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雲夢三式
石洞中仍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鳳舞文學網)
但風雪天的心情大是好轉。此後一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必能找到一處水源。額上的大包，逐漸變得麻木不再痛了，也沒什麼奇怪生物出現。偶爾踫到一些小爬蟲，也是互不侵犯。
似是厄運已經走完了，開始出現了好運氣。
果然，地勢慢慢地在上升，空氣也變得更加充足了。
風雪天深深地吸了幾口，渾身舒爽多了。只是全身仍是疲憊不堪，力氣仿佛被一絲絲地抽空了。
有了水源，情況也就不像先前那樣緊急，再撐個三兩天也不成問題。所以找了一個寬敞處，盤膝打坐，決定修補一下內力。
「雲夢心法」第一層雖然淺顯，但能固精培元，集聚天地之靈氣，最適合打下練功基礎。風
雪天修練此功已有十數年，自然是輕車熟路。可惜，天生之殘脈，注定其進展遠遜于常人。靈氣從四肢頂端，腦之天門向體內匯聚，雖是極細微的一絲絲，也讓所到之處的酸痛大減。
靈氣入體之後，就化為內力，經四經八脈，最終流入丹田沉澱。所以，內力之高下，一是取決于丹田中內力之多少，二是取決于內力之純度。
人之丹田，可不斷擴大，但也擴大有限，到一定程度，就只能通過提高內力的純度來增加功力。
多年的修練，讓風雪天的經脈皆強健無比，但因內力難以擠入丹田之中，以致丹田小得可憐，更別提內力之精純了。
內力在經脈中暢快通行，如同一股股涓涓細流向丹田。就快到達之時，卻突然遇到一道緊閉的閘口，管道急劇縮小。
水流淤積，無處渲瀉。以往此時，月復部就會隱隱作疼，不得不停止吸納，需等水流慢慢流失後再次凝聚。
但今天風雪天欣喜地發現。那處管道略略變寬了些，通過的水流竟是原先的兩倍。雖還有大量的水流阻塞，但月復部的疼痛卻已輕得多。
更多的內力涌入了丹田，風雪天第一次體會到了丹田一點一點充實地感覺。
不用說，是寒潭中所吞食的不明果子起的作用，自己不畏高溫應也是吃了它的緣故。這果子如此神奇，出去後，定要向師父問個明白。
雖然很享受這酣暢淋灕的感覺，但是，此時此地，確不宜久留。所以全身力氣一復，風雪天就挺身而起，繼續向前走去。
此時心態，較之此前，已大是不同。
此前，只是信念執著，心中有所牽掛，不願服輸，不甘屈死于這地底下，所以一心要走出去。但能不能走出去，卻殊無把握，至于走出去後的生活，更是不願去想象一下。
此時，心中卻熱血沸騰，信心百倍。甚至一路走，一路握緊拳頭暗暗道︰「靜心院，等著我！」
藏武樓前，幾道回廊回盆盆景，加上假山樹木，看似無異，其實是按九宮八卦之陣法排列，誤入其中，一時連方向都難以分辨。
不過，這難不到方敬之，他在雲夢派中學藝時，曾是一名金衣弟子，拜過席自平為師，這藏武樓，自然沒有少來。
拳頭大小的銅鎖，在特制工具的鼓搗下，也應聲而開。方敬之閃進樓中，細心地拴好了門。然後一路直奔三樓。
從二樓到三樓，只有一道窄窄的樓梯。方敬之以前只到過二樓，還沒有資格上三樓時，出師的時候就到了。
抑制住強烈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一樓二樓皆有不少機關，想必這三樓中機關也少不了。幸曾得人指點，大致的機關布局已經了解，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一旦觸動某處，可能是前功盡棄的。
一路小心，總算平安無事。三樓中布置極簡單，只有兩個書櫃，一條長幾。
方敬之眼中現出貪婪的光芒，一個箭步，走到第一個書櫃面前。只見櫃門上貼有一小紙條︰「玄功心法」。
方敬之不做停留，走向每二個書櫃，只見紙條上寫著︰「劍譜」。大喜，迫不及待地打開櫃門，面有十來本古籍。
方敬之拿起一本，封皮上寫著《疾水劍法》。疾水劍法，快若疾風，綿若流水，是一等一的劍法。方敬神卻隨手一扔，抓起第二本。
《雲端听風》，昔日的「雲夢劍客」羅中縱橫江湖的絕學，方敬之也隨手扔在一邊。
一路翻下去，《雲夢三式》幾個字卻始終沒有出現。方敬之呼吸變得急促，心煩意亂的翻完余下的幾本，還是沒有《雲夢三式》。
不甘地向櫃內掃視著、模索著，卻沒有什麼暗格之類的。
一把打開另一個櫃子，把里面的書冊一本本翻看過來，里面有不少足以讓人垂涎三尺的心法，但依然沒有《雲夢三式》。
把樓上每一處都細細搜尋了一遍，《雲夢三式》還是杳然無蹤。心中的失望像是潮水泛起。
他這次冒著這等大險，只為尋到《雲夢三式》劍譜，為主人立下大功，到時候遠離雲夢劍派，接回爹娘，共享那榮華富貴，有享不盡的快活。
如今，好不容易計策成功，卻找不到《雲夢三式》，心中的惱火，無法言喻。
一氣之下，順手一揮，把櫃中的書籍震得四散飛去。其中一本斜飛到一個角落邊，撞著一根細線，一陣清脆的鈴聲「當當」響起。
方敬之低聲叫道︰「糟了。」立刻身形一展，向窗外飛去。
「 」窗戶破裂，又一陣鈴聲響起。想必是這窗上，也設了不少機關。
方敬之內傷未癒，加之先前制服雲大時又加大了傷勢，落地時，竟然踉蹌一下。
來不及喘息，強行催動內力欲縱身而起時，只听得耳邊風聲陣陣，身前身後已經刷刷落下幾個，當先一個，正是一臉怒色的藍重。
方敬之一聲長嘆，也不反抗，任由雲五點中了自己的穴道。
藍重眼里火光閃動，口中恨聲道︰「為什麼？」
方敬之苦笑著，並不回答。
已有人找到了雲大雲二，兩人站在藍重面前，滿臉慚色。面向方敬之時，眼中卻只有憤怒的火焰。
方敬之被押進議事大廳時，在遠處，有一窈窕的身影張著雙目，向這邊瞧來。正是照雲姑娘，見方敬之久久沒有回來，終究是不放心，悄悄走來尋找。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一顆芳心，剎那間碎了一地。
一行人在廳中站定，方敬之站在眾人面前，神色較先前淡定了很多。潛伏這麼多年，還是功虧一簣，所有的期望現在都成了奢望，既然如此，只有听天由命了。
任務沒有完成，逃得回去，也只會面臨更嚴厲的處罰。主人規矩之苛刻，懲罰之無情，他曾耳聞目睹。
倒是在這雲夢劍派中，暫時還安全得多。所以面上流露的，倒是不在乎。
藍重心中怒火中燒。派中的教導，都是骨干力量，是深得派中長老信任的，沒想到教導中居然出現了魔門的奸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從何開始訊問。
門外走進三人。方敬之一見前兩人，臉上又涌起了慚愧神色，本來高昂著的頭，略略低了下去。那兩人，正是席自平和鞏妙怡。
席自平一臉怒色，心底里涌起一陣陣的難過。作為派中長老，總共只收了那麼幾個親傳弟子。自己頗為器重的一個，居然做出了欺師叛門的行為，不由得他不傷心。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席自平壓住怒氣，喝道。
「師父。」方敬之神色一黯，長嘆一口氣，「唉，我已無臉做你弟子了。」
席自平胡須抖動，顯然心情頗為激動，「你既還當我是你師父，就把真相告訴大家。」
「方師兄，人難免犯錯，只要說出真相，相信師伯師叔們不會為難你的。」鞏妙怡身後閃出一人，卻是秦元中。
不待方敬之回話，向藍重行禮道︰「師叔，我上午已回了忘心院，去鞏師叔那兒聆听了教誨，所以現在才來見你老人家。」
藍重心中道︰「哪里是去听鞏師叔的教誨，只是借故去看婷婷罷了。」卻也不便說穿著，只微微點點頭。
方敬之冷冷看著秦元中，眼中閃過奇異之色。
良久，才向席自平道︰「我的來歷，相信您已經猜到。所來，也只為《雲夢三式》，可惜我天資愚鈍，只學會了第一式，卻沒有資格觀看其余兩式的心法。您對我恩重，奈何我先入他門，且年邁父母，皆在他鄉當做人質，所以我無法說亦無話說。」
眼楮看向鞏妙怡道︰「謝謝鞏師叔的悉心照料。敬之無以為報。」說完，神色一凜，再也不開口了。
任由席自平等如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方敬之始終如一塊頑石，一雙眼楮，散漫無神。
藍重別無他法，只有囑雲四雲五把他押下去，小心看管
漆黑的石洞里，風雪天手中的石子射出，呼呼作響，勁道比先前大得多。石洞地面雖坑窪甚多，卻沒有出現大的斷層或凹陷。一鼓作氣，走過了長長的一段距離。
然後，好運似乎就用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