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沖沖的闖入自家的洗澡間,許晃瞪著那個正大模大樣坐在他的浴桶里享受的男人,兩眼都快噴出火來了,誰知他還沒發飆,對方先悠然自得的開口了,「本王沒有戀童癖,要來伺候等你長大以後再說。(簪纓世族ml/0/270/iml)」
「你妹——,誰允許你住我家的,,」
「我。」
許晃吐血的心都有了,這家伙簡直比無生和那只狐王還要渾上幾千幾萬倍啊,「我這兒廟小容不下您這麼大的佛,滾回你的鐘山去,」
「我不嫌你這兒破。」對方嘩啦一下站起身來,滿是肌肉的後背與緊實的腰臀全部一覽無余,許晃差點兒沒咬了舌頭,眼楮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不過不用他煩惱,因為下一刻對方就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院子里適時傳來一聲清脆的劍出鞘的聲響,許晃忙扒頭出去,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只見那個只圍了浴巾的半果猛男此刻正單手將青龍困在牆角,而青龍的劍也毫不客氣的架在他脖子上,然而燭陰毫不在意,反還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火辣。」
「滾。」
「不想再續前緣麼?」
青龍眼鋒一凜,劍已經劈了下去,而燭陰早已退開,一手抵舌做了個挑逗的動作,「一會兒我去你房間。」
「有種就來。」青龍的聲音依然清冷而無起伏,但他周身的氣卻已燃燒成為藍色的火焰。劍入鞘再次發出金屬冷硬的聲響,那個帝王般的銀發男人拂袖而去,許晃卻看得驚訝萬分,他本以為這兩人照面會殺個天昏地暗的,誰知青龍卻這麼一反常態,如果是旁人對他有這麼輕佻的舉動,他不把那人剁成肉醬才怪,可面對燭陰,他卻仿佛有所忍讓的樣子,難道他真的打不過那個妖神?
許晃簡直頭疼的不行,眼下正是事多的時候,這又裹進來一個麻煩的家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等他一抬眼,那位又纏上這頭出來的雪胭,這位可也不是好惹的主兒,當下就發作起來了。許晃只有在心中畫十字,祈禱自己家房子能挺過這一劫。
不知道千秋見到他老爹這副尊容是什麼心情,許晃搖搖頭,準備拿點兒東西然後接著回孫大娘那兒幫著守靈。「小七去哪兒了?」旁邊有人閃身出來,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問。許晃見是篁,便道︰「你去學校那兒找他。」
「他不在。」
「啊?」許晃皺了眉,這大晚上的,哪兒哪兒都是一團亂,怎麼又把個大活人弄丟了?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篁急火火的又往外趕,許晃忙喊︰「我跟你一起去吧?」他還沒說完,對方已經一閃身變成蛇鑽沒了。
真是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許晃只好先放出自己的守護神讓他去幫忙,無生也現身出來,皺眉說道︰「我覺得有些不妙。」
「你說祝醫生?」
「他最近行蹤詭秘,幾乎每晚必出去,今天知道女丑的事後他的神色也很不對勁,我看他早就知道那個女鬼了。」
「怎麼可能!」許晃月兌口而出,但他聯想起前些天晚上看到的情形,不由得又退縮了,難道和醫生幽會的那個女人是鬼?「可如果他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
「不知道,只要找到他一問便知。」無生揚了揚下巴,「你身上不帶著一枚他給的蠟丸麼,用那里面的氣追蹤他的所在地試試。」
許晃依言掏出那枚蠟丸,然而他對著光一照,登時愣住了,只見那蠟丸上居然生出了一些焦黑的痕跡,原本淺紅色的氣也發生了一些異變,摻雜了一絲絲黑氣,他與無生相視一眼,心下只道不好,兩人拔腳就往外跑。
等到了同種氣聚集的地點,許晃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倒在路邊的篁,他大驚失色的跑過去試他的鼻息,還好只是昏過去了,檢查之下,應該是被人擊中了後腦,而且下手極狠。「是薩雲都?」許晃能想到的大魔頭就只有這麼一個,可無生搖了搖頭,「是棄。」
「什麼?!」
循著無生的手看去,令許晃渾身血液凍結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暗沉沉的夜幕之下,棄衣衫散亂的跪在地面上,渾身是血,而一個女子正張開血盆大口硬生生的從他尚且完好的肩膀上咬下一大塊肉,另一邊的肩膀早已布滿撕裂的傷口,血流如注。
許晃如遭雷劈,因為那個女子分明是柳桃兒!此時她周身已經滿是濃濁的黑氣,掩住了那個正踩在她背上的詭異身影。
「柳桃兒!醫生!」他大吼著朝那邊沖去,卻只得到棄一個冰冷的回答︰「別過來。」
他費力的抬起已現了白骨的右臂撫上女孩的手,「我的一切都給你,所以放了她吧。」
「她」遲疑的停下動作,久久撫著棄的臉龐,張開滿是鮮血的嘴說道︰「跟我走吧?」
「我跟你走。」
許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醫生他到底在說什麼啊?!身後的無生卻緊緊抱住他,小聲附在他耳邊說︰「至少等那女鬼從柳桃兒身上下來。」
「我的…我的孩子…」
那女鬼嘆息著從柳桃兒身上月兌離出來,隨即攬住棄的頭,不斷的親昵的吻著他的額頭,「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
這一瞬,許晃與無生全部愣在原地,而下一刻,女鬼身上突然生出巨大的羽翼,將棄整個包裹其中,許晃听到身旁的人艱澀的低喃︰「她果然不是簡單的縊鬼,她的真身是姑獲鳥,是…產婦死後所化的一種妖怪。」
老天,那個人是祝醫生的母親?!
許晃幾乎跪倒在地,這讓他怎麼下得了手?可不殺她,祝醫生該怎麼辦?!
這時,有人代替他解決了這個問題,一道熊熊燃燒的黑紅色火柱瞬間劈開夜空,將那半人半鳥的女人困在其中,她即刻發出慘厲的尖叫,許晃甚至能看到她睜大怨毒的雙眼,將尖利的爪子伸向火海彼岸,仿佛是要抓住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我愛你!不!我恨你!燭陰——!」
她拼盡最後一絲氣力發狂的叫喊著那個人的名字,而對方卻只是淡然的看著這一幕,仿佛是在欣賞稍縱即逝的焰火。
女人一瞬間灰飛煙滅,只留下棄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張著雙手,像是在挽留那最後的灰燼。許晃此時已經察覺到了不對,棄的身上開始纏繞出黑色的氣,在他滿是傷口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花紋,「你怎麼能…你怎麼能?!」他撕心裂肺的向他那涼薄的父親怒吼著,似乎是要將胸中的怒火盡數噴出,可對方無動于衷。
「時候到了。」
「燭九陰!!」
棄突然仰天長嘯,全身沖出濃重的黑氣,將他原本泛紅的雙眼也染成一池濃黑,眼底濺出數行血淚。被無生死死按在懷里,許晃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從頭到腳一片冰冷,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人越來越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醫生,這一切都像是墜入了他一生中最漫長的那個噩夢里,無論怎樣掙扎依然夢魘纏身。耳邊的聲音沉聲說著︰「這就是我不讓你親近他的原因,母親死後所產的孩子都帶有死氣,日後化為煞魔的可能極大。」
「煞魔?」他呆滯的重復著那個不祥的字眼,是啊,那個人現在的模樣只能用魔來形容了,可是不對啊,那明明就是醫生,是昨天還在笑著說他像自己弟弟的人,他怎麼可能是魔?
「那小子沒救了。」隔岸觀火的那個始作俑者再一次下了殘酷的斷語,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蝶漣此時大驚失色的撲到他的腳邊,大聲叫著「主子」,然而對方已經信手模出一件東西拋了過去,許晃不知道是什麼讓蝶漣如此驚惶失措,他現在的大腦已經幾乎停擺,只看見那東西漸漸伸展成為長條狀,看上去像是一卷玉簡,上面寫滿金晃晃的字。當它接觸到尚在魔化的棄時,卻像繩子一樣猛地緊緊縛住他的身體,燭陰抬手結了個印,低聲念動咒語,那玉簡立刻放出刺眼的金光,將棄的嘶吼連同他身上沖天的黑氣一同吞沒。
最後一刻,一條黑影猛地從許晃他們身邊竄過,一下子沖入那金光之中,隨即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許晃僵硬的動了動脖子,身後的篁已經不在那里了。
夏夜的風卻冷得怕人,周圍變得死寂,像是所有人都死了一樣。許晃僵直著雙腿,一步,又一步向攤在地上的那卷玉簡走去,他走過許許多多不認識的名字,最後鐫刻在末尾上的兩個名字卻是如此錐心刺骨——棄,篁。是他認識的名字。
「這是什麼?」
他蒼白著臉看向那個站在彼方的鐘山之主,聲音不自覺的起了顫抖。
「用來處決罪人的金書玉簡。」
「我是問你到底在干什麼?!」噴薄的怒火燒紅了眼,許晃眼前的一切都在搖動,整個世界像是瘋掉了,他的大腦已沸騰,全身的血液也沸騰了,攔腰抱住他的無生幾乎被他周身翻滾的火焰灼傷,但他不能松手,因為對方不是許晃可以挑戰的存在。
「怎麼每個人都在說廢話?」對方挑挑小指,將玉簡收回懷中。「他若不死,你們每一個人都會死。」
「他是罪人——難道你就毫無過錯!」許晃淚如泉涌,而他的火焰也隨著他情緒的爆發直逼燭陰,這時,早已淚流滿面的蝶漣卻依然猛地的撲到了他主子前面,那個男人一手摟住蝶漣的腰,另一只手輕輕松松就退去了那憤怒的朱雀之火。
「本王從無過錯。」
他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帶著蝶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