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直下著下雨,剛收起的雨傘倚在門側,滴著水珠。(鳳舞文學網)
暖暖的客廳里,不傷眼的燈色普及每一個角落,茶桌上攤著一份雜志,用熒光筆做滿了標記。廚房里溢出沁人心扉的粥米的香味,一個窈窕的身影在那里輕輕地晃動著。
「好大的雨。」
雨珠降臨在這個城市,敲響了樂曲。
透過雨簾的縫隙,四周亮著燈的樓房或清晰或朦朧地呈現在他的眼中,他的下巴靠著椅子,回過頭來笑道,「好大的雨噢。」
「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翻了翻書,他扶了扶眼鏡,淡淡地問道,「喜歡雨嗎?」
治一想了想,重重地點了點頭。
「感覺……它能激起很多很多人的故事。」
手冢目光一柔,將書闔上,走到他旁邊,他早已經注意到,治一長高了許多,已經到了他的腰間,愈發出眾的身形與面容,他有些惱火自己這半年在鬧什麼別扭不理會他,而錯過了他成長歷程的半年。
一大一小都盯著窗外,眼里是同樣泛起的淺淺波浪。
加奈端著粥出來的時候便有些發愣,他們兩人的身影和以前一樣,那麼溫馨,守護在治一身邊的,依舊是那個付出了他深沉的愛的父親。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加奈,手冢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
加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圍裙擦著手,「……我不太擅長弄這些。」
「沒關系。」
手冢到廚房拿了碗筷,治一幫著他一起擺著,加奈在一旁愣愣地看著他們兩個暗有的默契,治一一直都和手冢很像——不是性格,不是外形,而是骨子里的柔情,時不時流露的儒雅的氣息,和年少時的手冢如出一轍。
「媽媽不坐下嗎?」
治一的眼彎成了月牙兒,幫她拉開椅子。
加奈有些不安地看了手冢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才松了口氣坐下。
自從上次在治一的小動作下「被」見到手冢,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經常會來這邊,只是陪治一看看書,教教他一些不懂的功課,見到加奈時也如同以前一般,沒什麼情緒的起伏。
一切,宛若回到了當初。
吃完小米粥後,他們一起看一本雜志,文學類的。
治一看到一半就溜開了,他早就發現,爸爸和媽媽其實有很多相同的興趣愛好,譬如看這本書,他們兩個會在不自覺中進行探討,只是純粹地交換自己的意見,會無意中忘記了在一旁故意不說話的他。
他躲在椅子後面,悄悄地盯著他們兩個。
以前的加奈總是很忙,白天忙著去公司,晚上忙著做項目,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安寧地生活著,能和手冢坐在茶桌前討論。他們兩個的世界其實會很融洽,兩人共有的愛好,共有的底線,似乎能讓他們一直走下去。
治一第一次發覺,他們兩個其實很般配。
在他這邊看來,柔和的燈光下,他們寧謐的氛圍,那種恬靜滲入心扉。
他的嘴角露出個笑容,朦朧的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一絲溫柔。
這樣子,就會很幸福呢。
突然間,這種安謐陡然陷入冰冷的黑暗中。
治一感覺頭部被東西沉沉地一撞,他晃了下,忙抓住椅子,頭昏沉沉的,他感覺什麼視覺觸覺都遠去,身體輕飄飄的什麼都沒有。
劇烈翻騰的嘔吐感,劇烈涌起的眩暈感!
他幾乎要立刻倒下……
「……可是,薩特的詞里……」
加奈溫婉的聲音讓他意識略微回響,他的潛意識在不停地叫囂著。
手模到了加奈一直放得很好的縫紉針,然後,他將針尖扎入掌心,麻麻的劇痛讓他的意識瞬間回復,眼前也逐漸清晰起來。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不能。
他不能在加奈即將重得幸福的時候,毀掉這份溫馨。
他不能讓手冢知道,他的aids。
拔出針,他再次將針扎入手心,冷汗從他的額頭流下,他小小地喘著氣,重復著將針拔出又再度扎入,直到疼痛讓腦海清晰無比。
他悄悄地用紙巾擦掉手心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