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大清早起來去漱口,馬隊長的女兒13歲叫小梅的羨慕的看著盧秀貞吐著泡沫,他們這里的人似乎從來不用牙膏1,大概是不好買的緣故吧!擠了點給她,她很高興地刷牙去了。(鳳舞文學網)
早飯是一碗深褐色的山芋稀飯加一個饃,還有一個炒過的辣椒絲,這邊的人管這個叫做紅芋面,是隊員平時的主要口糧,有句話叫做「紅芋稀飯紅芋饃,離了紅芋不能活」,說的就是它。
盧秀貞這才知道因為馬康莊這里的土地肥沃的少,小麥是非常精貴的,每個隊員一年只能分到20多斤,磨成面粉只有10來斤,逢年過節和貴客上門才 面條或者蒸饃饃,平時根本舍不得拿出來。
老韓家的兩件閑置雜房也是土草的,當時也不知道是種什麼莊稼為了照看才在這蓋的,都比較狹小,一間里面有個瘦長的土炕,再擺個桌子凳子就沒啥下腳的地了,一間有灶膛的做飯存柴火,盧秀貞很滿意,放下行李等領來了柴火和糧食什麼的自己就可以有個獨立的空間了。
所有的生產隊員一大早都在打麥場里集合等待隊長安排活計,借著這個機會正好新來的知青也算正式的亮亮相。馬康莊這邊因為貧窮,文盲非常多,整個莊子里上過小學的屈指可數,馬振東是退伍軍人回來任隊長的,算是文化水平最高,但他一人分身乏術。
以前隊里的記工員是莊子里的一個叫崔同勇的50歲老漢,屬于自學成才,但是也只會簡單地加減,乘除一來只能干瞪眼,復雜點的字也不會寫,大家反映經常算錯工分,換了兩次人也是做不好,所以莊子里才不得已找了大隊要人。
接過崔同勇的工分簿,盧秀貞忍俊不禁,上面歪七扭八暫且不提,但是很多人名都是什麼「栓子他女乃」、「狗蛋娘」、「大通那口子」,女人幾乎沒有幾個有全名的,甚至男人有的也是什麼「老八」「光棍」,看來工作前首當其沖的就是認人。
等所有隊員都下地以後,盧秀貞先去馬隊長家找了小梅,拿了兩根扎辮子的頭花,小梅有點不好意思,主動提出陪她去登記隊員的名字。
從村頭第一家開始,問清楚這家所有成員姓名、男女,年齡,沒有大名的就登記小名,實在記不清或者沒有的就延續之前「xx家的xx」這樣的稱呼代替,忙了一整天重新做了個工分簿,這時放工了,因為是第一天,在隊長陪伴下,工分還是非常好記錄的,把臉和名字對了一遍也就散了。
回到自己的小土屋,盧秀貞提著木桶去打水,莊子里的生活用水一般都是從水井里打或者直接去湖里挑,相比較起來還是水井離得近些。
拎水回來時,噶梁在屋外站著︰「我還想過來幫你打水呢?明天開始你放著,我放工回來順便幫你提好來。」
盧秀貞拒絕了,他們初來乍到如果給別人嚼舌根就不好了,問了問噶梁的情況,說是老鄉家里很摳的,早中晚都是稀飯,清湯光水的根本不飽,衛生別說洗漱了,就是喝口開水他們也要齜牙,說上海人太精怪,水竟然還要燒開的,浪費柴火雲雲。所以他決定先去隊長家打聲招呼,莊子里破四舊時有個小廟被砸了,他要搬過去。
等噶梁走了以後就得祭五髒廟了,把灶間的門鎖好了,拿出個大小差不多的鐵鍋放了點水燒著,又拿出一個銅銚上海話水壺放在爐灶旁燒著,這邊的灶頭旁邊還有個小點的放湯罐的位置,可以借著爐膛的熱度做點水洗碗或者炖個湯什麼的,順手切了兩個番茄,準備下雞蛋面吃,沖完兩個暖水壺,除了兩個搪瓷盆和牙缸牙刷,就留了一個暖水瓶、一把菜刀、鍋、一套餐具在外面,其余的全部收進了空間。
都弄好了以後,就仔細的收拾起了屋子,桌上什麼都沒有,拿了個順手收的破瓷碗,點了根蠟燭,在土炕和貼著的牆上鋪了些報紙,又墊了張草席,放好鋪蓋。
這邊的炕里面是不燒柴禾的,打掃干淨,暫時把一些行李和用品都塞在了下面,再看看就是窗戶了,準確地說應該是個洞口,大刺刺敞在那兒,連個窗紙也沒有,這晚上睡覺怎麼辦?仔細琢磨了下,前世存物資時,也收了點常用工具,分別在窗洞正上方、側上方還有正下方各訂了四個釘子,然後找了塊大小合適的鐵皮用鐵絲掛上了,平時不用就掀起來,晚上睡覺就放下勾上,這樣也有好處,里面在做什麼至少不像窗紙那樣什麼都能透出來。
漱洗完靠在床上,拿著工分薄翻了翻,馬康莊有六十多戶人家,其中馬姓人最多,現有莊子里輩分最高的是西字輩,都是些太爺太女乃之類的長輩,平時不是大事不太出來走動了,還有子字輩、振字輩和連字輩是現在的勞動主力,老中青三代。
除了姓馬的,崔姓、王姓也還算人多,剩下的都是些零碎的小姓組成。
今天一天跑下來,感覺大多數莊戶都有農民的憨厚和好客,只有幾家人看著比較刺頭,里面就有崔同勇的老婆喚做三嫂,登記情況時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在小梅在場,總算是順利錄完了,盧秀貞認為她對自己不友好可能是因為自己頂了她男人工的關系,畢竟做記工員是個肥差,工分穩拿不說,還有很多機會接觸公社的領導,這在莊戶人家眼里是件挺值得炫耀的事情。
這種人際處理只能等待天長日久慢慢改善了,俗話說日久見人心,自己在這只要謹慎、低調的干著,時間長了總能慢慢融入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