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記得她和周季陽合租了沒多久,有一天接到了林苗的電話,林苗的語氣激動都難以控制︰「你的十一萬有戲了。(鳳舞文學網)」多麼龐大的數字,說出來許諾的心都在顫抖,她簡直不能回想,想起來她恨不得拿頭撞牆,晚上林苗殺到了許諾的家里,周季陽還沒下班,林苗拿了個優盤插在許諾的電腦上翻看著照片,照片里是陸誠睿在牽著一個孩子逛街,晚上天暗兩個人穿著的很隨意。
「陸誠睿有兒子!」林苗顫抖的聲和顫抖的手,大概已經表達了這照片的價值,許諾真佩服狗仔的眼力,她趴在屏幕上左看右看,只覺得是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帶了個孩子而已,拍攝較遠,側臉居多,要不是林苗非說這就是陸誠睿,她真的看不出這是陸誠睿來。
「這是他嗎?」
「妥妥的,你要相信我絕對是個合格的狗仔,不是,我是狗仔里的精英。」
「你想怎麼辦?」
「我已經給幾個雜志打過電話了,他們願意出這個數!」林苗伸了個手掌出來。
「這麼多?」許諾驚奇,感嘆狗仔原來這麼有價值。
林苗把聲音壓低︰「人家說了,因為以前沒報出來過,要是能再確切點一錘子砸死,人家願意出這個數。」林苗的手翻了兩番。
「他們瘋了?」
「你懂什麼啊?這一報出來,沒準把他家族聯姻都給攪和黃了,後續價值多了去了。」
「會嗎?」
「會嗎?」林苗拽了本雜志過來,翻了翻這報道寫的什麼︰「亞洲最有價值的鑽石單身漢終于心有歸宿,媽呀,亞洲!還真敢用標題。」林苗的口氣極度不屑︰「再看這個,陸誠睿說他見到薩曼莎的時候心跳漏了一拍,他終于知道他的幸福歸宿找到了,你看看這上面還寫,雖然陸誠睿談過幾次戀愛,但是似乎都只是匆匆而過,他從來沒體會過戀愛的滋味,直到遇到薩曼莎,原來這才是他的初戀,多惡心啊,這話也說的出口。孩子都快上大學了,還初戀呢。」林苗吧砸著嘴搖著頭把雜志合上。
「雜志就喜歡這麼寫,感人,可能不是他親口說的。」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替陸誠睿說話呢?」
「不是,我是替寫雜志的人說話。」許諾心想她也替某些成功人士寫過如此感人贊歌,她又看了看照片的孩子︰「哪快上大學了,也就上小學。」
「干不干?」
「干什麼?」
「這個case我得跟,就算沒仇被我發現了這事我也得跟,本來也是來錢的買賣,何況我還和他仇深似海呢。」
許諾低著頭半天不吭聲,心里在犯著嘀咕,內心實話她很害怕,她承認自己沒有林苗膽大,讓林苗自己的話說︰「我干的是刀口上舌忝血的買賣,當然了收益也比你這們這些坐辦公室拿死工資的人強多了。」狗仔一般不自己行動,一個是有危險能有人照應,還有就是經常一守就是整日整夜,得保證一直有個人處于神志清醒狀態。
林苗在從業早期也膽大的想過要吃獨食,自從上次被黑社會拿槍指著頭之後,她就再也沒這種想法了,行業傳下來的技術是有一定道理的。
許諾滿臉為難神色,林苗看出了許諾的怯意。
「你怎麼這麼慫啊?」林苗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大︰「我找我的搭檔這買賣也能干?問題錢怎麼辦?別忘了你可是佔大頭,你要是個富二代我都不來找你,我度蜜月的八萬塊錢就這麼沒了,我們的血汗錢就為了給他換個表殼啊,想起來我就窩囊。你、我、花架三人全天24小時無死角,非把陸誠睿這個雷挖出來炸他一個跟頭,把他的豪門婚姻攪和黃了最好,讓他也知道知道咱們老百姓也是不好惹的。」許諾猶豫間周季陽回來了,林苗動了同行是冤家的想法,林苗起身準備告辭,朝許諾擠眉弄眼一陣︰「怎麼行動我通知你啊。」
「讓我想想。」
「想什麼啊?不想要這個了?」林苗背著身比劃了個點錢的動作,接著壓低聲到︰「獨家,不是獨家就不值錢了。」神神秘秘的挑了下眉毛,轉身朝周季陽假客套的微笑了下,離開了許諾的家。
周季陽是一臉茫然︰「你們倆嘀咕什麼呢?」
「別瞎打听。」許諾回了自己的屋。
林苗行事立竿見影,花架一听要把她們的蜜月前掙回來更是起勁,兩個人第二天就展開了行動,許諾很矛盾既害怕又不舍得自己那十一萬塊錢,對于她來說這個數目每提一次都會令她心頭滴血。萬一真拍了個獨家把錢掙回來,這當然是件好事可是萬一被陸誠睿發現了,許諾深感會吃不了兜著走,許諾每天按時上班,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買了吃的給林苗和花架送去,她一去林苗或者花架會有一個人去後排休息一直到夜里十一二點,再換許諾,如此循環了三日,許諾真覺得自己是筋疲力盡,她深知自己這輩子是干不了狗仔這行業。
陸誠睿的確來過一次,再有就是有一對中年夫婦帶著小孩每天都出來,有價值的狀況從來沒出現過,許諾心里沒著沒落的︰「是親戚的孩子吧?」
「絕對不是!」林苗第一個蹦出來反對。
「你怎麼知道?」
「就算是,也得說是陸誠睿的。」
「那不成造謠了嗎?」
「虧你還是編輯,‘疑似’懂不懂?這標題無責任,大眾願意怎麼想是大眾的事,只可惜砸不死事實,照片價值就差的多了,最好能拍個小孩近臉,興許跟陸誠睿長的很像,更好的是要能跟那小孩聊兩句,小孩的話最好套了,說吐露嘴就說出那是他爸來。」
「你說這倆都像是不可能的事。」
「要麼說得等機會呢。」
許諾跟著熬了一周,只覺得自己小命快丟了半條,那種下了班就跑去盯梢的行為,時刻保持精神繃緊的狀態簡直是對她身心的一種折磨,一周來毫無所獲,除了疲憊仍是疲憊,周六許諾在家里補覺,一早林苗就打來了電話︰「快來,有情況。」
「啊?」許諾仍在夢境間游蕩。
「陸誠睿帶著他兒子出門了,肯定是要出去玩,他以為穿t恤牛仔褲我就認不出他了?我先跟到目的地再通知你,你快點來。」
許諾剛剛才覺得清醒點,掙扎著起床洗臉刷牙,林苗的電話又打來了︰「來歡樂谷,花架正在往這趕,你也快點。」沒等許諾回答就把電話掛了。
許諾趕到歡樂谷的時候大太陽掛在頭上好似能把人烤出油來,歡樂谷里的游人很多,林苗和花架窩在一個角落里對著一處猛拍,許諾跟著張望了半天,幾乎是肉眼不可識的狀態,看著林苗相機上的放大圖像,許諾才確信了那確實是陸誠睿。林苗對照片極不滿意,她說我們需要接近再接近些,許諾害怕猛搖頭︰「我覺得可以了。」
「懂什麼啊,那孩子臉一團模糊,這頂多算個愛心人士帶兒童游歡樂谷,你要是害怕你在這呆著。」林苗說完朝花架喊了一聲︰「跟我上。」花架把身上的挎包一斜跟著林苗走了。
許諾找了個樹蔭下坐著乘涼,心里是想著林苗她們要是成功了,她也沒幫上忙,買了兩瓶飲料盼著她們早點回來,眼看快要十一點了,林苗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太陽神車西北角,快來。」
「怎麼了?」
「來了就知道了,速度。」
許諾內心忐忑不安,卻仍是用了很快的速度找到了林苗,看見林苗的時候她和花架正半蹲著和那個小孩說話。看見許諾滿臉喜色︰「快來,這事就得你來。」
許諾湊過來看著小男孩忽閃著大眼楮看著她,許諾的第一個感覺這孩子還真有點像陸誠睿,許諾極小的聲音咬著牙像是在月復語︰「你怎麼把孩子弄來了。」
林苗聲音也小︰「剛才有卡通游行,陸誠睿帶他去買飲料,我讓花架拿個超大的奧特曼站在飲料攤背面勾引他,這孩子還真喜歡這個就順著跑過來了。」
「你們瘋了,你們把孩子拐走,陸誠睿會殺了我們。」
「誰想拐孩子啊,我們本來就想友好的問一個問題問他是不是和爸爸一起來的,他點個頭就行,五秒鐘解決問題。哪想著這孩子像是腦子有問題,要不就是個啞巴?我們讓他到攤位前面去找陸誠睿,估計姓陸的以為孩子跟著卡通游行隊伍走了,反正現在陸誠睿也找不到了。你不是在以前在福利院做過一陣聾啞兒童的公益嗎?你問問他。」
許諾在大學的時候每年寒暑假都組織公益活動幫助聾啞兒童學習,那個時候為和小朋友交流,她學會了一點簡單的手語,許諾躬著身看著這個漂亮的小男孩用手語問他︰「和誰一起來的。」
有個人能和這孩子溝通,小男孩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回著許諾手語︰和叔叔一起來的。
許諾告訴了林苗這答案,林苗像是還不死心︰「直接問他陸誠睿是不是他爸!」許諾還沒和男孩說,男孩已經在一旁擺手了。
「你能讀唇語?」
男孩輕輕點頭,然後用手語告訴許諾︰「要很慢的語速,他才能看懂。」
林苗一听開始捂著嘴說話︰「現在怎麼辦?」
「陸誠睿在哪個攤位買東西?」
「遠著呢,我們傻啊,等他回來跟我們急啊,你不會傻到要去那等他回來找他吧?」
「你們把孩子帶這麼遠跟拐孩子有什麼不同。」
「你又成好人了,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又沒說要把他怎麼樣,送到服務處吧,讓他們廣播一下。」
男孩拉了拉許諾的手,指了指花架拿著的大個奧特曼。
「你想要這個?」
男孩點頭。
許諾看著花架︰「給他吧。」
花架的嘴瞬間撅起來︰「這是限量的,我從國外訂了好久呢。」花架十分不情願的把奧特曼遞給了男孩,男孩笑著感謝許諾和花架。許諾說,想辦法帶他去找叔叔,男孩點頭拉著了許諾手,許諾牽著他往服務處走,小男孩其實是個好交流的孩子,一路上都在和許諾用手語聊天,他問許諾為什麼會手語,許諾說自己有好幾個朋友都是需要用手語交流的,林苗和花架跟在後面一路翻看相機,邊走邊嘀咕著︰「這孩子不會說話也沒關系,只需要把陸誠睿的照片和這孩子照片往一塊一擺,有智商的人都看的出來。」
小男孩听不見她們在後面說什麼可是許諾听見了,她此時心里有點內疚,她沒想到她們會把這孩子給騙出來,她想不管陸誠睿和男孩是什麼關系,他應該很著急吧?通往服務處的路上,她給小男孩買了冰激凌,泡沫水槍,男孩說他期末考試得了第一,許諾一直在夸他聰明,兩個人幾乎是一路玩過去,許諾在相當長的時期里被那些她幫助過聾啞兒童看成善良美麗的大姐姐,而此時她覺得自己像個惡人,特別是看見那孩子充滿好感的目光時,看到服務處標識的時候,男孩停下來猛拍著自己的胸口,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到︰「aaron。」
「他說什麼?」林苗在一旁問到。
「應該是他的名字。」
男孩笑著點頭,許諾想了片刻,鼓起了勇氣拍了拍自己,做了嘴型︰「許諾。」
男孩努力的看著她,過了一會笑著點點頭。
「你傻了吧?就怕陸誠睿不知道是你?」
「他這麼看著我,我騙不了他,算了,他有他自己的理解。」
「姐姐,我們還能再見嗎?」aaron打著手語眼神里有希望的光芒,許諾只是微笑沒有回答,那些光芒漸漸淡去轉為了失落。
「我們進去吧?」
她們幾個人剛剛走進服務處,她和服務台的工作人員說,她們踫到了一個孩子走失了,話音剛落,喇叭里的廣播聲音就傳了出來,說尋找一個男孩身高、樣貌、因為男孩為聾啞殘疾,希望好心人能留意身旁獨自無家長陪伴的孩子,廣播還沒念完許諾和林苗互看了一眼,瞬間工夫從角落的長椅上沖出一個人來,那人一把抓了許諾的領口大力的一推,力氣太大許諾倒退了幾步摔飛出去,頭磕在另一側的椅子角上,額角有血留下,陸誠睿滿頭滿臉都是汗,氣的臉快變了紫色,林苗和花架被嚇傻了,陸誠睿一把把林苗的相機奪了過來翻看了兩下,把相機猛的朝牆丟過去林苗的相機摔的粉碎指著她們失控的喊道︰「你們這幫狗仔,全他媽是畜牲,有本事沖我來,對付一個孩子你們還是不是人。」
林苗和花架終于反應過來,朝陸誠睿喊道︰「你孩子好好的,我們看他走丟了幫忙送回來,你自己看不好你孩子,還在吵?」
陸誠睿恢復了些理智,他開始思考她這麼說話是不是在套自己︰「你相機里是什麼?幫忙送孩子?」
aaron靠過去扶許諾起來,撇著嘴,豆大的眼淚一對對掉下來,陸誠睿和林苗的對話太快他不知道他們在爭論什麼,在他的眼里,許諾是個他剛結識的好心的漂亮姐姐是他安靜的世界里能和他聊天的人,結果此時卻被他的誠睿叔叔打了,他看著許諾用手語她道歉,眼淚落的更多。
許諾安慰他,說是自己沒站穩你不用難過。此種場景把陸誠睿震驚了,他的情緒陷入到一種混亂之中,他沒想到許諾可以和aaron交流,是用他們的語言,他不能如此,可是許諾卻能,他控制不住的朝他們靠過去被工作人員攔下︰「先生,您克制一下,可能是誤會,人家幫您把孩子送回來了,是好事,男人跟女人動手就太不應該了。」陸誠睿表情憤怒,他沖過來並不是要動手只是想把孩子拉走,他瞪了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松了手,他把aaron拉起來,aaron竟然很不高興的皺著眉頭看他,目光里都是譴責,拼命的翻著手腕想要擺月兌他。
「回家吧。」陸誠睿長出了口氣語速極慢的蹲在aaron面前,此時他的情緒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把相機撿起來,把儲存卡拔出來,看著林苗︰「我會賠你相機,只會比這個好,這個我要拿走。」他轉頭看著許諾︰「你額頭可能需要縫兩針,我會賠你醫藥費,十九萬,合理嗎?」陸誠睿眼神從許諾掃到林苗又掃回到許諾︰「有些話我就不說了,我知道你們是誰,你們也知道我是誰,我只勸你們一句,積點德,他只是個孩子。」說完拉著aaron離開了服務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