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華文熙搖頭,童兒道︰「也不怪女乃女乃不記得,穆姑娘自從女乃女乃醒來也沒來瞧過您。(鳳舞文學網)」
難道這位穆姑娘是自己的好友?
「……真是薄情,從前你們那麼好,就住在芳菲閣,幾步路的功夫,也不來瞧女乃女乃,住著咱家的房,吃著咱家的飯,還……」
童兒「還」了半天也沒「還」出下文,華文熙耐心告罄,「說重點,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姓穆的是大女乃女乃小姨家的女兒,家里沒人了,就來投靠大女乃女乃,寄住在芳菲閣,住了一年了還不走,打得什麼壞主意以為別人不知道呢!」
啊,原來是寄人籬下的孤女,真是曖昧的身份呢……打著壞主意?該不是……
不過,這事果然和大女乃女乃有關,上午就察覺出她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王夫人阻止了,果然不安好心吶。
華文熙打斷童兒對穆姑娘的抱怨,問道︰「這人多大了?大嫂年紀不小了,她小姨的女兒年紀也應該不小吧?」
童兒笑得眼楮眯起來,「那個姓穆的虛歲都22了,比咱們爺還大三歲呢,都是老姑娘了。她是大女乃女乃小姨家的小女兒,是因為父兄在任上染了時疫沒了,她母親病了,她自個兒帶著小弟弟照顧母親,不過後來母親和弟弟都沒活成,只剩她一個,就來侯府了。」
寥寥幾句,卻只有當事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心酸艱難,華文熙不禁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堅強獨立的女子形象,隱隱升出欽佩之感,「真是不容易……」
「我看都是那姓穆的命硬,都是給她克的,現在還克到咱們侯府來,把女乃女乃也妨住了。」
華文熙不信這些,便又問道︰「大嫂娘家應該也是名門望族吧?怎麼穆姑娘不回父族母族卻住進了侯府?」
童兒看來憋了好久,想都沒想就滔滔不絕︰「大女乃女乃娘家不在京城,當初是從陝西嫁來的,大女乃女乃的父親在西安做官。那穆姑娘的母親嫁在了山東德州,父親是知州,听說那年發時疫的時候周圍幾個州縣十個人有九個人都躺下了,穆姑娘的父親的家族都在那,也散的散死的死,剩下的都是幾個撐不起門庭的,最後就來的侯府。」說完童兒小小聲補充一句,「也不知有沒有把病帶進來……」
這怎麼听都覺得這穆姑娘是個可憐可敬的人,怎麼童兒對她怨氣這麼大?就算是要做妾,可年紀又比厲世傲大,不太合適啊,要是家里有其他年長些的兄弟倒是比較合適。
想著想著就問了出來︰「家里都有些什麼人啊?厲世傲還有什麼兄長嗎?」
童兒先小聲糾正華文熙,「女乃女乃,您稱呼二爺的時候不能叫名字……那不合規矩。」听華文熙嗯嗯啊啊的點頭,心里雖有些不安,卻又想,每次講這些女乃女乃都不愛听,這回終于肯問了,就先不要糾結那些小問題了。于是耐心道︰「家里常住的主子不多,侯爺和夫人自是住在正房榮恩閣,不過侯爺在前方督戰,好久沒回來了;大爺和大女乃女乃住在葳蕤閣,大爺也時常在軍營練兵,不常回來。夫人只有大爺和二爺兩個兒子,還有兩個姨娘生的女兒分別是大姨娘所出的二姑女乃女乃厲賢,二姨娘所出三姑女乃女乃厲淑,兩位姑女乃女乃已經嫁人了。二姑女乃女乃嫁去了廣州指揮使白大人家的庶子,三姑女乃女乃夫家就在京城,姑爺是安國公的庶子——」
「等一下,這些婆家夫家的先不要告訴我,听得頭都大了,你一會給我寫下來就行了。好了繼續說吧。」
童兒從善如流,「大女乃女乃沒有嫡子,只有兩個庶子。一個是庶長子大少爺煜松,次子二少爺煜柏,皆是柳姨娘所出;大小姐亦是庶出,生母秋姨娘已經去世;二小姐是嫡出,不過身子弱,常年在青雲山調養身體。」
華文熙嘆氣,「一會都給我寫紙上,人太多了。那個,大少爺和二少爺結婚了沒?我怎麼都沒見過?」
「大少爺已成了家,隨著大爺在軍里,二少爺還沒成家,因要參加秋闈,在別院讀書呢。」
話音剛落,意兒進來道︰「二女乃女乃,用午膳吧?」華文熙肚子真餓了,方才的點心太素,根本沒有油水,就點了頭,「那先吃飯吧。」又對起身收拾炕幾的童兒道︰「你不用陪我了,也去吃飯吧,吃飯早點把單子寫出來。
看到意兒好奇的眼神,便解釋︰「我讓童兒給我列個單子,理理家里的人事關系。」
意兒聞言高興的看了童兒一眼,道︰「不如我來列吧,童兒還服伺女乃女乃用膳。」
童兒也道︰「意兒姐字寫得好,腦子也清楚,就讓姐姐寫吧?」
華文熙點頭。
吃過飯,華文熙又困了,不過還是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幾步。走得時候輕微萎縮的肌肉被拉伸,疼得她又皺眉又流汗,丫頭們都勸讓歇歇,恰巧徐嬤嬤進來,趕了丫頭們出去,親自扶華文熙走路。
「現在多吃苦,以後才有甜果子吃。」話雖這樣說,徐嬤嬤語氣卻頗為心疼。
華文熙扶著桌子邊喘氣,心想原身的母親是真正心疼女兒,身邊放的這幾個人都是千挑萬選全心全意為女兒打算的,心里滋味怪復雜的。
自己從前和弟弟相依為命,什麼事都要細細打算親力親為,還要照顧弟弟,哪像現在這樣有人在一邊催著嘮叨,為自己著急,為自己打算。這感覺有點陌生,有點惶恐,雖然她們真正關心的人不是自己,但心里也十分熨帖。
「嬤嬤,你有沒有覺得我身體最近好很多了?」
徐嬤嬤拿帕子給華文熙擦汗,微糙的手指刮過她的臉,「還不夠好,還要養。」
這種觸感已經感受過很多次,可每次華文熙都會覺得鼻子發酸,內心深處發出一聲喟嘆,這種別樣的溫柔,好像已經期待多年……
她使勁眨了眨眼,「還要養啊,我覺得我就是養的太虛了,得出門練練才行。」
「過幾日吧,過幾日費院使就回京了,到時請他來看看。」
終于爭取到出門的希望,華文熙樂開了花,童兒的臉在簾子外閃了兩次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