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紫川望了過來,她才又道︰「鳳棲說,等他成了太子,會來討我。(鳳舞文學網)」
紫川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將目光收回,垂向素布的床褥,淡聲道︰「七王子和我同日大婚。」
神君這一說,輕描淡寫,在花生听來卻是震動極大,確切地講,她一時很懵。
紫川抬眼復望她一眼,比方才還要更不咸不淡的語調,格外沉緩地問了一句︰「七王子的新娘子……會是你?」
花生本欲點下的頭,在听完他這句疑問後,莫名地沒了那種確切無異的堅信,愣愣地站了片刻後,她問︰「會有別人嗎?」
神君卻不理她了,有一搭沒一搭地陪小米神君玩了一會兒,徹底把花生晾在一旁不顧了。等小米神君入睡後,他走了。
小荒的夜晚格外的靜寂,花生對著螢火小燈發會兒呆,看著燈內數十只亮亮的小蟲,腦子里沒什麼想法,就只是睡不著。
次日她也未能睡懶覺,只因小米神君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壞習慣。
「阿娘……追追玩!」
小米神君大約是察覺出了娘親的低落情緒,拽著她要玩耍。
在這僻壤小荒里,孩子沒什麼小玩伴,他又是個好奇又活潑的孩子,三番五次指著通往外界的小道要到外面玩。花生擰不過,抱他出去找過玩伴,可那些小玩伴家的神仙爹娘不大瞧得起她,見了她便繞個道走。偶爾有那麼一次兩次,神君領孩子去見世面,回來後,孩子也並不快樂。因是紫川神君的兒子,哪家神仙也不敢縱著孩子玩個盡興。
後來,花生陪小米神君玩。最常玩的便是追追跑。
花生答應著孩子,「好,阿娘追追你。」
小米神君撒歡跑開,花生打起精神陪孩子玩了許久。
後來孩子跑累了,滿頭大汗睡在了她懷里。她沒回蘆草棚子,坐在春風里,曬著陽光也睡了。夢見了鳳棲,不是現在的模樣,是以前更年少的樣子,具體夢境不見深刻,僅是瑣細的一些片段,醒來便已記不清。
花生抱起酣睡的孩子,走出了小荒。
凌霄寶殿最下層便是鳳閣。
同守門的仙童磨了半天的嘴皮,最終也還是不得見高貴的七王子。
若是沒有孩子,花生一定在門口大聲喊他出來,畢竟顧念孩子的顏面,她才轉身要離去。走了兩步,突地想起那位大嗓門,便跑回門口,說要見小白靈。
沒有身份的人找另一個身份卑微的人就很說得通了。
仙童替她喚出了小白靈。
「你家主子在不在?」花生賠笑地問。
可仍換來對方亮開的大嗓門極不給面子地道︰「在不在和你有何關系?我家主子有了別人,再也不稀罕你了,你這又巴巴地貼過來,是犯賤呢還是很犯賤呢?」
花生賤賤地一笑,「你家主子是我的小美人,除我,怎可能有別人?」昨日還說討她回來呢。
「這臉皮厚得,我扇一下疼不了你吧?」「第一婢女趾高氣昂一副訓人的惡相,「你隨我進去看一樣東西,看完那東西,我建議你,舉起自己拳頭狠狠揍一下自己的臉,應該能醒過來。」
小白靈將花生領進了鳳閣的書房。花生來不及欣賞鳳棲的書房,徑直被帶到了偌大的書案前。
「喏,這是我家主子畫的女子。」小白靈將裱了一半的畫軸敲了敲,「畫的這張臉,可是你的?」
花生摟著孩子,傾身看了看畫中女子——
齊眉的額發下,一雙會說話的眼,左邊腮上嵌著小酒窩,一副笑模樣。
收回視線,花生中肯評價了一句,「小美女是招人的。」再瞥了眼畫中背景,「海水畫得更養眼。」
小白靈默了須臾,看花生似是在看怪物,猛地沖口問,「完了?」
花生不明所以,「難道要我撕了小美女?」
「你不吃醋,可見心里沒我家主子,那你來找我家主子做什麼,說!」掌心拍案,如驚堂木響。
小米神君被驚醒了,難得哇哇大哭,小手指著門口,一力向外使力。
花生一邊拍背安撫,一邊拜托白靈,托的是明明白白,絕不含糊其詞,「幫我向你家主子傳個話,若他得空,去找我一下,若是不行,我有兩個問題,白靈你替我問,冊封儲君後的第三日鳳棲真是要大婚嗎?新娘是花生嗎?」
「我憑什麼要替你問?你又不是茯苓。」
小米神還在掙扎不休,花生順他的意,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說的也是,反正答案很快就出來,早知晚知,我也不能改變什麼。」
走出門檻,頓了一下,花生回頭對著白靈笑道,「他以前喜歡罵我是桃木疙瘩死腦筋,真是英明。」
倘若他真要大婚,新娘是她的話,何必要她奔波相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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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封儲君的儀式分外隆重繁雜,天宮為此已準備了數千年。
流水般的天官恭敬地教授禮儀規範,一項接一項,簡直是密不透風。
鳳棲回時,已筋疲力倦。
第一婢女沒好氣地伺候他洗漱過後,在他鑽進被窩就要入睡時,那恐怖的嗓門陡地從床榻旁響起,「主子你可真是鴻運當頭了,當完太子當新郎,當完新郎最好立馬當阿爹,哎喲,真是完美。」
于是本該見周公的七王子,披衣跳床,直奔天君的玄黃殿。
天君和天妃正要歇下,七王子卻來「請晚安」了。
簡單寒暄兩句後,直奔主題,「據說冊封儀式過後三日,天界要雙喜臨門,孩兒只是好奇,紫川叔君是與哪位皇兄同日大婚?」
天君面色微沉,此事極為保密,知情者不過四五人,不知從哪里走漏了風聲。就怕這小子鬧脾氣,萬一撂挑子不給當太子,這天界廣布四海八荒的帖子,可都折回來掃天界自己的顏面。
正發愁時,天妃從旁柔聲開口,「道听途說的東西,你也當真?!是母妃與你夫君提起過此番念頭,想你成了太子,再納下太子妃,喜上加喜是好事,再來,倘若太子和紫川神君同日大婚,那可真是值得普天同慶。」
「母妃想的周到,孩兒大婚原是早晚的事……」鳳棲剛要提起花生,天君卻截住了話頭,「冊立大典那日,北海家的三丫頭會隨父前來,到了晚間,你也帶你那小仙子過來,到時,我同你母妃兩廂里比較看看。」這已是七分妥協的意味了。
當初鳳棲之所以努力做這個太子,是因天君答應他,只要他成合格的太子,便會考慮接納「你那個小仙子」。
如今看來,夫君並未食言,雖然仍不肯死心,硬拽個北海家的三公主來攪局,但在鳳棲看來,把北海家的老三和花生放在一起,好比拿一根青蔥和一枝瓊花相交,沒有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