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尚暖此人還要從余芊芊說起。
那天她起了床,依然還是到了余父余母樓下角落里徘徊,準備一睹余芊芊發現父母失蹤後的神情。
失去的已經回不來,看看敵人痛不欲生的慘狀當做利息也好。
果然,這一次一大早余芊芊就出現了。
等她看到余芊芊花容失色滿面怒容跑下樓的時候心里有說不出的快慰,余芊芊加置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一定要一點一點的還回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余芊芊正在樓下和附近鄰居打听這幾天父母的行蹤卻沒有任何異狀,正急的像無頭蒼蠅一般時,鄭秀提著幾瓶剛打來的水,十分自然地出現了。
按照她之前的吩咐,鄭秀應該會對余芊芊說看到她額父母跟著她大伯出基地的事。
那邊的余芊芊听完後連跺了幾下腳,不一會就找來了兩個同學,開車出了基地。
計劃簡直比她預計的還要順利,她最擔心的一個問題就是余芊芊會叫上她佣兵團的人,這樣強弱一對比,她根本就沒有半分的勝算。
還好,余芊芊沒有懷疑,大伯的紙條,空蕩蕩的家,同學的證詞,一項一項都是指向她那個沒多少用的大伯。
听到鄭秀說她大伯剛出了基地沒多久,又見者她父母跟著,余芊芊自然就要抓緊時間去追。
只是,她還能追回來麼。
應慕打起精神也開著車遠遠跟著,終于等得余芊芊落了單的時候把她打暈裝進了後車廂。
余芊芊的兩個同學還在附近,她只能把余芊芊死死地綁起來,鎖到了後車廂里帶到了不遠處早已經荒涼了的小鎮。
大仇就快報了,可她心里空落落的,半點沒有快意。
「小慕,怎麼是你?」余芊芊醒來看見坐在不遠處正拿涼水潑自己臉的她十分地驚訝,顯然她從沒想過如自己這般沒用的人也能將她打暈,竟然是連恐懼都忘了,睜大了一雙美目。
「怎麼就不是我呢?」應慕把沒潑完的水平擰好後才抬頭再看余芊芊。放佛剛才沖著余芊芊潑水的人不是她。
余芊芊眼神轉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反映過來來者不善,一瞬間就落下淚來,「小慕,你還在怪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你還在怪我。」
應慕默不作聲,只好好看著這個和自己親密相處了兩年多的學姐,看看她還要怎麼演下去。
上層社會是個小圈子,只一點點的新聞就能給圈里的人提供不少茶前飯後的談資。
如她這樣,作為一個拖油瓶。一個落魄了的書香門第里的拖油瓶被帶進湛家的。在當時很是給那個圈子提供了談資。
她當時年紀小。那些人說話也不背著她,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說的都是她和母親有福氣,被湛逸賢如此看重。可話里話未無不透著強烈的酸意和**luo的鄙視。
大人還礙于湛逸賢的背景不敢說的太過分,可孩子們似懂非懂,說起話來比大人還要惡毒,常常是學著大人說話,把大人在家里說的嘴露骨的話在她面前學。
也因為這樣,她很怕與人親近,這還是她後來慢慢剖析出來的結果。
或許是因為余芊芊家境普通離她一直接觸的圈子很遠,或許是因為她的溫柔和周到,她才剛認識余芊芊不久就忍不住的和她親近。
余芊芊就這麼變成了她的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朋友。最好的朋友,同進同出共處一室兩年,她想不通余芊芊怎麼會這般對她。
「我應該怪你什麼?」她忍不住問余芊芊。
余芊芊手腳都被綁緊,動彈不得,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小慕,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後悔,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那樣。」
詞不達意,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尖利的刀鋒落到被淚水糊濕的臉頰,應慕笑問道︰「你後悔什麼?」
余芊芊沒想到應慕會這麼難纏,那銀白的刀鋒落到臉上才真正開始怕起來,「小慕,你要做什麼,你別沖動,否則……」
「否則什麼?這里離你昏迷的地方有個小時的路程,否則什麼?」
余芊芊驚恐萬分地望著臉頰上閃著光的刀,嘴皮子一顫抖,說話就開始結巴,「小慕……你不會的……你不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應慕半點都不想听這些毫無輕重的話,手一重就刺破了雪白的臉頰,「你還沒回答我,怪你什麼,你後悔什麼,又否則什麼?」
「啊——!」臉上的疼痛徹底讓余芊芊意識到應慕是認真的,巨大的恐懼使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可因為手腳都被綁住,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拼命的扭動。
應慕看著手腳都被分開綁在樹根上,成大字型躺在地上不停試圖挪動的余芊芊忍不住笑了出來,「學姐叫這麼大聲,不怕引來喪尸麼?你知道我最怕喪尸的,喪尸一來,我可就要走了。」
這是一抹什麼樣的笑,妖異無情的笑容把應慕襯托得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無情無懼的惡魔,手拿著尖刀似乎隨時都能滿不在乎的刺下。
余芊芊頓時禁了聲,抖著嗓子求饒道︰「小慕,我錯了,你,你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放了我吧。」
又是一刀劃下,應慕收了笑,冷冷道︰「學姐還真是听不懂人話,我問的問題,你還一個都沒回答呢,難道非逼著我動真格的才行?」
余芊芊早忘記了應慕方才究竟是在問什麼,金屬劃在肉里的感覺讓她牙齒都不停打起顫來,她怕的忘記了痛,「你放了我,快放了我。」
「你不回答沒關系,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看著余芊芊掙扎時露出的胳膊,應慕又劃了一刀,然後有些痴迷的望著鮮紅的鮮血,好像她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很久,終于能如願以償。
「啊——!」余芊芊疼的又尖叫起來,刺耳的尖叫聲和應慕印象里溫柔的話語半點都不像,很是嚇了她一跳。
昔日房中閨蜜解語花,今日恨不得千刀萬剮的仇人,應慕覺得余芊芊的叫聲實在是刺耳之極,拿刀抵在她原本嫣紅小巧現如今已被嚇的發白的唇上淡淡道︰「學姐在我家住了兩年,難道不知道我怕吵?」
果然余芊芊立刻閉了嘴,只是嘴皮子不停顫抖。
「小慕,我們有話好好說。」余芊芊盡量癟著嘴,生怕應慕手一抖,自己的雙唇就變四瓣。
「學姐知道好好說話就好,我最後問一次,你後悔什麼?我怪你什麼,嗯?」
她是真的想不通,為什麼余芊芊可以變的那般快,前一天還巧語歡顏地和自己說話吃飯,後一天就把自己騙到了倉庫鎖在里面,她想了這麼久,依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小慕,你真的誤會了,我,我只是認為帶你出去做任務能鍛煉你,我不知道,不知道會那樣,我只是……」余芊芊眼珠子轉的飛快,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鍛煉我麼,所以把門給鎖上了,學姐是想讓我把你綁在這里離開,把你困在這里也鍛煉鍛煉你麼?」應慕愣了半晌才面無表情地回答,因為知道這只不過是余芊芊敷衍自己的話,十分不滿意地又在余芊芊另一只手臂上連劃了幾刀,她實在沒想到余芊芊到了現在還在忽悠她。
「啊——!」余芊芊叫的隱忍,顯然也擔心應慕會真的把自己丟在這里離開,「不是的,不是的,小慕,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呢?」應慕的耐性被磨去不少,因嫌余芊芊的血有些礙眼,又擰開水平將水倒在她手上,卻怎麼也沖不干淨。
「我……」余芊芊無從解釋,甚至她從未想過要為此事解釋,當日的事只有她和應慕知道,對著別人她還能說個一二,辯解幾分,可對著應慕她還能怎麼解釋。
「我就想知道為什麼。」應慕淡淡道︰「我對你不好麼,你說怕叔叔阿姨有意外,我就讓哥哥幫你找,找回來還幫你們租了房子,你說你不放心我,我就讓你住在家里,你說你們生活的困難,我就給你們送食物,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要炸死我。」
余芊芊想炸死她,結果卻炸死了湛岑,這是一筆算不清楚的帳,可無論怎麼算,余芊芊都欠著人命債。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炸死你,我只是想帶你出去做任務啊。」余芊芊終于想到該怎麼辯解了,釜底抽薪,拒不承認。
「噢?你是說你沒讓人把我鎖在倉庫里?」
余芊芊忙不迭的點頭。
「那你時候為什麼躲我呢?嗯?為什麼連我家也不來了呢?嗯?你搬回家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呢?」應慕冷哼。
「我怕你誤會,小慕,我當時怕極了,畢竟是我叫你出去的,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我怕極了,內疚極了。」
既然半句實話都問不出來,應慕也不想問了,刀光一閃就切下了三根縴長的手指,霎時間駭人的尖叫就響遍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