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道路卻是被封死的,眾人不得不留在這客棧中等待。好在不是荒山野嶺,否則,會被餓死。
所有人都很著急,但唯獨一人,優哉游哉,似乎對此前的情況沒有任何不滿。便是再來幾場大雪,他也依舊笑得出來,那就是秦中元。
孟漣城很習慣,視若無睹,她心里的焦急是因為困在這路上太浪費時間。
軒轅于莫很沉默,一直在房間里,軒轅瑾會去陪他一會兒,但似乎倆人也沒說什麼,因為孟漣城沒听到動靜。
街上有人在掃雪,各掃門前雪,但因為家家戶戶都挨著,所以,街上厚厚的積雪也差不多清除了大半兒。
下過了雪真的很冷,人呼吸之時白霧飄散,便是無風,那冷空氣也凍得人臉頰發疼。
看著那些掃雪的尋常人凍得哆哆嗦嗦,一會兒時間就得匆匆回到屋子里取暖,孟漣城算是明白了秦中元為何不喜歡寒冷。
他沒有武功,體質又偏弱,若真是被扔出去凍一會兒,肯定會凍成冰棍兒。
在腦海里描繪了一下秦中元也被凍得哆哆嗦嗦說不出話的模樣,孟漣城不禁笑,惹得那邊盤踞在熱炕上不下來的秦中元看她。
「在想誰呢?笑成了一朵花兒。」其實看她的模樣,秦中元也猜得到,她肯定在想他。
「在想你啊,想你被扔出去凍上一晚,會變成什麼樣兒。」輕笑,越想越好玩兒。
「對我還真是好啊。」嘖嘖嘆了一聲,秦中元固守在那里,是堅決不會離開這熱炕的,簡直暖和的如同夏天,他都有些出汗了。
「當然對你好。是不是又覺得冷了?我叫小二再添些柴,直接把你秦公子蒸熟了,大雪再封幾天我也餓不死。」本就應秦中元的要求這炕燒的十分熱,他一直沒離開那兒,也不嫌熱。
「那麼想吃了我?來吧。」被子一敞,要她進來。
孟漣城紅唇一彎,抬手一揮,幾米之外桌子上一個茶盞的蓋子倏地射出去,穩準的鑽進了秦中元那還未來得及放下去的被窩里。
痛呼一聲,秦中元拿出那茶盞的蓋子冷哼不止,「打疼我了。」
撇了撇嘴以示歉意,實際沒一點誠意。
與秦中元斗氣消磨時間,孟漣城還打算再弄點東西給他玩玩,結果剛走到窗邊就愣了一下,微微探出身子看向遠處,街道的盡頭,一行人裹得嚴實的剛進入小鎮。
街上掃雪的人自是都看到了,想必這一行人昨夜被困在了路上,這眼見下午了終于走到了這鎮上來。沒有馬匹沒有車,都是憑著一雙腳,那腿上衣服上都是雪,這麼冷的天氣居然能堅持著抵達這鎮上,真是讓人不得不驚訝。
看著他們,便是頭上戴著兜帽裹得嚴實,孟漣城似乎還是看出了是誰,眉峰擰起,隨後單手撐著窗台一躍而起,眨眼間消失于窗前,跳了下去。
固守在熱炕上的秦中元一詫,隨後下床幾步走到窗邊,冷風吹來他不禁身子一抖,但還是挺住了往窗外看,瞧見了那邊走過來的一行人,不由笑起來,風華無雙。
孟漣城突然從二樓躍下來,街上掃雪的百姓都嚇了一跳。
不過孟漣城不甚在意,直接迎著那一行人走過去,在相距還有五六十米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蕭盟主。」
那行人抬頭,最當先的人的臉露出來,便是兜帽遮住了額頭,帽子兩側胡須眉毛上都是雪霜,但也看得出,那就是蕭震岳。
「月亮。」開口,蕭震岳的聲音還算沉穩,但這樣滿身的雪滿臉的霜,看得出他確實是被凍著了。
殘影一閃,孟漣城快速的抵達他面前,上下看了他一遍,眉毛依舊是擰著的,「你怎麼來了?」
「因為我知道你要去找誰。」隨著他說話,胡須上的霜都在抖動。
看著他的模樣,孟漣城便是有話現在也說不出來。抬手扶住他的手臂,他身上涼的很,袍子下擺都是雪,掛在上面都成冰了。
「走吧,一會兒再說。」運力,影子一閃,眨眼間消失于原地。
街上掃雪的人只看得到殘影一閃,之後,那女子與那滿身冰雪的人已經不見了。
後面其他人繼續步行,看得出步伐有些緩慢,但仍舊很快的進入了客棧。
秦中元早就等在了一樓,一見孟漣城扶著蕭震岳進來,他立即起身,「蕭盟主。」
「嗯。」回應了一聲,這屋子里的溫暖已讓蕭震岳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掃了秦中元一眼,孟漣城沒什麼好臉色,因為她懷疑是秦中元告的密。
秦中元頗為無辜,不過卻還是笑得很開心。
帶著蕭震岳上二樓,那邊秦中元趕緊吩咐護衛準備涼水藥品衣服,因為他們這一行人好像都被凍得不行。
誠如秦中元所猜測,便是武功很高的一行人都多多少少的被凍傷了。
跟隨蕭震岳前來的蕭五蕭九兩人的臉頰腳趾都快沒什麼知覺了,其他護衛則更嚴重一些。
而蕭震岳,那時的重傷初愈,再這麼一凍,手指腳趾受傷,而且又咳了起來。
從始至終,孟漣城從未與蕭震岳的距離這麼近過。給他把已經結冰的袍子外褲褪下來,那褲子差不多已經能自己站住了。
中衣上的冰已經化了,潮濕的,孟漣城欲動手幫他月兌下來,蕭震岳急忙阻止,「我自己來就好。」
揚眉,孟漣城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你還不好意思?千里迢迢的也得來給我添麻煩你怎麼好意思?蕭夫人知道你大老遠的風雪也擋不住的往燕津跑是因為什麼你怎麼好意思?眼下還不好意思,你做的這些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一通說,說的蕭震岳沒法回嘴,听得門外的秦中元笑不可抑。
抬手叩門,之後不等里面回應就推開,秦中元邁步走進來,身後跟著數個護衛,拿著衣物藥品還有涼水。
掃了秦中元一眼,孟漣城什麼都沒說。
「蕭盟主,若是有凍傷的地方,需要盡快上藥處理,否則就麻煩了。」走過來,故意貼近了孟漣城站著,惹得孟漣城挪開兩步。
「麻煩中元了。」此時此刻,蕭震岳倒是完全一副岳父的模樣,不再客氣的秦世佷秦世佷的叫。
「不麻煩,有盟主在,也能使正處於興奮狀態的夫人收斂收斂。」笑看孟漣城,估計她還在以為是他通知的蕭震岳呢。
看了看孟漣城,蕭震岳嘆口氣,「此事你應當告訴我的。」
「告訴你做什麼?你們現在也沒什麼關系了,你純屬多此一舉。」孟漣城沒好氣,便是訓斥蕭震岳她也連眼楮都不眨。要知道在這個世界,是沒有多少兒女敢這樣的。
秦中元輕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卻惹得孟漣城繼續瞪他。
聳了聳肩表示無辜,「不是我通知的盟主,不要瞪我。」
孟漣城哼了哼,「不是你還有誰?」
「真的不是中元。那日離開長鶴山莊,與那軒轅公子一前一後下山。看起來不似尋常之輩,我就叫人多多注意了下。」蕭震岳開口為秦中元解圍。
孟漣城仍舊有些懷疑,瞧了一眼無辜的秦中元,她深吸口氣,「這個以後再說。你的腳趾是不是沒有知覺了?在涼水里泡一下。」伸手從護衛手里把水盆奪過來放在地上,孟漣城蹲子抓著蕭震岳的腳踝略顯粗魯的都按在了水里。
蕭震岳整個過程都沒說什麼,听之任之,但那雙眸子里的卻是各種情緒交加。
秦中元站在一邊無聲的嘖嘖嘆息,這女人啊,總是嘴硬。說是不關心,其實關心的很。
在水中泡了好一會兒,撤走水盆擦干他的腳,腳趾確實有些變色了。
端著藥膏的護衛也蹲子,孟漣城還算仔細的給蕭震岳涂上藥,用紗布纏住,做的還不錯。
「手給我。」腳趾上藥包好了,他手指也有些凍傷。
蕭震岳很听話的將手遞給她,手背小手指都變色了,看著很認真為自己處理凍傷的孟漣城,他的臉上慢慢浮現一絲笑,滿足的笑。
秦中元輕笑起來,「盟主真是有福氣,女兒這麼孝順。」
蕭震岳只是笑笑沒說什麼,但很明顯,這話說進了他心里。
孟漣城抬頭瞪了他一眼,他不以為意的眨眨眼,反正看她這麼關心別人實在少見,他純粹稀奇。
將蕭震岳的兩只手都處理好了,孟漣城終于站起了身,「餓了吧,飯菜一會兒送來,這床熱乎的很,你今晚好好休息。」
「好。」點點頭,蕭震岳面目柔和,眉宇間正氣凜然,但此時也被那抹柔和融化了。
走出房間,秦中元還未來得及說話,孟漣城就頭也沒回的反手打到了他的肚子上。
悶哼一聲,秦中元伸手摟在了她肩膀上,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你要謀殺親夫啊。」
「要你多嘴多舌,再胡言亂語不知收斂,我就把你扔出去也凍上一夜。」冷叱,這廝活像個胡同大媽。
「那你也能像照顧蕭盟主那般照顧我麼?若是能的話,把我扔出去凍上一夜又如何?」他倒是不怕,因為他是打定主意孟漣城舍不得。
孟漣城也確實舍不得,冷哼兩聲算是給他的回答。
走廊一側的房間門突然打開,軒轅瑾從里面走出來,正好他們夫妻二人也走到這近前。
「秦公子,秦夫人,剛剛那些人是來找二位的?」若不是的話,秦中元恐怕不會那麼熱心。
秦中元看了一眼孟漣城,隨後笑道︰「大齊武林的盟主,也是夫人的父親。」
軒轅瑾一詫,「原來秦夫人的父親是武林盟主。」他只知孟漣城是孟卿雪的女兒,但她的父親是誰他卻並不知道。
「這不是什麼大眾都知道的事情,還希望軒轅公子不要亂說。他听說了我要去找孟卿雪,便坐不住了,急忙追來,就為去看看現今孟卿雪是個什麼模樣。軒轅公子會同意麼?」她倒是希望軒轅瑾說不同意,然後她就有理由把蕭震岳趕回去了。
「當然,我同意。」沒按照孟漣城所想,軒轅瑾同意了。
秦中元輕笑,摟著她的肩膀拍一拍,「夫人就消停的等著過幾日出發吧,別操心了。」勾著她離開,這邊軒轅瑾恍然,似乎這秦夫人是不想她父親同去燕津。但,他想的是,若孟卿雪的故人越多,或許也能讓她改變主意,尤其女兒舊情人都在,她也許會放了大領主,他的父親。
在這鎮上困了五天,後面趕上來的蕭震岳等人身上的凍傷都差不多好了,那封住道路的大雪才差不多被清除。
一切都是距離這小鎮十幾里外的州城官府在做,人少,又加上雪太大,十幾里的路程就足足清了五天。
整隊出發,終于要離開這兒,又長高了許多的軒轅于莫很是焦急。
蕭震岳自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于軒轅于莫的遭遇他開始也是震驚的,後來又听說了軒轅于莫的母親被孟卿雪殺了,他卻沉默不說話了。
在他心里,孟卿雪一直是二十年前那模樣,清冷高傲但又很單純。如今這般喪心病狂,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也很難相信。
馬車里不再只有孟漣城與秦中元兩個人,蕭震岳也在。
他們倆人坐在一側,蕭震岳坐在對面,自從听了關于孟卿雪所有的事情,他就開始沉默了。
「軒轅于莫長得很快啊,這五天的功夫,他就和我一樣高了,真是神奇。就是他個子長得太猛了,我看他有點暈暈乎乎的。」說起軒轅于莫長個子的事兒,孟漣城就笑。這個年紀還長個子,好玩兒。
秦中元單手搭在她腿上,听聞只是哼了哼,「你若是再多關心關心,他就能直接暈過去了。」
「說什麼呢?你再胡說八道,我可對你不客氣。」以手肘頂他肋間,撞得秦中元悶哼。
「月亮,你娘她、、、她殺了燕津的王妃,那王子與燕津百姓必定不會放過她,你到底怎樣打算的?」驀地開口,在蕭震岳看來,孟漣城並不打算去救孟卿雪,她更像是去看熱鬧的。
揚起眉尾,孟漣城扯著唇角笑笑,「沒什麼打算,我就是想看看,她這麼瘋狂,為什麼還有人幫她。」
「有人幫她?誰?」蕭震岳不解。
孟漣城搖搖頭,擺明了不會說。秦中元卻是一笑,「那蕭盟主有什麼打算呢?」
「若是可以,帶她走。」果然,蕭震岳就是這樣想的。
孟漣城哼了哼,不乏諷刺,「說句你不愛听的,孟卿雪現在對那大領主愛慕到失去了理智,她怎麼可能會跟你走。再言,她從來沒承認過你是她的什麼人,便是連我都不要了,你又多什麼?所以,此去看看熱鬧就算了,別想著把她帶走。」
蕭震岳微微皺眉,「月亮,你不該這樣說你娘。」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不愛听也得承認。更況且,她殺人害人是事實,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孟漣城神色淡然,說起話來眸色如刀。
蕭震岳不語,秦中元卻是連連撇嘴,這女人就是厲害,一番話堵的蕭震岳沒話說。
「你是打算好,不管她生死,你都不管了麼?」蕭震岳嘆口氣,也或許是因為孟卿雪當年狠心扔下她,所以才導致她這麼冷情。
「對。」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听得蕭震岳又連連嘆氣。
「蕭盟主就別用自己的想法來試圖影響她了,她意已決,是外人沒法兒改變的。不過,若是蕭盟主想救孟卿雪,您完全可以去救,小月亮也不會阻攔。」秦中元笑道,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
蕭震岳點點頭,听了秦中元的話。
孟漣城扭頭看了秦中元一眼,他回以一笑,月華珠輝動人的很。
官道只被清理出能夠容下馬車行進的寬度,若是對面也有車隊過來,那麼必有一方得讓進旁邊的雪堆里才能錯過去。
但便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隊伍的速度很快,還沒到晌午便抵達了小鎮北方的州府,不過卻是沒有停下,而是一路向北。
越接近北方,那麼離邊關就越近了。通往邊關的官道則被清理的很干淨,因為做這些事兒的是邊關軍隊,要比州府的官兵做事利落的多。
道路通暢,速度越快,而且氣溫也越來越冷。
秦中元是對這天氣恨之入骨,身上的狐裘一刻都不會拿下來,手爐也是幾個時辰更換一個,但他的手還是溫度很低。
孟漣城握住他的手,對于他這怎麼都不會上升的體溫感到無奈。微微運力,輸入內力,秦中元輕哼一聲,隨後身子一歪靠在她身上。
他們二人如此模樣,對面蕭震岳不由微笑,看他們這般好,他也就放心了。
終于抵達邊關,這里雖是不能與天雲關的恢弘豪邁相比,但同樣大軍駐扎不可小覷。
有長鶴山莊的令牌,很快的便通過了關口,出得關口,入眼的便是茫茫白雪,遠方的山巒皆是皚皚一片白色。
這北方關外孟漣城可是沒來過,雖是想看看,但礙于秦中元一副見冷空氣就會死的模樣,她還是忍著沒推開窗子。
「離開了大齊,這速度似乎又快了許多。」蕭震岳開口,這馬車的顛簸程度比之剛剛可是劇烈了許多。
「軒轅小王子歸心似箭,在路上耽擱了這麼久,他已經焦急的要燃燒起來了。」秦中元輕嘆,躲在黑亮的狐裘下,他露出的臉白如玉。
看了他一眼,孟漣城不由得彎起紅唇,「我看恨不得要燃燒的是你,有那麼冷麼?」
「嗯。」點點頭,他那模樣幾分純良幾分可愛。
「中元怕冷,你就多擔待些。」看孟漣城嘲笑秦中元,蕭震岳開口。
秦中元連連頜首,就是嘛,他不會武功,體質還弱,就得多擔待他才行。
孟漣城撇嘴,「擔待擔待,若不是需要擔待你,我早就在外騎馬飛奔了。」探進狐裘里抓住他的手,微微運力,他立即哼了哼,四肢立時暖和了許多。
看他那滿足了的模樣,孟漣城輕笑,「果然啊,只有在這冰天雪地里你才老實。」
「說的好像我一直都不安分似的。」眸子微眯,他那樣笑,妖孽的很。
看他們倆親親熱熱,蕭震岳的臉上一直掛著笑意。
燕津的所在地離大齊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途徑數個部落的草原山巒,之後一直在雪山間行進。這嚴冬之時,雪山似乎都一個模樣,冰冷的岩石,堆積的白雪,孟漣城已經失去方向了。
「這燕津看來還很神秘,這走的都是什麼路啊!」關上窗子,孟漣城長嘆一聲,反正若是讓她自己來找的話,她肯定找不到。
「燕津確實神秘,他們鮮少與外人往來,單是不外娶不外嫁這一點就看得出來。不過,大齊與燕津卻是有往來的,交易礦產,優良的黃花梨木,這都是大齊所缺少的。也因此,燕津還是比較富有的。」依舊躲在狐裘下的秦中元解釋,他了解的很多。
「所以我顯得大驚小怪了,秦公子懂得是很多,在下佩服。」沒什麼誠意的說著,惹得秦中元輕笑。
「雖是知道的多,但這燕津我也沒來過。說的我也想瞧瞧了,咱們到底在什麼地方行走呢?」將兜帽拿起來蓋在頭上,秦中元動手推開了窗子。
冷空氣隨即吹進來,秦中元眯起眼楮,隨後微微仰頭看向這道路一側的雪山。
這山很高,高的恍若直接進了雲層。石頭翹起來的地方沒有雪,卻是黑漆漆一片,這樣黑白交加,看起來更讓人覺得寒冷。
坐到他身邊,孟漣城向外看了一眼,「這邊是雪山,另一邊也是雪山,咱們在雪山當中的夾道行走。」
「誠如你所說,還真是神秘。」看她一眼,秦中元的眼楮還是眯起來的,說話時呼出的空氣形成了白霧,吹得孟漣城也眯起眼楮。
「嗯,要是咱們自己來找,肯定得迷路。」反正她是失去方向了。
「那可未必,有我在,你就不會迷路。」辨別方向,對于他來說小意思。
「行行行,知道你秦公子厲害。」連連敷衍,否則他還得自夸一番。
輕笑,隨後抬手捏住她的下頜晃了晃,「不如夫人你,還想著雪山草地。草地我奉陪,這雪山啊,我實在難以承受。」
擰眉,蕭震岳還在這里呢,他就一頓瞎說。
秦中元笑得開心,反正蕭震岳也未必能听懂,有什麼不能說的。
「唉,關上吧,凍死我了。」吸鼻子,單單吸了一會兒的冷空氣,他就覺得他鼻子不通氣了。
孟漣城動手關上窗子,其實這空氣雖然冷,但還是很清新的,吹一會兒神清氣爽。
在這雪山的夾道中行進了一夜,待得翌日天空已經徹底大亮之時,隊伍也終于抵達了燕津。
從天還未亮進入燕津的地界時,孟漣城就已經醒了,並走出車廂站在了車轅上,因為眼前出現的一切,讓她著實大開眼界。
剛開始時因為感覺到外面的空氣似乎是沒那麼冷了,而後推開窗子一看,便是黑漆漆的,她也觀察到了,那無處不在的雪已經沒了。
兩邊山上的樹木也隱隱的泛綠,恍若南方初冬時的樣子。
越來越深入燕津,溫度也回升的厲害,隨著天色大亮,遠方的景色進入眼中,山林蒼翠,白霧飄渺,恍若仙境。
孟漣城是實在沒想到,在這雪山深處還有這種景色。真是不知這到底是因為地域的關系,還是因為老天創造了這個地方,實在太神奇了。
前方的馬車里,軒轅于莫也走了出來,身上披著大氅,站在車轅上,個頭已超過了車廂的頂部。
越過前方的車廂看見了他,孟漣城彎起唇角,「軒轅王子,你們燕津果然是個好地方啊。」
軒轅于莫回頭,白淨的臉色浮起一絲笑,「這是金鵠塢,你馬上就能見到孟夫人了。」
「金鵠塢?好地方。」孟漣城一詫,隨後點點頭,越過前方的人馬,她已經隱隱的看到湖泊了,一望無際,在蒼翠的山林當中恍若一條條銀色的絲帶,這里比江南水鄉還要美。
似乎听到了動靜,蕭震岳從馬車里走出來,遙看了一眼眼下的景色,但卻沒有那麼多的意外,也或許是他根本沒心思看風景。
「馬上能見到你娘了?」詢問,他深呼吸。
「是孟卿雪。」孟漣城不愛听,娘這個字,她不喜。
蕭震岳沉默,隨後看向遠處的景色,這就是金鵠塢,就是她愛慕的那個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她心甘情願藏在這里甚至不惜為之發瘋的地方。
順著平坦的路一直向前,最後抵達了一個渡口,水上飄著幾條船,渡口外圍還有一群人等待在那兒。
遠處的山邊兒躺著數具尸體,死相慘烈,不用說,單是用眼楮看,孟漣城也看得出,他們是死于孟卿雪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