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鶴舞鷹翔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不知不覺走到了石壁前。(鳳舞文學網)
風雪天朝下一看,下面的樹木都似小了一圈。心中有點發 ,訕笑道︰「干嘛不修個石梯呢,上上下下多方便。」
何雨澤撇撇嘴道︰「能住在上面的人,哪里用得著石梯呢,都是一呼啦就飛上去了。下來就更不在話下了。」
風雪天不好意思道︰「你能下去嗎?我可夠嗆。」
何雨澤道︰「上來嘛,上次是借了藍長老之力,下去嘛,倒沒有問題。你怕了?」
「怕倒不怕。可得為了這雙腿著想啊,也不知下面的石頭認不認得它。」風雪天一臉苦狀。
何雨澤哈哈一笑,「你也學得油嘴滑舌了啊,也好,比以前那一幅受苦小媳婦樣可愛多了。」
風雪天道︰「沒辦法,內心苦是苦自己,嘴上還苦,就會苦了別人啊。」
心里也覺得奇怪,自己怎麼又回到了童年那種無邪的心境,也許是和何師兄在一起很輕松吧,也許是這次生死經歷讓自己徹底放開了心底的陰影。
「哈哈,有道理,我可不願看你那苦大愁深的樣。要不要我幫你搓條繩子爬下去啊?」
「我還以為你會拉著我跳下去呢,爬下去?多難看啊。」
「得了,下面的石頭也不認識它。」何雨澤指指蹺起的腿,「所以,暫時不會允許它帶朋友的。不過——」何雨澤眼中閃現光芒,「兩年,兩年後我一定讓這上面的石頭也認識它。」
風雪天眼中也閃過一絲炙熱,輕聲道︰「一年後,我也一定讓靜心院的每一塊石頭都認識風雪天。」
「何少俠,風少俠,雲某奉命來送你們下山。」兩人正待去尋找藤條,身後遠處忽然傳來話聲。
風雪天回頭一看,只見檀樹尖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飛馳而來,腳尖這棵樹上一點,樹枝微微晃動,人影已到了另一棵樹尖,眨眼間,就落到了兩人面前。
風雪天心生羨慕,眼中盡是崇拜。來人四十歲左右,嘴角含笑,雖是悠閑地站在那里,卻讓人覺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風雪天道︰「有勞了。」信任地把手伸了過去。
何雨澤卻搖頭道︰「謝了,我自己可以下去。
來人哈哈一笑,也不勉強。何雨澤走到懸崖邊,雙臂張開,像一只白色的巨鳥,向下面落去,姿態十分漂亮。
來人微微點頭,風雪天只覺手上一緊,身體已經飛在空中。耳邊傳來風聲,崖下樹梢在眼中越來越大,瞬間,就落到石壁之下,穩穩站住。
正待稱謝,那人已撥地而起,如一枚被勁風吹起的樹葉,十分輕松地向石壁上飄去,消失在檀木間。
「哎,走吧。」何雨澤催道,「等有一天,我的輕功會比他還棒,你信不信?」
「信,當然信。」風雪天笑道,「比信菩薩還信,哈。」
下山頗為迅速,很快,眼前就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松樹。兩人不再打鬧,腳步放緩了不少。
到了一個路口,何雨澤突然站住。兩人默不作聲,良久,何雨澤才道︰「努力吧,我等你!」
風雪天鄭重地點點頭,望著遠處叢叢松林掩映間的房子,目光異常堅定。
轉過頭去看何雨澤,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兩人默默地伸出右手握成拳,輕輕一踫,許多的話語,都不用說了。雖然兩人認識才數日,卻性情相投、情同兄弟。
兩人都扭頭而走,都怕彼此看到眼圈慢慢變紅。風雪天疾走幾步,只听何雨澤的聲音遠遠傳來︰「別讓我等太久哦,久了可要到忘心院里找我了。」
風雪天大聲道︰「等著,不會太久。」
下面一道石壁已經算不得什麼了,輕輕一縱,就落到了下面,只是雙腳微微有點震痛。
回到清心院,院中幾個教導,正在帶著一群弟子練功。風雪天不再像以前那樣急忙走進房中,而是慢慢走了過去。
那群孩子的目光不停瞟過來,風雪天前幾日被方敬之帶到了忘心院里,這些孩子大多已經知曉,所以心中充滿了好奇。
一個叫岳昆的教導走了過來,風雪天叫了聲師叔,岳昆微笑道︰「今後,你就暫時跟我練習吧。」風雪天點點頭,看來方敬之畏罪自殺的消息,這些教導皆已知道。
風雪天走進岳昆所帶的隊列里,按照師父所教,一板一眼練起竹林觀雲劍法來。
下午恰逢放假,孩子們興高采烈的有的去潭中釣魚,有的去山上采野果,更多的圍在風雪天身邊,七嘴八舌地問他在忘心院中的見聞。
黃昏時,無意踫到了懷中的鑰匙,風雪天突然想起要去西院一趟。
西院中,兩個孩子正在比武,大群孩子圍在旁邊,大聲叫喊著。這情景,和當日何等相似,不同的是,一個教導站在旁邊,哪個孩子一有危險,就出劍格住,然後再重新開始。
沒人注意到他。風雪天找到昔日方敬之進出的房間,上面果然掛了一把銅鎖。
打開鎖推門進去。只見房間甚是簡樸,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條凳子,牆角掛著幾套換洗的衣服和一把劍。
風雪天首先去看了那把劍,卻略有失望,這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鋼劍,派中的教導人人有一把。
桌上放著幾冊書,都是些棋譜、筆記小說之類。打開桌子的抽屜,只看到了數盒形態各異的象棋,看來,這方師叔對象棋頗為痴迷,還有收藏的愛好,可惜,自己對象棋卻是一竅不通,也沒有時間再去學習鑽研。
風雪天從桌上選了一本小說,走出門去。他不是個貪心之人,沒有過高的奢望,所以也並不怎麼失望。
在掩上門時,再看了房中一眼,以後,怕是難得來了。卻見夕陽斜照在房中,床下有一物閃現了點點金光。
心中好奇,轉身回去,只見床下擺著一個木箱子,做工頗為精美,四角都包著一層銅皮。
箱上的銅扣十分光滑,顯然是經常開合著的。上面掛著一把精巧的小鎖,風雪天想起剛在抽屜中恰好看到一枚鑰匙,就找了來,一扭,果然應聲而開。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個泥女圭女圭,身上的色彩月兌落,一只手已斷折,用一根細布條綁在胳膊上。旁邊是一把彈弓,木頭做的柄,皮筋不粗而且已經起皺,顯然是件小孩的玩具。
風雪天把玩了一下,這種彈弓,自己小時也做過不少。
彈弓的旁邊,還有一疊畫片,都已破舊不堪,上面的人物,只依稀看得清楚,個個穿戴奇怪,臉闊鼻挺,滿臉胡須,不似中原人模樣。
畫片下面,有一個銀項圈,比風雪天的胳膊粗不了多少,應是三五歲的小孩子才能配帶。
風雪天翻到下面,只見還有各種各樣小孩的玩具和配帶之物,,其中還有是很多風雪天從沒見過。
風雪天心中涌起一股同情,這方師叔離家時肯定年紀尚小,把這些物什隨身攜帶,細心珍藏,在寂寞的時刻翻看,顯然是由于心中有著無窮的思念,看來,他雖是魔門奸細,但對家的感情,卻是和普通人一樣。
突然想到自己,不由得有點傷感。方師叔雖然很小就離開父母,但總算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這些東西,也許某件就是父親或母親親手所做。自己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自己的每一件物品身上,都找不到父母的氣息。
暮色從窗縫里擠進來,沉沉地壓在風雪天的心頭。
許久,才從這情緒里掙月兌開來,繼續向下翻去。在那箱子底部,意外地發現一本發黃的書。
書的紙張陳舊,邊上已經起卷,封皮上用小篆寫著四個大字「鶴舞鷹翔」。
風雪天壓住心中的興奮,打開封面,只見第一面上方寫著一行小字︰「鶴舞鷹翔,乃輕功之絕學,吾得之江南余杭山中。惜已非童身,僅得之皮毛,憾哉憾哉。」
「方師叔僅得之皮毛,輕功就那般厲害,自己尚是童男之身,學來豈不更厲害?」心中想到此,再也無法壓住心頭的激動,喜悅之情浮現臉上。
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只見每一頁上面都畫了若干小圖,有身法的外形,也有經脈的布局,旁邊配了口訣,指導內力如何運行。
風雪天照著第一頁,運行一遍,果然十分巧妙。只是經脈運行之法,很多地方與平時所練不同,一時無法領會。
天已漸漸黑了,風雪天把書放進懷里,把其他東西小心地都放進箱中鎖好。
在走出門的時候,心中道︰「方師叔,雖然你是魔門的奸細,但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壞人。」
回到東院的房中,桌上放著幾個饅頭,才想起自己錯過了吃晚餐的時間,這饅頭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風雪天心中暖暖的,以前在清心院中,除了師父,可從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
這是個好的信號,也許自己的忘心院之旅起了作用。
秘籍在手,朋友增多,一切都在變好了。
風雪天很是開心,明天,真的都變美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