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墨盞一覺醒來時,已經身在未央宮,床邊守著的人也變成了映寒。(鳳舞文學網)
映寒見娘娘睜開眼,忙跪下請罪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擅離娘娘身邊,奴婢護衛失利,讓娘娘受傷,請娘娘降罪。」
李墨盞撐著坐起來,搖了搖頭道︰「不關你的事,你起來吧。昨天你是去哪兒了?」
「回娘娘,奴婢,奴婢昨天本是悄悄跟著娘娘的,後來走岔了一條路,遇到上次街上踫到的那個秀才,他正背著一個受傷昏迷的老婆婆要下山,奴婢看他很是吃力,便幫他把老婆婆背下山去附近鎮上尋了大夫,後來又送老婆婆回家,這才耽擱了沒能及時回寺里。」映寒起身細細答道。
「那秀才叫什麼名字?」李墨盞問道。
映寒有些疑惑地看了娘娘一眼,還是答道︰「回娘娘,叫曲亮。」
李墨盞點了點頭,又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本宮怎麼回未央宮了?皇上和小皇子呢?」
「回娘娘,現下已經末時三刻了。皇上見娘娘睡得沉,擔心雲空寺環境簡陋不適合娘娘養傷,便提前結束祈福帶娘娘回宮了。皇上現在在太極殿與大臣們議事,小皇子剛吃完女乃已經睡了。」映寒一一答道。
李墨盞點點頭欲要起身活動活動,突听見外面傳來吵鬧聲,皺了皺眉,往門口看去,只見貴妃不顧宮人們攔阻硬沖了進來。
見貴妃跪在床前,表情哀戚眼楮紅腫,顯是剛哭過了的,連頭發也是散亂不堪的。
李墨盞揮退了幾名攔阻不成的宮女們,等著貴妃開口。
「娘娘,臣妾求您救救臣妾的義兄吧,再怎麼說他也曾救過娘娘您的命啊。」貴妃聲音嘶啞焦急道。
「聶統領怎麼了?」李墨盞語氣平靜道。
「義兄他因為傷了您,皇上下令要將他凌遲處死,明天就行刑。」貴妃聲音微顫道。
「你也說了,他刺殺了本宮,本宮為何要救他。更何況,看你這樣子,顯是去求過皇上的,皇上都不答應,本宮能有什麼法子。」李墨盞面不改色道。
「可,可他救過娘娘啊!」貴妃乞求地看著皇後,
「就因為救過本宮,就可以刺本宮一劍嗎?」李墨盞嘲諷道。
貴妃听了沉默了半晌,突地伸手抓住李墨盞的衣袍道︰「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讓他一路緊跟著娘娘的,是臣妾讓他對娘娘您不利的,娘娘您就饒了他一命吧,臣妾願意接受一切懲罰,娘娘您就饒了他吧。」
李墨盞听貴妃說話已是帶著哭音,卻依舊不肯松口,命道︰「此事本宮無能為力,你且下去吧。」
說完示意眾宮人將貴妃強行帶出去,貴妃掙扎無用,恨恨地扭頭盯著李墨盞,語氣絕望道︰「皇後,你不顧救命之恩,忘恩負義,你……」說到這里卻被宮女香草一帕子捂住了嘴,強架了出去。
李墨盞自是知道貴妃那沒說完的話會有多惡毒,卻也不甚在意,想了想,終究還是開口吩咐映寒道︰「準備一下,本宮要去探監。」
映寒身為後宮第一女官,在宮里掌握的資源還是很強大的,沒多長時間,便將一切都安排好,秘密將皇後娘娘帶進了聶城被關壓的監房。
李墨盞命映寒守在門外,自己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蹲在牆角面色灰暗的聶城。
曾經聲音清朗前程光明的如玉少年,如今卻因為她變成狼狽不堪的死囚,李墨盞心里滿是愧疚。
「你還好吧。」李墨盞半晌才說出這一句話來。
聶城本以為這輩子會就這麼死掉,卻沒想到皇後會膽大到在他臨死前來天牢看他,一時有些激動,細想一下,又泄了氣,垂下頭沉默起來。
听娘娘開了口,聶城才又抬頭答道;「罪臣只待一死,又有什麼好不好的。倒是娘娘您千金貴體,又何必屈尊來這種髒污之地?」
「本宮來此,是有一事想問你。」李墨盞听出聶城話中的埋怨,平靜道。
「娘娘放心,此事罪臣已經咬緊是罪臣一人所為,絕不會牽扯到娘娘身上。」聶城聲音沉悶道。
李墨盞听了冷然地笑了笑,好一會兒才道︰「很好,聶統領果然守信。」
說完,李墨盞轉身欲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問道︰「你今日是真的打算听本宮的命令殺了皇上嗎?」
「罪臣的劍已拔出,還有真假之分嗎?」聶城自嘲道。
「那為何昨夜你與本宮密議後,卻去求見了皇上?」李墨盞回過身問道。
「原來娘娘是因為這個懷疑罪臣。罪臣只是想幫娘娘早日找回侍女,這才去求見皇上想多調些侍衛。」聶城語氣了然道。
「那在雲空寺後山呢?難道不是貴妃命你時刻監視本宮,在關鍵時候陷害本宮嗎?」李墨盞語氣有些激動。
「貴妃確實讓罪臣監視娘娘,可罪臣從未想過要陷害娘娘,就是跟著娘娘上山,也多是因為罪臣擔心娘娘。」聶城也激動道。
「這麼說,你從未騙過本宮,是本宮多疑害了你。可你明知你那一劍根本殺不了皇上,為何還要拔劍?」李墨盞盯著聶城問道。
「罪臣本事低微,便是殺不了皇上,也要盡全力為娘娘您報仇。」聶城說完,接著又道︰「如今看來,娘娘的本意並不是殺皇上報仇,罪臣雖然無用,卻也幫娘娘達成了目的,罪臣已是死而無憾。」
听著聶城話語中對她的忠誠和欽慕,听著聶城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她,李墨盞心里越來越愧疚,她本想利用聶城達到目的,順便釣出聶城背後的人。如今目的雖已達成,背後的人卻不存在。
「不過,罪臣確實曾經騙過娘娘。未央宮變時,並不是罪臣及時趕到救了鳳駕,而是皇上救的娘娘。」聶城見娘娘沉默著,便接著說道。
「此事本宮早已知道。」李墨盞收斂起愧疚之心,冷聲道︰「今日之事既是本宮對不住你,本宮會盡力求皇上饒了你一命。你可還有別的請求?」
「罪臣死罪難逃,娘娘不必為罪臣費心。」聶城說完頓了頓,才接著道︰「若他日貴妃不懂事見罪于娘娘,還請娘娘無論如何饒她一命。」
李墨盞听了心下冷笑,這兄妹二人倒是情深,貴妃願為這義兄以命換命,聶城臨死最後一個請求竟也是為義妹求一道保命符。
「本宮答應你,希望你也能繼續守信下去。」李墨盞說完抬腳離開監房。
走在回未央宮的路上,李墨盞瞥見身後映寒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道︰「想說什麼便說吧。」
「皇上救娘娘的事,奴婢不是有意欺騙娘娘的,是皇上嚴令不讓告訴娘娘。請娘娘恕罪。」映寒歉疚道。
「皇上不讓你說,你自是不敢說。只是,方才的事……」李墨盞說到這里停下,看了看映寒。
「奴婢什麼都沒听到,什麼也不知道。」映寒趕緊保證道。
李墨盞點了點頭,抬腳繼續往前走。
回到未央宮,迎面便遇上滿臉擔心的獨孤羿。
「你這是上哪兒去了?朕讓人找了個遍都不見你人影。你還受著傷呢,不是讓你好好休息的嗎?」獨孤羿一連串急道。
李墨盞笑著答道︰「臣妾不過是覺著悶,這才出去走了走。皇上怎麼來了?」
「該用晚膳了,朕估模著你該醒了,便來看看你,順便與你一起用膳。」獨孤羿語氣溫和道。
「好啊,臣妾正好餓了。」說完,李墨盞隨著獨孤羿進了偏殿,見桌上擺的密密麻麻的各式菜肴,且大多是自己喜歡吃的,忙問道︰「皇上怎麼讓人備了這麼多菜?還都是臣妾愛吃的。」
「只要你想吃,多少朕都讓人去做。」獨孤羿溫情脈脈道。
「那臣妾就謝過皇上了。」李墨盞也不推托,大方地坐下來開始用膳。
不一會兒,李墨盞的碗里便堆滿了菜,全是坐在桌子對面的獨孤羿夾進來的。
李墨盞不由瞪了獨孤羿一眼,獨孤羿見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朕擔心你夾不夠這邊的菜。」
「皇上還是快自己吃吧,臣妾吃不了那麼多。便是夾不夠,還有宮女們侍候著。」李墨盞耐心勸道。
獨孤羿點點頭應了,李墨盞這才安心地吃起來。
用完膳,獨孤羿攬著李墨盞在園子里走著散食,李墨盞見獨孤羿心情不錯,便試探道;「下午貴妃來過未央宮。」
「哦?她來做什麼?朕不是吩咐過不許閑雜人等擾你休息嗎?」獨孤羿問道。
「貴妃是來為她的義兄聶統領求情的。」李墨盞答道。
「哼,她來求過朕還不死心,還敢來求你。你答應她了?」獨孤羿偏過頭看著李墨盞道。
「臣妾當然沒答應。聶統領雖然刺傷的是臣妾,可本意卻是刺殺皇上您,當是死不足惜。」李墨盞恨恨道。
獨孤羿听了心里一暖,攬住李墨盞的手收緊了些,愉悅道︰「沒錯,他膽敢犯上,自是死罪難逃。」
「只是,臣妾拒絕貴妃時,貴妃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淒慘,若真的殺了聶統領,只怕貴妃會更加傷心難過,說不定還會口出惡言。」李墨盞心有不忍道。
「什麼惡言?」獨孤羿疑惑道。
「也沒什麼,貴妃臨走時說臣妾忘恩負義,不念聶統領的救命之恩。」李墨盞說完瞟了獨孤羿一眼,見他臉色變了變,這才又接著道︰「可是,君恩甚于救命之恩,聶統領膽敢刺殺皇上,即便他曾經救過臣妾,也遠遠不能免了他的死罪。」
獨孤羿听了沉吟片刻,終究嘆了口氣,道︰「罷了,朕便免他一死,將其發配邊疆。也省的旁人污你賢名。」
「那萬一他試圖再刺殺皇上呢?」李墨盞故作擔憂道。
獨孤羿哈哈笑道︰「你以為刺殺朕有那麼容易嗎?更何況朕將他發配邊疆,便是永世不得進京了。」
李墨盞這才點了點頭以示放下心來,心道︰聶城,本宮已經盡力為你挽回一命,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