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一百七十三 辛密

作者 ︰ 百里情獸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澤,澤內滿是深淺不一的清水,但卻沒有絲毫草木或游魚。(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大澤上方常年籠罩著彌漫不散的白霧,此刻,濃濃的白霧忽然劇烈翻滾起來,隨即,一尊巨大的麒麟破霧而出,麒麟全身圍繞著祥雲,身姿神健,背上懸浮著一方龜甲和一柄古跡斑駁之青銅長劍。

麒麟來到大澤之後便急速向中心處奔去,片刻,又是十余人影追至,這十余個人影分作三方,各自相隔里許,最右方的乃是一位老僧,手持一柄虯扎的戒杖,中間是三位年輕人,正是落塵與張道實、陳玄清兩人。而在最左邊,歸玄道人率領著幾名門下弟子亦疾馳而去。

大澤廣袤無邊,里面的白霧全都是濃得化不開之靈氣,落塵等人跟在麒麟身後,足足奔了兩個時辰,前方的霧才逐漸稀薄起來。

麒麟停在一方約有十丈許大小的巨石面前,靜靜地懸浮在大澤上方,似在思索著什麼。

巨石正中長著一株九葉靈芝,當落塵等人追來後,歸玄道人望著那株遒勁通靈的九葉靈芝瞳孔猛縮,露出熱切的光芒,就連講經首座都是神色微變,落塵早就知道了此地情形,亦知道這株九葉靈芝乃是長在夕舉背上的,是以示意背後的張道實和陳玄清兩人不要輕舉妄動。

忽然,懸浮在巨石上方的麒麟仰天大吼,渾厚的吼聲瞬間撕裂白霧,下方巨石在這吼聲之中微微顫動幾下,下一刻,巨石緩緩上浮,逐漸露出一個碩大的龍頭和四肢出來。

這方巨石乃由夕舉所化,夕舉乃是玄武之第八代孫,夕舉醒來後,望著頭頂的麒麟和麒麟身後的眾人,尺許大小的明黃色雙眼中似露出幾分溫和之笑意,道︰

「原來是尊幼麒麟,不知閣下是哪尊麒麟之後?找老朽有何要事?」

頓了頓,不等麒麟回答,夕舉又望著落塵等人,道︰「原來小友也來了,唔…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這個地方可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

落塵微微一笑,拱拱手道︰「在下百里落塵,見過夕舉前輩。」

張道實和陳玄清見那方巨石居然是一頭巨龜,且還和傳說中的玄武有九分相似,不禁心頭大驚,而歸玄道人見夕舉和落塵打招呼,原本便有些凝重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講經首座在最初略微驚訝了一瞬後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看得出,其心境修為已經到了一種深不可測之境界。

麒麟凝視著夕舉,玄奧的波動自其雙眼之中傳出,神情憤恨,似在質問著什麼。

半晌後,夕舉搖搖前爪,道︰「小友命格奇特,乃天地格局間至關重要之人物,有資格听聞此間之語。」

說罷,一道凝練如水的明黃色光華從夕舉右爪上飛出,籠罩在落塵身上,瞬間,落塵感覺全身一暖,腦中似多了什麼東西,下一刻,麒麟那神秘玄奧的波動便在他腦中清晰可辨起來。而觀陳玄清和歸玄道人幾人面帶疑惑,顯然不明白麒麟與夕舉究竟在交流些什麼,就連修為高深莫測的講經首座亦不例外。

麒麟俯視著夕舉,大聲喝問道︰「玄武後人,回答我,為何背棄萬年之約,勾結天界,至當年誓言于不顧?」

夕舉望了望麒麟背後所負的一圖一劍,明黃色的巨眼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不過隨即便恢復了溫和的笑意,道︰「連萬年之約和誓戰之劍都帶來了,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麒麟一聲冷哼,道︰「萬年之約乃是銘刻在你之先祖第一代玄武之遺甲上面,誓戰之劍上當年戰天英靈的熱血還斑駁不散,而你身為玄武後人,卻勾結天界,枉顧人間安危,你,玄武後人,就不感到愧疚麼!」

夕舉凝望著麒麟背上的龜甲和青銅劍,目光滄桑似在追憶,緩緩地道︰「當年天龍和白虎相繼隕落,我之祖先便是手持此劍號召人間萬靈,奮起抗天的,可惜人力畢竟不能抗天,最後,就連先祖也隕落了,他的玄武甲亦被煉成萬年之約,並囑咐後世子孫要繼承遺志,不得背叛。」

麒麟喝道︰「那你為何還要勾結天界,做出背叛人間之事?」

夕舉微笑著道︰「小輩,你可知道,如你我這等靈獸,乃是秉承天地氣運而生,雖然傳承方式不同,但自從誕生的那刻起,便是一個獨立之個體,想必你也明白,如你我,身上是根本沒有先祖血脈的,是以遺志不遺志的,便不能強加于身了。」

麒麟瞳孔微縮,似略微思索了片刻,繼而吼道︰「胡言!這些不過是你為自己找的開月兌之詞,我不想與你討論你我存在問題,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勾結天界,背叛人間,可知有罪?!」

夕舉微微搖了搖碩大的頭顱,似在輕嘆,又似在惋惜,嘆道︰「唉…小輩,你只知萬年之約,可卻並不知道其背後乃是被何人所操控,蒼生抗天,不過是一個萬古陰謀而已。有幸之人即能看破,而無心之人,便會一生都被蒙在鼓里。」

夕舉之言可能關系到一則萬古真相,可是麒麟意志堅定,絲毫不為之所惑,道︰「那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己有罪了?」

夕舉微微搖頭道︰「何謂罪,何謂罰?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而已,對于天界,老朽有功,若對于人間界,那確實是有罪了,一切都看你如何看待罷了。」

麒麟冷哼道︰「認罪就好,我不想與你多做無謂之辯,我之意志亦不是你之三言兩語便能動搖的,看在你我同為靈獸之份上,告訴你一個秘密亦無妨。」

夕舉道︰「哦?願聞其詳。」

麒麟緩緩地道︰「什麼陰謀或騙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父和幾位叔叔千年之前便下界布局,而你所謂之仙界,如今疆域可是比之萬年之前又擴大了不少!」

聞言,夕舉神色大變,道︰「當真?!」

麒麟冷哼道︰「你已經背離人間界,還有顏面問當真?!既然你已認罪,那此後天地間之事便不由你管了,你,自裁吧。」

夕舉面色陰晴不定,靜靜地思索著,而麒麟也不催促,亦是靜靜地懸浮在夕舉上方,冷目地望著夕舉。

而此刻,落塵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從戰天、萬年之約、背叛、勾結仙界這些有限的信息中,落塵似乎抓到了點兒什麼,以前游歷北境之時,他便猜出了此地乃是萬年前之戰天遺跡,回宗後亦經他師父證實,卻沒想到萬年前的戰天如今似仍未結束,听麒麟言下之意,人間界還有不少偉大的存在在謀篇布局,等待時機再次戰天!

可是落塵心中疑惑,為什麼要戰天?且為何夕舉在听到天界疆域變大後會突然色變?落塵以前和夕舉接觸過一次,知其謙遜溫和,有長者之風,可听麒麟之語,夕舉顯然是背叛了人間界,和天界勾結起來了,可是為什麼要說和仙界勾結?!修道之人一生所求不過是大道飛升,飛升之後自然是去了仙界,仙界不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麼?為何要用勾結一詞?

且不知為何,落塵听麒麟之聲音總有一股莫名之熟悉感,但卻始終想不起來是在何處听到這個聲音。

腦中疑惑如同亂麻,思索片刻無果後,落塵搖了搖頭,暫時將這些紛亂的信息甩在腦後,畢竟他之修為才上清境第一層,距離這些辛密還太遙遠了,不過落塵暗暗下決心,自己總有一天會弄清楚整個事件之真相。

約莫過了兩刻時辰,後面的人亦沿著軌跡追了上來,當後來那些人見到夕舉這位活生生的玄武還有其背上的九葉靈芝之後,無不滿臉熱切,但再望了望麒麟和落塵和講經首座等人後,又有些畏懼地往後退了退。

又過了片刻,夕舉從思索中清醒過來,微微一笑道︰「不管真相如何,老朽都堅信自己之所見所聞,幼麒麟,你來此興師問罪,就算帶上了萬年之約和誓戰之劍如此重寶,難道就天真的以為能讓老朽伏誅?」

麒麟冷哼道︰「冥頑不靈,但憑我或許不是你之對手,但如今的情況是你背叛了整個人間界,難道你會天真的以為欲讓你伏誅之人只有我一個麼?」

語畢,麒麟仰起威嚴的頭顱,仰天咆哮,一圈無形的波紋散開,聲震天地,片刻後,東、西、北三個方向各自傳來了一道古老而又強橫之氣勢,夕舉神色一變,明黃色的雙眼之中滿是凝重,輕聲自語道︰

「四靈麼?不知道老朽還算不算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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