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再遇——再次見到蘇師傅,九姐兒真的大大的驚喜了一番,半月前就將那繡樣秘籍捎給她,明明就是在安排後事了,可是此刻卻能坐在幾前喝茶了,瘦弱依舊,但是精神卻不錯。
難道真的遇上神醫了嗎?
「的確,這婁慕白婁大夫神醫兩字當之無愧,三天針灸,兩副藥劑,我這咳就止住了,夜里也能安眠了,氣順了不少。」
「真嗎,師傅?那實在太好了……」還果然是遇上神醫了,九姐兒自然真心高興。
還有什麼比看著那些關愛自己的人健康的活著更讓人開心呢?
「好什麼?」只不過很快蘇師傅又幽幽一笑,潑過一盆冷水來,「那婁大夫還說,我因過于操勞,又常年抑郁,身體虧損過甚,終究無法恢復當初,眼下,也只是續命而已,斷不可再置氣再辛苦,不然藥石無靈。」
一听這話,九姐兒小臉不由瞬間一跨,「師傅……」
「好了,你就別囑咐我了,我知道,我會多保重的,如今,那繡莊我已經還給兄長,南北方的鋪子也已經盤掉,而其余的生意則交給君正打理,我現在清閑的只剩養生了。」那蘇師傅又道。
「那蘇大哥忙的過來嗎?最近應該開始準備入場的事了吧?」听蘇師傅又提起那蘇君正,九姐兒不由目光一轉,貌似無意的月兌口問道。
蘇君正和文景水是同窗,都在二月和四月的兩試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適逢今年初秋就有大考,這會兒自然也向文景水一般,忙著攻書。
蘇師傅聞言一怔,目光就落在她的臉上,而她則是適時地低頭垂眸。
蘇師傅就笑了起來,「九姐兒有所不知,我這個佷兒不像你家老四那般死讀書死用功,他頭腦聰敏,書也讀得活,從不將時間和工夫都用在書本上,不過也不必擔心,他那成績自是不會差的。」
文景水又哪里是那死讀書死用功之人,蘇師傅這番話,九姐兒自然不認可,但她卻並未為這文景水正名,反而還點了點頭。
為了達成某個目的,有時候,人啊,還真得要保留某些真話。
蘇師傅見此,更高興了,開始絮絮的和她說起這蘇君正如何將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又如何擺了父兄一刀的事。
看來,真的是對她和蘇君正之事樂見其成。
她紅著臉沉默,在心里暗暗的做著心理建設——
其實這蘇君正還不錯,雖然不夠正直,但到時有蘇師傅坐鎮,再混上個皇後賜婚什麼的,往後自己再多動些腦筋,估計也能安穩一世吧。
後來,她又讓人將繡品拿出來,蘇師傅自然是將她一番夸贊,另外還指點了她幾處。
怕蘇師傅過于勞累,又坐了一會兒,她就要回去。
「不忙,一會兒宮里的何公公會來取這繡品,你親自交給他最好,也許還有一些活計要派給你,再說那婁大夫一會兒也要過來給我針灸,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個名醫問問你姨娘的風濕痛嗎?」那蘇師傅卻又留她道。
呃,她一怔,當然知道這些都是蘇師傅找的托詞。
她當然想繼續為楊皇後服務,因為那可不只是殊榮,對她還是一道免死金牌。
不過宮里的司制坊,民間的繡街繡莊,如她一樣的大家閨秀,存著這個想法的人多了,競爭自然激烈。
那楊皇後就是再看蘇師傅的面子,也需看過她的繡品之後才做決定吧,而她的那繡品還沒呈上去,現在就說派活計給她不為時過早嗎。
而徐姨娘的那風濕,這個借口更牽強,不見患者,只听她這個做女兒的三言兩語的描述,就是再神醫,估計也不敢輕易下藥。
「好吧!」不過她還是應了,因為她很明白,蘇師傅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她見見那蘇君正,多給二人制造一些機會罷了。
而她既然已決定考慮蘇君正,斷就沒有再拒絕的之理。
工夫不大,那出去辦事的蘇君正就回來了。
身上一件嶄新的蜜合色綢杭直裰,越發照的那少年豐神俊逸,光彩無雙。
就是這個人吧,哎……九姐兒不由在心里暗暗對自己道。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為你量身定做的合適人,而是需你去努力打造這樣一個人。
不知是不是剛剛進去內室的蘇師傅對蘇君正交代了什麼,還是這聰明圓滑的蘇君正已經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興趣,這蘇君正今日對她分外熱情,熱情的都有點忘形而致僭越了。
葡萄、草莓、桃子……一大堆時令水果擺在她面前,而且那只白皙精致的大手還親自拿過來遞給她。
這讓她頗為不好意思,忽然頭腦中就閃出李太君那張威嚴的臉,她不敢再坐下去,站起來就準備告辭。
哎,沒辦法,在這異世生活了幾年,她的思想早被封建侵害了。
「少爺,婁大夫和威遠王過來了!」但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卻匆匆來稟。
那蘇君正听了立刻滿臉激動興奮,慌忙的讓一邊的侍女招呼她,而自己則匆匆出門去迎接。
她卻滿月復詫異,這神醫怎麼就和這種馬王爺攪到一起了?
想起一月前那次的不愉快,秀氣的眉禁不住一陣輕蹙,轉身讓那侍女領她去內室,準備和蘇師傅說一聲便回去。
蘇師傅確實累了,所以並未留她,她又說了些讓蘇師傅保重之類的話就準備出門。
蘇師傅本來讓貼身丫頭品紅送她,但是剛出來就有一個丫頭匆匆進來,說一會兒那神醫要給蘇師傅針灸。
她想那丫頭也許蘇師傅一會兒要用,也就沒有讓她送,直接讓人喚過青杏青芷然後向停在二門處的馬車而去。
但到了之後,才知道蘇君正為了討好文家人,讓車夫將馬牽到後院洗刷喂料,而那幾個護院也被請進去喝茶。
她便讓兩人分頭去找那些人,而自己則坐在回廊邊的一處小亭子里等,但等了一會兒就又站了起來,沿著那回廊慢慢向外走,因為蘇師傅這里的下人並不像文府的一般規矩,來來往往的總會向她這邊投來幾道窺探的視線。
但剛走了幾步,就听見一陣男人的說話聲。
呃……
她一怔,然後看著迎面走來的那被幾個兵士簇擁、穿著黑色對襟窄袖衫的男人暗暗嗟嘆,這人生還真是奇妙,越是不想見越遇見。
她自然就停住了步子,轉身向另一邊的甬路岔去。
只是當她站在那大日頭底會那頭昏腦漲感覺的時候,她就又後悔了,自己這是何苦呢,又沒做虧心事,邊想著就又轉身返回,自然就對上了那楊國豐。
那楊國豐似乎也並沒想過會在這里見到她,看過來的目光自然也滿是驚訝。
驚訝個毛呀,這地方難道只許你來嗎?
九姐兒心里暗暗月復誹著,腳下也不由得加快步子,打算和這種馬來個不理不睬的擦肩。
但沒想到的是計劃不如變化,近前時,忽然就覺得那剛剛被太陽曬過的大腦一陣眩暈,腳下也一軟。
遭了,低血糖發作了!
九姐兒心頭叫苦,身子卻無力的一歪,直直的向地面倒下去。
只不過她的身子並沒有和大地親密接觸上,而是一雙大手及時的扶住了她,然後她的眼就對上一雙帶著異樣目光的深黑眸子。
呃……
她不由一怔,什麼意思,當她是故意的。
呸,這種馬還真的夠自以為是……
只不過很快她就沒意識考慮這些,一著急,大腦就是一片空白,然後徹底的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則是躺在床上,隱隱約約听見青杏和一個男人的聲音——
「……婁大夫,我家姑娘沒事吧?」
「嗯,無大礙,我開兩服藥先給她喝喝看……」男人的聲音很是清越好听,不疾不徐,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神醫婁慕白?!
九姐兒不由得就轉眸悄悄看過去。
別說,真跟她想象的相去無幾——
穿一件青色寬袍大袖道服,生的儒雅俊美,一身的超然溫和氣質,九姐兒不由得想起「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八個字。
「醒了?」這時男人卻如脊背生了眼般轉過身來,笑著看向她。
「呃……」偷窺被發現的尷尬讓九姐兒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即刻就要起身向他行禮。
「文九姑娘身體不適,不必多禮!」但那婁慕白卻擺手制止她。
但她還是堅持讓青杏扶她起來了,向那婁慕白道謝,另外又謝過她醫治蘇師傅。
「醫者父母心,不必謝我!」那神醫卻微微笑道,但忽然就俊眉一蹙,看了她道,「文九姑娘天生體質偏弱,還願你多注意,一忌熬夜,二忌思慮過甚,居中道以養和氣,意內收以養真氣。」
九姐兒自然趕緊點頭應下。
「文九姑娘可是醒了?」說話間,卻听外廳有人高聲問道。
九姐兒不由一怔。
「是蘇公子,一直在外面等著問姑娘的情況。」這時那端著托盤進來的青芷則道。
蘇君正!
九姐兒點點頭,然後讓人請他進來。
只不多很快九姐兒就又是一陣愣怔,因為進來的不只蘇君正一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威遠王楊國豐。
這個人也來看她了?不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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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謝謝你們的支持,今天少更點,我會盡快寫,很快就到了賜婚那一段的!
兒子終于好點了,哎,當個母親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