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劍裂空 第五章 君心我心

作者 ︰ 風吹山不動

()第五章君心我心

銀子一離手,許意飛果真轉身就離去了,隱隱傳來哧哧的冷笑。(鳳舞文學網)

直到三人的背影都消失在門外,杜子大才敢相信這銀子就真全屬于他了,一雙昏黃的眼盯著這銀子,不由得呵呵笑出了聲。

突然,發現銀子下面多了一個黑漆漆的碗,那碗反扣著,竟似在不斷地長大。

細細一看,那哪是碗,分明是自己的手。

那雙長滿黃斑,青筋畢現的手,居然在快速地變黑,變肥,變得肉乎乎地,里面似有一股黑水在流動。

一種鑽心的痛,這時才從手中傳入腦海。

嗷——伴著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那錠銀子掉落在地上,杜子大卻沒有了半點去撿的念頭,整個人,也委在了地上。

身後兩道身影掠過來,正是風雪天和靈兒。

風雪天沒有見過此等情況,不知如何是好。靈兒卻迅速地從身上取出一柄短匕,扎在那掌心處。

如同扎爛了一水袋,一股惡臭的黑水射了出來。杜子大兩眼一翻,腿一哆嗦,就昏了過去。

靈兒伸手點了杜子大臂上的幾處穴道,轉頭對風雪天嗔道︰「別傻看著,快去拿一壇酒來。」

風雪天一呆,眼中突然出現另一個身影。雲夢山上,寒潭之中,環境截然不同,那微微的笑,淡淡的嗔,卻是一樣。

「婷婷,你還好嗎?」心中默道。

靈兒見其不動,回頭一看,正對上風雪天那痴痴的目光。

靈兒心中似有小鹿亂撞,臉上紅暈陡起。自行從桌上拿了半壇酒,全淋在了杜子大的臉上。

杜子大啊地一聲,睜開眼楮。一有了意識,捧著右手,殺豬般地嚎叫起來︰「我的祖宗啊,我的老命呢,菩薩,菩薩您大發慈悲——」

靈兒不屑地松了松小瑤鼻,嗔道︰「放心,死不了。你中的是海蛇粉,只要放出毒水,就死不了。」

杜子大听到死不了,叫聲才小了一點。

風雪天已從失態當中回過神來,訕道︰「定是剛才那廝,在銀子上撒了毒粉。」

靈兒低聲道︰「嗯,四海幫的人,大多還擅用毒物。」

杜子大的目光卻已從手上轉到地面的銀子上,心中盤算著,不知這銀子能不能放水里洗洗後再用?

靈兒見其目光,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意。

「你就別做夢了,那上面的毒粉是洗不掉也擦不掉的。還關心你的手吧,沒處理好就只得剁了。」

杜子大渾身一哆嗦,目光霎間從銀子上彈開,轉到靈兒身上。

靈兒心中有點不忍,不再捉弄他,鄭重道︰「要想保住你這手,接下來的十天里,要把它每天在烈酒里泡三個時辰,用酒精熬去毒性。」

「十天?那得多少酒啊?」杜子大眼前一黑。

「一天也不能少,還有,記得,一定要用最烈的酒,一點水也不能摻。否則,毒性熬不盡,你這手,就會一點點潰爛。」

「我的菩薩呀,我的酒啊。」杜子大現在還成了手掌大、腦袋大。

風雪天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也沒有再喝下去的興趣,默默地從袋掏出所有的銀子,放在桌上,拎起地上的石板,轉身向門外走去。

靈兒安排完畢,目光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一點點從門口消失。心中突然有點空蕩蕩地。

「哎,你要小心啊,那四海幫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風雪天听到背後的聲音,鄭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停下腳步。

靈兒一呆,沒想到他居然冷漠如斯。

「禍是我惹的,雖然我也打不過許意飛,但我身上有海神令,多少可以幫點忙。」

貝齒輕咬朱唇。一跺腳,朝那個身影跟了上去。

小巷的轉彎處,兩道黑色的身影,也遠遠地跟在了兩人的身後。

風雪天心緒復雜,根本沒有發現後面的靈兒。

靈兒心中卻是滿懷忐忑和嬌羞,根本沒有發現尾隨的兩人。

劍上的熱度透過石板,一點點傳到身上。

劍中的戾氣,也一點點鑽進了心里。

起初是漸漸有了自怨自艾,慢慢地,眼眶變紅了,卻只有「報仇」、「殺」等聲音在腦海中轟響。

這兩年,在海邊的每一個日夜里,他沒有哪一天不想起師父成一言,也沒有哪一天沒想起何雨澤。

甚至,無數次在夢中,都听到兩人慘叫的聲音,看到兩人鮮血淋灕的樣子。

一次又一次,從夢里驚醒,渾身有如從海水中泡過一樣,大汗淋灕。

也曾一次又一次提起血劍往回走,痛痛快快去殺一場,哪怕是把命送掉,去地府下陪著兩人,也比孤伶伶地憋屈地活在這世上強。

藍婷婷,只有這個名字讓他清醒,讓他繼續去尋找希望。

現在,希望全沒了。

一刻就也等不下去了,連打尖住店,也顧不上了。腳尖的方向,就是回雲夢的方向。

血在胸腔中沸騰,劍在石板中低嘯。

一雙眼,慢慢變得赤紅。

靈兒遠遠地跟在風雪天的後面,穿出小巷,拐入大街,又進入另一條小巷。

天漸漸黑了,幕色如同墨水,一點點撒在屋檐上樹梢上。

幸好,一輪彎月,也緩緩露出了容顏,如水的清輝,沖淡了墨水的濃度。

那個人,居然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朝著出城的方向,越走越快。

靈兒很想出口詢問一下,但女兒家的嬌羞,讓她緊閉著嘴唇。

不久,高大的城門出現在眼前。

因為蓬萊的繁榮,城門還沒有緊閉。源源不斷有人從城外涌入,來感受城中夜間的精彩。

風雪天低著頭穿過城門,盡量不讓人看到他的眼楮。

靈兒猶豫了一下,她初出江湖,可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蓬萊城。何況還是在這晚上。

那黑漆漆的山峰,驀然空曠的原野,田里林間傳來的蟲鳴獸叫,都讓她的腳步有點遲疑。

然而,當那個身影即將淡出她的視線時,還是貝齒輕咬,一撫腰間的長劍,快速跟了上去。

蓬萊城的中心,有一座小院子,從外面看起來不大起眼,只是周圍空曠了一點。里面的裝飾,卻是極盡奢華,鋪綺掛繡,懸珍設奇。任意一物,都足以抵尋常人家半年口糧。

許意飛鐵青著個臉,在鋪著波斯地毯的大廳上焦急地走來走去,眼楮不停地向門口張望。

幾個精壯的漢子站在院中,不敢吭聲。其中一位眼呈三角的青年,不停收放一種矮腿獵犬。

那犬,比一般家犬要小,但動作之迅速,卻是尋常家犬無法比及。犬肚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布袋。

三角眼從袋中模出一張紙條,快速看了一眼,趕緊走入廳中,屈膝跪下,顫聲道︰「稟少主,那兩人,已出城了。「

「出城?」許意飛一聲咆哮,英俊的臉扭成一團麻花。抬頭一腳,就把三角眼踢到了階下。

其余人更是顫然不敢言語。這個少主,高興起來可以把手頭的玩物和眾人共賞,但發起怒來,也可隨時砍去他們的一只胳膊。

甚至,捏碎他們的喉嚨。

院中的空氣,變成漿糊一樣凝重。

這時,遠遠傳來迭迭的馬蹄聲,許意飛頓時喜形于色,快步搶入院中。

馬蹄聲尚在數百米開外,一道身影就越過高高的院牆,落在許意飛的面前。

許意飛一拱手,道︰「二叔。」

來人正是四海幫的許鵬。身材魁梧,皮膚古銅色,四方臉,絡腮胡。背上一柄長劍,不僅比尋常寶劍更長,而且還寬了兩寸有余。

「意飛,有何事如此著急找我?我正在和知府談論鹽稅的問題,卻被你用信犬打擾。」許鵬不滿道。

許意飛嘴一癟,眼眶微紅,一滴淚水立馬涌現在眼角。「二叔,有人欺侮佷兒,佷兒無能,請二叔為我出口氣。」

許鵬最喜護短,何況許意飛善于曲意奉迎,深得他喜愛。聞言大怒︰「是誰?居然敢欺負你,我定將他卸成八大塊。」

這時,門外的馬蹄聲才停下來,一匹空鞍的馬,被家丁牽著踱了進來。

許意飛暗自佩服,二叔的輕功,居然比這日行千里的駿馬還快了如此多。

「二叔,先快追,那人已出了城。路上佷兒再細說。」

許意飛翻身躍上早已等在院角的駿馬,跟在一頭信犬後,向門外風馳電掣地馳去。

許鵬和其他精壯漢子,紛紛上馬,跟了上去。

蓬萊的街道上,頓時慘叫連連,不少攤位支離破碎,不少行人被馬蹄踏傷。

一路上,許意飛巧舌如簧,把自己說得可憐之至,讓許鵬一腔怒火,幾乎可以用火石點燃。

信犬的識路追蹤功能一流,一行人很快出了城,奔入了茫茫的原野當中。

靈兒小心翼翼地走著,一路上,被驚飛的鳥兒,驚起的蛙蟲不知嚇了多少回。

心中越來越委屈︰「我干嘛要跟著他呀?出了城,四海幫應找不到他了吧?」

一扭蠻腰,就欲往回走。但想起出城已遠,這回去可是孤身一人,不免心中涌起一陣陣懼意。

只好又跟著往前走。往前,雖然也沒人陪她說說話壯壯膽,但遠地望著那個身影,她的心,卻莫名其妙地安定很多。

靈兒身後,青、黃二虎一路尾隨,也心情忐忑、畏畏縮縮。突然兩人對視一眼,面上露出了喜色。

身後,傳來了隱隱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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