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宮內
凌洛辰埋首在成堆的奏折之中苦苦掙扎無法自拔,雖說他貪圖大周的萬里江山是不假,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卻如此倒霉,好不容易頂了趙禮的包當上皇帝,好日子還沒過多久,卻攤上了邊關吃緊,大宛國蠢蠢欲動的消息。
在凌國的時候,他雖然無法向凌洛天那樣天天在父皇的書房中與父皇討論天下大計,可多少的時政消息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趙禮的親生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的大周先帝在位期間前期還是比較開明勤政的,但是到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忽然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光在後宮中寵信妖妃蕭如月,更是將前朝朝廷折騰的烏煙瘴氣、官政**,要不是身邊還有幾個忠心耿耿大大臣維護著大周,怕是大周的各方勢力要比現在還要還要羸弱幾分。
大宛以前是大周的附屬國,歷史記載,當初大周的先祖打下大周天下的時候,也一並拿下了大宛,而那時的大宛面對各方面都十分彪悍的大周只有俯首稱臣,年年歲貢不說,還經常要將國內的公主送進宮中以求得到聯姻達到在大國羽翼之下生存。
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大周的創始皇帝乃是驚才絕瀲之輩不假,可他的後世子孫中卻沒幾個真正有出息的,所以走到大周先帝那一代更是將勢力略顯下滑的大周狠拖了幾下;這些年來大宛一直狼心不死,漸漸有了反起之勢,再加上現在大宛的大皇子多澤是個驍勇善戰、頗有手段之輩,大宛老皇帝對這位大兒子很是倚重,大宛朝中的肱骨大臣們也頗為擁戴這位皇子,所以現在在大宛的朝廷之中,主戰派力壓主和派。
大宛的騎兵天下聞名,再加上大宛人乃是游牧民族,是真正從馬背上長大的,對于騎射任何國家的人都比不上大宛來的彪悍;如果不是大宛地處惡劣地域,限制了他們的某些生活活動範圍,怕是在這中原之上,早就有大宛國和其他三國一瓜天下了。
趙禮是個有雄心抱負的天子,只可惜他生成了大周先帝的兒子,老爺子離開人世時將一個並不富裕的國家留給自己的兒子,這要兒子剛一繼位就顯得頗為艱難;但好在趙禮這個人很有手腕,繼位這幾年下來,也算是給大周積累了不少的資本,雖然還無法讓大周恢復到當年的驍勇之姿,但要比先帝在位時好了許多。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大宛國的邊境卻是各種情況不斷冒出,這要停駐在大周邊境的大周將士們頗為擔憂緊張;蕭騰將軍的急報幾乎天天都會送到關雎宮中,現在凌洛辰只要一看見蕭騰這兩個字就痛苦的直皺眉心。
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剛在這張龍椅上坐了幾天就已經被那一封封的八百里加急弄的焦頭爛額,他趙禮已經在這張龍椅上坐了好幾年居然還活的好好的;看來,他越了解趙禮這個人的處境就越是敬佩這個男人。
果然應了那句話,老子不行兒子行,先帝在這世上走一遭並未給大周帶來多大的財富和太平,可悉數他執政期間唯一的貢獻,應該就是生下了趙禮這樣一個兒子吧。
現在,凌洛辰被蕭騰的八百里急報折騰了整整一上午,想到下午他還要面對戶部尚書那張讓他恨不得抽死過去的老臉,凌洛辰忍不住又是一陣長吁短嘆,他就想不明白了,趙禮這個人究竟是喜歡自虐呢還是太聰明過頭了,要不然他怎麼會將國家的財政大權交給了一只鐵公雞?
可惜那只鐵公雞在朝中積威多年,他也不好隨便找個理由將其拖出去砍了,只有硬著頭皮天天盯著快要爆炸的腦袋听鐵公雞在他面前哭窮鬧騰,有的時候鐵公雞鬧騰的凶狠了,他還要不惜放下姿態去哄那個臭老頭。
想到這里,凌洛天就快要崩潰了!
他覺得他在戶部尚書那兒受的苦應該從禁衛軍總管秦戰那兒討回來才行,誰讓他老子成天給他找茬,害得他連做夢都夢見那只鐵公雞叼著一個金算盤在他耳邊 里啪啦的一通算計。
就在凌洛辰腦子使壞,想要給秦戰找點小麻煩樂呵樂呵自己的時候,候在外面的宮侍小跑進來,跪在地上就回話︰「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咦?她怎麼會來?!
自從上次硬著頭皮在芙蓉宮睡了一晚之後,凌洛辰就盡量讓自己躲著點司馬媚,要知道那可是趙禮真正的老婆呀,萬一他在她面前露出馬腳可就不好了;甚至在原先,凌洛辰還計劃著將司馬媚從皇後之位上拉下來,可現在他早已被前朝的政事折騰的很不得有三頭六臂,哪兒還有空去收拾那個女人?
眼下听說這最不想見的女人忽然主動出現,凌洛辰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先要逃避,連頭也不抬的對著跪在下面的小宮侍說道︰「讓皇後先回去,朕這邊很忙,沒時間見她!」
小宮侍似乎並不意外凌洛辰說這句話,跟著又回道︰「娘娘還說,如果皇上覺得自己很忙不方便見她,那就請皇上務必在今晚去一趟芙蓉宮,是有要事商量。」
凌洛辰怎麼也沒想到她司馬媚來了這麼一招,本是一直埋首在奏折中的他終于抬起頭來,連日來的勞累讓他的雙目已經有些充血,但好歹整個人還算精神。
本以為婉拒了司馬媚那個女人,她就會立刻拍拍**走人,卻沒想到還留了這麼一招,想必自己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凌洛辰一番猶豫之下,終于放下手中的狼毫筆;讓小貝子給自己上了杯提神的清茶,便傳喚候在宮門口的陳葉青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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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陳葉青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家凌洛辰微微揚著下巴喝茶的優雅模樣,這副渾然天成的優雅氣度的確是一般人家很難養出來的,想必這個冒牌貨必然也是出身不凡,要不然也不會從骨子里散發出那股清貴氣。
只是,既然來人本就身份不凡,何必又要假裝他人?而且還要裝成趙禮的模樣,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作死嗎?
陳葉青怎麼也想不通這一點,所以對眼前之人的打量和防範就更深了一點;想當初他為了在趙禮的面前裝孫子,成天都爆發自己的影帝演技,沒想到現在趙禮不見了,他還要在一個冒牌貨面前再次爆發演技,陳葉青就覺得一陣蛋疼,恨不得沖上去扯了那人的臉皮,騎在那孫子身上好好的拷問這混球是哪里來的渣貨?!
心里雖然是這樣想,但陳葉青還是能穩住自己的;既然決定已經于來者不善之人周旋,他自然是有一套很完整的方案和計劃。
就看陳葉青進來後,就朝著坐在龍案後面的凌洛辰微微福禮,微笑得體、溫柔嫻雅,在對著凌洛辰說話期間,就從跟在身後的黃梨手中接過一本冊子,對著凌洛辰就遞了上去,道︰「皇上,這是臣妾經過層層選拔,挑選出來將要進宮的後宮佳麗,請皇上過目。」
小貝子瞧著皇後居然拿了選美冊子過來,立刻就下意識的去看皇上的那張臉,要知道身為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奴才,他可是最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的,皇後娘娘如今寵冠六宮,皇上瞧著似乎也是對娘娘動了某種心思,可娘娘卻像是不知道一樣,每次都喜歡拿後宮大選刺激皇上,至于皇上嘛,次次都會被娘娘刺激;所以,在看見皇後說出‘後宮大選’這四個字後,小貝子就有些心驚膽戰,只是見今天主子的精神卻是反應淡淡,小貝子在心里輕輕地‘咦’了一聲,卻又不敢將真實的內心表情表現出來。
至于陳葉青,雖然不知趙禮對自己的某些想法,可是他卻是知道真正的趙禮似乎並不關心後宮大選,甚至還有些不耐之色;但今天他都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了,眼前這人卻是一副處置坦然的模樣,這能不讓陳葉青更加懷疑、更加肯定嗎?
至于凌洛辰,他並非趙禮,所以就算是模仿了一張和趙禮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他也無法知曉趙禮的真正心思。
自小生活在皇宮的他早就見多了凌國老皇帝的三宮六院,在他的印象中,皇帝身邊就是要美女如雲,身為皇後為後宮之事忙前忙後那是她應該做的事;故而在听見陳葉青的這番說辭後,凌洛辰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放在桌案上的選美圖冊,繼而又將目光落在那站在桌案前方的陳葉青身上,「後宮大選之事,真是辛苦皇後了。」
陳葉青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凌洛辰,道︰「臣妾不敢說辛苦,這一切都是臣妾的分內之事。」
「好一個份內之事,看來朕真的是娶了一個好皇後。」說到這里,凌洛辰就隨意打開那厚厚的一本選美圖冊,簡單的瞧了幾眼後,平淡的口氣中又多了幾分偷噎和挑釁的輕笑之意︰「畫中美人果真是嬌顏如花,皇後真的是克盡守則的去辦了這件事;只是朕很好奇,皇後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心里在想些什麼?」
凌洛辰可是清晰的記得,在他還年幼時,沒回父皇去了其他宮妃的宮殿中過夜時,母妃都會氣的睡不著,亦或者是一個人自怨自艾的坐在殿前的台階上孤零零的看著頭頂上的孤月;那時他就知道,一個女人若是真的上心某個男人,是不願意將自己的丈夫分給別人的。
自古以來,世人都將女人的善妒列為七出之條,但是又有誰真正的看明白,只有善妒的女人才是真正愛著自己男人的女人,而那些表現的極為寬宏大量的女人卻是並非將自己的丈夫裝在心底的可怕女子。
司馬媚是趙禮的正宮皇後,當初還在趙禮是梁王時,司馬媚就是他的梁王妃,那時兩人新婚燕爾、繾綣意濃,趙禮在封地中對梁王妃如何他多少還是通過消息網知道一些的;縱然是在趙禮當上了皇帝之後,除了中間有一次被他人設計將司馬媚送入冷宮,其他相處的時間,趙禮對司馬媚都是十分要好。
大周的當今太子是皇後所生,大公主也是出自皇後的肚皮;大周的後宮雖說並未有佳麗三千,可有了封位的美人也有數十個,趙禮正值壯年,也多次臨幸與後宮之中,可偏偏沒有一個美人懷孕生子,這不難讓人懷疑其中有什麼不干淨的手腳。
其他女人都沒懷孕,只有她司馬媚已經有一兒一女;這簡直都讓他人心生懷疑是不是趙禮有專寵之勢,甚至是故意只讓自己的正妻誕下他們的後代;一個女人,若是能夠覺察到自己丈夫對她的心意,她是不會不回應的,可偏偏司馬媚卻在後宮大選這樣的事情上辦的過于漂亮,這不得不讓凌洛辰開始懷疑這個女人,是真的對趙禮無意,還是城府深沉到已經讓人無法預測的境界。
凌洛辰一開口,陳葉青就大致猜出這個假東西在玩什麼ど蛾子;要知道後宮的爭斗史可是要比他的那點小心思精彩得多,他既然都能在蕭太後和嫻貴妃這雙重夾擊下活的瀟瀟灑灑,難道還害怕這個假東西給他使絆子?
所以,在凌洛辰的話音一落,陳葉青就端出一副賢惠大度的模樣,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皇上乃萬民之主,操心與國家社稷,臣妾雖然貴為皇後,但終究不過是一介女子,笨拙木訥,一則無法為皇上排憂解惑,二則無法與皇上比肩相鄰指點江山;身為一個妻子,唯獨能夠為丈夫做的就是讓他在一天的繁忙之後回到家中能舒舒坦坦的;後宮大選關系到皇嗣繁衍,乃是我朝大計之一,臣妾在為皇上挑選這些美人的時候的確是心有他想,但是想到的都是身為一個好妻子的責任,身為一個好皇後的重擔。」
此話一出,別說是凌洛辰愣在原地。
就連伺候在龍案邊的小貝子都差點雙腳打滑一**摔在地上;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天哪!皇後不好了!皇後好像又要抽風了呀!
陳葉青就像是看不見凌洛辰那一副僵硬的表情一樣,露著皓白的貝齒只是對著凌洛辰瑩瑩美美的笑著。
凌洛辰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腳會提到了鐵板上。
他本想通過自己的一個試探看出這個司馬媚是何方妖孽,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趙禮的皇後不是妖孽,是發癲的瘋子!
一個女人為自己的丈夫挑選小妾,甚至還挑選的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趾高氣昂的說出自己做出這一切都是為了天下大計;凌洛辰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夸這個女人的心胸之寬廣還是該重視眼前這個女人,小心她隱藏在端莊背後的另一張不可暴露的真面目。
本想著通過後宮大選這件事給司馬媚找個絆子,讓她犯錯將她禁足在芙蓉宮中,卻沒想到自己的這點小心思就這樣被四兩撥千斤的給打回來了,而且自己頗有點被打的灰頭土臉的架勢。
瞧著那坐在龍椅上的男子一臉土色,陳葉青就在心底里暗自得意︰一個剛出來禍害人間的小妖精就想在老子的手心中翻騰出浪花來?哈哈!那老子就翻騰出浪花來,給你丫好好的冷靜冷靜!
讓你假扮老子男人!讓你小子敢半夜爬老子的床榻!讓你這個混球敢在這里給老子拿腔拿調的欺負人!
哥哥不發威,你就不知道哥哥是雌雄同體是不是?!
凌洛辰和陳葉青二人各懷心思,皆是在心底深處重新給對方下了一層新的概念;都在心中警鈴大作的同時,恨不得將彼此都給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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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葉青從關雎宮中出來後,就只帶著黃梨拐帶了關雎宮一旁的一個樹蔭遮蔽的地方,讓黃梨站在稍遠的地方放哨,陳葉青挺直腰背,對著空氣喊了聲︰「影一,出來!」
‘嗖’的一個黑影,瞬間就出現在陳葉青面前。
看著眼前的這張女圭女圭臉,陳葉青就下意識的想到了小烈王那個欠揍的家伙,但好在影一的女圭女圭臉上帶著一股古板的肅殺之氣,和在蜜罐中泡大的小烈王還是很有差別的。
「影一,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待在本宮身邊,本宮要你潛伏在皇上身邊,替本宮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隸屬于天子的影衛軍團,皆是皇上的死忠之士,普天之下他們只會听天子之言;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凌洛辰假扮了趙禮之後,本是守護在趙禮身邊的影衛軍沒有一個人發現眼前的天子是被人假扮的,因為誰也想不到會有人真的敢這樣做;至于外面的人沒發現趙禮的異樣,更是因為他們相信在影衛軍的保護下,皇帝時絕對安全的。
就是這樣一份盲目的信任,讓真正的趙禮如今不知去向而無人問津。
但是,想必那個假扮之人怎麼也沒想到,真正的趙禮會將影一派在當今皇後身邊任其差遣;影一身為影衛軍團的老大,真正高手中的高手,除非那人身邊也有一個像吳越一樣厲害的人能夠重傷影一,那麼在天下間,怕是再無二人能發現影一,並且再次重傷他。
那人千算萬算,卻抵不上一個‘正’字;恐怕,這就是他的百密一疏之處。
至于影一,忽然听到皇後讓他去監視皇上;這無疑就跟當初皇上將他調離身邊,讓他去保護皇後一樣讓他震驚。
「娘娘,屬下……」
「你不用感到猶豫,本宮可以告訴你,如今坐在這龍椅上的人不是趙禮,你一定要給我盯死他,追查到他的蛛絲馬跡,本宮要得到趙禮消息必須從他身上下手。」陳葉青眼楮一眯,神色嚴肅的對著影一說著。
影一怎麼也沒想到會從皇後娘娘這里得到這樣一個驚天消息,在被陳葉青的話怔住的同時,吶吶出聲︰「娘娘,您是不是弄錯了?」
陳葉青眼瞳一沉,幽幽的看著影一︰「你認為,本宮會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真是假嗎?」
影一心底‘咯 ’一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他知道,如果皇後娘娘的話真的是正確的,那麼恐怕大周的這片天,是快要被翻過來了。
想到這里,影一就驚的一身冷汗,在朝著陳葉青跪下的同時,斬釘截鐵的回復道︰「屬下定不有辱使命,娘娘且寬心。」
瞧見影一這架勢,陳葉青就知道自己是說動了他,不愧是趙禮身邊的人,能夠這麼快就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和判斷。
陳葉青的臉色也稍稍好了一些,走上前輕輕地扶了扶影一堅硬的肩膀,道︰「影一,現在我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在跟你說話;太子還小,大公主連爹娘都不會叫,我們一家人很需要皇上能夠平安回來。」
影一垂下頭,並無多說什麼;只是,剛才還一直不安晃動的眼神在听見陳葉青的這番話後,終于在一陣劇顫中平靜下來,因為緊張而略顯堅硬的肩膀也緩緩地放松沉靜,整個人再次恢復成往昔那副寵辱不驚的絕頂狀態。
「娘娘,屬下會拼死保護皇上和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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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的小莊園中
趙禮被杜遷扶著難得從屋內走出來,在院子里慢慢的散著步。
暖暖的陽光照在趙禮清雋俊美的臉上,將那本就瑩白的肌膚照的似乎快要透明了一樣,就連臉頰上細細軟軟的絨毛都可愛極了的在耀人的陽光下絨絨的舒展著;除去前兩天身體不適的昏睡,這三天的休息讓趙禮顯得精神許多;就連前段時間被前朝折騰的快要耗盡的精神似乎都得到了補充。
杜遷看著神色不錯的趙禮,一絲笑意出現在他看似頗為清秀的臉頰上︰「除了你昏睡的時間,今天正好就是第三天;當初你說會在三天之內讓殿下乖乖回來見你,今晚可就是期限;如果皇上輸了,可是要答應草民的承諾的。」
趙禮知道自己這略顯僵硬的身子是絕對被人下了不干淨的東西所致,但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盡量讓自己多走動走動,慢慢的在院中散步,「不到最後一刻,你怎麼知道朕會輸?」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杜遷自然是早就在心底深處敬佩眼前這個男人的定力和穩健;能夠在自己如此拮據狼狽之下還能保持一份最平靜的平常心,這不是誰都能夠做出來的。
如果不是自己每天都親自確定眼前之人將他配的藥都喝下去,杜遷簡直都要懷疑他究竟有沒有中招,要不然怎麼還能如此冷靜,這般從容。
「皇上真是好大的魄力,草民信服!」
趙禮看了眼對著他微微低下頭的杜遷,嘴角在抿著一股淡笑的同時並不做其他言語,而是微微揚起頭,來到已經綻出花骨朵的花樹之下,看著那一叢叢在鮮女敕青綠枝丫中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聲音輕松悠揚的嘆息道︰「朕本來還想著在今年芙蓉宮海棠花初開的時候,陪著媚兒一起賞花喝茶呢。」
杜遷忽然听見趙禮說出這樣一句話,先是在征愣的同時,接著也跟著笑出聲︰「草民雖然身在江湖,但也听說了皇上為討美人一笑,一夜之間用金絲木炭捂暖了整個芙蓉宮的海棠花;白雪皚皚之中,嬌艷欲滴的花朵綺麗般的綻放,此情此景,當時成為京城一景,天下美談,不知有多少閨中少女將皇上視為天底下最最痴情的夢中情人,醉了多少芳心,又碎了多少芳心。」
趙禮听杜遷這樣說,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只是輕輕地笑著,素日來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因為念起心中愛人而浮現出羞澀的紅暈︰「朕的皇後,值得朕這麼做。」
杜遷看了趙禮一眼,難得聲音里有點打趣兒︰「草民一直以為皇上是不會因為美色而做出昏頭之事的人,今日一見卻不以為然;草民發現,皇上也有成為昏君的潛質。」
被人說成要成為‘昏君’,趙禮居然也不生氣,反而是笑的更加爽朗干淨,連總是寡淡冷清的眼瞳深處都是滿滿的笑意︰「杜遷你就放心吧,朕這輩子是絕對不會成為昏君的;為了媚兒,朕也不會讓自己成為昏君。」
「皇上對皇後的感情,真是一往情深吶!」
這句話,是杜遷真正發自肺腑說出來的。
一個男人,究竟是有多喜歡一個女人,才會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而去奮斗自己的一生。
身為帝王,天下間最特殊的存在者、制裁者,他們擁有者世人都需仰望的尊貴,卻又有著平常人都無法想象中的艱難和煎熬;萬萬人的眼楮都在盯著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會被史官隨便拿出來書寫一番,丹書青筆,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讓數百年後、乃至于數千年後的子孫記住他們。
自古以來,多少碌碌無為的帝王被史官抨擊的無所作為,又有多少真正的昏庸無能之輩,被史官濃墨重彩的記下一筆;而往往那些被說成昏庸之輩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史官帶入個人感官色彩般的揪出他們背後的女人,接著,‘妖後’、‘妖妃’、‘妖女’這樣的詞語就誕生了!
趙禮說,為了他的媚兒他也不會讓自己變成昏君;因為,他要在百年之後,讓史官信信服服在史料上記載上,他是一個明君,他的媚兒就算是霸道一些、任性一些、哪怕是在當皇後的這些年中無所作為一些,也是他的賢後!是他趙禮心心愛愛的賢後!
他要讓他和她的名字永垂青史,就算是老去、死去的那一刻,也緊緊的挨在一起。
------題外話------
如果有一天,葉青哥哥被寵愛了,親們會怎麼樣?
漫漫會︰嗷!——難道這就是一個冰冷的純爺們愛上一個娘炮的偽娘們的真愛嗎?
嗷嗷嗷!——世界,要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