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霍玉狼全不知芸娘的煎熬和心思,只凝神緩緩往手掌下的嬌軀注入真氣。
以往其實也曾給好幾個輸過真氣,卻從不曾覺得有什麼。
可眼前這女子,卻總能讓人分神。
最源于一點,是手掌心的觸感,實在非同尋常扈。
面無表情的起身離去時,霍玉狼在非常認真的考慮一件事,是不是應該認真托娘親好好說門親事了?
就是以往不近,才會有今的燥動不安。
應該娶妻後,就會好了。
想到這里,霍玉狼心中更是拿定了主意。
等芸娘之事一了,就著手婚姻之事。
此後三天,霍玉狼對芸娘是惜字如金。
每天都會給她輸幾回真氣,等如非必要,一定不多說。
等到第四天,芸娘身上的藥性終于解了,可人也遭了場大罪。
當踩入溫泉水池的那一刻,芸娘幾疑是到了天堂。
只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舒坦。
四肢面骸皆暖和,骨子的寒意漸漸褪去。
這幾天,不管是肉.體的痛苦,還是精神的折磨,都如同在地獄里走一遭。
受罪得夠嗆。
泡在熱騰騰的溫泉池里,再加上藥性已解,精神一放松,芸娘受不住,昏睡了過去。
還是霍玉狼在高處見著泡的時辰也太久了些,覺得不妥過來查看,才發覺芸娘高燒了。
模著滾燙的額頭,霍玉狼煩悶的低嘆一聲,只得又去請了老大夫過來。
老大夫又是一身酒味,兩眼昏花,一把芸娘的脈後,笑到︰「這姑娘身體底子倒是不錯。」似笑非笑的看著霍玉狼,天馬行空的突來一句︰「以後是個好生養的。」
為恐天下不亂!!!
霍玉狼听言,目瞪口呆,以前怎的同這人成為知己的?
老大夫見霍玉狼的眼神不善,才模著花白的胡子搖頭晃腦到︰「放心,只是高燒,她身上的藥性已經解了,不過到底是傷了元氣,需仔細調養,否則後半輩子定是風濕骨痛,婦科疑癥等疾病纏身,痛苦難當。此次侵入骨子的寒氣不除,還易招至不孕……」
霍玉狼越听,臉色越暗紅。出身名門,又一向正人君子且未婚,哪聞得人在跟前說‘婦科’疑癥。
見老大夫越說越‘專業’,且有滔滔不絕之勢,霍玉狼一臉窘色,趕緊先下手︰「那就有勞先生開藥方了。」
老大夫眼中閃過笑意,提筆揮就幾張藥方後,被霍玉狼送門神一般的送走了。
著人熬了藥,芸娘喝下後,過了兩天才醒過來。
眼前直發暈,而且頭重腳輕,嘴里更是苦得跟黃蓮一般。
撐著千斤重的頭,打量房內,還是一片陌生。
好在在書桌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霍玉狼也正好听到聲音,入下筆轉過身來問到︰「你醒了?好些了麼?」
芸娘喉嚨里干得要冒煙一般,沒說話卻點了點頭。
霍玉狼看著芸娘嘴上起皮,去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她。
溫熱的清水入喉,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甘甜,就如久旱逢干露。
喝完後猶不解渴,但已經好多了。
霍玉狼開門出去半刻終不到,端了一碗清粥進來。
直到等芸娘吃完後,才神色十分嚴肅,認真的說到︰「那狼虎之藥傷了你的身子,大夫說少都要調養一年半載才會恢復,否則會影響……生育。我欲給你尋一處莊子,好生靜養,你覺得可好?」
芸娘臉色十分的平靜︰「好。」
從始至終十分的乖巧,沒有一分的難纏。
這讓霍玉狼覺得憋悶……因為,原本已經想好了,如若芸娘不依,用什麼話說服她。都做好了威逼,利誘的準備,甚至是她想魚死網破的應對,都一一有了安排。
卻全都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她一口就應下了。
這也太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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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見霍玉狼的臉色,知他是猶疑,說到︰「你放心,我不會同別人說的。」
這是應承了在莊子養病期間,不同賀連城以及杜府的人聯系。
連叮囑都省了。
霍玉狼︰「……」事情進展得太順利了。
沉默了好一會後,終究是問到︰「為什麼?」
芸娘臉色蒼白,眉間隱現痛色,聲音暗啞︰「在你心中,我就那麼不堪?你以為我會認為此是天賜良機,正好借此機會要挾于你,好飛上枝頭做鳳凰?」
霍玉狼被問得啞口無言。若是按往年種種不堪傳說來講,毫無疑問這是良機。
一是本來芸娘就已經沒有了閨譽,不用顧忌。
二是又能如願以償,何樂而不為?
芸娘緩緩低下了頭去,看著地上︰「我以前說過隨你安置,你就是不信我。」
霍玉狼再次無言。是,曾是有說過那樣的話,只是那話太不可思議,而且看著有違本性,哪會相信?
芸娘之後,一句話再也沒有說過了,但嘴唇抿得緊緊的,一臉淒色。
好神情,無一不是控訴及幽怨,以及心灰意冷。
弄得霍玉狼反而心生愧色,以及不忍。
此事說來,是霍風香的錯,她也是無辜的。
無端受牽連,若是她是平常女子,自己不管從何處來說,都需納她入府。
若是出身好的話納為正妻,出身不及的話最少都會納為妾室。
可自己卻只願許諾于她,給她尋一處安身立命之處。
想到這里,霍玉狼無端生出一股仗勢欺人之感。
如若她娘家有人撐腰,此事斷不會就此揭過。
越是這樣想,霍玉狼心里越是過意不去。
因此,在送芸娘到莊園後,千叮萬囑一定要照顧好她。
而且回了雲城之後,在夜深人靜時,竟然不自覺的就會想到她的話︰「我只放心不下我娘,不能了卻她心願。」
想過幾次後,還真有了計較,算是把此事真真放到心上去了。
著人仔細去調查了杜家,仔細看後忍不住搖頭嘆息。
以往是有听言杜家已開始敗落,卻沒想到已經到了只余一空架子的地步。
誰會想到雲城四大家的杜家,會敗落得如此迅速以及徹底。
賀連城真是深不可測。
如此處心積慮的去算計杜府,也算是他有心了。
只是,他就不怕狗被逼急了跳牆麼?
杜家主母,到底是皇親國戚!
也正因為此,霍玉狼才覺得棘手,一是本就杜家內務時,不好插手……主要是沒有立場,本就是非親非故。
二是賀連城這些日子跟瘋了似的,虎視眈眈。
以賀家現在的財大勢大,而他又是賀家掌權人,且行事不按牌理出牌,還真是不想惹。最主要的是若同他周.旋,勢必動用霍家勢力,如若事情一旦鬧大,到時肯定要給爹以及族里說法——要怎麼說?
事關杜芸娘,只怕說也說不清。
越想越頭痛,更頭痛的是賀連城,三天內他已經試探好幾回了。
無一不是在尋找杜芸娘的下落。
看他那樣子,是真急紅眼了。
霍玉狼嘆了口氣,幸好當時一查出是霍風香動的手腳時,就已經著手讓人抹去了所有的痕跡。
而且賀連城現在最大疑心之人是杜家,他全部心思用在杜玉蘭身上。
也正因為此,對于芸娘的心願,還真動不了手。
罷了罷了,再靜待時機吧。
霍玉狼把所有傳過來的密報,全部用火折子燒掉後想了想,打馬去了莊子。
已經到了初秋,天氣沒熱得那麼厲害了。
一進院門,就見芸娘正坐在院子里的樹下,正垂眸全神貫注的飛針走線。
畫面那樣的安靜,而且寧和。
同印像中的以及想像中的杜芸娘,完全就是天經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