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會讓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秋去冬至,清晨,看到天空飄下細碎的雪花,安意才意識到又到歲末,伸手接住幾片雪花。
安意低頭看著掌心的雪花慢慢融化,一年就這麼過去了,《千金方》里三十二種丹藥和十四種膏藥,已經全部按計凡衣的要求,配制出來。《丹藥神篇》里的二十七種毒藥,也配好了五種,等全部配完,就可以離開這里,去京城找安清和算總賬。
想到安清和那個狠毒的男人,安意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冷冽的寒光,抽出手帕,擦去水漬,戴上雪帽,下樓去石屋配藥。
安意剛推開院門,一道寒光襲來,面無懼色,不避不讓,鎮定地看著那柄寶刀停在離她一指的地方。
「小十九,你又不躲開,萬一為師失手,毀了你這花容月貌怎麼辦?」計凡衣嘟著嘴,忿忿地跺腳道。
「師父,您昨天剛滿了六十一歲。」安意淡定地拔開面前的寶刀,從計凡衣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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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充耳不聞,師父這個老頑童,隔三差五就幼稚一回,她已經習慣了。
上午,安意泡完藥水澡,計凡衣帶她去了關藥人的地牢。
地牢很干爽,布置的很舒適,里面關著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最小的十六歲,最大的五十歲。
地牢的鑰匙一直由計凡衣親自保管,胡清月沒有選到醫術,她從來沒有來過,也不知道宅院還存在這樣一個地方。安意是第一次來,計凡衣要她從中挑選一個藥人出來,做活人針灸。
安意看著從隔間走出來的藥人,眼波微動,這些人的存在,代表著計凡衣邪惡的一面。
針灸和試藥不同,針灸能溫通氣血,扶正袪邪,可治病,也可預防保健,安意心里沒有什麼負擔,挑出一個看起比較健康的二十歲左右女子。
「百會穴。」
「神庭穴。」
「迎香穴。」
「听宮穴。」
計凡衣報穴位名,安意下針。
安意在現代接觸過針灸,跟著盧郎中認了穴道,跟著計凡衣又認了一次穴道,下針又快又準。
「石門穴。」
安意微蹙眉,「女子針石門,終身無妊娠。」
計凡衣嘆氣搖頭道︰「小十九,你要是習武也能有這天份,該有多好。」
安意無言以對,低頭撥出銀針,泡在藥水,消了毒,一根根放回針盒里。
吃過午飯,打坐片刻,安意去右室制藥,計凡衣去左室,擺弄她的那些毒蟲寶貝,蛇和蟾蜍冬眠了,只能玩蠍子、蜘蛛和蜈蚣。
「嗖嗖嗖,呯呯呯!」三道沖雲箭沖上天,在半空中炸開。
計凡衣放下手中的五彩蜘蛛,一個箭步,竄出了門,看著半空中還沒消散的紅煙,微眯了眯眼,「小十九,為師要出去一趟。」
話音一落,計凡衣施展輕功,飛身躍上屋頂,如流星般,消失在遠處。
安意忙著把各咱藥材碾成粉末,沒听清計凡衣說的話。
酉時初刻,天色漸暗,安意踫觸機關點亮屋內的油燈,把藥粉合著神曲,搓成藥丸,放進木匣內,拿著滿滿一匣子的藥丸去右室找計凡衣,推開虛掩的門,計凡衣不在房里。
安意轉身,兩只巨大的五彩蜘蛛,突然從天而降,攔住了她的去路,臉色微變,全身一僵,她不怕蛇、蠍子、蜈蚣和蟾蜍,就怕毛絨絨的蜘蛛,皺眉向後連退兩步,拜個以逗徒弟為樂的師父,有苦難言。
安意環顧四周,想找根棍子什麼的拔開蜘蛛,可是合適的工具沒找到,卻發現牆上地下爬著十來只大蜘蛛,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安意誤以為是計凡衣在捉弄她,深知師父的惡趣味,她服軟低頭是沒用的,只會讓計凡衣變本加厲,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只爬過來的,蜘蛛,準備去櫃子里拿飛針,用飛針刺殺蜘蛛,就能離開了。
這時,屋頂忽傳來一個聲音,「姑娘,別怕,我來救你。」
安意微愕,眸底閃過一抹異色。
須臾,一個黑衣蒙面男子出現在了門口,手持一把長劍,刷刷幾下,幾只蜘蛛死于劍下,拖起安意就往外跑。
安意不動聲色地跟著他跑。
跑到院外,黑衣男子忽然覺得不對,停下腳步,上下打量安意,「你來偷東西,怎麼不穿夜行衣?」
話音剛落,安意運指如飛,封住他胸口上的幾個大穴。多虧這男子穿的衣服不是太厚實,要不然以安意那點內力,沒辦法隔衣封穴。
黑衣男子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你恩將仇報!」
安意拿過他手中的劍,扯下他的蒙臉布,是個很英俊的少年,看起大約十五六歲。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當梁上君子。安意冷哼一聲,從懷里模出銀質短笛,吹了兩聲。
很快幾道身影飛掠而至,六個粗壯的婦人站在安意面前,恭敬行禮道︰「十九姑娘。」
這聲十九姑娘,足夠表明安意的身份,黑衣男子一臉懊惱,不該這麼心急的,這下不但救錯人,還暴露行蹤被擒。還不了那小子的人情債也就罷了,他還得想辦法從這里逃走,真是麻煩,太麻煩了。
「把這人綁起押去蠍牢,好生看管。」安意沉聲道。
兩個人掏出隨身攜帶的麻繩,綁起黑衣男子,押著他去了蠍牢。
「夫人呢?」出了事,計凡衣卻沒出現,安意感到有些奇怪,就算要捉弄她,此時有外人入侵,計凡衣也該現身了。
「夫人出門了。」
「什麼時候出去了?去哪里了?」
「夫人是申時正出去,去哪里了,夫人沒說,奴婢不知。」
安意皺了皺眉,道︰「觸網失靈,沒有發出警報,你們去檢查一下,看是哪里出了問題,立刻修復,不要再讓人闖進來。」
「是。」另外四人領命而去。
安意回屋,把右室的門拉上,那些蜘蛛,她不敢抓里,只能放任它們在屋內結網,等師父回來再處理;觸動機關,熄滅燭火,回青竹樓。獨自用過晚飯,看了小半個時辰的書,洗漱完畢,上床歇息。
清晨,陳嬸等安意吃完早飯,走進來道︰「十九姑娘,昨天抓住的那個叫白無名的人,吵著要見您。」
白無名?
安意蹙眉,這名字好象在哪里听過?想了想,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問道︰「夫人還沒回來嗎?」。
「夫人還沒有回來。」
安意沉吟片刻,起身去蠍牢,見那個白無名。
白無名無聊的坐在木板床上,嘴里叼著根稻草,看到安意,如同看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撲過來,抓住牢門,「十九姑娘,你就看在我昨天把你從蜘蛛陣里救出來的份,放我走吧,我只是路過此處,沒想做什麼。」
安意輕嗤一聲,這種謊話,他也能說得出口,浪費她的時間,轉身要走。
「十九姑娘。」白無名著急地喊道。
安意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是來買紅梗靈芝和雪蓮花。」
安意挑眉,唇邊露出一抹譏笑,「買?」
「不是買,是偷。」白無名面露尷尬,「可我這不是還沒偷著,你也沒損失,就放我走吧,我保證不會有第二次了。」
「你怎麼知道這里有紅梗靈芝和雪蓮花?」安意問道。
「听人說的。」
「誰?」
「高域。」
「他怎麼會知道?」
「高域的綽號叫順風耳,江湖上,沒有什麼事他不知道,只要出的起價錢,就能買到需要的消息。」白無名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這姑娘沒在江湖上行走,是個女敕手,哄哄她,肯定能順利月兌身。
安意眸光微轉,問道︰「你為什麼要偷這兩味藥?」
白無名神情憂傷地道︰「我這麼做是逼不得已,我妹妹她病得很重,需要這兩味藥當藥引。十九姑娘,我知道偷盜非君子所為,可是我這也是被高域所騙,才出此下策的,他說,此處的主人性情古怪,是不會把這兩味藥賣給我的。我若知道,十九姑娘是這里的主人,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我一定堂堂正正登門拜訪,向十九姑娘買這兩味藥。以十九姑娘深明大義,一定會將這兩味救命的藥賣給我的。」
安意看著白無名,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十九姑娘。」白無名忙喊道。
安意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十九姑娘,十九姑娘。」白無名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模模下巴,這姑娘的性情還真是古怪。無往不利的花言巧語失利了,只好另想辦法。
安意走出蠍牢,招來看守的人,「晚上別看太緊,他若要逃,就讓他逃走。」
看守的婦人訝然,抬頭看了安意一眼,低下頭,「奴婢要派人跟著他嗎?」
安意淡然道︰「不用,隨他去。」
盜竊未遂,不是死罪。
安意去了藥庫,把紅梗靈芝和雪蓮花換了個地方藏好。
一天過去,計凡衣還是沒有回來,夜半,蠍牢的守衛有意離崗,可是白無名沒有逃走,躺在木板床上,酣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