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吹過,落葉狂舞,枯草紛飛,在那幾道暗器被衛雲反擊回去後,前面的樹林並無動靜,也沒有所謂的刺客沖出來。
嚓!嚓!嚓!
拔刀、拔劍、挽弓、執箭的聲音,都是衛家訓練有術的侍衛和隨從發出的。感覺到危險來臨的駿馬打著響鼻,前蹄刨了刨。
天空依舊陰霾,有種詭譎的安靜,仿佛暴風雨將至前令人窒息的靜謐!
「……有刺……」蔣萱還要張嘴尖叫,丹楹長劍一伸,清秀到雌雄難辯的臉蛋上全是不耐煩︰「閉嘴,再叫殺了你。」
語氣輕輕的,稚女敕的嗓音帶著她慣有的一絲沙啞,並不如何疾言厲色,卻明明確確的告訴蔣萱,她不是說笑的!
蔣萱的叫聲嘎然而止,一臉驚駭的盯著眼前閃爍著森冷寒光,綻放著殺氣的利劍,然後呆呆的轉頭,看著抿緊雙唇,目光凌厲的丹楹,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何時經歷過這種陣仗!
「暗器傷人的鼠輩,出來!」
衛雲利劍入鞘,馬上橫弓,箭指樹林,年輕而冷峻的臉上銳氣橫生,眼神犀利迫人,身後黑色的披風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樹林除了樹枝在風中東搖西晃,依舊毫無反應。
馬車內,若雪坐在軟榻上,微垂著頭,飛快的將一個素花斜肩小挎包里面的東西掏出來,臉色波瀾不驚,平靜的讓人訝異,宛若寶石般的黑眸卻冷光縈繞,熠熠生輝。
「小姐。」紫露自作聰明的跑去打開馬車的夾層︰「你躲進去。」
若雪抖了抖小包,在忙碌的間隙朝她微微一笑,復又低下頭︰「沒用的。」那些人是來殺她的,目的鮮明,幾道暗器無一例外全是射向她,躲哪都沒有用。
與其躲躲藏藏,不如正面迎擊,把敵人都殺光了,看還誰有命來殺她!
紫露愕然地望著她手中的素花小包,喃喃地道︰「小姐,原來你包包里裝的不是吃的啊?」
「你以為我是丹楹那吃貨啊?」盡管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若雪還是忍俊不禁︰「只要是吃的,她都往包里塞。」
當初,丹楹老是煩惱荷包太小,裝點蜜餞果子就裝不下別的了,不免向若雪抱怨,說要有個大荷包就好了,可以裝好多吃的,又可以隨身攜帶。
若雪將她的話听在耳里,琢磨了一番,提筆繪了個女式斜肩包的圖樣,指點著丫鬟,讓她們按圖做了兩個斜肩包。一個給了丹楹,一個留著自己用。
包包從肩部斜挎,垂至腰部,選取結實耐用的布料,小巧玲瓏,並不如何怪異,丹楹非常喜歡,幾乎包不離手,上哪都帶著,並誓言——包在人在,包失人亡。
有條不紊將幾個小竹筒上面的蠟封拆開,若雪正要掀簾出馬車,外面驀然響起一道尖利的嗓音︰「爾等听好了!我等奉命行事,並不願濫殺無辜,爾等只需將凌若雪交出來,便性命無虞!」
這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和太監比較接近,說完後,余音裊裊不絕。
臥槽!到哪都不缺人妖。
若雪閃身出了馬車,拿出一個拆封的小竹筒,用火折子點燃竹筒上的引線,指著樹林的方向,對丹楹道︰「我扔,你用劍挑飛出去,能挑多遠就挑多遠,要快。」
話音未落,她已經將竹筒扔到丹楹面前,丹楹英氣的眉一豎,闊劍一掃,只听「嗖」的一聲,小竹筒帶著哧哧哧的火花聲,呼嘯著飛向樹林。
「雕蟲小技,也敢獻丑!」樹林里有人不輕蔑冷哼一聲,這聲音正常的多了,是男子。
看來對方以為是普通的暗器,若雪抿唇一笑,清澈若水的明眸里閃過狡黠的光芒,叫你托大,要你命的正是這雕蟲小技。
她手下動作不停,又點燃一個小竹筒,毫不猶豫的扔到丹楹面前︰「這次往左邊點,比剛才那個近些。」
就在同一時刻,樹林里傳來一陣「 叭叭」的響聲,震耳欲聾,伴隨著男子驚恐的怪叫聲︰「什麼烏七八糟的玩意兒,爆竹?鞭炮?」
的的確確是爆竹,只不過這爆竹的個頭有點大!
小竹筒被炸的四分五裂,竹碎屑迸射紛飛,而且,還有一股非常刺鼻難聞的臭味散了開去。
樹林里灰煙彌漫,臭氣燻人,瞬間就有二三十條黑色的人影從樹林里飛奔出來。
「射!」
衛雲眯起黑眸,一聲令下,率先開箭。
嗖嗖嗖之聲不絕于耳,一道道帶著冷風的箭羽,閃電般的射向那些人影。
與此同時,丹楹挑出去的另一個竹筒也發出震耳的爆竹聲聲,正好截住那些黑衣人的去路。
「啊……」
「咻!他娘的……」
「這麼臭!」
二三十個黑衣人避之不及,不是被箭矢射中,便是被爆竹炸到——若雪改裝過的爆竹,縱然不能炸死人,但炸到身上同樣皮開肉綻,血肉翻飛,疼的你哭爹喊娘。關鍵是還真臭!
一黑一白兩個男子,仿若黑白無常,凌空站在兩棵大樹的樹頂上,雙雙用袖袍掩著鼻子,一臉震驚地望著自己帶來的人,在燻人欲嘔的灰煙中撲騰著,然後倒地不起。
「小姐,再來一個!」丹楹方興未艾,雙眼放光,舉著劍躍躍欲試,要求若雪再扔竹筒。
「夠了。」
丹楹瞟了樹上的兩個男子一眼,不依不饒︰「還有兩個沒死。」意思是還想玩。
「放心吧,不死也會叫他們月兌層皮,除非他們運氣超好。」若雪傲然地抬眸,表情冷漠地望著樹上的那兩個男子。這兩個人身手非凡,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正是對自己的身手太自信了,他們恐怕沒有將這些煙霧放在眼里,只以為是普通的毒煙和迷煙。
豈不知,這煙里的毒可是連周羿都防不勝防的。
「唉!怎麼不多來點刺客呢,都沒有炸過癮。」丹楹嘆了一口氣,感覺十分遺憾。
若雪學著她,也嘆了一口氣︰「等你知道這爆竹一個要多少銀子,能買多少你愛吃的肉包子,估計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想炸了。」
丹楹悚然一驚︰「多少?」
若雪默了默,彎起食指形成一個勾︰「一個,可以抵你九輩子的肉包子。」
「讓我死了算了,我今天玩掉了十八輩子的肉包子……」對數字和吃食特別敏感的小孩頓時淚流滿面,恨不得抹脖子算了。
「不就是幾個爆仗嗎?為什麼這麼貴?難不成是金爆仗?」
听著背後丹楹後悔不迭的聲音,在馬上依然端著弓箭,沒有絲毫放松的衛雲哭笑不得,嘴角不停的抽搐,不得不提醒她︰「丹楹,當心點,還有兩個最棘手的未解決。」這兩個人身手一流,他們射去的箭羽,根本傷不到這兩個人。倘若這兩個人動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收到。」听到衛雲的提醒,丹楹小臉一肅,闊劍一擺,立馬嚴陣以待。
若雪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風向,瞧著樹林里的灰煙被寒風一吹,向著北方散去,離自己這方越來越遠,眼中便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這種毒對付敵人是很好,但若是自己人中了,那就不妙了。
蔣萱一直站在她們身後不遠處,臉上驚惶失措的神色還沒有散去,一雙玉白的手攏在袖子里,攥得緊緊的,雙眼充滿震驚和驚駭地望著若雪,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直到耳中傳來若雪的聲音︰「蔣萱,這里太危險,回你的馬車上去。」
「哦哦!」蔣萱如夢初醒,自恍惚中醒過神來,剛要提步,卻又一臉惶恐地道︰「若雪,我還是坐你的馬車吧,我怕……」她眼眶一紅,可憐兮兮地道︰「好多刺客,好多血,我害怕……」
她的話還未說完,卻听到衛雲厲聲吩咐︰「保護小姐,準備迎戰。」
與此同時,那一黑一白兩條人影離開樹枝,猶如兩只展翅大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若雪這邊飛掠過來。
衛雲唰的一聲抽出寶劍,腳尖一點馬蹬,騰身躍到若雪身邊︰「小姐先進馬車。」
其他侍衛持著銳利的武器,紛紛和著黑衣人和白衣人攻去。
「哼,想躲,門也沒有!」白衣人見若雪要進馬車,他人還未到跟前,卻將寬大的袍袖一揮,霎時,一大把寒光閃閃的暗器射向若雪的方向。
黑衣人的聲音很尖利,正是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看在你們是衛家人的面兒上,原想放過你們一馬,沒想到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話落,同樣也是一揮黑袖,一把暗器撒了過來。
這一次,黑白二人的暗器,不再像上次只針對若雪一人,就連蔣萱都未能幸免。
盡管有衛雲和眾多侍衛飛舞著利劍將暗器打飛,壓根未傷到蔣萱分毫,她卻尖叫一聲,好像被暗器射中般,瘋狂地朝若雪撞了過去,眼里更是閃動著陰險惡毒的光芒︰「啊!若雪救我……」
眾人此時都在各司其職,不是截住黑白兩人,便是在打飛暗器,就連丹楹都神情專注的盯著前面。
而若雪正聚精會神的觀察著黑白二人的反應,她覺得這兩人也應該中毒了,但好像發作的很慢,正琢磨是什麼原因導致如此,冷不防一股大力向她的後背撞來,且腰間陡然感覺一股尖銳的疼痛!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人也被撞的慣性向前沖去,且方向正是白衣人的方向——
白衣人一見她主動送上門,大喜過望,立刻丟開纏斗的侍衛,麻溜地抓住她,轉身就跑。
「小姐!」
「放開小姐!」
事情來的太突然,衛雲正力戰黑衣人,丹楹等人都只密切的關注著敵人,不讓他們來傷害若雪,萬萬沒有料到後方失火,窩里起了內訌,蔣萱竟然將若雪撞出去了!
侍衛們救治不及,不由焦急的喊了起來,紛紛提氣追著白衣人而去。
黑衣人一見白衣人得手,心頭一喜,他也不戀戰,再說衛雲和這些侍衛個個都是個硬碴子,並不好對付,一時三刻,他還真奈何不了他們,即刻虛晃一招,轉身就跑。
若雪被抓,衛雲也沒有心思管黑衣人,正要去追白衣人,耳中卻听道丹楹憤怒的吼聲︰「蔣萱你這頭豬,你居心不良,是你害的小姐,我要殺了你!」
他快速的轉頭,就見丹楹怒睜雙眸,正咬牙切齒的盯著蔣萱,儼然恨不得將蔣瑩吃掉的模樣。沖出馬車的紫露也是對蔣萱怒目而視,顯然也認定是蔣萱害的自家小姐。
而蔣萱听到丹楹的指責,當即下巴一抬,理直氣壯地嬌聲喝斥丹楹︰「你這個小賤人胡說八道些什麼啊?誰害她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為了躲那些暗器,難不成你叫我站著不動,傻傻的讓那些暗器射死?怪只怪她站不穩,關我什麼事?!」
她漂亮的臉上滿是不屑,夾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喜悅,聲音卻透著滿滿的委屈與埋怨︰「本小姐今日都快被嚇死了,我都還未怪她呢!那些刺客可不是沖著我來的,全是沖著她來的。當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這個無辜被她連累的人都還沒說什麼,你們倒好,一個個急眉赤眼的來指責我的不是,究竟是何道理?」
言罷,她慢悠悠地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將一只瓖寶石的赤金釵穩穩插進發中,勾唇一笑,斜斜地瞟了丹楹和紫露一眼,扭著小腰便往自己的馬車悠哉悠哉而去,那模樣,要有多愜意便有多愜意。
丹楹雪白的牙都快將嘴唇咬出血來了,目光死死鎖定得意洋洋的蔣萱,眼里的滔天恨意幾乎要將她焚燒,這一瞬間,她理智盡失,只想把蔣萱撕的粉碎!
她不假思索的將闊劍高舉過頭,正要對著蔣萱的背影用力劈下,一只有力的大掌及時捉住她的手腕。
「不可。」衛雲不知何時閃到她的身旁,不著痕跡地對她搖了
逃殺游戲2
搖頭。
丹楹雙眼赤紅,臉上滿是與她年齡不相符的狼戾與凶殘︰「是她害了小姐!我要殺了她為小姐報仇!」
「那也不能這樣魯莽行事。」若雪出了事,衛雲比任何人都著急,從少莊主讓他保護若雪的那一刻起,他就將小姐的生命看的重逾自己的生命。
但此時,他頭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自己帶著的這幫人馬,俱是衛家莊的精銳好手,絕非泛泛之輩可比,別的不說,追蹤敵人的本領,堪比獵犬,白衣人想甩掉他們,絕非易事。
再說,以他對若雪的了解,抓住她的白衣人實在不見得多走運,說不定是自尋死路。
他冷靜地分析給丹楹听︰「小姐雖然被壞人抓走了,表面上是生死未卜,但我保證,她一定會活著回來的,你這樣沖動,會給小姐帶來麻煩的。」
丹楹不甘的縮回手,她畢竟還小,沒有衛雲那麼成熟和理智,總覺得若雪落到壞人手里,八成是凶多吉少。一想到若雪會死掉,她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有滾燙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每一滴淚水都沉甸甸的!她冷著小臉沉默不語,心里卻也覺得衛雲的話有道理,是啊,剛才那種情況,饒是蔣萱害了小姐,但她可以隨口狡辯,只說是不小心,便可以將一切責任推的一干二淨。
若她將蔣萱殺了,便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只一會,她臉色固然還是很不好看,但卻乖巧地點點頭,示意衛雲放手︰「你快去追小姐吧,放心,我自有分寸。小姐教過我,許多事,如果明著不能干,那咱們就暗著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
衛雲嘴角抽了抽,無語地放開這倔強的小姑娘,縱身飛掠出去。
衛雲前腳剛走,後腳丹楹和紫露便一起放聲大喊︰「有刺客,刺客來了——」
這一喊,將還未上馬車的蔣萱嚇了個魂飛魄散,要知道,因為若雪被抓走,幾乎所有的侍衛都追了出去,留下的隨從寥寥無幾,剩下的就是車夫了。何況,真有刺客,她上了車更不安全,會讓人甕中捉鱉的。
「來人,刺客來了,快來保護我啊!」她惶惶如喪家之犬,不知道是往前跑,還是往後跑,或是往左右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嗖嗖嗖,幾道暗器向她射來,支支都帶著仇恨與怒火。
「啊——」蔣萱捂著臉孔,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好痛!我的臉!我的鼻子……」
杏花和蔣媽媽從不曾見過這種場面,從頭到尾都躲在馬車里不敢出來,此時听到自家小姐的哀嚎聲太過慘厲,忍不住戰戰兢兢的從馬車里爬出來,偷偷瞄了兩眼。
頓時,這兩人慌了,刺客什麼的,她們是沒有眼福看到,然而,蔣萱臉上的鮮血從她捂著臉的手指間狂涌而出,很快就將她身上的名貴狐裘都染紅了一大片,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心驚膽寒。
「小姐,你怎麼了?」兩人鼓足勇氣爬下馬車,跌跌撞撞的向蔣萱跑來,才到半路,杏花慘叫一聲︰「啊,我踩到……我踩到……」
她閉著眼不敢看自己的腳底,抖抖縮縮地對蔣媽媽說︰「媽媽快幫我看看,我好像踩到一塊帶血的肉了……」
「是……是是,是……」蔣媽媽看著她血肉模糊的腳底,顧不得去看蔣萱了,牙齒打顫,渾身抖的比她更厲害,話都說不出來了︰「你踩到……」
一個帶刀的隨從看不下去了,慢慢地走了過來,平靜地說︰「杏花姑娘,你踩到表小姐的鼻子了。」他看了一眼還在捂著臉哭喊的蔣萱,惋惜地搖了搖頭︰「鼻子都踩的稀巴爛了,可惜了。」
「什麼?」蔣媽媽頓時驚叫的比蔣萱還大聲,杏花都要暈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腳剁了……
那邊,紫露壓低聲音,恨恨地問丹楹︰「表小姐那麼可恨,我還以為你會趁機殺了她,干嘛只削她一個鼻子?」她覺得這懲罰對蔣萱太輕了。
丹楹冷冷地道︰「她們不是明里暗里嘲笑小姐長了六指嗎?那好,我就讓她們嘗嘗缺鼻子少耳朵瞎眼的滋味!」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若雪的車夫在一旁非常睿智的搭話,他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愛實話實說︰「其實對愛美的女子來說,你削了她的鼻子,比殺了她更慘。」
丹楹把劍朝他一比劃,恫嚇道︰「誰削的她的鼻子,誰殺她?你再說一遍?」
「是刺客啊,刺客啊,是一個黑衣刺客啊,面目猙獰,身高八丈……一伸手,就撒了一大把暗器,小的親眼所見,可以做證。」車夫一迭聲的表忠心。
「……」紫露無語的睨著丹楹,就你這小不點,有八丈?還可不可以更靠譜一點?不過,這個車夫是她家的親戚,又一直對小姐非常忠心,料想可以和她們同流合污。
突然,若雪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來︰「丹楹,听說刺客又來過,你們有沒有人受傷?」
「啊,小姐回來了!」紫露笑了起來。
丹楹高興的差點扔下長劍,轉身就迎著若雪跑去︰「小姐,你沒事太好了!我都被你嚇死了!」
衛雲等人都回來了,情況和衛雲所料的差不多,那白衣人抓著若雪沒多久,就一頭頭栽了下去,倒地不起,至于黑衣人,下場相同。
不過,並非若雪另外動的手,而是先前這兩人就中了那煙毒,但可能是這他們吃過解毒丸,又加上功力高深,因此發作的特別慢。
留守的幾個隨從見衛雲回來了,立刻上前去稟報情況。他們不是蔣萱,自然不會那麼好騙,以為是刺客把蔣萱的鼻子削了。
但暗器是刺客剛才用過的暗器,再加上丹楹的個頭矮小,刁鑽古怪的很,也不知鑽到哪個地方作的怪,他們還真沒有看清楚人,所以也不好妄下定論。
更何況,蔣萱眾目睽睽之下將若雪撞出去的行為,著實惹惱了他們——要知道,若雪若是有個什麼事,他們這麼多人,可以說全都活不成了!少莊主回來,第一個會拿他們開刀。
綜上所述,這幾個人的口徑都非常一致,紛紛表示,雖然沒有抓到刺客,但應該是刺客將表小姐的鼻子削子。
應該?有多應該?
衛雲很無語,一邊讓人拿藥去幫表小姐包扎臉上的傷,一邊揮手讓眾人收拾妥當後準備出發,找就近的醫館為表小姐看傷。他也沒料到丹楹說干就干,半點也不耽擱。
卻說若雪听到丹楹敘述事情的經過,一臉贊賞地點點頭︰「干的好,是該讓讓她嘗嘗這種切膚之痛了,你不削她的鼻子,我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丹楹本來心里還有些惴惴不安,擔心若雪責怪,此時听到若雪的夸獎,心頭的大石落下地了,忙邀功︰「我听小姐你說過,有些郎中醫術高明,會將斷肢縫起來,我還打算找個機會去將她的鼻子剁爛,看她用什麼縫!沒想到,她的丫鬟幫了我的忙,給她踩爛了。」
若雪笑了,不得不說,這孩子非常聰明,舉一反三的本領超強,可又擔心自己三觀不正教壞小孩,于是強調道︰「對待壞人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這是對的,但你還是要學著分辯好壞,明辯事非,別把好人錯殺了。」
丹楹用力點點頭,別的她不管,反正誰欺負若雪,誰就是壞銀,這個她是可以肯定的。
※※※※※※
無論大夫的醫術怎麼高明,蔣萱的鼻子還是救不起來了,丹楹年紀小,但是心狠手辣,將她的鼻子削的面積特別大,連鼻梁帶鼻頭,一點都沒手軟。比起被懷王削掉鼻子的可憐的魏美人,蔣萱不遑多讓。
「什麼?凌若雪路上遇刺客,她安然無恙,屁事沒有,蔣萱的鼻子反而被削了個一干二淨?」
在金總兵府里的周瑤乍然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喝茶的她當場臉色僵硬無比,一口熱茶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惡心極了,感覺像含著蔣萱的鼻子一樣。
「是的,郡主。」稟報消息的人一臉的局促不安,不知道這消息對郡主來說是好是壞,自己會不會受到遷怒。
秦蓉蓉皺著眉頭,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這個蔣萱,未免太蠢了!虧我們百般看好她,煞費苦心的多方利誘她,結果,她卻這麼不濟事!真是太不中用了,這麼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她都未能成功的除掉凌若雪,看來腦子相當的不靈光,活該被削掉鼻子。」
那天,在街上踫到蔣萱後,秦蓉蓉假意接近蔣萱,以瑤郡主想和她交朋友,誘得她周瑤接觸。由于兩人有共同的敵人,蔣萱和周瑤很快達成共識,答應和周瑤理應外合,最快的將凌若雪除掉。
然而,計劃才剛剛鋪展開來,蔣萱就失去了利用價值,這步棋,豈不是白下了嗎?
「那些刺客瞎了眼嗎?還是連個人也認不清?若是能將凌若雪的鼻子削掉,那該多好啊。」周瑤覺得最可恨的是那些刺客,雖然她也不喜歡蔣萱,但她最大的敵人還是凌若雪。若是凌若雪的鼻子被削掉,她就不相信,衛離還為喜歡她。
秦蓉蓉瞧了瞧周瑤憤憤不平的模樣,試探地道︰「郡主,這些刺客究竟是誰派出的?不會是郡主你吧?」
周瑤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倒是想啊,可惜目前只能想一想。」她思索著︰「到底是誰想殺凌若雪?那人會不會再次下手?要是這樣,我們倒是可以坐享其成。」
秦蓉蓉搖了搖頭,潑了她一瓢冷水︰「郡主,剛才來稟報消息的不是說了嗎?那些刺客人手是不少,幾十個人呢,卻都死在衛家的侍衛手中,所以,這個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為好。」
「可惡!」周瑤重重的將茶盅頓在桌子上,她有種黔驢技窮的感覺︰「難道一個凌若雪就搞的我們束手無策了嗎?總有方法治得了她吧?」
秦蓉蓉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郡主稍安勿燥,這次凌若雪帶著蔣萱出行,蔣萱鼻子被削,她那種人,無事都要起三風浪,何況有事,估計她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得現在正在衛家莊里尋死覓活的鬧著呢。」
周瑤一听,玲瓏眼頓時一亮,高興地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這麼說來,這蔣萱還有用途啊?」
「說不好,端看衛夫人怎麼處置吧。」秦蓉蓉思索著風三娘的性子,倒是中肯地道︰「衛夫人固然疼愛自己妹妹的女兒,但她疼凌若雪也是出了名的,所以這事還是得看蔣萱怎麼做。不過,衛夫人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不得不說,秦蓉蓉對風三娘的性子知之甚詳,此時的風三娘,真有一種焦頭爛額的感覺。
看著蔣萱纏著白布的臉,想著孫郎中替蔣萱換藥時看到的情形,她的心情甚是復雜,既心疼,又後悔,免不了責怪自己,心說,假若當初自己口氣硬一點,不答應蔣萱的要求,興許就沒這事了。
只可惜世上難買後悔藥,她後悔也後悔不轉來。再說了,現下蔣萱的傷勢未愈,她便開始發愁蔣萱的終身大事了,以前的蔣萱雖非什麼天仙美女,但生得很漂亮,且嬌俏甜美。只要蔣萱肯腳踏實地的話,一輩子富足安康的生活就在向她招手。
可是,現下出了這麼個情況,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沒鼻子的姑娘?
「姨母!」但是不容風三娘愁完,蔣萱醒了,她那天起先尚不知道自己的傷勢怎麼樣,到後來發覺自己漂亮的鼻子沒有了,當場便暈了過去。其間也醒來過好幾次,因為不肯接受現實,到最後都是暈倒了事。
這會兒醒來見到風三娘,她頓時有滿肚子的話要說,未曾張口淚先流,只是沒有了鼻子,哭泣和說話都與平日不同,困難重重︰「姨母,你讓萱兒死了算了吧?」
風三娘其實很想對她說,你這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不然,以後可怎麼活?不過,她素來宅心仁厚,對弱者很少說重話,只好耐心地勸︰「說什麼傻話呢,好死不如賴活著,只是一點小傷,養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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