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整個上午，醒來的時候黑眼圈總算是散去了一些。
睡覺前，手機特意調了靜音。這會兒撈過手機一看，有兩個未接來電。
心，悸動了下，摁開來看。
眼神，微微暗下去犄。
是錦川。兩個都是他。
吁口氣，摒棄心里不該有的那些情緒，回撥了電.話過去。
「燒，退了麼？」
她問裴錦川。
「退了，早上起來就退了。昨晚你什麼時候走的？我一醒來你人就不見了。」
楊樾撥弄著被子一角，抿了抿干澀的唇，「我等你睡著，就走了。」
「那麼晚回去太危險了。以後別這麼晚在外面走了，知道麼？」
「好，我明白。」
「怎麼了？聲音听起來好像很沒精神的樣子。」對于楊樾，裴錦川是很細心的。
她有什麼不對勁，他只要听听聲音，就能听出一二來。
「沒有，可能是睡太久了吧。」楊樾找了個理由。
其實，哪里是睡太多？昨晚躺在那個男人的家里，翻來覆去一夜未成眠。天還沒亮，又跑出去找atm機，取了錢匆匆走了。
心，無法解釋的亂。
「小懶貓，趕緊起來活動活動。」裴錦川語氣寵溺。
楊樾能想象得出來，他在那邊笑意盎然的樣子。用向楠的話說，他的笑是帶著氧氣的。
很清新。
「那不說了，我先起床。」
「嗯。樾樾，我愛你。」裴錦川最後溫柔的表白。
楊樾眸光閃爍，垂下頭去，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回應一句︰「我也是。」
掛了電.話，又發了會兒呆。腦海里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一會兒，向楠進來了。
「樾樾，這個人——你快聯系一下。」她晃著手里的紙條。
「什麼人？」楊樾從被子里鑽出來，拿了棉襖套上。伸手取走了向楠手里的字條。
「給你聯系的家教。大戶人家！听說是個小男孩，他女乃女乃讓他學小提琴，正找老師呢。你去試試，肯定沒問題。」
「對方什麼要求？」
「五官端正，氣質出眾，口齒清晰，耐心和善。再加上，專業素養一流。」
楊樾囧了下。
這是挑家教老師麼？這年頭，長相真能當飯吃了。
「這每一條，你都綽綽有余。」向楠對她有信心極了。
「那我打電.話問問看。」
下午的時候，楊樾打電.話問了，接電.話的是孩子的女乃女乃。給她訂了面試的時間。
兩天後。
這份工作若是能塵埃落定，那離她還錢給季禹森又更近了一步。
她心里在盤算著。
直到第二天，她的手機除了裴錦川依時來的電.話以外，就是父母的電.話。
季禹森消失了。
沒有一點痕跡。
有時候，看著安靜的手機，她忍不住會想那一夜他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逗自己的。
如果是表白，那他現在的消失……算是放棄了吧？
心里，莫名有些空，有些亂。
還，很怨他。
都是他，才攪亂了自己的心。
「喂，我說，你這兩天到底怎麼了？總不在狀態。」向楠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她將跟前的樂譜收起來，連同小提琴也放回去，才轉身看一旁的向楠，「我沒事兒。凍的，凍得腦子和手都不靈活了。」
「你啊，就是太用功了。喏，像我這樣，少練一會兒琴，看看八卦周刊，生活多舒服。」向楠扔了一本新
tang到的雜志到她桌上，「你也看看，打發打發時間吧。等她們來叫我們，我們再去吃火鍋。」
晚上約了其他寢室的女生一起吃晚飯。
反正拉琴已經沒了心情，楊樾也百無聊賴的翻起雜志來。
八卦周刊。
第一頁，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關于亞盟集團的新聞。慕家大少女乃女乃傳聞懷上了二胎。
楊樾替他們開心。
見過一次他們家的小公主，是季禹森過生日的那天，被孩子媽媽抱在懷里。小東西白皙可愛，當真和個小公主似的。
基因太好，讓人不得不贊嘆。
楊樾認真的讀者文字，看著圖片。一片奢華景致。
向楠見她看得津津有味，也探頭過來看，「看不出來你還對這些東西有興趣啊！」
「嗯。」楊樾點頭。
「嘖嘖，懷個孕而已，都能用這麼大的篇幅。果然是上流社會啊！」向楠感嘆，又道︰「咱們是老百姓，和他們差太遠了。」
楊樾怔了一下。
向楠這句話說得是沒錯的。她和季禹森之間，差別的又豈止是年齡？還有身世……
「誒，你看這個！也是寰宇酒店的人。」向楠將自己那本雜志拿過來，攤開到她面前，「你看，你看，這人和我女神在一起誒！也不知道是真有這事兒，還是炒作。」
「他們和娛樂圈的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楊樾的話，還沒說完，便頓住了。
視線定在了向楠手里的雜志上。雜志上，那個男人，即使拍得很模糊，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得出來。
旁邊的女人，是向楠喜歡的演員。
「他們看起來還蠻配的，對吧？你看這報導內容，說是他們在酒店里一共呆了32個小時。天！32個小時是什麼概念。」
向楠嘰嘰喳喳的說著，像是很激動的樣子，「現在娛樂圈這麼多人爆出結婚，你說，我偶像不會也打算結婚了吧？她說了，希望自己30歲之前要個孩子，現在結婚真是剛剛好。」
楊樾沒接話，哪怕是‘嗯’一聲的回應都沒有。
她看那份報導內容。內容寫得很具體，32個小時，寰宇酒店，甚至連房號都寫得明明白白。
娛樂這個圈子，緋聞八卦很多，真真假假要人辨別。
可是……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32個小時？
也就是那晚過後，很快他就和別的女人開.房了？
若是這樣，那些表白算什麼？覺得她天真，所以逗著她玩？
胸口突然覺得堵得無比難受。
明明不打算和他再有任何糾纏，可是，現在居然還有種被他耍了的感覺。
很糟糕。還有些委屈。
32小時，多激情啊！
他也像吻自己一樣，吻著其他女人？
反感。
很反感。
她有潔癖。
「樾樾，楠楠，吃飯了！」
門外，隔壁寢室的同學來敲門。楊樾將雜志蓋上，起身往外走。向楠也丟下雜志，跟上去，「要餓死人了！」
席間。
幾個女孩子湊在一起，聊得很是熱鬧。
楊樾除外。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少都有些追星的。八卦新聞跟得緊，一個個都是能當娛記的節奏。
話題兜兜轉轉，又轉到了向楠的偶像上。
「我查了那季禹森的資料，那身價配你偶像絕對夠！」
「身價又不是重點，重點是人怎麼樣。濫情麼？」向楠問。
「緋聞倒是沒多少，曝光率也不高。低調唄！」
向楠涮了一大塊肉，樂了，「那不
錯啊！我偶像的眼光就是好！」
「嘁~我還以為你偶像是個純情玉女呢，居然能一呆就32小時！也太激情了吧？把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全給幻滅了。」
「什麼呀，這只能說那姓季的太厲害了！」向楠替自己的偶像辯解，「況且，說不定他們這會兒正熱戀，不行啊？」
「反正他們就是熱情難耐。」
這個年紀，對性既陌生又好奇，幾個女孩子都往那方面聊high了，也不會臉紅。
楊樾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受。
悶。
但是，無處可說，又無法排遣。
手邊上，是一瓶清酒。她順手倒了一杯，仰頭就喝了。
一旁的向楠扭過頭來，看她這幅樣子，呆了。
「樾樾，你喝的可是酒啊！」
楊樾又喝了一口。
向楠嘴角抽了抽，「你酒精過敏的。」
楊樾愣住，趕緊把杯子擱下了。
她居然連這個都忘了。
服了自己。
「你不會是失戀了吧？」
隔壁寢室的女生問。
向楠眉心跳動了下，盯緊了楊樾，「不會吧？」
失戀？
楊樾愣神。
「看你這樣子就和情場示意似的，憂傷得和黛玉妹妹似的。」有人補話。
楊樾更慌了。
「我沒失戀，也沒心情不好。我……我喝酒就是覺得好玩而已，你們別誤會。」
她不知道自己是和誰解釋，像和自己說似的。
大家看看她，又詢問的看向向楠。向楠搖搖頭，表示也不知情
一群人回宿舍，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因為第二天要參加那場面試，楊樾早早就躺床上了。
可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背上癢得厲害，到後來手臂上也癢起來，連腿上都癢了。
她坐起來抓，抓得皮都破了。
「你是酒精過敏了吧？」向楠還沒睡，抱著電腦在瀏覽網頁。當然是看她偶像的新聞。
「嗯，應該是。」
「你別抓了，都流血了。」楊樾抓她的手臂看了下，一個個小包包隆起來，被她給抓破了。
「趁現在還不晚，趕緊出去買點藥去。」
「算了，先睡吧。我不太想動。」她蔫蔫的，又躺了回去。
向楠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半個小時後，她迷迷糊糊，終于有點兒睡意了。
手機響起，她也沒看，就接過來听了。
「喂。」
熟悉的男音從那端傳來，她懵了一瞬。一瞬間，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躺在那兒看著天花板，眼眶有些酸澀。
她把手機移開，又看了看。
是一串數字。他的，沒錯。
「在哪？」季禹森問。
楊樾的手機輕輕的‘嘟嘟’了兩聲，她一看，有其他電.話打進來了。
是裴錦川的。
她道︰「我男朋友來電.話了，不和你說了。」
利落、干脆，把電.話切了。
直到听到裴錦川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她的心，還有些不平靜。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特意說‘男朋友’這三個字。其實，不說也是可以的。
「你酒精過敏了？」裴錦川語氣里有擔心。
「你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她睡得迷糊，給打他電.話了？
裴錦川嘆口氣，「還能怎麼，當然是向楠說
的。」
楊樾轉頭看向楠，這會兒，向楠也正看她。
她回裴錦川，「就一點點過敏，不嚴重。今晚睡一覺就全好了。」
「你啊，就不會照顧自己。下來吧，我給你買了藥。」
「嗯？」楊樾有些晃不過神。
裴錦川低笑，「嗯什麼？不想見我？」
她明白了，邊和他說話，邊單手穿衣服。「你等我，我馬上下來。」
掛了電.話,向楠到底沒忍住，問︰「他過來了麼？」
「嗯。說是給我送藥。」
向楠笑了笑，語氣里不無羨慕，「他對你真好，這麼晚了還跑這麼遠過來。」
兩個學校離得不近。
楊樾笑笑，沒接話。沒注意到向楠在一旁略暗淡的表情。
穿上衣服，裹上圍巾，楊樾出去了。
門要被帶上的時候，向楠把門抓住，「樾樾！」
「嗯？」
「那個……你今晚會回來麼？」向楠觸到楊樾探尋的眼神，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多，她解釋︰「你要回來我就給你留門，你要不回我就鎖門了。」
「我當然會回的。」
「那我等你。」向楠松口氣。
楊樾走了。
向楠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原本只是想找個和裴錦川發信息的理由才說了樾樾過敏的事，可是，沒想到，結果……
她跑到窗口去，由上往下看，想看到那個念想的身影。
可是，窗外的燈光模糊不清，哪里看得清楚？
楊樾跑出寢室樓，遠遠的就見到裴錦川站在那兒。手里提著一個小藥包。
「樾樾。」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朝她招手。
她小跑過去，「真就是一點小事，你不是正忙著考試麼？」
「我發燒你那麼遠都過去了，你過敏我要不過來，還像男朋友麼？」裴錦川抓過她的手，不由分說將袖子撩起來。
皺了眉。
「就這還說是小問題？走，我給你敷藥去。」
「去哪兒？」
「我今晚不走了，在外面招待所找好房間了。去房間我給你上藥。」
「招待所？」她愕然。下意識想起那日季禹森說的那些話，臉色有些不自在，身子也僵了。
裴錦川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喉嚨一緊，尷尬的咳了一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我知道。」她輕語，沒再說什麼，跟著裴錦川走了。
走出宿舍區，到主道上的時候，腳步驀地頓住。她的視線，被一輛熟悉的q7吸引住。
不用看車牌。
駕駛座上的男人，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呆了呆。
他怎麼會在這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駕駛座上的男人也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眼神，那麼深，那麼緊。
「怎麼停下了？」裴錦川問。
「沒事。」她低頭看了眼裴錦川和自己緊緊相牽的手，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我們走吧。」
年輕的小情侶，手牽手往學校外的招待所走。
一路上，遇到熟悉的同學，楊樾都有些臉紅，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尷尬，特別尷尬。
即使什麼都沒做，還是覺得心虛。
她不敢回頭。
就怕一回頭那輛奧迪q7就跟在自己身後。
裴錦川給她在路邊攤上買棉花糖的時候，回了頭。
「怎麼回事？」他兀自
呢喃。
「什麼？」楊樾問，抬頭，傻了。
那輛q7就停在了他們一米遠的地方，而且，門打開，駕駛座的男人走下來了。
朝他們走來。
她呼吸屏住了。害怕。怕不知道該怎麼和錦川解釋。或者說，沒得解釋。
那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鼓起勇氣抬起頭來，想一口氣說完，只听到季禹森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我……」
她想回答。
可是，另一個聲音覆蓋了她如蚊蚋的聲音，「我女朋友是這學校的，來看看她。」
這……什麼情況？
楊樾迷茫了。
「女朋友？」季禹森微微挑眉，視線這才落向楊樾。
眼里笑意很深，意味深長。
「就她？」
「嗯。就她。」裴錦川攬住楊樾的肩頭，感覺得到她渾身的僵硬。他只以為她是緊張，安撫的拍了拍她，溫柔的開口︰「樾樾，這是我表哥。來，打個招呼。」
今天更新完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