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淺淺震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反應的時候,南耀羽已經說完了,余音渺渺中,那聲音清晰入耳,「……于此,本宮還特意對照了我朝最繁榮時水準,由此半年之內,便是淺淺不在其側,上官商號也足以堪稱業界翹楚!」
「噗——」
一口老血險些直接從唐淺淺的嘴里噴出來。
他,他還真是真敢說!還說的這麼直白!
「我……鈺」
唐淺淺張了張嘴,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南耀羽就已經替她說下去,「我知道淺淺想要做到最好,就如同我在看著那些折子的時候,也希望自己能事事處理的干淨利落,毫無差錯!可世事均有先後大小,總也有厚此薄彼。所以淺淺以為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健的上官商號,還是……?」
南耀羽的目光在她的腰月復停留半刻,嘴角輕揚,「……福兒?」
嘶—咬—
這听似輕飄飄的兩個字,就像是一把鋼刀,直接插到她的肋上。
不止生疼,還一點兒血跡也看不到。
她自然是把福兒看的最為重要,可在她眼里福兒是福兒,上官商號是上官商號,又怎麼能在一起比較?
只是要是她說了出來,恐怕人家會以為她無理取鬧!
——即便實際上無理取鬧的根本就是那個家伙!
瞧著唐淺淺的沮喪,南耀羽嘴角微動,隨後沖著她勾了勾手指,「來!」
唐淺淺無奈,挪過去。
南耀羽伸手把她攬到懷里,小心的不踫到她的大肚子,又是寵溺深濃,「其實,若是淺淺只是要四處逛逛,也並無不可——」
「……」
唐淺淺嘴角一抽,抬頭時,臉上的笑意卻是鮮明無比。
……果然人家早就把她的念頭了如指掌。
就是典型的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吃啊!!
果然,隨後人家問道,「只要淺淺告訴我,那本賬冊是怎麼到淺淺的手上的?」
溫柔如水,卻是字句猶如蠱藥啊!
「……」
唐淺淺徒然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位爺。
她以為他收到那樣大的一份禮物,又是隔了這許多時候,早也就忘了呢!
最重要的是,這樣重要的東西,他焉能不知道是誰給她的?
嘆了口氣,唐淺淺老實回答。「是方家公子交給臣妾的!」
「哪位方公子?」
「是救了臣妾一命的方公子!」
「為什麼給你?」
「應該是想要方家損失最小化吧!」
「為什麼不給本宮!」
嘶——
唐淺淺突然有了想要撓頭的沖動。
她哪兒知道?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尤其不是他們肚子里的蛔蟲!!
「羽可以去問問?」
唐淺淺嘴里盤旋著這句話,冒出嘴巴的卻是另外一句,「或者方公子以為臣妾能幫著說幾句好話?」
柔和如水,似若甘甜,南耀羽的面上一緩。
「淺淺當真是這樣以為?」南耀羽問。
「……」
唐淺淺後槽牙一動,看似思襯,「臣妾實在是想不出別的原因!……只是臣妾是太子妃,又怎麼能幫襯旁人!」順便的,唐淺淺表示了下自己的忠心。
听聞,南耀羽的嘴角終于勾起來,
顯然,她的回答很讓某人高興。
「若是再有如此之事呢?」南耀羽問。
唐淺淺回答的很是嚴肅,
「淺淺听太子的!」
「……」
最後,唐淺淺原本擔心朝中是不是出現什麼事情的對話,以唐淺淺再三的表示「忠心」而告終。
當然,唐淺淺還是可以出門,身邊的侍衛也丁點兒未少。
只是當過幾日唐淺淺再度坐在車馬上,往上官商號去的時候,才終于回過味兒來——貌似她又被某人給忽悠算計了!
…………………………
一如南耀羽先前總結的一樣,因為她提出並實施的各種完全先進于原來的那些系統統籌,上官商號的確是在穩健中上升。
而不止是上官商號,就是其他的商家也都從上官商號學到了一些竅門,最明顯的就是每家商家統一裝修,裝飾。還有很是能標明自家的商標備注之類,自然在她的關切之下,官府也早就有了專門的機構還安排這些「無形資產」,相對的,朝廷的收入也頗多了一些。
自然這些和她並沒有太大關系,唐淺淺只要每次過來,都能給提出一兩個好的法子,就足以讓那些上官商號的老掌櫃們俯首帖耳,贊不絕口。
畢竟現在上官商號的利益和他們密切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們也自是明白的。
而因為前些日子和那位太子的一番對話,唐淺淺這次在上官商號待了沒一會兒,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唐淺淺就吩咐撤退。
可即便她的動作快,卻沒料想到旁人比她還要快!
因為她的身份斐然,所以出門的時候,往往是便裝行事,身邊的那些侍衛也就有幾名光明正大的在身邊守著,大多的都是便裝的藏在四周。
而她每次到的這家上官商號是專對高大上的官員開放的鋪子,進來的客人不多,可營業額一點兒也不少,順便的,也能是她的最佳掩護。
只是這次她也就是剛從上官商號後面的帳房出來,就察覺到有人在瞧著她。
並不曾讓她覺得汗毛倒立,還有些熟悉。
唐淺淺抬頭,就在鋪子里站著的人不就是南耀澤。
南耀澤看到她,即便她此刻頭上帶著紗帽,人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直接走到她跟前,
「好久不見!」
笑意盈盈,還真是久違的朋友。
「公子萬安!」
唐淺淺隨著其他的女子一般,道了個福,紗帽下的嘴角卻是微微一抽。
那次和那位太子殿下聊天到最後,人家貌似給她出了個極好的主意——「我知道淺淺無心應付他們,可他們卻難免會把主意打到淺淺的身上,所以,若是遇到爾爾,淺淺便不要理會了吧!」
所以,人家其實根本不是不讓她出門,而是不想要她和某些人接觸。
其用心,當真——奸詐!
可這次,天殺的,她也沒和人家主動接觸!
……
南耀澤並沒有因為她這番極其大家閨秀的動作,顯出什麼異樣。只是沖著她微微一笑。
「正是巧了,有個事情想和你說!」
嘖——
直白!
高!
唐淺淺眼角掃了下四周,「好像不太方便吧……」
四周的伙計們都在遠處里,跟在她身後的是桃紅還有幾名掌櫃,而那幾名掌櫃顯然是見過南耀澤的,在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就自動的退到一邊。
現在,唐淺淺和這位大皇子身側三步之內,只有桃紅一個人。
南耀澤挑眉,淡淡的掃了眼鋪子里其他人等。
唇角再度綻開,「無妨,老地方!」
嘶——
唐淺淺額頭險些一黑。
這天殺的就是想要人受刺激的沖動哇!
緊跟著,南耀澤道,
「……燕舞酒樓!」
————————————————————————
燕舞酒樓。
「玄」字號雅間。
唐淺淺到底也是去了。
只是這次,他們在的燕舞酒樓雅間之外侍衛林立,就是房間之內,也有幾名侍衛守著。
很有些滴水不進的趨勢。
唐淺淺眼瞅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一繃。
只是坐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卻仍猶如雲淡清風,淡然清爽。
一手端著茶壺,一邊給她倒著茶水。
舉動若風,怡然優雅。
就像是一副上好的丹青水畫。
「……新茶!」
寥寥,唇齒中只吐出這兩個字來,還真是節儉。
唐淺淺點了點頭,索性一個字不說,拿起杯盞來,就要放在嘴邊輕品。
只是杯子還沒有到嘴邊上,旁邊已經一道暗影過來。
應該是那位爺放在她身邊的影衛,一枚銀針在唐淺淺手中的茶水上過了下。
唐淺淺愣住,
對面南耀澤的嘴角一抿,眼底寒光迸射。
銀針上並沒有什麼,那名影衛收了動作,躬身沖著兩人就一輯首,
「太子有令,屬下不敢違抗!」
「哼——」
南耀澤冷哼,就要說些什麼,唐淺淺忙打了個哈哈,「這茶水真是不錯!若是再配上桃紅的糕點就更好了!」
說著,唐淺淺趕緊的沖著桃紅眨了眨眼,「去把準備的糕點拿過來!」
「是!」
桃紅應聲去了。
而也就是這一打岔,南耀澤臉上的陰沉顯然的輕快了些。
南耀澤不再理會那個侍衛,看向她,「淺淺倒是閑暇的很!」
是說她竟然路上還帶著糕點麼?
可這聲「淺淺」也未免顯得太親近了吧!
唐淺淺笑,「不是我想吃,而是福兒!」
唐淺淺剛說完,對面南耀澤的目光已經在她的腰月復上打了個圈兒,「他倒是個有福的!」
也不知道他是說那個人,還是在說她肚子里的福兒。
唐淺淺笑了笑。
隨後,兩人也沒說話,只是各自品著杯中的茶水。
桃紅的動作很快,糕點拿了上來。
香氣襲人,一眼看去就是好吃的。
唐淺淺看了眼,立刻就有些口水想要流出來。
人都說甜點能抗壓,她覺得一點兒也沒錯。
唐淺淺看向南耀澤帶來的隨從,「也來驗驗吧!」
剛才她身後的那個侍衛在沖過來的時候,她眼看著南耀澤身後的隨從險些就要撲過來。
想必是同樣感受到了郁結。
只是那名隨從連動也沒動,還低垂下頭,立刻當自己不存在。
「……你是你,他是他!」南耀澤斜睇著她,似笑非笑,
然後從糕點當中拿起一塊兒來,放到嘴里。
「……」
唐淺淺有些尷尬。
如今她這智商低下的人也只能有一說一了。
模了模鼻頭,唐淺淺也吃起來。
腦袋里卻是想著,這定下「玄」字號的雅間,卻只是喝一盞茶……舞兒會不會覺得虧啊!
………………
「囡囡沒事了!」
南耀澤道。
唐淺淺愣了下,點頭,嘴角不由笑意輕泛,「能跑能跳!」
南耀澤的臉上也顯出笑意,緊繃的面容終于有了傾城的感覺,
「那就好!」
「……多謝關心!」
唐淺淺舉起茶水,算是感謝。
她知道他其實是在關心她。
南耀澤頜首,「我已經安排了乳母嬤嬤,你也盡可放心!」
唐淺淺又是感激,只是隨後察覺到了什麼。
唐淺淺倏的抬頭,眼中驚疑乍現。
南耀澤似乎是被她眼中的湛清弄得有些躲閃不及,扯了扯嘴角,「好吧,其實我過陣子要出塞——」
也就是去邊關了?
可這陣子從她所知道的折子里,她並沒有看到有關邊塞異動的情報啊!
南耀澤一笑,似乎有些頹然,
「不想在京里待著了,此次,也是和你道別!」
唐淺淺心下微微一痛。
他曾千山萬水的趕回來,不就是為了她?可如今,她早已經不屬于他,他在這里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唐淺淺捏住杯子,「多久回來?」
南耀澤眼底一閃,「最少三年!」
三年……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低頭看了自己手里的茶水半響,只道,「少聰也在那里,望你能多照顧他一些!」
「不用說,我也會辦!」
……………………
兩人又聊了幾句,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飯菜上來,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菜色很精細,每一道都是她最喜歡的。
有失憶之前,還有失憶之後。
唐淺淺看著食指大動,就算是身後的侍衛仍是盡責的驗看了一遍,她的心情也登時好了不少。
「剛才我還想著你我只喝茶,連糕點都沒有要,若是舞兒在,肯定就要發飆呢!」
看到唐淺淺臉上的笑容,南耀澤也顯得很愉悅。
「雖舞兒是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可也實在是個市儈的!」
唐淺淺眨眨眼,「那我呢?」
南耀澤瞪她,「你一身銅味,還有什麼可問的?」
唐淺淺惱,「你家的方公子呢?」
南耀澤更不屑,「他本就是個銅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