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月,即使瑕從未正式出現在人前,但在後宮也算得上人盡皆知,在太後故意禁止任何人談論瑕之後,導致宮中眾人對他更是紛紛好奇,胡亂的想象中,瑕一定是比林嵐還要美麗的男子,否則怎麼會得到陛下的青睞?
他們絕不會想到瑕那不值一提的相貌,還是一名瞎子。(思路客.)
天還未亮起,小喜子就盡責的起身,麻利的穿好衣服,到瑕的房間點亮燭火。在燭光令眼楮光明的時候,他看見坐在榻上的瑕身體最大幅度的向前傾,一腿盤著,另外一只腿則往身體邊側直直放著,隔一段時間就換腿,明明知道他進來了,也沒有停止動作。
「這才什麼時辰,你怎麼又起來了?」難道他都不要睡覺嗎?
頭抵在床榻上,「擁月教頭說我的骨頭一定要在凌晨練習,否則那些舞步我根本用不上。」說話間月復部會嚴重受到擠壓,瑕兩手輕柔的伸出,做出一個柔韌的弧度,證明自己這些日子還是有成果的,至少他的一雙手骨軟了,不會和剛開始一般僵硬。
想去前段時間非人的訓練,小喜子不禁皺臉說︰「教頭是故意為難你的?要不你干脆就用那兩片葉子吧。」
「你不是說不可以嗎?再堅持半個月,只要能基本的記住舞步就行了。」
小喜子被他這麼一說,堵住了喉嚨,無話可說,悶聲的坐在椅子上,前幾天明明壓腿痛得要命,現如今還沒好又折騰,擁月教頭不是擺明了為難這人麼?自己可還要靠他上位,他出事還了得?
是不是應該稟告陛下?陛下半月就來了幾次,再這麼下去,事情可就不妙了。
凌淵晟看到手上的奏折,露出一分滿意的神色,鰲風烈負手看見,心安的抬頭。
「陛下,臣選的人如何?」
‘啪’的合上奏折,凌淵晟很滿意的將奏折放到已經歸類好的折子上面,走下御台,「風烈,你看人真是越來越準了,朕很慶幸朝廷有你這個棟梁,更高興朕有你這麼個好兄弟。」
「這也是臣想說的。陛下,搶了別人的話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為。」
話音一落,一雙膚色迥異的手握在一起,兩人相視一笑。
良久,松開手,「魏晏,奉茶。」
「奴才遵旨。」魏晏將早就準備好的茶葉放進茶杯中,沖入沸水,然後放在桌子上,站回他的位置,低頭恍若听不見一樣,沒有任何動靜,充分的當好了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標準奴才’。
「風烈,朕記得江大是丞相身邊的人,做事可靠嗎?」
「陛下請放心,臣觀察過他很久,江大雖然是丞相的人,可是天生一根筋,上了戰場他只會以凌國的利益為先,而且很是盡責,某些方面來說,他絕對會是陛下最滿意的人選。」
「這麼說來,他就是你說最適合去邊境的人?邊境就缺了這麼一個可以腳踏實地為凌國守住要塞的人。」
「是的,陛下。」
「好了,不說朝廷之事了,朕很久沒和你一起出去走走了,今日可要一起?」
「陛下的命令臣哪敢不遵從?」
「只有我們也太悶了,要帶一個人出去帶動氣氛,你覺得呢?」凌淵晟意味深長的建議道。
「再好不過。」
擁月讓瑕在舞樂司正中央跳舞處記住所有的步子和動作,並且提示只要一個步子記錯,就會摔落到水池中。即使瑕努力的記住六個方向分別要走幾步,可是每次只要一舞動就會忘記幾個,才半天,小喜子就已經為他換了四套衣服。
再一次‘撲通’後,小喜子著急的拉著瑕起來,忿忿不平的跑到坐在椅子上悠閑喝玫瑰茶的擁月那,「教頭,你是故意的嗎?公子今天都摔下水幾次了,你為什麼不讓他在屋子里練習?這麼下去公子不病倒才怪!」現在已經是初秋了,本來就陰涼,還反復的落水,就算身體再好,也受不住吧?!加上……那衣櫃里已經沒有多余的衣服了……
他那乞丐主子別看正在寵頭上,可是有些地方很奇怪,其中一個就是吃穿用度什麼的硬是沒有一點提高,讓他一度的以為自己和乞丐主子還在封瀾宮。
擁月看著瑕,淡淡的問道︰「你還要練嗎?受不了的話今天可以先回去。」
「我還受得住,教頭不用在意。」時間不多,他要好好把握住,只要一想起凌淵晟的手段,就全部化為了動力。
「那好,繼續。起。」
听到命令,瑕就這麼穿著全濕的衣裳,緩緩將自己的用手抬起,掌心手骨猶如平靜無波的波浪一般,輕而緩的擺動著,動作優美的讓人無法聯想這人只學習了半月的舞技,而事實是他也只有手靈活……
他的腰肢是全身最僵硬的地方,每次落水幾乎都是因為那弧度力道掌握不好而落水。
凌淵晟一臉玩味的看著一身素色衣裳的人單薄的身體重復多次記錯動作,一慌張在撲通聲過後,再一次變成落湯雞。
「陛下,這就是最近出名的男寵?」鰲風烈看著那笨拙的背影,忍不住發出笑聲,看向凌淵晟,沒想到凌淵晟正不郁的看著他,「陛下,這麼看著臣做什麼?」難不成是為了……?
「風烈,朕想你應該很明白,他現在是朕的人,不是你可以譏諷和嘲笑的對象,唯一能這樣的,只有——朕。」
鰲風烈應了聲,繼續看向那正在被人拉起來的男寵,只是眼里的鄙視沒有再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看著那男寵被泡濕的衣服緊緊的依著那身線包裹著,沒有看到那人的樣貌,鰲風烈就已經下了判斷,不管這人長什麼樣,這身體倒是不錯的。
許是那眼神過于露|骨,「風烈。」
「臣在。」
「你應該知道朕要說什麼吧?」
「陛下何必這麼斤斤計較,您知道的,臣純粹欣賞而已,斷不會搶您的心頭好,更沒有這個勇氣和陛下搶。」
「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凌淵晟當然知道鰲風烈說的都是真的,他只是厭惡有人覬覦他的東西,除非有人肯用同等的東西來兌換。
鰲風烈笑而不語,跟在凌淵晟的身後走向舞池,看男寵就像一只落水的小雞一樣,只顧著抱著自己的雙臂,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栗著,身邊的太監趕忙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身上。
舞樂司的教頭抬頭一見,瞥到那一身黑金色雲紋衣裳,頭戴旒冕,正冷臉看著她,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帝王,趕忙起身行禮,道︰「奴婢叩見陛下。」
一股寒風吹過,瑕抖了幾下肩膀,小喜子攙著他的手臂轉身行禮,「瑕叩見陛下。」
鰲風烈這才看見凌淵晟所謂的第一個男寵長成了啥樣。不能說算很漂亮,頂多有點清秀,一張小臉不知到是天生的白,還是被水泡成這樣的,不管怎麼說,都與他想象中的相差甚遠。
「起身。」
「謝陛下。」
三人起身,擁月幾乎不敢抬頭,她雖然知道這瞎子是現如今陛下寵著的男寵,可是也沒有絲毫手軟過,可是一旦她的所作所為都被陛下看在眼里,那麼她就有罪了,不管她的出發點是發自哪。
「你是教頭?」凌淵晟看著擁月問道,擁月連忙回道︰「回陛下,奴婢是舞樂司教頭擁月。」
「那你可知如今你這麼對待的人是誰?」
「奴婢……知曉。」听到這句蘊含著無盡變數的話,擁月硬是擠了出來。
「那你可知朕會怎麼對你嗎?」凌淵晟眯著眼楮問道。
「陛下,奴婢只是想幫助公子更快的習得舞藝,並非有意刁難,請陛下開恩。」
瑕猶豫再三,到底自己是真的怕了凌淵晟,所以不到騎虎難下的時候,他都不想開口,可是……擁月教頭所做的,都是他要求,他不能連累她。
抬頭,「陛下,擁月教頭的確沒錯,都是瑕要求她這麼做的,要責罰的話請責罰瑕。」
凌淵晟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好,擁月朕可以放了她,你記住你的話就可。」說完便不看瑕一眼,對著小喜子說︰「帶你主子去換套衣服,然後帶來見朕。」
換套衣服……?那兒還有衣服來換?
杵了半會主僕二人都還沒走,凌淵晟粗聲問道︰「還不去?」沒想到瑕身邊的小太監居然跪了下來,「陛下,奴才該死!公子已經沒有換洗的衣物了。原本公子就這麼幾套衣裳,今天落水落得多了,已經沒有衣服可以換了,奴才該死!」
「魏晏。」
形影不離的魏晏及時出列,「奴才在。」
「你知道該怎麼做。」
「奴才領命,公子請隨奴才來。」
鰲風烈有趣的看著男寵一步步小心謹慎的樣子,心里不禁感到好笑又感嘆,「陛下,臣從來不知你居然好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