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囧事 第17章 淫僧往事

作者 ︰ 雲深

()鳳棲的身邊還有旁人,但花生全沒注意到。(鳳舞文學網)離別數月,他長大了,更耀眼了。

心是雀躍的,身子便也雀躍起來。她直接躍下屋頂,只等鳳棲來接住。

然而,身子沉沉墜了地。痛,倒不是格外的痛,她只是有些懵。懵了片刻,她又爬地而起,跑到一動不動的鳳棲面前,習慣地叫了聲「主子」,又笑兮兮地問︰「你是來接我走了嗎?」

「是。」鳳棲回得生硬,絲毫不見重逢的喜悅,「我是來請仙子,陪我們去一趟焚山。」

見他公事公辦的神色,花生納罕,這才正視了他身後跟隨的兩位威猛無比的天神。

這兩人的架勢,不由讓她聯想起曾架走他的四大天王,因此對鳳棲的「冷淡」,花生默契地予以配合,也裝得不怎麼熱絡,只是問些該問的。

「為何要我陪你們去焚山?」

鳳棲依舊嚴肅疏離,「物各有主,風扇只受茯苓仙子指令,而茯苓被你吞了,魂靈一直寄留在你體內,只有勞駕你帶‘她’去焚山。」

「若我記得沒錯,茯苓仙子不願為你所用呢。」

「那便由不得她。」

花生倒不懷疑,如今他的身份高貴,撇開他本身的能力,身邊的隨從也都是法力無邊的天神,對付小仙小神,自是不在話下。

可是這些天神們,為何不干脆將焚山鏟平,而任由它搗亂?

花生以為焚山火勢變得更加惡劣,才需要她攜帶「茯苓」去滅火,實則卻恰恰相反,如今的焚山業火奄奄將熄,她們此行是為了救「火」。

花生所不知的是,在她于不周山上逍遙時,外界卻並不太平————

起因倒是和花生月兌不開關系。

花生和「婬僧」睡了一夜後,可憐的婬僧被怒火攻心的小雞主子割了那東西。而婬僧又是極看重那東西的和尚,蘇醒後,一時無法接受殘酷的事實,趁兩位師弟不備,奮力奔進了焚山天火之中。

而奇跡發生了。烈烈燃燒的焚山天火非但未燒死他,反而自動熄滅,還擠出一汪清水托起灼傷的婬僧軀體,直奔鬼界,流入萬骷河。那一日,素來干涸的萬骷河陡然漲水,激起千丈高浪直拍進了老鬼王的竇天府。狂怒的老鬼王披衣奔出府中,看見怒吼的河面漂浮著昏迷的軀體,在那一瞬縱下兩行老淚。

那是他的長子,由前妻火母所出。

火母性烈野心盛,一直不滿鬼界屈居六界之末,又放不下鬼界和天界的宿怨,她時不時給鬼王吹枕邊風,要他和天界開戰逼宮,奪權報仇。奪權倒沒什麼可講,不過是俗心貪念作祟,至于那場綿延千萬年的宿怨,則要追溯到上古神祗時代終結的那場亂戰。

盤古門下的紫川得到昆侖神器,幾乎蕩平了所有對立的異教門生,那些怨魂厲魄被他強行鎖入了昆侖神器內,少部分游魂四散逃月兌。後來,天地重分,設立天、佛、仙、妖、人、鬼六界。這末端的鬼界便是為了那些游魂散魄設置,將它們歸于一處,便于統轄。

鬼界之王,暗懷鬼胎,可忌憚天界神兵,不敢輕舉妄動。不料,火母趁他閉關修煉之際架空權令,自率鬼軍魅將三萬余眾去偷襲天庭,欲活捉天君,妄圖脅天君以令六界。

天界神君紫川雖已將昆侖神器祭回昆侖之巔,但憑他所率的天兵悍將,不費吹灰之力地擊潰鬼界兵勇,並將三萬余塊鬼骷髏順著天水瀉入鬼界御河,使其一夜成為萬骷河,並甩下一紙戰書曰︰

犯我天威者,誅其全族!

鬼界面臨前所未有之浩劫,破關而出的鬼君心神俱裂,倉惶拜至天君座下,告了失察之罪,發誓永不再犯,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天君承襲尊師太上老君的無為與寬仁之道,長嘆一聲算是饒過,可紫川神君卻非善茬,不管鬼君如何伏低央求,愣是將罪魁禍首火母的元神打散之後放進太陽精葉編成的一把風扇中,留了虛弱的神識給她,將她變成火焰橫臥山巒之上,令犯了天條的烈焰公主下界守焚山天火以此抵罪,而茯苓仙子正是紫川神君特派的管扇仙女,用扇子控制火母的怒火,使生性火爆的火母,飽受折磨。

而她的夫君鬼王也著實消沉了數百年,傳聞整日里借酒消愁,可忽有一日他卻向四面八方發出喜帖,帖子上的新娘是他的隨侍婢女。

起先,大伙瞪大了眼表示意料之外,轉念一想,醉漢與陪侍女的故事,有此結果方是意料之中,于是紛紛前來一睹那位變鳳凰的小麻雀,不同程度上表現出了,同我料想得不錯那類表情。

第二任鬼妃多產,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生養了一窩王子公主,而火母和鬼王所生的獨子,大王子照軒始終于冷僻之處默默成長著。

某日,新任鬼妃拉出那窩孩子逛花園玩耍時,撞見了照軒王子。以前,他可是嚴母管教下的弱兒,見個生人也會瑟瑟發抖,叫人不想無視他卻也難,今見卻變得穩重出彩。

新鬼妃驚恐了。

于是,次日鬼王破天荒想起了照軒,招他進府,斜著眼望著屋頂告知他,生你的母妃犯了大錯,導致鬼界日子過得淒淒哀哀,子承母罪,你去凡間,就當是歷練吧。

大王子照軒恭順磕頭,正欲起身,卻被從簾子後緩緩步出的鬼妃摁下,「大王子需抹去記憶,散去修為,徹頭徹尾成一身凡俗才可,哎,並非母妃我故意難為你,這實在是規矩擺在譜上,誰也無法更改。」

照軒王子被封記憶還遭父王抽去周身修為,而散去修為是十分痛苦的事,修為越深分裂之痛越切。在自己父王面前的地上,他痛滾哀求,把有了身孕的鬼妃擾到,導致她滑了胎,血光驟然四起。

鬼妃暗恨,將照軒王子打入了凡間另一個滑胎早產兒之身。凡間的早產兒大多成為棄兒,照軒也未能例外,被拋進了深山老林。興許是他造化深,巧遇路過的老僧,抱回了寺中。

後來他長成了小白臉婬僧,倒霉之極地遇見了花生,最終投身火海。

而此時的火母,因沒了茯苓的管控,神識得以迅速聚攏壯大,很快便識出了生身的兒子。見日夜惦念的愛子落魄至斯,她不惜傾盡修為扭轉乾坤,變火為水,帶著兒子去向那負心漢問罪。

此時的鬼王卻已遭了報應。兒女不睦,禍起蕭牆,為奪王位,可真是百無禁忌。最疼愛的小兒子怨母妃沒有一力推舉他而將她軟禁,其余王子公主便一次契機斗死了最小的弟弟。

鬼王心灰意冷,任由他們優勝劣汰,讓最強者繼承王位後,自己攜王妃做太上王便可。可事與願違,最後勝出的是他最不待見的九王子,也是最不待見他的九王子。雖奉他為太上王,卻只請示一些芝麻綠豆大的事,關乎鬼界命運的大決策卻從不過問。並且,九王子並不釋放母妃,美其名曰,母妃在那里淨心修行很好。

鬼王曾試圖奪權,卻發現除非同歸于盡竟奈何不了這個逆子,只得委曲求全。

正在這般淒涼境遇中,另一個早被他遺忘卻也曾愛如珍寶的兒子,在糟糠之妻火母氣息濃濃包圍的水中奄奄一息漂到了他跟前。

火母無法開口斥責他,可浪濤滾滾的河水足以表達她的憤怒委屈。

鬼王自知理虧心虧,當年不該听鬼妃教唆對照軒恁般心狠,見今悔之不晚,只好劈開了照軒被封的記憶,並將全部修為法力悉數傳給了照軒王子,並昭告宇內,照軒為新一任鬼王。

九王子自是不服氣,干戈在即,照軒王子卻撇下權力爭分,奔至火母跟前。重返焚山的她,氣息微弱,只殘余幾叢篝火忽明忽滅,其余盡成灰燼,飄浮于獵獵山風中四處散落。

他將灰燼攏到一處,為自己的娘親續了命,後上達天庭,稱臣伏拜,並央求天庭出兵鎮壓九王之亂。

天君念及他身世坎坷卻仍懷孝義之心,便允諾派紫川神君掛帥為他保駕護航。紫川出關,以聞名遐邇的鐵腕手段,和照軒里應外合,迅速肅清了九王子陣營,連剛出生的小嬰也未能幸存……

照軒以新任鬼王身份參拜了天君,並在私下里再度跪求天君,特赦其生母。天君面露難色,因為紫川神君懲戒的人,通常沒有中途減刑免刑之理。

此時,照軒卻道出了紫川虧欠他的事實,自己在凡間時被紫川神君借用身體,同凡間女子歡好,後被那女子的另一位奸夫傷了男|根,恐怕以後難續香火。他哭求,既然兒孫之福已被斷,怎麼也要續上孝悌之誼。

天君簡直不敢直視照軒了。因他口中那個奸夫,正是自家小子,斷了人家的根睫,委實是大罪,看在鳳棲那臭小子最近悔過自新,奮發圖強的份上,鑒于紫川自己也蹚了這份渾水,他便找到紫川商議了特赦火母的事宜。

紫川見天君懇切,也就點頭了。

鳳棲獻出風扇,並自告奮勇擔下此任,說有法子讓茯苓仙子施法救火母,不必勞駕紫川叔君親臨焚山。

天君對他的下凡仍有所顧慮,鳳棲卻反問父君,您不是說只要我專心修煉,順利繼承儲君之位,做一名出色的天國太子,便不會阻攔我與她在一起嗎?我既已答應了父君,在那之前絕不再同她糾纏不清……孩兒願意趁此機會證明給父君!

天君感動到幾乎老淚縱橫,殊不知這兒子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內心里所求的,不過是想和那個女子見上一面罷了。

鳳棲終是得償所願,見到了花生,還可以同她一起共赴焚山,一路同行。

臨走,花生欲將小騷桃送到子姜老仙處寄放,卻遭到小騷桃強烈反對。她已學會三歲孩童水準的人話,雖發音不清意思卻已表達清晰。她說︰「臭老頭子每每見了我死活唱童謠,以前沒力氣薅他胡子,如今我能拔掉全部。」

她能說「薅」這種深度的字,花生深感欣慰,拍拍她頭嘖嘖兩聲︰「好好一桃樹,怎麼長歪了?可是還是不準跟我,我沒空照顧你。」

小騷桃撅嘴留下,目送花生她們駕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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