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尋仙途 第二章 石上溪(二)

作者 ︰ 故國別舊

()「元澗,我好久好久都沒見過元澤師兄了呢……」

「別傻了,現在在青城派要叫人家掌門,在外面要叫盟主,誰是你師兄啊。(鳳舞文學網)」元澗一邊擦著一把通體銀白的長劍一邊不咸不淡的說道。

元惠坐在一旁的布墩兒上順著自己垂下來的辮子,說起來都是幾百歲的人了,元澈被歲月雕琢的更加冷冽孤僻,元澤則是更加溫柔和順,元澗那股野性頑劣勁兒和元惠的精靈活分倒是沒怎的改變。

「極北之地……桫欏林,」元惠喃喃的念道,「我們很快就要和妖界正面踫撞了吧。」

「沒錯,最先一部分的師兄弟們都已經抵達月窯嶺了,我們隔些天也要出發,你早作準備。」擦完了劍身元澗把劍收回入鞘,「桫欏林的結界即將打開,這可是千年一見的機會,而且妖界的妖類可不比我們平日里降的,在人間雜血統的妖,都是一等一的厲害。」

「有多厲害?比元澤師兄還厲害嗎?」

「這,我怎麼知道,又沒真的見過,只是老一輩和書里听說而已。」

元惠和元澗都是隨著眾人第二批到達月窯嶺附近駐扎的,月窯嶺並不是最前線,但是絕大部分人力都暫時集中于此,月窯嶺和聖樹結界之間大約是人間和妖界的一個緩沖地帶,在聖樹結界消失前,都是不分對象將人實力大大壓低的危險地帶。

元惠和元澗都不是孩子了,不是不懂得戰斗的殘酷,尤其是種族之戰,存亡之間,只會成倍的血腥、瘋狂和殘忍。

聖樹結界消失後,一個全新的世界展現在四大修仙門派弟子的眼前,乍一看像是這入口一座巨大古老的森林——但是稍稍一觀察便覺出不對,縱使人間樹木再怎麼古老、再怎麼高大,也不會高到這種完全離譜的地步。

桫欏林的古木,個個都逾越百丈,直插天際,大約要幾百號人才能合抱住一株巨樹,每一棵樹上都纏繞著異常粗壯的長藤,枝葉有些像蕨類植物。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一株樹木上好像還修建著類似房屋的東西,直接附著在樹干上,一棵棵樹干間用長藤和幾塊木板制成的簡易繩梯聯系,與樹木渾然天成,陽光從密集的枝葉間透出幾星幾點灑下來,如同細碎的星辰。

地上的低矮灌木草叢完全覆蓋了泥土表面,植物和人間的也大相徑庭,卻十分繁盛,淙淙的流水從草葉掩蓋下流過,??有生。

穿著各色服飾的修仙門派弟子感受著空氣中濃度幾乎在流動的風靈素,激動的難以自已,紛紛在長老們的帶領下開始布置驅動風靈的法陣,只是對于這幫不速之客,那些住在樹上類似房屋里的妖物立刻有了反應。

桫欏林的妖物確實長得和人間的不大一樣,人間的妖物主要是獸類和草木汲取天地靈氣煉化而成,一旦小有所成便可化為人形,但是桫欏林的妖物都是純粹妖血,以原本姿態現身的居多。

,一開始是單方向的屠殺——因為那些長得有點像放大蝴蝶,卻有著很大腦袋的妖物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身處桫欏林的邊界,本身便和妖界中心溝通不足,也是些實力低弱的邊緣妖怪,加上桫欏林和人間的結界一千年才打開一次,之前一直因為雙方各有忌憚所以相安無事,這次紅塵豁出去的態度,實在是桫欏林未曾料到。

邊緣的妖物被殺懵了,他們一邊用人類根本听不懂的話尖叫奔走相告,一邊撲扇著巨大的翅膀,不斷的掉落著一些亮晶晶的鱗粉,飄落在地面大量堆疊在一起的同類尸身軀干上。

元澗和元惠是一同行動進入桫欏林的,元澤身為人間修仙勢力的領袖此時更是分身乏術,而元澈不擅術法劍修,專精卜問,只在後方為眾人預測最精準的路線和前行方式。

「不知道為什麼,」元惠和元澗並排御劍在巨大靜謐的森林里飛馳,「我感覺元澈師兄在元澤師兄出征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

「你在瞎說什麼,元澈師兄那種人也會傷心?」元澗嗤笑,「即便他和元澤師兄交情不錯,不是咱們倆能比,他傷心是為哪般?難道是看不慣元澤功成名就睥睨天下了?」

「你在說什麼啊元澗,」元惠有些惱怒元澗話中帶刺,「我听聞元澈師兄精通命理,長著一雙從某種程度上能窺測先機未來的異瞳……你說,他是不是因為看到元澤師兄投身這場戰爭,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能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你想多了,先管好自己罷丫頭,這里不比人間,我們可是在人間的砧板上搶肉吃呢,呵呵……」

第一個在元惠面前死去的是一名叫做元晨的小師妹,她的佩劍被蝶形妖的風刃卷斷,半截寒光皎潔的劍刃直接被反沖力帶起把她穿個了對穿釘在樹干上,血沫順著她的道袍滴滴答答。

但是很快她還沒有閉上眼楮的尸身迅速干癟了下去,好像一片被放在火爐上烤的萎縮的包菜葉,最後本來身形挺拔玉立的少女軀體變成了發黃發脆的一截枯枝一樣的東西,風一吹,散成了粉末。

「注意哪些像蝴蝶一樣東西身上掉下來的粉末!」元澗一邊撐開結界一百年揮劍一邊對元惠喊話,「看樣子有毒,還有很強的腐蝕力!」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但是當第一天殺入桫欏林,布置吸取風靈素的法陣,大量斬殺前來阻止反抗的妖物之後,元惠抓著隨身的佩劍靠在一棵被雷系法術劈的只剩下半截的枯木上瘋狂的嘔吐,吐著吐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元澗站在她不遠的地方,一聲不吭的用目光來回的在自己的長劍上逡巡,神色發冷。

過了很久元澗終于慢騰騰的走了過去,有些生硬的踫了踫哭累了也吐不出來東西的元惠,「喂,別哭了,這只是個開始。」

「這才是個開始……」

「藍惠,種族之間的存亡,比你想象的要殘忍的多。」

「可是已經死了很多人。」

「你這樣子會讓他們的死變得完全沒有意義。」

「……」

月亮漸漸的從天邊升起,如同冰玉蒙霜,濃厚的血腥氣沉積在地面如同一潭死水,沈藍惠覺得似乎下一瞬間就會溺死在這潭死水里。傳言齊雲宗的人在結界入口斬殺了一個身軀無比龐大的大妖,為此付出了幾十名優秀年輕弟子的性命為代價,那大妖死後自動快速腐朽,只留下一架巨大的骸骨,一根一根的肋骨矗立著,朝著天空,閃著瑩瑩的光,隔了老遠都能看到。

「元澗,你說,我們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和白天那些師兄師姐們一樣死在這里?」

元澗終于放柔了些聲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會的,我們會活下去,幫助人間獲得足夠的風靈素,緩解風土失衡帶來的動蕩和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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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嶺上的風其實很大,但是夏溪澤寬大的衣袍和灰色的長發卻紋絲不動,暖紅色的光霧在他的周圍有規律的循環回流,隔絕著極北之地的狂風和寒冷。

妖界的入口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盡管只是目光滲入其中,卻好像能聞到其中撲面而來的腥風血雨,之前聖樹結界施加在所有人身上的壓力已經隨著結界定期的消失全部解除,夏溪澤的靈力不僅僅在保護著他自己,而是勻散在整個戰場的各處,配合著風衣澈的觀星卜問之術控制戰局的走向。

「辛苦了。」

夏溪澤听到後面的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有些欣慰的笑了出來,「是師兄更辛苦才是,這些天一直透支靈力為我們卜算行動之策。」

卜問師一直是種神秘而尷尬的修士——他們號稱可以窺測天道和神意,卻一直被詬病于妄想逆天改命,洞悉的東西越多,付出的代價越大。

而風衣澈天生著一張可以偷窺未來的眼楮,幾乎是從小看到大。

風衣澈偶爾會想想自己可能會付出什麼代價,結論是好像沒什麼可以失去的,紅塵親緣早就在幾百前盡歸塵土,現在如果去揚州就算能夠找到當年自己家族的後人,也早已不再相識,又有何意義。而他自己已經五百余歲,就算在修士之中,也已經算是前輩。

名滿天下,身處高位,修為精深,翻雲覆雨。

他看著被濃厚火靈包裹在其中的夏溪澤,眸子里冷冷的月光像是化開了的白玉。

「夏溪澤,」風衣澈直接而生硬的叫出了如今已是掌門的元澤的名字,「你有沒有想過這場戰事你自己的結果」

「想過。只是我沒有洞悉世事之能,還望師兄指教。」夏溪澤雖然有些意外卻沒有在意風衣澈的直呼其名。

「你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好自為之。」

「現在,我再次1容這句話送給你。百度搜或,,更新更快「風衣澈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身大步離開。背後夏溪澤身體周圍的紅霧突然全部消散,狂風瞬間1容他的衣袍吹起發出颯颯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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