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世上真的有一笑傾城,讓人蝕骨沉淪不醒,願意不顧一切,在所不惜。
歐小滿洗刷過後,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桌子前吃了起來,雖然只是一般的饅頭,可她卻就著咸菜吃得很香。
沈從來在一旁,拿著布,一遍一遍非常認真誠虔的擦著他出征用的刺槍。
若是同他相熟的人就會知道,此時他肯定是心思起伏難平。
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下,沈從來會去擦他寶貝如命的刺槍。
一是上戰場前,二是煩心想事情的時候。
現在,沈從來為什麼擦刺槍,因為歐小滿。
他已經把她定位為,誘人心神的,需要抗拒的。
等沈從來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歐小滿已經把一大盤饅頭都吃光光了,就連那碟咸菜也吃得一干二淨。
跟龍卷風似的,刮得干干淨淨,什麼都不剩。
這讓沈從來有些動容。
剛才之所以沒有和歐小滿同桌吃飯,是因為覺得和她還不熟,一向認為只有一家人才會坐在同一個桌子親密的吃飯。
原本想等她吃完再吃的,卻沒想到她會吃得一個都不剩。
歐小滿吃完後,又把桌上的那壺熱氣騰騰的茶全部喝進了肚子,總算是感覺飽了,身上也暖和多了。
可是一抬頭就看到了沈從來眼中的驚訝,歐小滿做為世間的第一個女詐尸,生出了一股難為情。
好一會後,才羞羞答答的蹦出一句︰「我就是太餓了。」
沈從來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拿著盤子再去了伙房。
原本還想看看有沒有剩下的饅頭,可是伙房長熱情的接過盤子,說到︰「沈大人,其實我們自己去拿就行了,不用特意送過來。」
之所以這麼熱情的想去拿盤子,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一直都在傳沈大人的小娘子水靈靈的,真好看,可她閉門不出,好奇呀,想一睹芳容。
沈從來啞口無言,再也不好意思再問還有沒有剩下的饅頭了,默默的轉身走了。
自從入了將軍府後,雖然行軍打仗,或者是堅苦訓練,有過很累,但是沒有再餓過肚子。
特別是入了軍營,立了戰功之後,在吃的上面雖然沒有特別追求口食之欲,可最少是餐餐吃飽的。
時隔二十年,沈從來因為歐小滿,又再次體會到了餓肚子的滋味。
那滋味,還真不好受哪。
走到半路的時候,劉校尉追了上來︰「沈老弟,沈老弟……」
沈從來只得停住身子,等著他,暗自嘆息,肯定沒好事。
果不其然。
劉校尉還在喘著粗氣不停,嘴里卻迫不及待的說開了︰「沈老弟,我和老軍醫再商量了會,覺得今天就去請媒婆過來……明天我們一起去采辦聘禮……還有新娘新郎的喜服,我和老軍醫覺得……」
沈從來沒有任何意見要發表,默不吭聲,任李校尉折騰。
劉校尉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之後,問到︰「沈老弟,你覺得怎麼樣?」
沈從來抬頭看了看天後,從喉嚨里艱難的擠出一句︰「那就有勞劉大哥了。」
這句話,等于默認了這門親事。
劉校尉咧著大嘴笑了,把結實的胸膛拍得‘啪啪’做響︰「沈老弟你放心,這門親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的。」
沈從來默默的看了熱情如火的劉校尉一眼,想,你要真把這門婚事辦成了,沈家祖宗十八代該要九泉下也不得瞑目了。
不知你以後夜里睡覺還會安穩否?
劉校慰得了沈從來的話後,就風風火火的去忙開了……
半天功夫不到,沈大人要在軍營成親的消息,以龍卷風一般的速度,火速的傳播開來,已經是無人不知。
現在大家不叫沈大人了,全部非常統一一致的改口,叫新郎官。
沈從來听了,感覺怪怪的。
一路從軍營走下來,被叫了不下數千次新郎官,听得多了,沈從來都生出一股錯覺,好像自己真是個待娶親的新郎官了。
無端的生出一股娶新娘子的期盼來。
眯眼看著前面的屋子,有些……遲疑不前。
劉校尉去找了媒婆過來,不知在屋中談得怎麼樣了?
歐小滿會拒絕麼?還是答應?
沈從來頓了好一會後,才重新邁步,不過他調轉了個方向,又去巡視了一遍。
這一次的巡邏,沈從來有些心不在焉。
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想著歐小滿的答案。
正在一團亂七八糟的時候,听著劉校尉的大嗓門在山坡下面大聲吼到︰「沈老弟,沈老弟……」
沈從來這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非常緊張,等著劉校尉的答案。
劉校尉也是個性急的,就站在下面大著嗓門喊︰「沈老弟,歐姑娘同意七日後的婚禮了,沈老弟,你要做新郎官了……」
听著說歐小滿同意了,沈從來的心里一時五味俱全。
但不可否認,心底深處,是真的有一絲高興的。
只是更多的是猜測,歐小滿怎麼會同意這場婚事?
她圖的是什麼?難不成真是敵國殲細?
劉校尉見沈從來眉頭皺得緊緊的,一點都沒有新郎官的喜氣洋洋,驚訝的問到︰「沈老弟,怎麼了?可是等不及了?」
沈從來︰「……」!!!
……到後來,實在是怕了劉校尉的指鹿為馬,死纏爛打,只得含淚認了這新郎官的迫不及待。
劉校尉笑到︰「左右不過幾天,沈老弟你再耐心等等。反正,那美嬌娘你是抱定了,不用猴急……」
這般重的罪名,讓沈從來非常吐血︰「……」誰猴急了……!!!
劉校尉對這門親事,可真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每一方面他都想到了,也都照顧到了︰「沈老弟,我看男方長輩你就讓將軍坐著受禮吧,女方長輩的話,我看老軍醫是個合適的人選,沈老弟覺得如何?」
沈從來面色沉穩的咬牙答到︰「要得。有勞劉大哥了。」
劉校尉把親事最後的事項確認了出來,感覺特高興和興奮︰「沈老弟無需客氣,我們一起投身軍營十幾年,你還救過我的命,這點小事無須掛齒。本來看你和我一樣都孤家寡人的,還為你著急,原本還想著我家有個小妹子,馬上就及竿了,你要是不嫌棄,就許給你,現在有了歐姑娘,我看挺好挺好,長得好性子好又對沈老弟一片真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天賜的好姻緣哪……」
真是天賜的好姻緣麼?沈從來不知道。
和劉校尉道別之後,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回了屋子。
歐小滿正拿著針線,在繡大紅蓋頭。日子趕得很,做喜服是來不及了,等繡紅蓋頭還是行的。
看著沈從來進來,歐小滿笑意盈盈相看。
沈從來的步子頓了一頓後,才跨過了門檻,走近了後,悶聲問到︰「歐姑娘為何應允了這門親事?」
歐小滿把針線放下,不答反問︰「你為什麼提親?」
沈從來啞口無言了︰「……」這親事,不是他要提的。
可是,雖為劉校尉一手操辦,卻到底是經過親口應話允許的。
提親只是做為一種試探,沒想到歐小想真應允了下來。
沈從來眉頭打結,抿嘴不答。
這提親的真正理由沒法說出口,最少對著歐小滿是沒法說出口的。
總不能說是想試探你是不是敵國的殲細,才由著劉校尉操辦婚事,找媒婆來提親吧。
沈從來甚至隱隱心生出一絲罪惡來,天底下哪個女子對自己的婚事和良人,不是抱了最美好的期盼。
盼著那個良人,是真心相娶。
看了歐小滿一眼,沈從來轉過了身去。
歐小滿繼續拿起針線,又繡起了鴛鴦,好一會後,才輕聲細語的答到︰「沈從來,我覺得你挺好的,人正派,性格也好,又從不去煙花柳巷,也沒有其它的婦人,嫁給你,我願意。」
最主要的是嫁給你,才能明正言順的圓房。
本來歐小滿還在苦惱著,要怎樣才能要到沈從來的精•元,總不能硬王霸上弓。
上次對于月尋歡之所以能得逞,是因為他喝醉了酒。
可在軍中,是嚴禁飲酒的,而且沈從來性格堅強,即使想要相誘,估計成功性也極低。
而且他長年征戰沙場,身手也極好,想從武力上解決是行不通的。
歐小滿想來想去,正愁腸百結時,竟然有媒婆上來提親。
而且是來說沈從來的成事,這讓歐小滿如何不喜。
生怕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立即一口應了下來。
媒婆能說會道,把沈從來一頓好夸,歐小滿听著,大都是認同的。
不過,對于媒婆說的,沈大人一看就是個會疼娘子的,這個倒是存了猶疑之心。
沈從來看起來冷硬跟石頭似的,會疼娘子?這個有些難度。
媒婆一走,立即就有人開始往屋中送東西,說是聘禮。
這速度,讓歐小滿有些目瞪口呆。
自己是很急,可是不曾想沈從來會更急。
他為什麼急?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門親事?
這讓歐小滿怎麼想也想不通,覺得這跟做夢似的。
因為不管怎麼想,沈從來都沒有提出這門親事的理由。
覺得非常奇怪。
但是不管它,反正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所以當沈從來問為何會答應的時候,歐小滿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見他答不上來,也不糾結著要答案。
反而真心實意的告訴沈從來,她的感覺,是真的覺得這門親事極好,對沈從來也十分的滿意。
沈從來听得歐小滿言語誠懇的說著應允婚事的理由,一時有些愣住,隨後全身熱氣騰騰的,臉色暗紅遍布。
第一次被一個女子說,滿意你做我的良人,願意嫁給你,沈從來有些手足無措。
好一會後,才聲音低沉的說到︰「你不遠萬里來找我,大家都說你對我一片真心,不能辜負了你,那天我抱你上床去,被劉校尉看到了,覺得我污了你的清白……就一直在操辦這婚事。」
這個解釋,沈從來並不是很滿意,是哪不滿意,他也說不出來,因為事情真的就只是這個樣子。
歐小滿听了後,輕聲‘哦’了一聲,但眉眼卻有掩不住的笑意。
對于那個劉校尉只有過一眼的印象,覺得是個高壯,幽黑的粗漢,卻不曾想自己的命運是因著他而改變。
突然對他印象極好。
沈從來屏息凝神等了半天,就等來歐小滿‘哦’了一聲後,再無下文。
他悶悶不樂︰「……」!!!
好一會後,低聲說到︰「我出去一趟。」
歐小滿非常賢妻良母的叮囑︰「嗯,小心些。」
沈從來心里真是涌出各種滋味,還從來沒有哪個女子這樣相待過。
走到門口,沈從來才頭也不回的應了聲︰「好。」
隨後耳根子開始發燒,大步往古清辰的屋子走去。
走到半路,沈從來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將軍又在凝神畫著少夫人的畫像,沈從來默不作聲,在一旁耐心的等著。
看著將軍受著煎熬之苦,沈從來暗自氣惱自己辦事不力,找了這麼久,少夫人的下落卻一直都沒找到。
老天爺你要真有眼,一定要護少夫人周全。
直到古清辰放下筆,聲音壓抑的暗啞問到︰「從來,何事?」
沈從來才稟報到︰「歐小滿應允了婚事,我問過她為什麼,她說‘沈從來,我覺得你挺好的,人正派,性格也好,又從不去煙花柳巷,也沒有其它的婦人,嫁給你,我願意’。」
重復著歐小滿的這句話,沈從來神使鬼差的就覺得舌尖有一股甜味。
古清辰听完後,沉吟了一會,問到︰「從來,那你對這門婚事呢,有何看法?」
沈從來沉默了好久,才臉色暗紅有些不自在的答到︰「無。」
短短的一個字,卻是道出了沈從來的願意,也就是說,不管于公于私,他都願意娶。
古清辰自小和沈從來一起長大,這些年又一起沙場征戰,早就心意相通,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到︰「那就讓劉校尉去操辦吧,辦得隆重些。」
這樣說,是古清辰也同意這門婚事了,當然話還是要說在前頭︰「不管歐小滿的來意如何,如若她危及到將士們的性命,從來,我絕不會留情。從來,你自己也要小心為上。自古就是誘人,也是害人,你是深知的,我希望你能平安無事。」
沈從來慎重應答︰「好。」
在邊疆這幾個月,有好幾次都夢到歐小滿身下承歡,如今她同意相嫁,沈從來心底深處,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從將軍屋中出來,沈從來後背都汗濕了,但心底卻是松了一口氣,同時有些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快樂。
那股子歡快,不知要怎麼說,總之沈從來向來嚴肅的眉眼間,隱含了絲笑意。
古清辰特意著人把劉校尉叫了過來,撥了他一年的奉祿去辦親事,務必熱熱鬧鬧,風風光光。
而且還特意準了劉校尉七天的假,讓他去操辦婚事。
劉校尉一听,咧著大嘴直樂。
有了將軍的話,那這婚事,可以放開手腳去辦了。
而且有將軍一年的奉祿,這婚事可真是能辦得風風光光的了。
看來將軍對沈校尉,還真是情同手足哪。
沈從來回到屋子時,見歐小滿還在燈下繡鴛鴦。
燈下美人垂首,美不勝收,煞是誘人。
沈從來一時,有些移不開眼,好一會後,才把目光落在了牆上。
燭光跳躍中,把歐小滿玲瓏有至的身影投在牆上,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沈從來慌亂中,迫得再次移開了目光,看著腳低下。
眼觀鼻,鼻觀心,有些呼吸不穩定。
歐小滿見著站在門口不動的沈從來,笑到︰「進來呀。」
聲音輕輕柔柔,帶著誘人沉淪的魔力。
沈從來後退了一大步,到︰「不了,歐姑娘早些睡吧。」
說完,轉身離去,幾乎是落荒而逃。
坐到了那塊光禿禿的大石頭上,沈從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好一會後,呼吸才平息下來,只是心里驛動著,怎麼也回歸不了平靜。
這一夜,沈從來坐在屋外,拿著他的刺槍,擦了一整夜。
到得半夜時,屋中的燈才熄。
歐小滿這夜,也有些詭異的睡不著。
以前,也不是沒有幻想過親事和良人,但一點都沒有想到過那個良人會是沈從來。
一直以為,會是那個他的。
嘆息一聲,到底是有緣無份,如今,他還不知在哪個女子的床上呢。
也許早就已經是嬌妻佳兒在旁了。
歐小滿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天麻麻亮的時候,才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桌子上又是一盤饅頭和一碟咸菜,這回還多了一大碗粥。
沈從來是看出來,歐小滿的飯量有些異于常人。
所以,特意給她多留了一碗粥。
歐小滿看著桌上的早飯,盈盈一笑。
沈從來這個男人,確實真不錯,這份無言的體貼,很讓人感動。
相信只要是個女子,都會喜歡這份體貼。
年少時,覺得男人的甜言蜜語最是醉人。
只有經過世事,才知道最醉人的,不是山盟海誓,而是他的那份真心實意的對你好。
承諾有很多,都會飄散在風里,再也找不到,等不到。
可是男人那份對你好的心思,卻是實實在在的。
歐小滿這一餐,吃得眉眼含笑。
沈從來卻只吃了個小半飽。
他飯量一向都大,但現在歐小滿的更大,留了下來給她吃,沈從來只吃了個饅頭。
倒也不是不可以再到飯堂去多拿些,可是沈從來有些不願意,拿太多只會招來大家異樣的眼光。
一個女子,要是飯量太大,會被人取笑,沈從來不想歐小滿落人口實。
這次在邊疆,除了剛來的那一個月,有過一場不大不小的戰爭外,其它都是鎮守防線。
這是好听點的說法,再說直白一點,就是現在這些將士被聖上貶在了這荒蠻之地。
還不知幾時才能回京。
否則若是按以往,戰爭一勝利,就凱旋而歸了。
因著是鎮守邊疆,平日大家其實都比較輕閑,這只是指心里方面,沒有戰事,就沒有那麼緊張。
但身在軍營,又是‘智勇將軍’古清辰帶兵,大家夢寐以求都想歸到他軍下。
雖然是被貶,可古清辰並沒有讓軍心潰散,而是下令日夜操練,提升戰斗力。
所以沈從來除了緊張練兵外,還會親自去巡邏。
現在,除了巡邏外,沈從來還多了件事,看到野果什麼的,會摘下來,野兔山雞什麼的,會順手打下來。
等巡邏完成後,生一堆火,烤山雞野兔,吃完後,還會再烤一只拿回去給歐小滿。
每次歐小滿雖然是不好意思的笑,但最後卻會啃得干干淨淨。
每次沈從來都有些眉眼齊跳,為歐小滿的飯量,真是嘆為觀止,還從來沒有看到哪個女子有如此能吃過。
吃那麼多,不見她長肉,反而越來越瘦,精神也有些越來越不好。
沈從來暗自著急,原本還想請老軍醫來看一回的,可歐小滿羞羞答答的說︰「沒事,我只是來月事了……」
天知道,歐小滿已經幾年沒來過月信這東西了……自從做了詐尸後,這東西就消失不見了。
可實在是找不到好理由來說,只能將就著用了。
明了月信為何意後,臊得沈從來臉紅脖子粗。
他從小就一直在軍營里長大,對于女人之事,是真的一問三不知,也從來沒有去動過那方面的心思。
和女人的接觸,那次數真是少之又少的,屈指可數。
所以,哪會有女子羞赧十分的說‘我只是來月信了’……
如今歐小滿一說,沈從來全身都要著火一般了。
眼神灼熱又慌亂,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了。
巡邏回來的時候,劉校尉見著沈從來的樣子就取笑到︰「沈老弟,你這是迫不及待想要洞房哪……」
天地良心,沈從來可還真沒有想過圓房。
他只是……只是有些被歐小滿震驚。
劉校尉手里拿了一長長的禮單︰「沈老弟,你看看這些置辦的東西,可還滿意?」
沈從來看著那一長串的東西,直皺眉,問︰「怎的如此之多?」
這規格都比得上大戶人家娶親了。
而且這是在邊疆,要采買這些東西,可真是不容易。
沈從來這些年參軍,奉祿一直都沒動用過,他又不賭,也不去青樓,沒有什麼地方要花錢。
而且立軍功後,得到過很多賞賜,也是存著沒有動過。
說起來,沈從來家產不少。
只是他一向節儉,又是在軍營辦親事,他沒想到會如此大辦。
來城刷雖意。劉校尉得意洋洋的咧著大嘴笑︰「這可是將軍親自下令的,要我辦得風風光光的,唔,將軍還特意撥了他一年的奉祿……」
一听是古清辰下令的,沈從來沒有再說什麼。對于他來說,古清辰的話,就是軍令,軍令如山,是一貫的服從,無條件的服從。
對于古清辰撥一年的奉祿,沈從來心里十分動容,為這份情義。
這些年,不管是太子,還是敵國,都使勁了一切辦法,特別是在利誘上十分大方,許了十分可觀的財富,可是沈從來一直都不為所動。
除了報恩外,更大的一個原因就是為著古清辰的這一份兄弟之情。
他不會像其它的主家一樣,嘴里說著兄弟情深,可實際上從骨子里卻還是拿著當奴僕來看,特別是在生命攸關,利益當頭之時,會毫不猶豫的舍棄那份兄弟之情。
可古清辰不是,他是真的以心相待,以誠相待,而且很多次,在二人同時身陷危急之時,他都是同生共死,沒有丁點的先要顧及自己主帥之命。
再比如這次,古清辰撥的是奉祿一年,這其中的含義,他雖沒說,沈從來卻是明白這其中的情義。
古家世代下來,財富確實可觀,古清辰又是長子,能動用的錢財更是可觀。
可他沒有用一張銀票來做賀禮,而是用一年的奉祿。
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一年的奉祿代表的可是沉甸甸的心意,每一錢都是用汗水,鮮血換來的,來之不易。
比古家積累下來的財富,即使是同樣的數量,可一年的奉祿,那心意卻是重多了。
哪一場戰爭,不是花了將軍無數的心血才取勝的?甚至有很多次都是九死一生。
將軍這一年的奉祿,代表的那份情誼,如何不讓沈從來動容。
願意為將軍獻出一切,包括性命,沈從來眼都不會眨一下。
劉校尉也是感慨萬千︰「為著將軍的這份心意,真是死都甘願。」
沈從來只說了一個字︰「是。」
卻是十分認同劉校尉的話。
劉校尉感慨了一會後,說到︰「沈老弟,到時你家小娘子出嫁日,還得找個福壽雙全的老媽子來梳頭才行。」
東清國的習俗,女子出嫁可是人生大事,特別是梳頭,是十分講究的。
若不是萬不得已,一定要尋個兒女雙全的婦人來梳,才是最為妥當,取意是討個好彩頭。
以後新婦也能兒女雙全。
沈從來對于這些,都是不知曉的,他說到︰「一切但憑劉大哥作主。」
劉校尉笑呵呵的到︰「好咧。包在我老劉身上,人選我都看好了,是那媒婆的大嬸子,生了兩兒兩女,一看就是個福氣好的,我覺得不錯。」
沈從來點頭算是同意,卻再三叮囑︰「軍營仍重地,身份一定要查好了,莫要讓敵國殲細有機可趁。」
劉校尉直擺手︰「那大嬸子我也是見過幾次的,她地里種的菜,有很多都賣給軍營了,人很可靠,放心吧。」
听得這樣說,沈從來也安心了一些。
劉校尉模出一個包袱,有些怪模怪樣的笑︰「呶,這是特意為新郎新娘準備的,回去試試吧。」
沈從來心里百般滋味的拿著兩件喜服回了屋子。
歐小滿剛好把手上的大紅蓋頭最後一針繡好,自從做了詐尸之後,已經許久不曾拿過針線了,翻來覆去的看,繡得還行,最少自我感覺良好,挺滿意……
當然和芸娘是沒法比的,在之前,歐小滿做為聖女,女紅做得就不是很好。
繡好之後,歐小滿一抬頭,就見沈從來拿著個包袱站在門口,看到他,臉上不由得就笑逐顏開。
看到那樣傾國傾城的笑顏,沈從來趕緊移開了眼,免得沉淪。
拿著包袱走近,放到了桌子上,聲音低沉的說到︰「這是喜服,你試試看,可合身?」
說完,就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帶著幾分狼狽,跟逃難似的。
歐小滿看著沈從來大步離去的背影,直搖頭,自己又不是洪水猛獸,為什麼他總是避之不及?
抬手把桌上的包袱打開,滿目都是一片紅。
把女裝的那套拿出來,歐小滿輕解羅衣,把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後,再一件一件的,把喜服穿在了身上。
穿好後,攬著銅鏡自照,看著鏡中的新嫁娘,歐小滿神色有些恍惚,感覺幾分的陌生。
可鏡中那張臉,看了那麼多年,是十分熟悉的。不習慣的是,身上喜氣洋洋的大紅喜服。
伸手,隔著銅鏡,模上了新嫁娘的臉,許久之後,歐小滿一身嘆息。
再轉身時,她把剛繡好的大紅蓋頭戴到了頭上。
沈從來在門外等了許久後,見屋子里沒動靜,隔門問到︰「歐姑娘……」
歐小滿把蓋頭撩起一些,現出艷麗的小臉來,聲音輕輕柔柔的︰「沈從來,你進來。」
沈從來推門而入,看著靜靜的坐在床頭的新嫁娘,一時忘了呼吸,難怪古人都說女子之美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果不其然。
這一刻歐小滿的美,在沈從來的腦海中做了定格,他一輩子,直到臨死之際,閃現的都是歐小滿穿著大紅嫁衣一臉嬌羞的模樣。
歐小滿紅唇輕揚,笑問︰「沈從來,好看麼?」
沈從來許久之後,才從骨子里發出音來︰「好看。」
只有兩個字,卻是份量十足。沈從來是真心的覺得此時的歐小滿好看。
天下女子,都是喜歡被人夸的。
歐小滿臉起羞紅,如若三月桃花,更是迷人。
輕啟紅唇,吐氣如蘭︰「沈從來,那你也試試衣服合不合身吧。」
說完,把頭上的紅蓋頭放了下來,以示非禮勿視。
沈從來沉吟了一會,才上前拿起桌子上的喜服,走到一旁,背過歐小滿,開始換衣。
身上的衣服全都月兌掉時,沈從來身上的燥熱更深。
這輩子還沒有在女子面前月兌過衣服,如何能不心跳異常。
‘咚’‘咚’‘咚’一聲比一聲響,好像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
沈從來的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喚,十分的僵硬,滿頭大汗的,終于把喜服穿到了身上。
這才轉過身來,卻見歐小滿早就掀開了頭上遮目的紅蓋頭,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難不成她剛才一直在看自己更衣?
這樣一想,沈從來感覺‘騰’的一下,全身都要著火了。
確實沒錯,歐小滿剛才在沈從來一轉過身去的時候,就掀起了紅蓋頭。
倒也不是她不知禮數,而是她需要求證。如果沈從來沒有純精元了,那得再找人。現在時間寶貴,不能再浪費。
世人皆知女子有一層膜,做為衡量她忠貞的依據,若是哪個女子新婚大喜夜沒有落紅,必定被婆家人鄙夷。
男人沒有這層膜的困擾,所以很多人都分不清,男人到底什麼時候是第一次。
可在歐小滿的族里,卻是有著分辨男子是否為處的秘冊的。特別是做為聖女,更是繼承著世代傳下來的秘術。
族里的聖女都是代代相傳的,這有非常嚴格的要求,聖女的男人,必需是干干淨淨的,否則認為會為族里帶來滅頂之災。
到得歐小滿這一代時,已經是第139代傳人,所以對于如何分辨男人干淨不干淨,可是已經在秘冊上羅列得清清楚楚了,而且還畫了圖畫做說明。
一,看男人命根子上鼓起來一段的血脈,如果還能看到的話,那麼說明他要麼就是處男,要麼他還從來沒有和處•女睡過覺。著重用朱砂筆注明︰「只有和處•女睡過之後,那條血脈才會看不到,因為處•女的……非常緊。」也就是說,如果是和少婦睡過,那麼還是看得到的。
二,像女子有處•女膜和身上有守宮砂一樣,男人身上也有類似的東西,只要和女子有過歡好後會消失不見︰在男人的手臂關節內側,往手掌方向大約一寸左右的地方,有一道類似于刀痕或手指甲劃痕的線。一般都很明顯,這就是像女子處•女膜一樣的東西了,真正的未有過歡好的男人左右手的都很明顯,而和男人(專指龍陽之好)有過床弟之歡行為的男人,一般左手的那條線會消失,右手的還在。而只要和女人有過歡好,兩個手的都會沒了!
三,看男人那物的顏色,顏色越深越黑,表示男歡女愛的次數越多。
四,看男人膝蓋的顏色,如果顏色是黑色或者暗色的,他就已經失過身了。
五,看男人如何上茅房,兩者是完全不同的。急急忙忙地沖進廁所,還沒有走攏到地方就憋不住了,掏出家伙就尿,水柱急,沖天而起,表示從未和女子有過芸雨巫山。
六,看男人一起在河里洗澡(在歐小滿的族里,男人一到夏天洗澡,就都是在一處河里),若是從未有過男歡女愛的男人,會在腰上系一條毛巾遮住羞處,洗澡時一般都很害羞地把背對著大家,卻又很注意地看其他男人的私•處,然後小心地與自己的對比。有過婆娘的男人卻是大咧咧地果著進來,下面的那物左搖右晃,如同掛在腰上的水煙袋卻渾然不知。說他不知,他卻在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用指頭去撥弄幾下,仿佛是在逗一只鸚鵡。
………………
這本秘冊,在歐小滿成年之後,就背得滾瓜爛熟,以免亂了血統,這是每一個聖女必需的。
所以,剛才沈從來一轉過身去換衣服的時候,歐小滿就睜開了眼,看得非常仔細。
嘆息的是,唉,秘冊上記載了108條,可目前真正能用得上的,歐小滿發現,根本就沒有幾條。實在是沈從來是背著身子的,只給出一個背影,這個姿勢,就有一大半的秘方是無用武之地了。
歐小滿的目光,從沈從來的背部開始,一路往上,都看得非常的仔細,最後,也只能六成確認沈從來是有精純元的,還有四成的待確認。
待到新婚大喜夜再確認吧,如若真不是,到時再換人。
好在還有兩天,就到日子了。
這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不過,再撐幾天,還是能行的。
歐小滿看著沈從來,如是想。
沈從來被歐小滿看得,全身都要冒青煙了。
張了張嘴,可是又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歐小滿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的說到︰「我剛剛才把紅蓋頭撩起來的……」
‘剛剛’這個詞,用得及好。因為時間長短沒有明確的規定出來,很是模糊。
所以歐小滿認為,也不算是騙人。
沈從來心眼老實,理所當然的就認為,自己轉身的時候歐小滿才撩起遮目的紅蓋頭。
清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和不自在。1auhk。
歐小滿看著沈從來高大壯實的身子穿著喜服,仔細打量了一會後,說到︰「很合身,很好。」
本來這喜服,采買的就是很上檔次的絲綢之料,再加上沈從來身材高大,常年征戰沙場,身上自是有一股常人難及的氣勢。
而且沈從來雖然長得不是算不上俊俏,五官看起來很平凡,卻又有屬于他獨一無二的味道,給人心安的感覺。
真正算得上是良人一個。
听著歐小滿稱贊,沈從來更是面紅耳赤,不自在極了。
他一向都是不在意外貌,不在意穿著的,也從來沒有穿衣給哪個女子看過,也從來沒有穿過喜服。
今天這是第一次。
想來在歐小滿的身上,真的有很多第一次。
沈從來暗咳一聲,沒有說什麼,卻拿起桌上的剛才換下來的衣衫,直接披到身上,遮住了里面的大紅喜色,才說到︰「歐姑娘早些歇息吧。」
隨後,出了門去。
要沈從來再在屋子里換衣服,他是再也做不到的。
又怕穿著那身喜服出去被人取笑,所以就披上了先前的衣裳遮住,走了出去。
待到半夜無人之時,才把衣服換了下來。
歐小滿月兌上的新嫁衣,擦過身子之後,躺去了床上。
說起來好幾天了,都還沒有好好的痛快的洗個澡了。
每天都是擦澡,現在腳底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歐小滿尋思著,明天夜里要好好的洗干淨一回。
總不能做個髒兮兮的新娘子吧,到時洞房,沈從來會怎麼想?
歐小滿看了眼窗子上,那個一動不動的高大身影,慢慢的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起晚了,不過一睜開眼,桌子上還是放了吃的,份量很足。
歐小滿吃得心滿意足。
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從這一點來說,沈從來真的做得很好。
從來沒有虧待過。
是個值得托負終身的良人。
歐小滿的嘴角,不由得就泛出了笑意。
吃過東西後,歐小滿拿了針線,想給沈從來做一個荷包。
原本想給他做衣裳的,只是以時間來算,來不及了。
所以,做個荷包吧,權當念想。
歐小滿一針一線,做得有些吃力,近來手指是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了……
到得酉時,太陽將要下山的時候,沈從來回來了,歐小滿放下手中的針線,說到︰「今夜我想洗澡。」
沈從來從小到大,洗過無數回的澡,卻從來沒有哪回像此時這樣,臉紅心跳過。
歐小滿一說,他就感覺到很不自在極了。
將士們洗澡,都是在那片湖里洗的,反正大家都是漢子,也無所謂顧忌。
歐小滿如今說要洗,沈從來還真有些犯難,一時後悔這些天想得不周到,應該去鎮上買個浴桶回來的。
此生從來沒為哪個女子花過心思,沈從來百密一疏,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歐小滿說想洗澡,再去買浴桶,已經是來不及了。
沈從來想了好一會,才清咳了一聲,說到︰「那晚一些,我帶你去湖邊。」
歐小滿笑了笑,輕聲說到︰「沈從來,謝謝你。」
見不得歐小滿的笑容,沈從來耳根子發熱︰「歐姑娘客氣了。」
歐小滿現在腳已經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這些天,她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十足的大家閨秀。
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天色正好,朝沈從來笑到︰「你有時間麼?我想出去走走,能陪我麼?」
沈從來頓了一會之後,才點頭到︰「可以,你等一下。」
叫來士兵,低聲吩咐幾句之後,沈從來才和歐小滿出門。
歐小滿才一露面,就讓全體將士熱血沸騰了。
一般在軍營的,都是些狼一樣的年紀,18-35歲之間的居多,畢竟男人這段時間的體力最好。
而且很多,都是從最底屋出身的,所以能看到的女人,大都是些村姑,小家碧玉都難得一見。
歐小滿能與第一美女唐詩畫相比美,可想而知她的貌美,而且她的五官輪廓較深,更帶了些許異域風情的美,更是難見。
來了軍營好幾天了,又是閉門不出,大家早就好奇許久了,早就想一睹為快了。
可想而知,現在歐小滿一露面,帶來的震撼。
有個士兵原本是提著一桶水走路的,結果看到歐小滿後,手不自覺的就松開,水桶砸在他腳上,也不知道痛,一桶水全部白費了。
很多和沈從來相熟的將士,全部對著他怪模怪樣的擠眉弄眼,就連有一些和他有過節的,都要感嘆一聲,大爺的,好福氣啊!
有個這樣的美嬌娘相伴,真是死也知足了。
歐小滿有些吃不消大家熱情如火的目光,羞紅著臉,低下了頭去。
沈從來眉頭緊皺了起來,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讓他無來由的生出一股子悶氣,覺得他們太過放肆了。
不自覺的身子就往前大跨了一步,用高大結實的身子,擋在了歐小滿的前面,擋去了那些灼熱的目光。
抬頭看了看天色,看到夕陽西下,有些惱怒,怎麼還沒有天黑?!
腳步帶了些急燥的加快了,歐小滿氣喘吁吁的有些跟不上,不禁停住了腳步,叫到︰「沈從來……」
沈從來從來沒有听過哪個女子這樣叫他,事實上,已經很久沒有听到人連名帶姓的叫他了。
在軍營,要麼是被人叫沈校尉,要麼是叫沈大人。
在京城時,有時還會被人叫沈公子,在將軍府,最親密的稱呼是一聲‘從來’。
這麼多稱呼中,就是沒有人這麼嬌柔的連名帶姓的吐氣如蘭的叫︰「沈從來……」
沈從來僵住了身子,待著歐小滿追上來,他手緊握成拳,很想回頭看一眼那個女子,最終,終是沒有回頭。
不過,放慢了腳步。
這回,歐小滿跟上了。
沈從來特意找了條小路,平常很少人走,就是為了隔絕那些放肆的目光。
果然,路上沒幾個人,但是小路之所以很少人走,就是因為那條路很不好走。
如今歐小滿身子越來越虛弱,四肢也越來越僵硬,那小路又是雜草叢生,奧凸不平,盡管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還是驚呼一聲,一腳踏空︰「啊……」
沈從來回頭,眼明手快的攬住了歐小滿的腰,讓她免于摔倒。
歐小滿有些驚魂未定,第一次被英雄救美。
以前听戲文的時候,總听得英雄救美後,就成全一段佳話,美人總是以身相許。
歐小滿此時,有些明了美人的心情。
在自己最危難最無助的時候,那個他從天而降,哪個女子不動心?
可惜歐小滿沒有心跳,但她對沈從來的感激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
展顏一笑,真心實意︰「沈從來,謝謝你。」
鼻息間全是歐小滿身上獨有的幽香,沈從來心跳有些亂,他面無表情的放下懷中女子,到︰「不客氣。」
隨後轉身,往前走,大手卻牽住了歐小滿冰冷的手,免她再摔倒。
從手心傳來連綿不斷的熱氣,讓歐小滿感覺很暖和,很舒服。
溫暖了她僵硬的四肢百骸,眉目舒展開來。
沈從來卻深刻的感覺到了冰火兩重天,全是煎熬。
但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松手,也沒有回頭,拉著歐小滿,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在心跳如雷中,終于那段路,走到了盡頭。
沈從來這才無言的松開了歐小滿的手。
歐小滿很是舍不得離開那樣的溫暖,想一直抓著沈從來的手不放開,但一想到他嚴慎的性子,最後輕嘆一口氣,只得作罷。
邊疆雖為蠻荒之地,可是它的風光,卻又別樣的美。
不同于京城的精細,而是一種粗獷的美,特別是夕陽西下之時的景致,特別的震撼人心,很容易讓人生出豪情壯志。
沈從來帶著歐小滿來的地方,是他巡邏時無意中發現的,那時他就認為很好看,可惜軍中大都為劉校尉那樣的粗人,不懂看。
將軍倒是懂,只是他正為少夫人煩心,哪還有心情看風景。
所以這個地方,這里的美,沈從來都是一個人相看。
這日,歐小滿說想出來走走,沈從來下意識的就把她帶來了這里。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落霞與孤鷺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歐小滿眯眼看著,頓生一股豪氣萬丈,在夕陽斜照中,她回眸朝沈從來盈盈一笑︰「我給你哼個曲吧……」
沈從來頓了頓,才‘嗯’了一聲。
以前只覺得這里的景致美得無以復加,這一刻沈從來才知道,所有的美都抵不過眼前女子的盈盈一笑。
歐小滿看著落日,輕輕的哼了起來。
哼的是她們族里的小調,沈從來听不懂。
卻能感覺得出其中的意境,此曲鐵漢柔情。
歐小滿連續哼唱了兩遍之後,才停了下來,她也沒有跟沈從來解釋哼的是什麼意思。
哼完之後,她也沒回頭,就看著夕陽西下,直到最後一絲余輝落盡,才回頭。
一回頭,就對上了沈從來黑幽幽的,深不見底的目光。
沈從來是不知不覺中,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聚積到了歐小滿的身上。
即使只看著她的背影,也是覺得驚心動魄的誘人。
一時看得沉淪,不曾想歐小滿突然回頭,沈從來尷尬極了,有些無地自容的羞愧……
幸好他的膚色古銅,臉上暗紅遍布也看不出來。
要是月尋歡那樣白希的膚色,那就夠瞧的了……
歐小滿倒是善解人意,明明看到了沈從來眼中的尷尬,也沒說什麼。
雲淡風輕的笑問︰「沈從來,我們現在回去麼?」
沈從來轉過身去,杜絕了目光的做主,說到︰「跟我來。」
歐小滿默默的跟了上去。
隨著天黑,蚊子也多了起來,沈從來常年生活在野外,自是知道一些常識,他采了一把驅蚊草,無言的遞給歐小滿。
歐小滿輕輕搖頭,說到︰「我不用的。」
沈從來這才想起,她非我族類,是詐尸,想來蚊子不叮的。
很多時候,沈從來都忘記歐小滿是個詐尸的事實,實在是她太不像了。
歐小滿見沈從來神色微愣,一時有些後悔剛才沖口而出的拒絕,他到底是一片好意。
于是伸手,把大手中的驅蚊草接了過去。
沈從來在前面帶路,一路無言。
走了半刻來鐘後,帶著歐小滿到了湖邊,天色也黑了。
入夜的天氣,帶了些微微的涼意,驅散了白天驕陽的炎熱。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邊,發出淡淡的柔柔的光芒,照亮著大地。
難得的是,湖邊有許多的螢火蟲,在一閃一閃的四處飛舞,使得寧靜的湖面,更添幾分夜的朦朧之美。
沈從來飛身躍上大樹,舉目四望,確認四處沒有人影走動後,說到︰「歐姑娘,你可以……下水了。」
後面三字,聲音說得極輕,帶了些許的不自在。
說完後,沈從來就退去了十丈開外,非常君子的背對著湖水。
歐小滿看著沈從來高大的背影,嘆一聲好一個正人君子。
玉手微抬,開始一件一件的月兌去身上的衣裳。
衣服發出細微的‘沙沙’之聲,沈從來常年練武,耳聰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不自覺的,腦海中就勾勒出一幅美人圖,吞了吞口水,用力的甩了甩頭,想把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全部甩掉。
可惜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