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白女敕的眉宇間煞氣逼人,黑石般烏黑的雙眼里寒光凌厲攝人,表情冷漠如冰,左臉寫著「姐暴走中!」,右臉寫著「看誰找死!」
極是對稱。
那副尋釁滋事的狂妄模樣,望之令人生畏。
眾人皆被她的舉動驚呆了。
尤其是紫露,她服侍了若雪這麼長的時間,甚少見她情緒失控,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幾步站到若雪身邊,很勇敢的打算助她一臂之力。雖然有點不自量力。
而若雪氣勢洶洶扔出去的瓷盞里面還有熱茶,正好砸在凌輕煙的頭上。
「啊!」凌輕煙痛的尖叫一聲,捂著腦袋就蹲到地上了。
她的頭被瓷盞砸的痛不可抑不說,還被兜頭兜臉的淋了一臉的水,顯得十分狼狽。幸運的是,不知是她的腦袋比較結實,還是瓷盞砸到她的發髻上了,總歸腦袋沒有被砸見紅,水也不燙。
與此同時,茶壺也奔至錢氏的面門,茶壺可比瓷盞重的多,要是砸到錢氏的臉,那不用說,頭破血流是必然的,一個不好就被毀容。
「昱哥哥救我!」
茶壺的迅度來的太快,好似帶著呼嘯的風聲,錢氏想躲也躲不及,她感覺在劫難逃了,忍不住閉著眼楮,高聲喊昱救她。
昱猶豫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就見他袍袖一揮,一股耀眼的金光閃過,茶壺被他寬大的袖子卷住,然後安然無恙落在桌子的另一邊。
錢氏死里逃生,臉色又青又白,捂著胸口呼呼直喘氣,目光充滿仇恨的死死瞪著若雪,好像在「嗖嗖嗖」的放著毒箭,那模樣仿佛在說︰小賤人,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若雪無畏無懼地與她對視,銳利寒涼的目光更具威脅性︰死老鴇,不用等著,我現在就要你好看!
錢氏被她的眼神看的脊骨發寒,堅持不到兩妙就撇開視線,再加上想起了凌輕煙,擔心她被砸壞了,忙不迭的跑過去看女兒怎麼樣了。
凌輕煙的兩個丫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魂不附體,手足無措,正陪著凌輕煙蹲在地上。
而凌輕煙卻捂著頭嗚嗚哭泣著,不知是疼的,也不知是覺得當著周羿的面被凌若雪弄的丟了臉,反正她沒有沖出去找若雪拼命。
「凌若雪,你今天究竟怎麼了?」周羿覺得若雪這模樣很不對頭,先前被若雪喝斥,他雖然覺得氣悶,但卻沒有真生氣。
實際上,周羿挺會察言觀色的,早先見若雪的舉動異于往日,他其實就在凌輕煙身邊,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打掉瓷盞,可他楞是眼睜睜地袖手旁觀,半點充當英雄的自覺也沒有。
這會子凌輕煙就在他腳邊傷心哭泣,如雨打嬌花一般可憐惹人疼,他卻恍若未聞,反而比較關心若雪的情緒。
若雪卻顧不上周羿,她最想砸錢氏,沒想到錢氏卻被那個白發男子救了,若她再次對付錢氏,這個男子肯定還會相救,且看他露的那一手卷茶壺的功夫,相當的高深莫測。
嗯,看來不是個神經病,而是個硬角色。
不過她不怕!
咳!她當然不會去和白發男子拼武功,就像你雖然會唱幾首歌,難道你就覺得你可以打敗歌唱家了麼?
這個時候就要換一種思維,不要拘泥形式,最好能做到出奇制勝。
武功固然是她的弱項,但她歷來只跟不懂武功的人比身手,雖說勝之不武又卑鄙,但勝的機率卻相當大。
一旦對付武功高強的人呢,譬如周羿之流,她就用毒,或用七寶手鐲,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對方放倒,當然也會有風險,也會失手,但勝率同樣很大。
再不行,咱們不是還會耍兩手能唬人的小魔術嘛……
總而言之,不管用什麼方法和方式,擊敗對手才是最主要的。就像田忌賽馬,要學會「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她面無表情的睨了昱一眼,將縴細柔美的左手腕緩緩抬起,吩咐身邊的紫露︰「你走開。」
紫露一听,提著裙子就跑了。
「飛飛,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對的。」若雪的視線不含半點殺傷力,但昱卻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滿,所以特意的解釋了一句。
其實,昱的心里已經明了若雪不是燕雙飛了,不然他不會出手救下錢氏,救下錢氏的那短短的一瞬,他腦中也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
是救?還是不救?
救的話,明顯要得罪長得和飛飛一模一樣的少女,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他都不想惹若雪半點不開心。可是不救的話,萬一以後找到飛飛,飛飛怪罪他怎麼辦?
他矛盾不已,不過最後心中的天平還是傾向了燕雙飛,畢竟若雪和他無親無故,而錢氏說不定是他能找到飛飛的關鍵。
「我不是什麼飛飛。」若雪淡淡地覷著他,素來婉轉動人的聲音清清冷冷,如冰擊玉。
昱听懂了她話里的漠然無情,不由的微微垂下頭,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仍然能從他寥落的身影中感覺到他的傷心和淒楚。
「她是凌若雪,不是飛飛。」
周羿听昱一而再,再而三的喚若雪飛飛,早就不滿了,又見若雪不理他,只看著昱,他心里更覺得悶悶的,泛著不知名的滋味,此時便走過來,狀似不經意的擋在若雪和昱的中間,讓他們誰也瞧不見誰。
「讓開。」視線被擋的嚴嚴實實,若雪心不在焉的對周羿揮了揮右手。
周羿不動如山,如淵停岳峙,好看的雙唇不悅的微微抿起,目不轉楮地盯著她抬高的素白左手,還有她紅潤若鮮花般的漂亮唇瓣︰「你這是干什麼?手腕疼嗎?」
生活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
若雪覺得自己之所以變的這麼暴躁,都是周羿這廝害的,要不是他將這些人放進來,她哪會被錢氏和凌輕煙惹毛,以至于按捺不住想要修理她們,這會兒他還敢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所以她就遷怒了,看了看檀木桌旁伏在錢氏懷里痛哭流涕的凌輕煙,爾後對周羿冷哼︰「你的桃花哭的那麼楚楚可憐,你不去安慰安慰,跑來這里跟我蘑菇什麼?當心以後人家都不理你了。」
這時候,錢氏也轉過頭來看若雪,她的臉色很可怕,微眯的水潤媚眼中全是狠厲和怨毒。
見到周羿不但不來安慰她們母女,反而只顧著和出手打人的若雪說話,她眼中的陰鷙之色更勝,臉色陰霾的仿若下一秒就要化身為凶惡的魔鬼,然後魔爪一伸就將若雪撕的粉碎!
敏銳地感覺到周羿即將看過來,她立刻收回眼神,輕言細語的去安慰凌輕煙了。
周羿听了若雪的冷嘲熱諷,目光隨意的在錢氏母女身上打了個轉,轉頭,對若雪頗具深意地道︰「一筆可寫不出兩個凌字,你這麼對她們,就算再大的氣也出夠了吧?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這就讓人送她們離開,如何?」
他每次提到凌家,總有點弦外之音,如若有可能,若雪很想將他吊起來鞭打拷問他,不過此時並非琢磨他言外之意的時候。
她濃密縴長的羽睫輕眨幾下,突然微微勾唇,對周羿嫣然一笑。
前一秒她分明還在生氣,這一秒卻笑的燦若三月桃花,只是那笑意卻不達她冷漠的眸底。
在周羿眯起黑眸,被她眩目的笑容晃的微微失神間,她櫻唇輕吐,聲若冰珠︰「她們兩個,我收拾定了!世子,我奉勸你最好走開,否則,我連你一塊收拾!」
真是讓人大失所望,滿懷期待的周羿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登時自恍惚中醒過神來,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個什麼勁,又失望個什麼勁……
「凌若雪,你究竟想怎麼……」
周羿的話還未說完,若雪卻已經動了。
只見她笑意盡斂,右手縴指輕點左手腕,一縷細光驀然向周羿的眼楮疾射而去。
「凌若雪!」周羿沒料到她說翻臉就翻臉,陡然間又想到她那個怪異的毒粉。
上次他只不過沾了一點,手就不停的抽筋抽搐,事後雖然按照她所說的,飲綠豆水,還喝雞蛋清解毒,但還是有發燒、咳嗽、惡心和胸悶的中毒癥狀發生,過了許多日子才好。
就連他身邊的解毒聖手,都對她那個破毒粉一籌莫展,長吁短嘆地表示自己黔驢技窮。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周羿縱然是被毒大的,但不代表他願意被毒物折磨,所以在看到細光的一瞬間,他即刻腳尖一點地,高大的身軀條件反射般的朝後方倒掠而去。
直到後背抵到了雅間的牆壁,實在退無可退,他才堪堪停了下來。
縱是這樣,他還是被驚駭出一身冷汗。
從上次的經驗中,他琢磨出若雪的毒藥雖然不是見血封喉之類的霸道毒藥,但品性同樣惡劣,好像只要沾上肌膚和吸入就會中毒。所以他寧可避的遠遠的,也不願意冒險去嘗試她毒藥。
只是,他多少還是被若雪無情的行為傷到了,盡管臉上生不出怒意,卻還是用平平的語氣控訴出自己心中的憤懣︰「凌若雪,你這個是非不分,不知好歹的混蛋!」
若雪向周羿動手的時候,被錢氏窺到了,她立刻心花怒放,拍了拍懷里的凌輕煙,得意地道︰「煙兒快看,那小賤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得罪世子爺,這下她的死期到了,還怕世子爺不下手收拾她!」
凌輕煙正低聲咒罵著若雪,聞言馬上抬頭,正好看到周羿肅著臉罵若雪是混蛋,她頓時感覺大仇已報,心中無比的舒爽。
想著周羿終是護著自己的,她臉上重新煥發出女性驕傲的光彩,剛剛碎了一地的自尊得以修復,又有了一種將眾女踩在腳底下的優越感。
一時間仿佛被砸的頭都不疼了,只用一雙淚眼情意綿綿的望著周羿,委委屈屈的嬌聲哭訴︰「世子爺,今日的情況你看到了吧?輕煙和家母可是什麼也未說,什麼也未做,挑事的都是囂張跋扈的凌若雪……她不但無理取鬧,還對我們母女大打出手,輕煙的頭都被她砸破了……」
她說著說著又掉下眼淚,那淚眼婆挲的模樣,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世子,你一定要為輕煙主持公道……不然從今往後,輕煙哪還有臉見人啊?與其這樣苟且偷生的活著,輕煙還不如一頭撞死了算了……嗚嗚……」
凌輕煙傷心的輕泣起來,錢氏順勢接過她的話頭︰「羿世子,凌若雪目空一切,驕橫無禮,哪里將世子爺放在眼里?」
她一臉氣憤,儼然義憤填膺的模樣,其實卻在進行挑撥離間︰「我們母女被她欺侮也就罷了,但世子豈能墮了端王爺的威名?自當好好教訓她才是。」
錢氏母女唱作俱佳,將一對苦情母女演的入木三分,周羿卻視若無睹,用他自以為憤怒的眼神望著若雪——他還覺得委屈無處訴呢!
而若雪卻只當錢氏母女在放屁,對著周羿道︰「我早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誰要你多管閑事的?」
「周羿,你們這是怎麼了?」
昱和登徒歌也未想到他們兩人說話說的好好的,竟動起手來,在他們看來,若雪既然和周羿單獨在雅間,那他們倆即便不是情人也會是朋友吧,怎麼就鬧翻了呢?
但他們雖然不了解原因,卻還是紛紛表示關心,尤其是昱,竟直接向若雪走過去。
「都散開!」周羿難得好心的提醒他們。
不過他沒有說明原因,許是因為不想讓人知道若雪會用毒後,就對她退避三舍,或者以異樣的眼光看他,所以他略過不提。
但昱是外國人,他不知道啊……
在他的心里,盡管他幫了錢氏,得罪了若雪,可他也是出于無奈啊,他其實只想站在若雪這一邊的。這時候見她和周羿鬧掰了,他還想著這是個修補兩人關系的好時機,所以抓緊時機去向若雪示好。
若雪垂下眼簾,手指輕輕摩挲左手腕上的七寶手鐲,異常乖順的等他走近。
周羿
地獄血瞳帖吧
見昱一意孤行要去自尋死路,本想去救他,可尋思他一出手的話,十有**要得罪愛記仇的若雪,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就有些猶豫,然後想到「死道友不死貧道」,于是就對登徒歌說︰「快去將你主子帶開。」
登徒歌想周羿這麼說不是沒有理由的,忙點頭說好,大步就向昱走去,不料才剛提步,一道幽冷的淺藍色光芒,帶著刺鼻的異味往他旁邊而來。
「不是吧?」雖然那道光芒不是射向自己的,但登徒歌可以用自己時軟時硬、能屈能伸的老二起誓,這道藍色的光芒絕對不簡單。
他機警的捂住口鼻,健步如飛,就想離那股異味遠些,然而,就在他閃神的一瞬間,耳中便听到「砰」的一聲響,接著就是錢氏變了調的尖叫聲︰「昱哥哥,你怎麼了?昱哥哥!」
他迅速看向主子,卻見主子已手腳攤平,猶如挺尸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是吧……」登徒歌瞠目結舌,覺得這世界徹底玄幻了,也顧不得想是誰干的,幾步上前就想去扶起昱。
「登徒歌你這個蠢貨!」周羿不是鞭長莫及,他是愛莫能助,眼見昱已經被凌若雪放倒了,只好提醒登徒歌不要重蹈覆轍︰「快散開,別靠近她,否則你就等著和你主子同樣的下場吧!」
登徒歌倏地停下腳步,直覺抬頭向若雪瞧去,只見她身著寶石藍的綾紗湘裙,素顏明眸,發垂如瀑,縴腰楚楚,裊娜動人,裙裙輕靈飄逸,宛若九天神女下凡塵,不憂不懼,淡然自若。
登徒歌呆了一呆,目露驚艷之色,但下一秒卻竦然發覺若雪也在打最他,少女清澈若泉的眼眸輕閃,目光清艷流轉,竟有說不出的好看,嫣紅的唇瓣輕啟︰「登徒子,和你主子做伴去吧。」
「啊!」登徒歌如遇鬼一般,慌忙往後退去,耳中听到主子有氣無力的聲音︰「色胚,都什麼時候了還沉溺美色,快逃啊。」
登徒歌被昱那聲「快逃」嚇的小心肝噗 噗 直跳,踉踉蹌蹌地轉身撲在牆上,然後像只壁虎一樣,四肢並用地貼著牆就往門邊偷偷溜去——此處有風險,入門須謹慎!
此時此刻,登徒哥不禁對周羿怨聲載道︰羿世子真是太狡猾了,明知道屋子里有只凶悍無比的母老虎,他還面不改色,一派光風霽月地請他們都進來,難道他是想請君入甕,然後將他們一鍋烹了?
囧,假若周羿知道他這麼想自己,只怕氣的吐血三升都不止。
他還後悔著呢!
早知道讓他們進來,會惹得凌若雪暴跳如雷,六親不認,將兩人好不容易緩解的關系又打回到原點,他恐怕早就拿著掃帚將他們全部掃地出門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提受了連坐之罪的周羿,只說登徒歌好不容易蹭到門邊,剛伸手拉開門,便有兩個玄衣男子直挺挺地向他倒下來,將猶如驚弓之鳥的他又赫了一跳。
幸好他身手不凡,敏捷地側身一躲,讓那兩個男子摔到地上去了。
「哎喲!死豬起開,你壓著我了。」
「死鳥,你以為我願意壓著你啊!」
那兩個男子不是別人,一個是八哥,一個是衛雲。他們兩人都在門口守著自己的主子,順便趴在門上偷听,因為偷听的太專心,又不意登徒歌冒冒失失將門拉開了,猝不及防之下,兩人就起了個堆。
八哥不幸淪為墊底的,被衛雲壓的一身鳥架都快散了,忍不住就罵他是死豬,豈知衛雲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罵他是死鳥,還嘴還的不亦樂乎。
兩人七手八腳的爬起來,將登徒歌推到一邊,又若無其事的將門重新掩好。
屋內的若雪看到衛雲,心下更安,無視一旁的周羿,起身就向錢氏和凌輕煙走去,捋著袖子冷笑道︰「今日我倒要看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救你們?」
凌輕煙早忘記了哭泣,見若雪越逼越近,她一邊推著兩個丫鬟上前去擋,一邊向周羿求救兼告狀︰「世子,凌若雪她又要行凶了,她想殺了我們!」
然後又對若雪放狠話︰「凌若雪,你休想放肆!若你再敢動我,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凌若雪,你到底將我昱哥怎麼了?」
錢氏非常擔心還躺在地上的昱,但她心思深沉,見登徒歌都都抱頭鼠竄了,她若去救昱的話,簡直是送上門給凌若雪欺負,左思右想之下,她還是選擇拉著女兒離若雪遠遠的。
只是此刻看到凌若雪明顯一副不會放過她們的樣子,她眼珠一轉,便又色厲內荏的叫囂開了︰「你可知道我昱哥哥是誰?得罪了他,只怕你十條命都不夠賠!」
「呸!」
若雪冷冷地啐了她一口,犀利的目光逼視著她,口氣微涼地道︰「管他天王老子,橫豎他死定了,你就算把他吹噓成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了。」
「什麼,你害死我昱哥哥……」錢氏臉色遽變,目眥欲裂,想要找若雪拼命,卻又擔心若雪像對待昱那麼對待她們,一張臉憋的無比難看。
「凌若雪,你殺人了!」凌輕煙尖叫一聲,立刻惶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造次了,只是一臉恐懼的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周羿。
「若雪,昱不能死。」周羿在一旁十分無奈,其實以他和昱的身手,只要小心防範,十個凌若雪都奈何不了他們,甚至可以游刃有余的救下錢氏母女。
只是,一來是他們都沒有防備她,所以才中招,二來,他真不想和若雪再結仇,拋開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談,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誰都不想和一個善使毒的人成仇人。
再加上他認為若雪是一個小心眼,又愛記仇的家伙,真惹惱了她,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他總不能一年到頭都防著她吧?老虎尚且有打盹的時候,指不定他什麼時候精神一松懈,就被她無聲無息的給毒死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覺得,著實沒必要為了無關緊要的錢氏母女而觸怒凌若雪這尊瘟神……
他對凌輕煙熟視無睹,向若雪解釋道︰「昱全名為東方昱,真實身份是旭國的瑞王,身份尊崇無比,若他死在祈國,兩國必會兵刃相見,生靈涂炭。」
他破開荒的對若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如今你二哥正在邊關與北荻開戰,你也不想祈國月復背受敵,烽煙四起,進而影響到他吧?」
听他提到衛焰,若雪步伐一滯,凝眉瞥了地上的東方昱一眼。
東方昱雖然中了毒,頗有點迷迷糊糊的,但他還沒斷氣,尚有余力安慰若雪︰「飛飛,我沒死,你別听周羿嚇唬你,旭國不會和祈國開戰的。」
「……」周羿無語極了,他不過是想救他,他還在後面狂扯自己的後腿,自作孽,死了算了。
若雪一臉黑線,再一次的重申︰「瑞王,我不是飛飛,再胡亂認人,我真對你不客氣了。」
她不理東方昱,直接對周羿道︰「想救他可以,你將他帶出去,至于怎麼救,你去問紫露和衛雲,莫再來煩我。」
周羿也不廢話,轉身就去喚人,又揮手讓一旁的紫露隨他出去。
「世子,我陪你一起出去吧,我可以幫著你照顧瑞王爺。」凌輕煙一見周羿離開,急忙自告奮勇地往他身邊奔過來。
若雪漂亮的唇角微勾,冷笑,裙擺一動,縴足微蕩。
「啊——」撲 一聲,凌輕煙被若雪重重的絆倒在地,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在周羿黑色瓖銀邊的錦靴下。
「啊,好疼。」她摔的眼淚從眼眶迸射而出,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錢氏心疼女兒,慌忙去扶凌輕煙,此時再她再也忍不住了,對著若雪就聲色俱厲的破口大罵︰「小賤人,你這個六指妖孽,敢這麼對煙兒,你怎麼不去死?!」
周羿听至錢氏罵六指什麼的,眉毛跳的厲害,直覺此地不宜久呆,未免受戰火波及,他選擇明哲保身,帶著半死不活的東方昱,和一臉氣憤的紫露飄然離去。
周羿一出去,錢氏的叫罵聲夏然而止,因為若雪冷著臉,筆直修長的美腿一伸就將她狠狠踹翻在地,順勢一腳踩在她臉上,繡鞋正好堵住了她的嘴︰「錢如珍,你也有今天!」
「唔……唔……」錢氏的臉被若雪用力踩的快變形了,只能徒勞的伸手揮來揮去,示意那兩個丫鬟和凌輕煙快來救自己。
「凌若雪,快放開我娘。」凌輕煙躍躍欲試的想救錢氏,推著兩個丫鬟上前,讓她們去救夫人和暴打若雪。
本尊殘留的恨意源源不斷的涌上腦海,瘋狂地涌進四肢百骸,撕心裂肺一般,刺的若雪眼楮生疼,渾身的每一塊皮肉都在被撕裂,如被烈火灸烤般!
她此時已不能控制心底暴虐的凶獸,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想控制,就想痛痛快快的替那個死去的女孩報仇,毒藥什麼的她都不屑用,只想一拳一腳,拼盡全力的發泄心底的萬丈烈焰。
她腳下用力,不停地碾著錢氏的粉臉,鎖著凌輕煙和那兩個丫鬟的眼神幽深冰冷,如魔附身,宛若天籟般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殺氣和戾氣︰「不想找死的就自動閃開!若你們一心求死,很好,一起上。」
※※※※※※
因為要急著救人,周羿在萬全樓另要了一個雅間,紫露正在指揮登徒歌救東方昱︰「將他的衣服用剪刀剪開,切記不要從頭上月兌下,你自己的手也別接觸他的衣服。」
「啊——」登徒歌慘叫一聲,怨懟紫露︰「你不早說,我已經用手了,現在要怎麼辦?」
紫露拋給他一個活該的眼神,接著吩咐︰「記得替他洗澡,好好清洗他的身體,還有將他的衣服處理掉,或埋或燒隨你意。」
「怎麼解毒?」登徒歌覺得她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紫露撓著額角,費勁的想了想,念了一大串解毒丸的名字︰「醫仙谷萬金難求的解毒丸,玉清解毒丹,鬼谷子解毒散,百花清心露……蘇合香,麗人胭脂……」
「這位姐姐。」登徒歌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確定蘇合香和麗人胭脂是解毒藥嗎?」他長年在女人中打滾,一听這兩樣就是香粉和胭脂名,那玩意兒能解毒嗎?
「你好煩!到底是你會解毒還是我會解毒?」紫露覺得自己的專業知識受到質疑,很不高興,縴手一揮,豪氣萬千的道︰「反正只要是吃不死人的解毒藥,你盡管給你家王爺吃好了。」
誤打誤撞,總有一兩樣可以蒙對的,小姐好像是這麼說的,紫露不負責任地想。
「……」主人牛氣,丫鬟也大牌,登徒歌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跟錯主子了,看人家這丫鬟那公主架式,比他一歌之主都氣勢足。
紫露臨走前還是很盡責,將最主要的交待了︰「記得給他喝雞蛋清,綠豆水當茶飲,還有……」她臉一紅,非常羞澀地道︰「還有乳汁也不能少……你自己也記得要喝這幾樣……」
紫露一說完就跑了,徒留歌主捧著色眯眯的臉蛋,蹲在原地浮想聯翩——乳汁?好東西!可是,到底是人乳啊?還是獸乳啊?
雅間門口,周羿以手托腮,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斜倚在侍衛搬來的檀木椅上,臉上的神情卻若有所思。
八哥和衛雲將耳朵貼在雕花漆金門上,傾听著屋里的動靜。
「嘶……嘶……」屋子里淒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听得八哥好似牙疼,不停的吸氣,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忽青忽紅、忽白忽綠,色彩繽紛,變換不停。
衛雲很淡定,一聲不吭的听著,英俊的臉上表情卻有些沉重。
八哥問他︰「她這樣正常嗎?打了都快有半個時辰還不歇,她會不會月兌力啊?真當凌夫人是她的夙世仇人啊?」
衛去搖了搖頭︰「不正常,從未有過的情況,她脾氣很好,連生氣的時候都少。」
周羿睨了衛雲一眼,覺得他在說違心之語,依他看,凌若雪要是脾氣好,這世上就沒有脾氣不好的人了。
「世子,凌侍郎來萬全樓了。」突然,侍衛恭敬的過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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