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衣澈的本位靈素乃是風,也是罕見的體質之一,以風靈素為本位的修士,身輕如燕極其擅長浮空仙術,對靈力流也非常敏感,身形隱入虛空而難以察覺的程度也是十大靈素數一數二的強。(鳳舞文學網)
即使是同樣元字輩的師弟師妹們,都不一定見過真正戰斗中的風衣澈,只知道他窺測天機,洞悉命理,但是不怎麼擅長打斗——當然這都是听說,因為從來沒人看過他到底是怎麼戰斗的,即使在百年前的那場戰爭最激烈最血腥的時候,他也只是作為一名卜算師在營後部署,從未自己上場殺妖過。
這位青城派現今資歷最老,輩分最高的元老,好像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實力展現于人前過,年輕的時候如此,年紀長了之後更是這樣,這樣的人,仿佛只能由他們去看透別人,別人卻永遠無法看穿他們在想什麼,根底深淺。
其實韓澗也不清楚,當年就算是頂著曠世天才的夏溪澤都曾經和自己在試煉中交過手,雖然幾乎從來沒有贏過……不。
其實還是贏了一次不是嗎?
但是這位大師兄還真是從未從那道最為神秘的簾幕之後走出來過,他年輕的時候一副文質的樣子,性格也是冷清怪癖,和誰來往的都少,同輩之中即使是交心最深的夏溪澤,也沒有真的領教過風衣澈的真正實力,別人都說他一心專攻卜問之術不擅戰斗,但是這個不擅,到底是什麼地步呢。
想到幾百年的疑惑就在今天可能得到一個答案,韓澗竟然有些微妙的興奮,一直藏匿于空氣中受到自己靈力掌控的無形劍終于化歸有形,被自己的靈力鍛煉了多年的無形之劍,名為「清流」,隨著自己的金靈素流動而不斷變幻,出神入化,變幻莫測。
風衣澈終于從琴前站了起來,隨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好像是在撢去灰塵,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倒影著周圍開始以韓澗為中心一圈一圈擴散開來的淡金色光輝,就像是太陽光擴散那樣自然。
那是韓澗的領域,劍氣籠罩之處,都收到了他強烈金靈素的掌控,金靈素乃是兵刃始祖,所以金靈素體質的人比其他人有著天生更加高強運用武器的天賦。
金色的光輝不斷的落在地面上,逸散在半空,漸漸的構成了一個倒扣碗狀的結界從半空籠罩,每一個角落里都有一把巨大金黃色的光劍狠狠釘在地面,中間有光線凝聚成的鎖鏈串聯,碎裂的金光滿天灑落,就像是墜入凡塵的星辰。
幻形無影,光劍連發的浩大聲勢好像只是抬手間的事情,韓澗的身體並沒有移動一步,一根巨大的仿佛能撐起天穹的巨劍光影在他的身後樹立,周圍盤旋著無數劍簇飛繞,然後那些金黃的光簇似乎接受到了某種命令,同時停下,然後猛的直直竄向那個安然淡定的站在琴架面前的人。
風衣澈看著鋪天蓋地向自己涌來的金色洪流,心中嘆息,這個家伙,更強大了,看來這一百年他也是從未放松過自己的修行。
韓澗很強,從未有人否認過這一點,否則在當時先代掌門死因不明的情況下,他登上掌門之位居然可以服眾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但現實就是這樣,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有比你更加好的可以徹底掩蓋掉你的光芒。
只要有那個人在,籠罩在光輝下的人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殘酷,而且現實。
風衣澈雖然當年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師弟或者師妹對戰過,但是很可能比他們自己還要熟悉他們的招式,以及弱點,因為風衣澈擁有一雙幾乎能看透整個人間的眼楮,只要看過一次,就會徹底明白。
漸次幻象劍是韓澗從小修習,境界造化早已無人能比的一門古老劍術,需要以自身靈力養無形之劍才能運用自如,但這也正好契合了他金靈素的體質,算是揚其所長,漸次幻象劍比起簡單的劍招更類似于一個受到劍主控制的劍陣,將敵人籠罩其中然後幾乎是滅頂式的絞殺圍攻。
現在風衣澈面臨的就是一開始徹底陷入了這劍陣的圍剿,四面八方的劍光像是金色的麥浪一波一波的涌來,沒有什麼目標的直沖而來,囂張華麗而且明亮。
風衣澈的身形瞬間被洶涌而至的劍光吞沒的無聲無息,滅頂的優勢好像沒有遭到任何抵抗,韓澗甚至覺得自己的靈力流連一點踫撞的感受都沒有。
不正常。
韓澗自然知道自己的師兄不會這麼簡單,風衣澈比夏溪澤成名的都早,就算專心于洞悉之術,靈力程度擺在那里,至少可以肯定絕對不遜于自己,就算是懈怠于武藝,再差也不會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不對!
本來支持著整個劍陣的韓澗突然心中一凜,幾乎是下意識的準備收回靈力防御,但是在他準備行動的一瞬間,一聲如同雛鳳清鳴的琴音撕裂般的破滅,讓韓澗整個人為之一震。
風衣澈出現在他面前的半空之中,腳下踩著的是那些光芒匯聚的無形幻劍的碎片,他乘風而行如履平地,甚至連衣袖和衣服的下擺都紋絲不動。
韓澗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大師兄風衣澈的武器是什麼。
或許那不叫武器,因為他之前從來沒有人使用這種東西當做戰斗用的兵刃,那是十根依靠風衣澈的靈力幻化而出的十根深青色的光弦,深青色像是化開的染料在一大片炫目的金黃中彌漫,雖然並不濃烈但是連綿不絕,將風衣澈整個籠罩其中。
風衣澈的眼楮里似乎有光,他的手指停留在了第一根絲弦上,冷清的聲音開口,「韓澗,你現在離開幽谷飛泉,或許還有機會。」
這是毫不掩飾的威脅,韓澗不覺得有些呆怔。
已經多久沒有人和他這樣說過話了?
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錯覺,他再次回到了自己小的時候,那些總是被訓斥,被夏溪澤掩蓋光輝的少年往事,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超越夏溪澤奪取更多的目光,無論如何那個老頑固師父總是瞧著自己不順眼,無論如何……
他成為青城掌門之後,終于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那些曾經眼里只有夏溪澤而沒有韓澗的人,終于可以高高在上的不屑那些曾經指責過他頑劣的人,終于……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上位者的感覺太好太過美妙讓他甚至已經對過去的事情有了一些選擇性的遺忘,直到今天,被風衣澈一聲近乎輕視的威脅,徹底重新激起了一些陳年舊事本該沉澱在內心黑泥潭最深處的渣滓。
韓澗的面色變幻不定,「師兄這是在命令我麼?」
風衣澈比他倒是淡定的多,「你若當這是命令,那就算是吧。」
說罷好像有些遺憾的搖頭,不再去看韓澗,那雙有些枯瘦的手指輕輕的在第一根琴弦上撥了一下。
韓澗似乎听到了什麼碎裂的聲音,那個聲音很輕微,就像是一段柔軟的布料被鋒利的剪刀剪開一樣輕而自然,但是在他心上的震懾卻是如同九雷轟頂。
漸次幻象劍最主要的就是鎮守劍陣的七道劍柱,也就是那幾道光影凝聚成的巨劍,用來控制整個陣法里的進攻和防御,但是風衣澈的手指只是在第一根琴弦上輕輕撥動了一下,第一道劍柱居然應聲而碎!
真的是碎裂,本來看似堅不可摧的巨劍只是被琴弦上延伸而出的青色光線纏繞了幾圈,然後收攏,立刻像是被猛的捶了一拳的玻璃一樣分崩離析,化作無數耀眼的碎片散了一地。
他幾乎是徹底呆住了,風衣澈的武器幾乎是聞所未聞——他風衣澈可不是金靈素體質的人,不興以人養兵這一套,所以那十道琴弦大約只是他靈力實化而成靈力流的光效,但是只是輕輕一撥立刻破了他全力凝聚的一道劍柱,這種實力,就算是對上夏溪澤,也未必會吃多少虧!
韓澗並沒有太長的時間驚愕風衣澈近乎碾壓的實力,他再次動了第二根琴弦。
這一聲琴音似乎更輕一些,就像是無聊的鳥兒因為困倦給自己提神低鳴了一聲,提神倒是提神,因為第二聲一出,兩根劍柱像是危牆那樣轟然倒塌,脆弱的簡直像小孩玩的堆疊的泥巴城池不堪一擊,韓澗覺得自己的下巴上一陣暖流,原來是嘴里不覺有血涌出,順著嘴唇流了下去。
現在的他並沒什麼功夫動手去擦血,而是豁出去般預備調動起全身的金靈素,但是第三聲琴音比他的反應更加的快出來,輕松活躍,像是一只上下飛竄的燕子。
一聲落下,整個劍陣全部摧毀,包括韓澗身後那根最為高大的劍柱一一漸次幻象劍的核心也徹底崩潰,韓澗的眼角有兩道鮮血落下,染白了早已成霜雪的鬢發,看起來有些猙獰也有些奇怪。百度搜或,,更新更快和劍陣的淡金色光輝一起消失的還有風衣澈指間的琴弦,年過六百的老人看了看自己的師弟,然後緩緩落回地面,眉梢眼角冷漠的如同冷月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