血劍裂空 第十四章 藏武樓前

作者 ︰ 風吹山不動

()第十四章藏武樓前

這洞口倒甚是寬闊,不必常常低頭曲腰。(鳳舞文學網)洞中也安靜得很,風雪天長舒了一口氣。

手中扣了一把小石子,不停地向前方的路面射去。一是通過回音判斷路面是否出現空洞斷層,二是萬一再有些毒蟲蛇蟻的,也可先驅趕開去。

這樣一來,比模著牆壁走就快得多了。

一邊快速前進,一邊用心的捕捉空氣的流動。洞中的空氣和廳中的一樣溫暖干燥。

間隔一段距離,就用手去模模石壁,心中盼望的潮濕感並沒有出現。至于那清脆悅耳的滴水聲,仿佛只是心頭的一個夢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令人恐怖的巨蠍也沒再出現。

風雪天並不氣餒。此時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回頭的結局只有一個︰死路。只有不停向前走,也許還能找到生的希望。

不知轉過了多少個彎,但風雪天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洞大致是朝著一個方向的,這大大激勵了他們的信心。

在地下,最怕的是繞了一個又一個圈子之後,又回到了原地。

胃中好像有兩塊石磨,不停地轉動著,碾得每一處都生生的痛。喉嚨中卻像有一爐火,在炙烤著,貪婪地吸食掉每一點水份

力氣一點點被抽走,手中的石子先是彈射而出,一段距離後是扔出,後來卻像是自己掉落的。

甚至,幾次差點把手中的石塊塞進嘴里,好暫時延緩下那石磨的碾壓。

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但,始終沒有停止。

黑暗,似乎無窮無盡,一層一層的擠壓過來。四周靜得可怕,只有石子掉落的聲音和腳步的回音。

風雪天心中暗暗嘆息︰「別了,師父;別了,夢中的靜心院;別了,好心的藍姑娘。」

忘心院的一座古木參天的小庭院中,藍重背手而立。

午後的陽光隨意地撒在他的身上,但他的心中,卻是一片陰暗。「那魔門妖孽究竟是誰呢?雪天那娃兒,到底是死是活?師兄明天就要出關了,到時我怎麼和他交代?」

其實,心中隱隱已認定風雪天是回不來了,畢竟寒潭太深,雖然搜尋過無數遍了,但還是有些地方是搜不了的,也許,某個角落里,就沉著一具冰冷的尸體。

只是,心中總是抱著希望,希望奇跡出現。

寒潭邊,一襲藍衣的藍婷婷坐天一個石塊上,雙手撐著下巴,一雙俏目里充滿了淡淡的憂傷。

寒潭中依然是彌漫著淡淡的白霧,寂然無聲。金色的陽光照射在上面,透過水霧能看到星星點點的金光。

「我餓了。」藍婷婷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倔強少年可憐巴巴的眼楮。她不知是第幾次來這寒潭邊了,心中總覺得少年的失蹤,自己也有責任,所以感到內疚難過。

但這份心思又不能跟爹和師父說。「要是大師哥在山上就好了,至少還有個人能陪我說說話,唉。」可大師哥下山去行俠仗義了,她只好一次又一次來這寒潭邊,期盼奇跡出現

「啪,啪,」是石子掉落的聲音,「 , ,」是腳步的回聲,「呼,呼,」是喘氣的聲音,那隱隱約約的「嗒,嗒」是什麼聲音?

風雪天在踉蹌前進中,突然發現耳中多了一種聲音。不由得一呆,下意識地去模了邊的石壁,涼涼的,微微有些粘,不似先前的燥得硌手。

心中狂喜,但反而不大敢邁步向前,萬一推測是錯的,也不知虛弱的身體,還能不能承受那失望後的巨大壓力。

慢慢地轉過一道又一道彎,摒住呼吸,耳朵豎了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那響聲嚇跑了。

雙手一直模著石壁,沒錯,那就是微微濕潤的感覺。

「嗒嗒」聲越來越清脆。風雪天的腳有點兒發軟,心跳得厲害。明知看不見,也盡可能地睜大了眼楮。

聲音就是左前方發出來的,風雪天把頭向前一伸,扭轉脖子,口大張著,朝向上方。

似乎是經歷了漫長的一瞬,一滴涼涼的液體剛好落在舌上,舌頭像是干旱了一百年的土地一樣,迅速地把它湮進去了。

那清涼舒服的感覺,太爽了。第二滴、第三滴——風雪天貪婪地吸吮著,那舒爽的感覺從他的口腔開始,一點一點,慢慢地浸潤著喉嚨,然後到每一寸血管。

半響,風雪天忽覺脖子酸得厲害。心里哂然一笑,盤膝坐到地上,再仰著頭喝,就舒服多了。只是這樣一滴一滴的,實在不過癮,多想就著一湖水,咕嚕咕嚕地喝個夠。

伸手一模地上,濕漉漉的,卻沒有積水的坑窪,可能是滴水太小,早就浸入土石中去了。

胃間的石磨終于慢慢減輕了咬合的力度,身上好像也慢慢滋生了一點點力量。

風雪天不敢過久地逗留,戀戀不舍地向前走去。

好運似乎來了,過了不久,在一略顯空闊的地方,又遇到了一處滴水,而且,終于在洞壁的下方,找到一個兩尺見方的石坑,坑中積了兩指深的水。

風雪天趴在地上,猛地喝了一氣,把肚子撐得滾圓。只覺這一生,喝水從來沒有喝得這樣痛快過。

喝飽了,身上的力氣也慢慢恢復了不少,兩條腿似乎也輕了很多。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一定要活著出去!」風雪天握緊拳頭,似在給自己打氣,又開始大步向前走去

簡樸的小客房中,方敬之掙扎著爬起,對聞聲趕來的侍女照雲笑道︰「在床上久了,我想下去走走。」

照雲急道︰「你的傷才剛好一點,要不要我扶你?」

方敬之擺擺手,「謝謝姑娘的好意,我已經好多了,只是悶得慌,轉一個小圈就回來,也不必驚動鞏長老了。」

照雲眼望著那蹣跚而去的背影,一顆芳心「撲撲」地跳動。

她這些天奉命照顧方敬之,朝夕相處。方敬之療傷時的堅忍、眼神中的深邃滄桑、狂放不羈的談吐,讓她情愫暗生。此時,他的要求,竟讓她無法回絕。

方敬之慢慢走著,不時咳嗽幾聲,顯然,內傷尚未痊愈。一路似漫無目的,漸漸走近了藏武樓。

衣袂掠風聲響起,方敬之面前已多了一人,正是全身黑衣的雲二。「原來是方教導,傷好多了吧?」雲二松了口氣,笑道,兩人曾經打過照面,雖無交情,但也彼此認識。

這些天,眾守衛人人神經緊繃,他和雲大鎮守藏武樓,更是不敢稍有疏忽。

「哦,雲師兄,蒙你掛牽,我的傷好多了。咳,咳——」方敬之臉色漲紅,身子曲成一個蝦米。喘了口氣,又道︰「在床上悶了好幾天,煩得死,所以出來,咳,出來走走。」

雲二道︰「也是,憋在床上的日子不好過啊。」江湖中人,難免受傷,所以都有同感。

「方教導,請往那邊慢慢走走。」雲二指向遠離藏武樓的一條石徑。

方敬之不好意思地笑道︰「好的。」撫在胸口的右手卻閃電般探出,一指點向雲二的胸口。

雲二只道方敬之病重,警惕已經放松,距離又太近,哪里還能避得開,被點個正著。當即身體僵立,動彈不得。口雖張著,卻已說不出話來。只有一雙眼楮,怒盯著方敬神,似要冒出火來。

方敬之一笑,大聲說道︰「好的,雲師兄,我走走就回了,咳,咳。」貼著雲二走過去,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雲二雖知方敬之有詐,想要高聲提醒雲大,可惜說不出話來。

方敬之慢慢向藏武樓走去,間或咳幾聲。

雲大在一棵檀樹上,早已注視這邊,只是距離太遠,加上雲二背對自己,看得不甚清楚。此時見兩人親切交談後,竟似允許方敬之在這條路上散步,不禁暗罵雲二糊涂。

他做事素來謹小慎微,手中扣了一枚報警用的銀鈴,才縱身躍下來,擋在方敬之身前兩丈處。

恰在此時,方敬之似被一塊石頭絆住了腳,身形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雲大有了戒心,並不上前,揚聲道︰「方教導,請留步。」

方敬之艱難地穩住身形,咳得滿臉通紅。平住氣後才道︰「雲師兄,咳咳,不知有何見教?」

雲大冷冷道︰「方教導當知這是我派禁地,沒有掌門手諭是不能進入的,請回吧。」

方敬之如夢初醒地道︰「哦,我在清心院呆太久了,居然都忘了。雲二師兄也不直說。不好意思了。」慢慢轉過身走去。

剛走兩步,方敬之突然道︰「又忘了,雲二師兄給你這個。」回轉身子,把手中的一個鴿蛋大的黑珠向雲大扔去。

雲大站在地上,一叢樹枝擋住了視線,看不到那邊的雲二。心中疑慮未消,仍是全神戒備著。

見黑珠來勢雖慢,卻也不伸手去接,但如棄之不理,萬一猜錯,駁了方敬之的面子也不好。當即手中的長劍一揮,黑珠已穩穩當當地粘在劍鞘前端。

「這是什麼?」雲大心中狐疑,口中喝道。

「我也不知。」方敬之笑道,「雲二師兄送的。」

雲大心知有異,雲二和自已朝夕相處,不可能要托方敬之送這奇異的東西。長劍一抖,欲把黑珠震回給方敬之。

恰在此時,黑珠突然自動詭異地一轉,從四周的小孔里噴出薄薄的白煙,迅速地籠罩了丈許方圓。

雲大雖慌不亂,立刻閉住了呼吸,劍尖一顫,把黑珠抖落到數丈外。饒是如此,鼻中已呼入少許,頭中略有眩暈。

眼中余光耀動,只見方敬之如同一只獵豹靠近。雲大長劍刺向方敬之右肋,方敬之向左一閃,已經欺進雲大的身旁。

雲大胸口酥麻,已被點中穴位。手中金鈴滑落,被方敬之一把抄在手中。

又一陣劇烈咳嗽,這次倒是真咳。

他本身功力只比雲大略勝一籌,傷後本遠不是雲大的對手,可是「迷仙珠」著實厲害,出其不意地讓雲大著了道。剛剛那一欺身一閃一點,運用了他本身武功的精華,也耗盡了他此時的大部分內力。

略略休息後,把雲大雲二抱進樹林中。

眼楮中露出倨傲之色,展開身法,竟向藏武樓上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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