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州,江鵬飛先月兌手了那批絲綢,然後到鄭家村采購了一批山貨。這批山貨基本上是新貨,不是很干燥,價格要比年前稍微便宜一些。江鵬飛也不想采集太多,知道現在是淡季,銷售量不會太大,便想增加一些貨物品種,從而擴大生意的範圍。江鵬飛首先看好了桐油和山漆,海州背靠大山,產量豐富。
于是,江鵬飛讓江朝奉在江川會館留守,看守貨物,自己則根據鄭三海的指點帶著江茂華直接趕往山區,在另外一個名叫福田的鄉里找到了一個村莊,那里水路方便,盛產桐油和山漆,這個村莊名叫辛家村,村里有個大戶人家,戶主名叫辛水成,專門負責收購銷售桐油和山漆。辛水成听說江鵬飛是遠道而來的客商,知道是個大主顧,自然要熱情接待,讓江鵬飛查看了貨色品種,並熱情地介紹了產品的品種和性能以及它們的鑒別方法,讓江鵬飛大開了眼界,覺得真是不虛此行。山里人淳樸,又為了盡量推銷自己的貨物,自然是服務周到,盡心盡力。江鵬飛來之前便在市場稍微了解了一下桐油與山漆的品質級別及價格,並請教了江朝奉,因為江朝奉年紀大,多少接觸過一些這方面的事體,有一點見識。
江鵬飛當即將所剩下來的資金,除了回去的花費和購買織布機的費用之外,全部投入了這次的收購,各種成色檔次的貨物都收購,尤其以中等的品質為多。江鵬飛覺得像辛水成這樣的坐家山民應該是誠實的,即便吃虧也只在價格上有所浮動,其他的情況應該都是可信的。
江鵬飛與江茂華二人在辛家村住了一宿,于次日早上吃完早飯後,讓辛水成請了幾只獨輪車將所有油、漆桶拉到了碼頭裝船,又順水而下趕回了海州城。
下午,江鵬飛又帶著江茂華到了一家老織布作坊回購了五台織布機,化整為零地分拆成幾大件部件,拉回到江川會館。原作坊主沒收江鵬飛什麼錢,基本上是半賣半送地贈給了江鵬飛,老作坊主對這批織布機有著很深的感情,十分不想被廢置在了那里當成柴火燒掉了,現在見有人來重新起用它,變廢為寶,有了用武之地,當然很高興,就像嫁閨女似的一並托付給了江鵬飛。
做好了一切準備後,主僕三人吃了一頓飽飯,睡了一個好覺,便于次日一大早請了兩部車子將貨物一 轆拉到了碼頭,辦好了手續,順利裝了船,漂了幾天幾夜後,終于又平安地回到了江川。
柳媽和柳紅妹見江鵬飛三人真的帶回來了織布機,興奮得不得了,連忙升火做飯,犒勞江鵬飛三人。江鵬飛則率同江朝奉、江茂華父子以及龍志清一起將貨物搬弄到魯媽原先睡的房間里,擺放整理好。
江鵬飛見那些用來裝運桐油與山漆的木桶打造得非常精致,顯示出了山里人的淳樸與心靈手巧,便不舍得一起被賣掉,尋思著是不是可以用酒壇子分裝這些油、漆,只是不好封口,突然又想到制傘的油紙來,便想另外再購些油紙來,配合著那些酒壇子將油、漆分裝掉,這樣,那些木桶便可空出來了。因為這批油、漆只在江川月兌手,沒有什麼太大的磕踫風險,所以可以用這種壇壇罐罐來代蘀分裝,若是長途運輸,比如去河州,又沒有分裝,桶量大,那就得非用木桶不可了。
龍江一帶雖然有一些山,但都是低山與丘陵,而江川一帶更是平原,加上人口比較稠密,這樣資源就相對貧乏,尤其是木材資源,因此,龍江人對木材十分地珍惜。江鵬飛這次從海州帶來這批貨物,不光是帶來了織布機和木桶,還帶回來了一批木料,一批用來造織布機和木桶的木料,還省去了木匠工錢。
江鵬飛等人借著推銷貨物的機會在江川休整了幾天,貨物也被銷售一空,因為都是緊俏商品,故月兌手快,沒有一點剩余。織布機也安裝好了兩台,余下的三台準備帶到龍江去,送給江家人使用。
在江鵬飛離開江川去海州的這幾天里,柳紅妹逐漸發現了柳媽與龍志清不同尋常的關系,同時也發現柳媽有懷孕的跡象。柳紅妹聯想著龍家人特意將柳媽與龍志清送到江川來,名義上是安排柳媽照顧外出行商的小少爺龍志清的生活,但卻見江鵬飛又並沒有真心帶龍志清外出去行商的意思,柳紅妹便覺得這里面一定有問題,問題就出在柳媽與龍志清的不同尋常的關系,沒準這柳媽與她的這個小少爺有私情,並懷了小少爺的骨肉,這真是有點太離譜了,柳紅妹這樣想著。
柳媽也覺得柳紅妹在開始懷疑她了,想到這事將來遲早得暴露出來,還不如趁早告訴她,也省得人家疑神疑鬼的。于是,在江鵬飛三人回來的前一天早上,柳媽便將這事以及江鵬飛的推測和盤托出地告訴了柳紅妹,柳紅妹平靜地接受了柳媽的這種述說。柳紅妹覺得自己不過是人家雇佣過來的一個佣人,能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呢!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女兒江穆英,也不知道將來自己的女兒能不能跟這位龍家小少爺匹配到一起,看這種情況,即便能成,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因此,柳紅妹的心里便有了一絲不贊成自己的女兒跟龍志清匹配的念頭。
江朝奉回來後的第二天,柳紅妹抓了個空,便把這事悄悄地跟江朝奉說了。江朝奉表情冷淡,說江茂華曾跟他說起過這個問題,父子倆猜測也可能是這事,只是江鵬飛沒有跟他們明說而已,因為這事遲早得暴露出來。事實上江鵬飛也不好跟他們講這個事,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且是隱秘的事。但龍家人並沒有完全答應龍志清與江穆英的親事,他們也就沒有理由來提出什麼要求了,更沒有資格指責人家了,有錢人家三妻四妾那都是司空見慣的事,窮人家只有習以為常的份了。于是,一家人決定還是少管閑事,多做自己份內的事,一切順其自然。因此,江朝奉和柳紅妹老兩口仍像以往一樣對待著周圍的一切,包括柳媽與龍志清。
江鵬飛在江川處理完手頭上的事之後,便帶著江茂華和那三台織布機以及一些食品趕回了龍江。江鵬飛和江茂華二人先將那三台織布機放在了隆興酒樓,委托江鵬舉交給江家人,見時間有早,二人便一起背著食品趕往了龍家村。
到了龍家村,放下東西,江茂華便要回去,江鵬飛則留他吃了晚飯再回去。江茂華怕不方便,還是執意要走,他隨江鵬飛來龍家村無非是想看一下秋香與妹妹江穆英,可見到了妹妹,卻沒看到秋香,不免有點遺憾。江鵬飛知道江茂華的心意,便唆使江穆英去把秋香找來。可過了一會兒,江穆英仍是一個人回來,沒看見秋香,江穆英說秋香正在忙,沒空過來,江茂華便真的有點失望。江鵬飛卻知道秋香是不好意思過來,但自己又不方便去叫她,便安慰江茂華說,可能是真的有事,再次邀請江茂華吃了晚飯再回去,說這樣就可看到秋香了。江茂華有點惆悵,覺得即便見到了秋香,也未必有什麼好心情,畢竟自己和秋香都是人家的佣僕,在主人家豈可打情罵俏的,雖然江鵬飛視自己為親人,但禮節還是不允許。
江茂華終究是帶著一絲沉重離開了龍家,江鵬飛和江穆英把他送到了村外。
秋香長相雖然一般,但在這種優越物質條件的滋潤下,卻也有著一定的水色,加上又處在青春少年時期,人說十八歲的姑娘似朵花,確實不是虛言,因為這個年紀就是鮮花盛開的時節。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秋香既已跟江茂華定了親,那便是心有所屬,江茂華眼里的秋香自然是勝過了西施,讓江茂華難以釋懷。
晚上,江鵬飛跟龍裕淳談了一下龍志清的事,告訴龍裕淳說他目前還不打算讓龍志清跟他一起去行商,一來氣溫不穩定,怕路上有閃失,二來怕龍志清的社會經驗不足,給自己添加麻煩與負擔。龍裕淳贊成江鵬飛的這種做法,讓江鵬飛去全權處理。接著,龍裕淳便跟江鵬飛說了這些天來酒作坊與龍裕奎的事。
原來,龍裕奎得到康友財等人的指示後,便著手釀酒的事,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後,在過濾裝壇陳化前,品嘗了一下,覺得跟酒作坊里釀造出來的酒在品質上有很大的差距,龍裕奎便感覺有點不妙,趕緊潛到酒作坊找幾個老酒工請教,大家眾說紛紜,也不知道龍裕奎到底哪個環節沒對上,便也得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龍裕奎便想請酒作坊里的一個名叫龍濟善的老釀造師去幫他察看察看,尋找其中的原因。龍濟善則說要去察看太麻煩了,還不如重新釀造一鍋。龍裕奎要等著向康友財等人展示自己的結果,便接受了龍濟善的這個建議,並熱情地請龍濟善親自到他家去指點。龍濟善暗自同意了龍裕奎的請求。經過龍濟善的指點和親自布置,這回在龍裕奎家發酵出來的酒達到了酒作坊里的酒的標準。龍裕奎興奮極了,趕緊過濾裝壇,等待陳化,到時便請康友財和衛福善等人品嘗。
這樣,龍裕奎想另起鍋灶的意圖便暴露無遺了,龍裕淳也不管他,讓龍裕奎任意折騰去。在龍裕淳看來,「龍江酒」作坊這麼大的家底,豈是你龍裕奎一兩天就能拼湊得起的。龍江酒作坊里光藏酒山洞中的陳酒就有上千壇,完全不生產也可維持一年兩載的。以前酒作坊是量入為出,就是生產多少酒便賣多少酒,每期不能超標,否則便有可能斷供,或者存酒沒達到陳化期限便上市,跟不上市場。現在酒作坊得量出為入了,就是先估計銷售量再進行定量生產,且生產量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即開始擴大生產了。所以,重新興建一個酒作坊有一個很長的過程,這點康家人未必有這個耐心。如此,龍裕淳倒並不擔心這事起來。
江鵬飛在龍江呆了兩三天後便又與龍柱子到江川運了一船原糧過來,然後又與江茂華一起帶了一批蠶繭與生絲趕往江川供柳媽與柳紅妹紡織布匹。
這期間,江鵬飛趁著到江家村跟江茂華商量事情的空檔給江茂華捎了一封信,是秋香寫給江茂華的,委托龍儀清讓江鵬飛轉交給江茂華。其實,這封信也是江鵬飛委托龍儀清動員秋香寫的,主要是為了安撫江茂華,不過,秋香本人也有這個意願,所以書信寫得情真意切。信中大概的意思是說,來日方長,既是兩情相悅,又豈在這一朝一夕,不與江茂華見面,並非絕情,而是禮節上過不去,一者古有雲,男女授受不親,不方便見面,須得謹守婦道;二者身份有別,不可得意忘形,須得謹守本分。看到這封信,江茂華便看到了秋香對自己的情意,臉上多日展現出來的愁雲即刻便一掃而光,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感覺渾身都是勁,心中也充滿了喜悅和激情。
到了江川,江鵬飛因考慮到讓龍志清一起跟著去行商的時機還不成熟,便讓龍志清仍舊待在租屋內看書學習,同時讓他負責打理租屋里的日常生活中的支出事項,並將織布這項投資與收益讓龍志清去管理,使龍志清有一個學習實踐的機會。這樣,柳紅妹所織出的布也歸龍志清所有,龍志清只要支付柳紅妹的工錢便可,由此便不會出現因此而怠工的現象,柳紅妹不用為了趕織布的時間而耽誤了做其他家務事情的時間,能織多少是多少,質量上也有個保證。
在江川休整了兩日,江鵬飛便又馬不停蹄地帶著江朝奉和江茂華父子趕往海州,這一次,江鵬飛準備多采購一些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