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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頭不贊成地說道︰「就是因為這樣,才要找個人照應你。(鳳舞文學網)總這麼漂著也不是事。」
他倒是真為任三禾著想。
任三禾就在黃家和林家屋後百步開外起了個小院。
三間屋子,還有屋內家什,都是林大猛帶人幫他置辦的。
平常他獵到了東西,不是送去給林大猛,就是拿到黃老實和林大頭這。家里空蕩蕩的沒一絲人氣,所以林大頭才這麼勸他。
任三禾這回沒理他。
然卻把杜鵑舉起來,悄聲問道︰「你說呢?」
杜鵑打了個飽嗝,心道你娶媳婦,問我一個女乃女圭女圭討主意,還真是新鮮。
不過,她還真替他想了想這個問題,覺得他暫時還是不要考慮的好。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他跟這山村的女孩不是一路人。若沒點喜歡人家的心思,隨便成親那不是害人家嗎!
別管任三禾自己如何想,反正他的麻煩是來了,托大猛媳婦上門說合的人家不知多少。
黃老實的麻煩也來了。
因為任三禾的照顧,黃家幾乎隔兩天就有肉吃,黃雀兒和杜鵑都穿上了新衣;若踫見田地里特別忙的時候,任三禾還會過來幫著干點力氣活。這日子就松泛起來。
黃大娘見了便心癢癢。
老兩口確實偏愛小兒子一些,不過之前表現不明顯罷了。沒分家的時候,有什麼事都是關起院門自己知道,外人不清楚;等分了家,大兒子又過得那樣,實在沒什麼可眼饞的,況且該給的養老口糧和年節孝敬也沒少,大兒媳婦不樂意跟他們來往,他們求之不得。
然這幾個月不同了,大兒子看著過得十分滋潤。
她當然也是希望兒子好的,可是兒子好不得有她一份嗎?孝敬老人,照顧佷兒,那不是應該的!
所以,這天傍晚,馮氏抱著杜鵑從林家喂女乃回來,便看見婆婆胳膊上挽著個籃子,正從自家院里出來。籃子里面裝著半只剝好皮的兔子,用草墊著;另一頭還有個布包,露出一角鮮艷的布頭,正是杜鵑那件秋香色的衣裳。
她就呆住了。
黃大娘輕描淡寫地說道︰「後兒你大舅媽的孫子洗三,我想著你帶個女乃娃,就不用去了,我幫你把這套衣裳和鞋襪帶去,也就盡了禮。」
至于兔子,她覺得根本無需解釋。
兒子送她些肉,難道還要跟兒媳婦打招呼?
事實上,馮氏也沒理會那兔子,兩眼只盯住衣裳。
不說那布了,就是那針線,她因為白天忙沒工夫,都是晚上在燈下熬夜做出來的。就這麼拿走了?還有鞋襪呢?
杜鵑洗三的時候,大舅媽那邊好像沒來人吧!
她實在擺不出笑臉,木無表情地說道︰「娘,鵑兒洗三的時候,大舅媽也沒過來,我就不去了。」
黃大娘臉一沉,道︰「我又沒讓你去。」
馮氏這回听明白了,這是拿孫女的衣裳去送人情禮。
她使勁壓住心頭火,又道︰「既然不去,那我們就不用送禮了。這衣裳可是我熬了兩晚上才做好的呢。布料也來的也不容易,是任兄弟讓我幫著做衣裳,才剩了點布頭,就抵工錢了,那褲腳我還拼了一截呢。」
黃大娘一听就生氣了,數落道︰「鵑兒又不是沒衣裳穿。她不是有好幾套衣裳麼!弄那麼些好衣裳,天天換,你哪兒有那麼些閑工夫洗?要是不穿,小女圭女圭見風長,過幾個月就不能穿了,送人還有個人情呢。你就是太不會做人。還有雀兒也是,一個女娃,給她做那麼多綢子衣裳,你顯擺是怎麼地?老大剛拿了一套送給他佷兒,也算你們的一份心。」
原來她不止拿了一套杜鵑的衣裳,還挑一套黃雀兒的衣裳給小寶,就是任三禾那天穿的那種天青色的。
小寶才幾歲,穿姐姐的衣裳也不顯花俏,況且又不是裙子。
黃大娘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因此沒打算瞞著馮氏。
反正等會她回家問黃老實,也一樣會知道,不如現在就告訴她,還顯得自己堂堂正正。
大伯伯送一套衣裳給佷兒,還用偷偷模模的?
馮氏瞪大眼楮看向籃子,又看看婆婆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只覺得心里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她渾身顫抖,幾乎抱不住杜鵑。
除了憤怒,她還有些害怕,因為心底深處叫囂的狂怒沖動感到害怕,一時之間僵在那里,說不出話來。
是的,她害怕!
婆婆就在跟前,她心里恨不得沖上前去,把衣裳奪回來,然後再像大猛媳婦那樣,甩出一番話,把婆婆說得面色青紅交加。
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沒有勇氣沖上前把那衣裳搶回來,更加不能像大猛媳婦那樣把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每次跟公婆紛爭,事後她總在心里千回百轉、反復掂量,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平,能舉出無數條老兩口狠心對大兒子家的不平事。
然而,再次面臨同樣的情形,她還是不能應對。
她不能像大猛媳婦或者馮長順那樣,說出一整套具有嚴密邏輯的話來,讓對方無言以對。
她總是東一句、西一句,口氣雖嗆人,卻不見效果,反落了個跟婆婆頂嘴、不孝媳婦的名聲,村里人就是這麼說她的。
她恨自己沒用,當初爹是怎麼教來的?
為什麼當時覺得好容易,現在卻沒法子呢?
黃大娘見馮氏不說話,眼神卻十分陰沉,想起籃子里的東西,到底有些心虛和底氣不足。
這念頭一產生,她便覺得惱火萬分︰自己可是老娘,從兒子這拿點東西,怎麼弄得跟個賊似的?
「老大家的,你這是跟我擺臉子呢?天天吃肉也不舍得給爹娘一塊?娃兒衣裳穿不過來也不舍得給佷兒一件?」
馮氏沉默不語。
杜鵑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皺眉。
這幾個月來,她通過耳聞目睹,對泉水村的風俗人情也有個大致了解。女乃女乃說的話听去很有情理,所以娘不敢撒潑吵鬧,把衣裳拿回來。那會被人罵六親不認的。除非說出一番話,四兩撥千斤,讓女乃女乃無可辯駁,才好收場。
這種情形,干娘最會應對了,二嬸也是個中能手。
至于娘,杜鵑嘆了口氣,她還是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