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很熱鬧,不過不允許帶家屬,沐青梨和丁晟一起進去,在最右邊的桌邊坐下,同桌的都是同行,也有人在參加大賽,很快大家就聊到了一起翻。
沐青梨的精神可比之前強太多了,感覺就明明快枯萎到葉片都要落盡的花,突然就有了新生。
丁晟很沉默,一直在喝酒。
「丁晟。」沐青梨推了推他的手臂,小聲說︰「別這樣……」
丁晟轉過頭來看她,盯了好幾秒,才低低地說︰「青梨,我感覺我又錯過了一次。」
沐青梨抓抓頭發,輕聲說︰「你看,我也不好,我……」
「好了,我知道,你開心就好了。」丁晟勉強笑笑,手在她的胳膊上輕輕一拍,低聲說︰「我只是怕你再被他傷害了,你自己把握好,他家里的事一定要處理好。」
「我知道。」沐青梨抿唇一笑,主動舉起了杯子,和他輕輕一踫。
「爬長城你是不會和我去了吧?」丁晟轉動著酒杯,又低聲問。
「幫我瞞一下我爸。」沐青梨雙手合十,小聲央求他。
「知道了。」丁晟點頭,半晌,又自嘲地一笑,「青梨,你說我多傻啊,非等三個月才跑出來。羆」
「你是好人……會找到好的,蘇景很好呀。」沐青梨小聲安慰道。
「嗯,還行,如果叫沐青梨就更好了。」丁晟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抓起了酒瓶子。
「別喝了,丁晟!」沐青梨壓住他的手,有些著急。
說到底,丁晟對她還不錯,又是她的師傅,雖然中間隔了個韓佳薇,但並不妨礙她和丁晟成為朋友,畢竟丁晟也幫過她不少。
此時門口有一陣sao動,沐青梨抬頭看,只見一名身材高挑,微微豐潤的女子正慢步進來,穿著明媚的紫色長裙,寬松的腰,未能掩飾住有些凸起的小月復。這女人有點面熟,像是在哪里見過。
同桌的女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女人很厲害呀,是亞鑫的銷售副總監,才一個月就讓她們本季的銷售翻了一番。」
「什麼時候出來這麼個人物?好像是混血?」
「不知道,以前好像是在意大利還是什麼地方,反正挺牛的。」
「你們看她的肚子,是不是懷孕了呀?老公是誰?」
听著議論聲,沐青梨突然想到,這不是她那天在電梯里遇到的女人嗎?她都懷孕了,還能四處跑?不過看她的身段,又不像有孕。
「她叫什麼?」她好奇地問身邊的女子。
「哦,好像叫aurora,奧籮拉。還挺年輕的,好像家庭背景也不錯,是法國商學院的高材生呢。」女子熱絡地做著介紹,就好像有多了解奧籮拉一樣。
沐青梨又看那女子,健康的小麥色肌膚,高挺的鼻梁,確實像混血兒,只是奧籮拉的眼神有些奇怪,尤其是轉過頭來看她的時候,很探究,就像在研究她一樣。
難道……是季容越以前的女朋友之一?她被這念頭嚇了一跳!
不可能的,季容越像個冰塊一樣,冷冰冰的,身邊圍繞的女人都是溫柔听話的類型,沒了他就會要死要活的那種,好像不應該有奧籮拉這樣的。
「你覺得她好看嗎?」她用手肘踫了踫丁晟,笑著問。
丁晟抬頭,掃了奧籮拉一眼,眉擰了擰,低聲說︰「不怎麼樣。」
「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還真怪,我覺得挺漂亮的。」
沐青梨笑笑,瞅準機會,把轉到面前的一只大蝦抓到手中,利落地剝殼。
丁晟又抬眼看了看奧籮拉,意興闌珊地收回視線。
「不然,回去吧。」沐青梨猶豫了下,推了推他,他再喝下去,會喝醉!
「你去吧。」丁晟沒動,心里的難受勁兒,讓他打不起一點精神。
「我扶你。」沐青梨扶著他的手臂,想拉他起來。
「不用了,你去吧。」丁晟推開她的手,深吸了口氣。
此時門口傳來輕微的動靜,沐青梨扭頭看,季容越站在那里,笑著朝她招手。
「討厭,這麼會兒都等不了。」沐青梨嗔怪著,卻是一臉的笑,擦了手起身,匆匆說︰「丁晟你別喝多了,我先走,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丁晟扭頭看了一眼,神情更加寂寞失落,匆匆收回視線,低聲道︰「去吧,玩得開心點。」
「那……對不起了……」沐青梨有點過意不去。
剛拿好包,只見季容越身邊又多了個人,沐青梨唇角一揚,抓住了剛剝下來的蝦殼,快步往那邊走。
「臭小子……」她向蕭陌伸手,眯著眼楮笑。
蕭陌揉了揉她的頭發,才把手伸過來和她握住——
「啊……什麼東西?」
蕭陌匆匆低頭,看著掌心那枚蝦尾巴,一臉黑線。
「有些日子沒見了,見面禮。」沐青梨掩唇笑。
「你快別惹她了,她還給你準備了更好的東西!」季容越一臂攬住了沐青梨,看著蕭陌笑。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居然敢聯合起來害我?」蕭陌把蝦殼往旁邊一丟,黑著臉找服務生要紙巾。
「去哪兒啊?」沐青梨笑著問。
「看你的,你明天活動重要嗎?不重要,我帶你去好地方。」
季容越往會場里看了眼,一個高挑豐|潤的混血美女正在台上致詞。那火辣的視線穿過會場中的人群,投到他的身上,隨即又快速收回,流利的英語味道很正。
「這妞還不錯。」蕭陌看了一眼,笑著說。
「別想了,人家都懷|孕了。」沐青梨瞪他一眼,不滿地說︰「你就是這樣,死性不改,見著好看的就雙眼放光。」
「真是冤枉!」蕭陌瞪她一眼,臉又黑了,「沐青梨,我一世英名就毀在你手上。」
「行了,走吧。」季容越拉了沐青梨一把,大步往電梯口走。
「還情侶裝呢,給我整一件?」蕭陌跟在二人身後,極不滿地說︰「把我叫來當電燈泡是什麼意思?」
「更正一下,是你自己跑過來的。」季容越毫不客氣地戳穿他。
「季容越,你怎麼沒睡死呢!」蕭陌忿忿地瞪著他、
「討厭,烏鴉嘴!」沐青梨立刻就炸了,轉過身,用手里的小皮包用力往蕭陌身上招呼。
「太凶了啊!你這小悍婦,也只有這不長眼楮的季容越才忍受你。」蕭陌拔腿就跑,還故意伸手擰了她的耳朵一下。
「讓你沒正經。」沐青梨臉一紅,拔腿就追,「你站住,我還有好東西送給你!」
季容越雙手放在褲兜里,笑著跟在二人身後,慢吞吞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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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晟出來了,雙眼潮紅,看著那三人下了大廳的旋轉樓梯,沐青梨一手拖著一個,笑著往外沖,那心里難受的潮水越淹越高。
什麼時候他也能這樣牽著沐青梨的手?
不,他牽過的,那次在海灘,他不僅牽過她,還抱過她……可惜就那麼錯過了!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他深吸了口氣,模出來看,是邵江川打過來的。
「小晟,青梨怎麼樣啊?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很不錯。」丁晟苦笑道。
「我找人打听過了,季容越和白婉欣離婚的事很麻煩,沒人證明是有人代他簽字,除非白婉欣自己同意,否則這個婚不好離,會分去他一半的財產,只怕他也不舍得。你把梨子看緊點,別讓她趟這渾水,季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正打得激烈,別又牽扯到梨子身上來……」
丁晟听他急切地說著,忍不住說︰「伯父,只怕晚了。」
「嗯?什麼意思?」邵江川的聲音充滿了驚訝。
「他來了。」丁晟手摁在額心上,無奈地說︰「我怕我留不住她。」
「什麼?」
「伯父,梨子還真是真心愛他的,我怕我會控制不住……」丁晟往牆上一靠,低低地說。
「你喝醉了?」
「喝了酒,沒醉,放心吧伯父,我會看好她,畢竟她要是不開心,我比她更難受……先掛了。」他慢吞吞說完,把手機塞回口袋,可手歪了一下,手機跌到了地上。
「小心。」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過來。
他轉頭看,只見奧籮拉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謝謝。」他擰擰眉,接過手機就走。
「丁先生,慢走。」奧籮拉抱起雙臂,笑著點頭。
丁晟走了幾步,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她問,「我們見過?」
「可能在秀場吧,我以前也去。」奧籮拉撫了撫卷發,身上的香味兒,拂動了每一個從她面前走過的男人的鼻端,忍不住地扭頭朝她看。
她的五官,臉型,甚至氣質,都無懈可擊!
「哦。」丁晟點點頭,大走走開。
奧籮拉靠在牆上,偏著頭,臉上的笑意不減,只輕輕地偏過了頭,看向了玻璃外面的夜空,那樣璀璨,那樣繁華,可又那樣地遙遠……
——————————我是美男惹人愛的分界線,請一定要愛我呀——————————
三人出了酒店,蕭陌開車,一直往北邊開。
「我明天不能缺席活動的,別太瘋了。」沐青梨偎在季容越的身前,小聲說。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分開,隔遠點坐著,明顯是欺負弱勢群體!」蕭陌抬眼看後視鏡,氣哼哼地說。
「你還弱勢呢?」沐青梨笑起來,伸手去推他的肩。
「誒,對,按按這里,再按按這里。」蕭陌得寸進尺了,肩膀聳了聳,笑著說。
「討厭。」
「女人只
對喜歡的男人說討厭,你喜歡我啊?」蕭陌又抬眼,琉璃一樣的瞳仁里全是促狹的光。
「哪止喜歡,愛死了,愛進了骨頭里。」沐青梨嘴角扯扯,故意和他抬杠。
季容越听著,只管笑,也不理他們兩個,攬在她腰上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揉著,不時把她往身上擁一下。
「季容越,我發誓啊,你再做這麼肉麻的舉動,我一定下車!」
「好了,她明天有活動,我們別去遠了,想想去哪里坐坐?」季容越終于松開了沐青梨的軟腰,身子微微往前俯了,沉聲問。
蕭陌一轉頭,看到國家大劇院的明亮燈光,唇角一揚,笑著說︰「得,今晚上跟你們高雅一回,我看听著交響樂的時候,你們兩個好不好意思抱著親。」
「你還挺狠的啊!」季容越愕然地看著他,他確實很想高雅,可實在對交響樂愛不起來。
「看電影吧,我感覺我有一百年沒看過電影了。」沐青梨趕緊說。
「行。」蕭陌在路口拐了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鑽進了一個停車位。
三人出來,看著他們兩個牽手走在前面,蕭陌又忍不住抱怨,「你說我跟你們兩個干什麼?」
「我牽你吧。」沐青梨笑著,轉過頭來,拉住了他的手,「乖,孩子。」
蕭陌眯了眯眼楮,唇角揚起一絲邪惡的弧度,還不等他把那句話說出來,季容越就撲過去,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喝斥道︰「別胡說啊。」
「什麼?」沐青梨好奇地看著他,這兩個人有什麼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走吧。」季容越一拉她的手,拖著她往前走去。
蕭陌跟在身後晃著,桃花眼四處一瞟,又不知道秒殺多少小姑娘大妹子。
「我手機沒電了,季容越,我想給點點打個電|話,你這號碼我爸也不認得,給我用用。」沐青梨走了一截路,想給點點說說話,可手機已經關了機,便向季容越伸出手。
季容越把手機給她,和蕭陌一起看電影廣告牌介紹。
這地方挺吵的,沐青梨去了樓道中,和點點講完了話,又陪沐剛聊了會兒。沐剛怕她把別人的話費用光了,催著她掛斷。
剛要轉身回去,電話進來了,沐青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把這手機當成了自己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過,還沒出聲,一把溫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容越哥哥,吃飯了嗎?我在東岸麗晶酒店呢,你的衣服什麼時候過來拿?我給你準備好了。」
沐青梨怔住,白婉欣也在北京?和他一起來的?對了,季容越給她打第一個電|話的那晚,她分明是听到白婉欣的聲音的!
他們是一起回國的!
「容越哥哥你在听嗎?」白婉欣的聲音又響起來。
沐青梨呼吸沉了沉,趕緊想掛斷。
可那邊又說︰「你找到沐姐姐了嗎?」
沐青梨的心砰砰亂跳起來,突然就想听听白婉欣會說什麼,她和季容越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幾天我總頭疼,也不知道怎麼了,容越哥哥,我媽媽又罵我了,你早點回來吧。」白婉欣又委委屈屈地說。
沐青梨知道,若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愛著季容越,一定是白婉欣,如果季容越說的是真的,白婉欣寧可犧牲一切,也要嫁給一個躺在病床、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的男人,用自己的一切能力去保護他、守護他,那白婉欣的付出,比任何人都大呀!
「容越哥哥,我想你了,你早點回來好不好?看看沐姐姐就回來吧。」她在那邊小聲地哭了起來,哆哆嗦嗦的,不停地吸著鼻子。
沐青梨輕輕地說了句,「我是沐青梨。」
那頭的聲音一下就安靜了,過了好幾秒,白婉欣的聲音才重新又傳過來。
「沐姐姐,為什麼一定要和我搶容越哥哥呢?我這輩子也沒什麼盼頭了,就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他和我離婚,我就成了一個笑話,沐姐姐,我們都是女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沐青梨掛斷了手機,雙手無力地垂下,重逢的喜悅突然就一掃而空。
假的也好,真的也好,白婉欣都在哭,季容越都免不去利用別人,過河拆橋的名聲,這樣糾結的孽緣,讓沐青梨無所適從。她寧可自己壞一點,只顧自己,只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