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呢，夏目。」
「凌水，你回來了。」
「啊。」
走到夏目的旁邊坐下，凌水微笑的看著他。好像自己只是放學回家，而不是經歷了什麼復雜驚險的事情。
「你果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呢。」塔子阿姨說的沒錯。
「也許吧。」夏目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凌水，「你說，妖怪的感情能夠維持多久呢。」
「夏目……」
「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但是和他們漫長的生命比起來，這些對我們來說意味一生的時間根本算不了什麼。可是作為人類，我該為此感到滿足嗎？」
「那麼你想證明些什麼呢，夏目。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點也不像你。」凌水嚴肅了神情。
「確實，會煩惱這種事，果然很奇怪吧。」夏目有些自嘲的彎了彎嘴角。
這樣的夏目讓凌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熟悉又陌生，是他忘卻了的那一段回憶中一直縈繞著的情感。似近非近，虛實不定，想抓卻又抓不住。這種曖昧不清的界限，每每想起都會讓凌水的心情很糟糕。
「不。」凌水皺皺眉，「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不穩定，很大程度的被外界所影響著。作為人類，想要堅持本心，很困難，時間就是最大的敵人。無論一個人的情感有多濃烈，都會在時間的沖洗下慢慢變淡。」
「果然。」
「但是……」
「但是？」
「呵，」凌水放松神情，「無論是哪種感情，說到底也就是我們會為此堅持到哪種程度，願意付出什麼代價的問題了。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夏目。」
「那凌水呢。」
「我？我不會等待。」
此時的夏目並不是很理解凌水這話的意思，只不過凌水臉上閃耀的微笑和平靜的眼波，些許刺痛了他的眼，讓他覺得眼眸有些酸澀，為什麼呢？
‘不會等待，就是即使不想放手也不會執著麼。多麼豁達卻又……無情。’
「對了，招財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貓咪老師……」凌水的問題讓夏目僵了僵，「老師，不，斑他大概不會回來了。」
听到這話，凌水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然後才是‘怎麼會？’
「詳細的說一下吧，夏目。」
「嗯……」
夏目的敘述很平淡，如果不是緊皺得眉頭顯露出他的掙扎，凌水會覺得他其實是不在意的。
「是麼，招財說了那樣的話啊。那你是怎麼想的？」
「老師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我雖然從沒有衡量過這種重要的程度，但他是獨一無二的，我知道。」
凌水看著夏目，沉默了一會。
「夏目，你只要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就好。長壽的種族一旦動情所付出的執著，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所以不用擔心，你一定還能再見到招財的。」
「凌水你怎麼知道……」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凌水撓撓臉頰，笑得特別爽朗，「我就是知道哈哈。」但是，我為什麼會那麼肯定呢……
和凌水的這番談話，讓夏目走出了迷茫的狀態，至少目前是這樣的。現在就等著不知何處的斑現身，和夏目好好談談了。
海常高校——
凌水本該回到空座町的，卻不知怎麼來到了這里。
「凌水！」一個興奮且驚訝的聲音。
「直子？」
山吹大跨步的走到凌水面前，在一臉迷糊的凌水頭上敲了一把，「你這家伙，居然這麼久沒來學校，究竟干什麼去了！」
「啊，是發生了一些事。」
「你也是，那家伙也是，都是些任性的家伙，什麼都不跟我說。」山吹頓了頓，雙手叉腰，「但是，以為這樣就能把我糊弄過去，就太天真了！哈哈哈！」
「嗯？」
「哼哼~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從實招來，興許我還能給你們提供一些情報。」山吹老神在在的模樣看著凌水。
「直子，你說我們？除了我還有誰？」
「這還用說，當然是……」
「阿水。」低沉愉悅的嗓音，讓黃瀨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黃……瀨。」凌水頓了頓，剛才有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個人。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很驚訝？」黃瀨純然疑惑的看著凌水，又變成了少年人的姿態，帶著他可愛的口音。
似乎一切只是凌水的錯覺。
「沒什麼。」
「沒錯，沒錯，就是黃瀨。」山吹搖搖手指，然後愣了一下，看著黃瀨，「你也回來了？你們倆究竟是不是事先約好了！一起消失一同出現什麼的，這也太扯了！」
「黃瀨，怎麼回事？你沒有回來上課麼？」
「切，要是沒有踫到班長就好了。」黃瀨撇撇嘴。
黃瀨小朋友，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自語的真意？這麼大聲班長會听到哦，真的會听到的哦。
「班長真的听到了！」山吹一字一頓，火冒三丈的說。
「咦？」被海扁的亂入君退散‘為什麼要打我，嗚嗚~’。
「我是沒有來上課。不過不用擔心，我很好，絕對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而且，」頭枕著雙手，黃瀨懶懶的說，「學習什麼的，即使不上我也不會落下的。阿水不在，學校也很沒意思啦。」
「籃球也是嗎？」凌水眉頭微蹙，「黃瀨，比賽怎麼樣了？」
黃瀨頓了頓，露出了一個自信滿滿的笑，「當然是我們海常的勝利，毋庸置疑。」
「是嗎。」
凌水松了口氣，這幾次的黃瀨很奇怪。不過還好，黃瀨依舊對籃球十分熱衷，這樣就還是那個他熟悉的黃瀨了吧。
這是什麼標準？自欺欺人的標準。
「阿水，你還要回到那家店嗎？」
「並不是必須的，這方面我已經和浦原達成一致。不過，我還是會不時回去看看的，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之前就說過了，凌水很喜歡那些尸魂界的死神。
「果然……」凌水臉上真實且信任的表情，黃瀨看得到。
「果然？」
「阿水你對我們都太溫柔了。」黃瀨站到山吹旁邊無奈的看著凌水。
「黃瀨，你怎麼突然說這個。」凌水有些不適應現在與黃瀨之間的距離。
疏遠？不，還沒到這種程度。那麼，大概是兩人之前的距離太過接近，才會讓凌水因為黃瀨稍稍的遠離而不適應。
「但是確實如此啊。阿水你很強，所以和我們這種沒有力量的人在一起並不會感到開心吧。明明有單手撕裂大地的力量，卻為了和我們相處，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勢。保持普通人的樣子，很辛苦吧。」劉海擋住了黃瀨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听起來卻有些難過。
「我從沒有覺得辛苦，有你們在身邊，我很高興。真的！」凌水有些焦急的解釋。
「我們難道不是你的阻礙？和那些擁有對等力量死神在一起不是更讓你覺得愉快？」
「不是！」
「和我在一起更加高興？」
「對。」
「那麼，以後也不要推開我。不管是不是以保護我為前提，阿水。」
黃瀨抬起頭，哪里有什麼難過的樣子。金眸熠熠生輝，笑容是得意的，是高傲的，是了然的。
「好。……等等！」凌水呆了呆，瞪著黃瀨，「你是故意的！」
「嘻嘻，所以我總說阿水你就是太認真了，對任何事都是。但是一旦答應別人，就一定會做到，這也是一個優點吧。」
「多謝夸獎。」有些氣惱與無奈，凌水對面前這個甚至算不上男人的少年總是沒辦法。
雖然凌水的不設防，才是促成這件事情的根本。
但凌水有辦法拒絕少年麼？是的，這種語言陷阱，不用多想他就有很多方法推回去或者讓它無效，這麼多年的老師凌水也不是白當的。
那為什麼默認了呢？只是……無法拒絕吧，這個人的要求。因為他已經拒絕了的，是這個人的心啊。
「凌水，涼太。你們剛剛談到了……死神。空座町的那個？」沉默已久的山吹突然問道，雖然被黃瀨間接利用也讓她很惱火啦，但現在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確認，她班長大人就不計較黃瀨這個臭小子了。但這只是暫時呢，哼哼。
「沒錯，班長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呢。」黃瀨有些玩味的說。
「還好啦。我是什麼人，凌水可是一清二楚，同樣，我也知道凌水是什麼人哦。但是，就不告訴你！哇哈哈~」
‘班長，你的報復心可真重……’黃瀨黑線。
「沒關系，阿水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和班長不同，我的耐心可是相當好的~」黃瀨乖孩子笑。
「切，隨便你怎麼說。」山吹白了黃瀨一眼，看著凌水，「不管怎樣，凌水，去空座町請一定要帶上我。我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做個了結，必要的時候，可能要借助你的力量。」
「直子。抱歉，我不能答應你。死神，你並不能看見吧。和黃瀨不同，這樣的你到那里去實在太過危險。」
山吹的心情有些沉重，凌水的話她卻又無法反駁，「水門，你總是這樣，什麼都瞞不過你，你卻還能如此的為他人著想。我該說，不愧是火影嗎……真傻，簡直傻透了……」
凌水沒有說話，任憑山吹發泄自己的情緒。
良久，直到山吹冷靜了下來。
「……抱歉，凌水。如果看到夜姬，你能幫我捎句話嗎？就說……」沒有解釋，山吹似乎很疲憊的離開了。
「我知道了。」凌水輕輕的說。
「阿水，我們也走吧。」沒有追問，沒有猶豫，黃瀨一如既往的對凌水伸手。
他一直就在這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