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戰瑤城、惠城、祁連城三城,西陵靠著一百萬大軍,正面突擊,想一舉將三城踏平。
按照慕雲若指示,三城假意突然接到戰書,三軍「緊急」聯合,誘使對方選擇了一個烈陽當空之日,而後召集了「毫無準備」的數十萬大軍「勉強」來抗擊強大的西陵百萬大軍。
兩天後,西陵大軍終于在達達琦的帶領下趕到沙場,烈陽還未起,周圍掛著一身沙塵窒。
不久後,三城兵士也聚在了西陵大軍的正對面,三位領軍的將領一個個面色凝重,看起來對今日的一戰極為擔憂。
達達琦見狀,面上更見喜色,可卻不知怎的,顯得格外的和藹,一上來沒有先發令征戰,反倒是先對著前面三位將領寒暄,什麼近來東衛的天氣如何,什麼西陵其實也很想和平,什麼改日若是真有機會成為一國之人,還能把酒言歡。總之盡是說些套近乎之事戛。
三位將領面面相覷,看樣子根本不知道眼前這達達琦在說什麼話。
而他們的狐疑看在達達琦眼里,卻讓他眼底的得意更勝一籌。
在不遠處的大帳內,正觀望此戰事的雲若亦是听了一上午此人的寒暄,輕笑一聲,只道︰「盡是說些無聊的話題。」雲若樂在其中的听著,偶爾會被達達琦的話逗樂兒,想著原來西陵的大將里,也有口才不錯的。
一切,就像是在鋪墊著什麼即將開始之事,直到烈陽灑入大帳,明晃晃的如同要將這戰場燒化的時候,雲若才用指尖將帳簾撩開了一條縫,先是被那刺目的光照的有些睜不開眼,隨即唇角一勾,若有似無的點了頭,「時候差不多了。」
「時候差不多了。」同一時刻,達達琦的副將在他耳畔也低喃了這麼一句。
達達琦听了後,假模假式的搖頭晃腦,被遮掩的眸子卻看向天上的烈陽,在確定之後,這才結束了那莫名其妙話題,悠哉的對著已然一頭霧水的三位大將道︰「咱們也都認識了。只可惜,相識時間忒短,笑話也就只能講到此了,待三位將領到了黃泉路上,也能樂著走!話說完了,事不宜遲,咱們準備開戰吧?」
三位大將被說得早已厭煩,泰清上前,長劍一指達達琦道︰「廢話少說!今兒個我們便與你們拼了!!沖啊!!」三名大將突然厲喝一聲率兵向著達達琦沖去。
達達琦見狀狂吼一聲,霎時間突然從達達琦身後被人拉出了幾面極大的銅鏡,承接了烈陽的刺目光線,一下將那光反射到了東衛三城這方,眾人皆是下意識捂住眼楮,似是什麼都看不見。
趁著這個機會,達達琦也頓時一揚利劍大喊︰「沖啊!!將東衛這群蠢蛋殺個光!!」達達琦一下暴露了西陵嗜血的本性,像一頭野獸一樣沖去,再也不見方才調侃時的樣子。
原來達達琦一直是在等烈陽當空,好用銅鏡晃住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的兵卒完全失去戰力!
果然是個狡猾的家伙!
三名將領一見此狀,一起大喊一聲︰「不好!」
而就在同一時間,帳中雲若突然撐桌而起對著候命已久的副將喊道︰「趁現在!!」
副將領命迅速奔出,急忙吹響了一支號角。
渾厚的聲音驟響,方才大喊「不好」的三位將領相視一笑,便在這時突然自東衛這方亦扯出了十余面巨大銅鏡,比西陵的要高,比西陵的要寬,而且所有兵士也在同一時刻拿出黑色紗制布條將眼楮系起,以用遮光。
刺眼的陽光一下便從東衛這方瞬間折返到西陵百萬大軍眼前,決然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的他們沒有任何的準備,視野突然變得恍惚,幾乎沒有一個人能睜得開眼。
形勢一下完全顛倒,只听來自東衛的嘶喊,三名大將突然間斂住先前所有的驚恐懼怕,帶著滿腔的憤怒霎時向著西陵百萬大軍沖來!
這是一場七十萬對一百萬的大戰,原本幾乎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的東衛,頃刻間完全佔據了主導!
西陵人各個狼狽不堪,如瞎子一樣亂舞著手上的刀劍,縱是再高的武藝,也都變成了無頭的蒼蠅。
達達琦見事情不對,即刻大喊一聲︰「快,快去報都顏大人!敵人早有埋伏,我們中計了!」
一名副將迅速跨上駿馬,二話不說急速趕往西陵大帳。
然這一次雲若卻沒有阻止,望著那混亂一片的西陵大軍,長長吸口氣,側頭看向帳中沙盤中立著的象征西陵的木人,還有立在他們身後的一些銅鏡,她輕嘆口氣,將木人一
tang起按下。
這場仗之後,西陵便會元氣大傷。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向來是她慕雲若的原則。
更重要的是,這連環之計,還沒完呢。
雲若望著沙盤全局,卻將視線投向了另一個方向,眸中沁出利光。
從這一刻起,東衛不再被動。
西陵,也該是時候看清局勢了。
同一時間,皇甫驍正在馬上帶著近十萬用了新裝備的精兵向著一處行去,抬頭見,已經到了目的地,邪唇微揚,似等這一日很久,他先一步前行,右手抹過一塊冰冷的界碑。褐色眼眸,即刻沁出了凌光。而後緩緩抽了劍,直指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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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天下似乎都籠上了一層異樣之風的時候,西陵在東衛駐扎的大帳內,卻還是止不住的歡聲笑語,依舊沉浸在拿下上三個城的喜悅之中。從東衛抓來的女子流著眼淚在中間被迫歌舞,而那些西陵將軍們看的卻是無比歡心,尤其是都顏,幾乎就是在用這個來暗自慶祝馬上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大功績。
拓跋澤不得已被拉來,卻一直保持沉默,靖亦然,一個人獨自飲酒,對此時的氣氛極為不喜。
都顏見狀,厚顏無恥的拿著酒杯晃晃悠悠來到拓跋澤的面前,借著醉意說道︰「甚好的日子,葡萄美酒夜光杯皆在手,大殿下何愁?待此戰勝,我都顏也會在王上面前好好夸贊大殿下一番,此次雖然總是畏首畏尾,一點不像我西陵作風,可多少也拿下了一個城池,還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找來一個‘王’……改日也可讓達達琦與這位‘王’比劃比劃,咱西陵的武將,可是早就想知道龍炎殿王首的實力了!」都顏笑,卻字字諷刺,諷刺拓跋澤畏首畏尾擔心一個女人,諷刺十五年都是在做無用功,諷刺靖的實力不如達達琦。
拓跋澤用力眯了下眼,抬眸看向都顏,握著刀柄的手早已有些按捺不住,若非現在在重要時期,不可殺害大臣,都顏的腦袋,早已不知被他砍下不知道多少次。
半晌,冰冷的扯了扯唇角,卻沒有回應都顏。
靖也只是哼笑一聲,如覺都顏猶如跳梁小丑,連看都不看。
本就有些醉的都顏因被輕視而有些發怒,剛要發飆,就見一名渾身是血的副將沖入,一下便跪在了中央,「大殿下,大人!!!」
「啊!!!」所有跳舞女子皆是因見血驚叫亂跑,一時間四處凌亂不堪,紗袖撩倒了杯子,任由美酒灑的到處都是,酒味頓時在大帳中蔓延。
都顏煩躁的眨了下眼楮,打了個酒嗝,「怎麼,達達琦這麼快就打勝了?這才一天,呵……」
他晃悠悠的一手拍了副將,「帶話兒給達達琦,待我回--」
「不是啊,大人,達達琦將軍中了敵人的計,百萬大軍陷入僵局!達達琦將軍還在硬守,但是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還請大人快出計策,不若將全軍覆滅!!」
「 當」一聲,酒杯掉在了地上,都顏瞬間酒醒,雙眼瞪如銅鈴。
拓跋澤也即刻起了身,如在壓抑著某種極其強烈的氣息,然後一字一頓的狠語︰「究竟是怎麼回事!」
副將被拓跋澤的殺意震住,一陣顫抖,然後說︰「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達達琦將軍用計哄騙那三城的將軍,那三個人看起來也中了圈套,而後,而後我們用計以鏡面反照烈陽,想要晃瞎對方的眼楮,減少我軍損失,誰料……誰料我們才剛剛將銅鏡端出,對方突然就想換了個樣子,就像是早就猜到我們的計策,反讓我們的人一瞬間全都看不見,全部喪失戰力!所以,所以達達琦將軍這才--」
拓跋澤心中「咯 」一聲,如同有什麼應驗了自己的先前的擔憂。
都顏事覺不對,大喊︰「你胡說八道什麼!對方三城根本群龍無首,試問無首之軍怎麼可能敵過我西陵強軍!況且,我西陵變成還有大軍,可以即刻去支援,量他東衛--」
「大殿下!!大殿下不好了!!」拓跋澤的副將突然間沖入,「二殿下方才來了急報,就在剛剛,西陵喬、達、浮三城被東衛軍突襲,全部失守了!!」
「什麼!!」拓跋澤驀然上步,俊臉上頓時失去了一切的冷靜,然後一把揪起副將的衣襟,一字一定,狠狠的說道︰「你說……哪里失守了?」
被這突然的殺意懾住的副將頓時一顫,然後戰戰兢兢的答︰「因為百萬大軍被調至東衛,所以西陵……喬、達、浮三城……全部失守了!」
「全部失守?!」拓跋澤齒間用力作響,驀地又將那副將拉近,狠狠道︰「誰帶的兵,誰攻的城!!」
副將渾身發顫的回道︰「東……東衛,中山穆王……皇甫驍!」
「皇甫……驍……」拓跋澤心中頓時一空,突然回頭看向靖,靖意識臉色凝重,如是皆在這一瞬知道了什麼。
西陵奪東衛三城,頃刻間便要付出三個城!
根本不會給他們半分的便宜!
能做到如此的,能做到如此的--!
難道真的是--!
拓跋澤的唇被憤怒扯得一下一下輕顫,然後沉著聲問道︰「本王派去查彥橋城的人,該回來了……」他輕語,而後用著幾近冰冷的聲音道,「人呢。」
副將驚恐的看了眼都顏,然後說︰「先前都顏大人說,說不能讓女人讓大殿下分心,所以把去查彥橋城的人給扣住了……所以……」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都顏突然封住了那副將的口,回頭就對拓跋澤說,「大殿下,這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
話沒說完,都顏突然就僵在了那里,他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拓跋澤,而後又緩緩落下視線看向自己的月復處,那冰冷的長刀已經毫不猶豫的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只手顫顫的扶著刀,痛苦的說︰「你,你不能殺……殺我……我可是,可是王上欽點的大臣,我……」
長刀驀地一橫,五髒六腑幾乎都在一瞬被那刀割裂,鮮血霎時飛濺,染在了拓跋澤已經完全沒有笑意的臉上。
都顏視線恍惚,緩緩跪在地上,而拓跋澤連看也不看便將長刀拔出,任他倒地。
捏著刀柄,拓跋澤用力的咬著牙,雙眸中印出了些許凌亂,「為什麼會演變成如此局勢……究竟是什麼時候!!」他第一次發如此大的火,長刀一揮將所有的酒壺佳肴全部砍碎,呼吸也多了些急促。
「此舉,是要逼西陵做決定,是否要賭上自家性命,來攻佔東衛。」靖終于開口,語氣依舊淡漠如初。
「百萬大軍,勢必不能全軍覆沒……否則……」拓跋澤握拳的手越來越緊,「這個人……是在懲罰……西陵的進犯嗎……靖,我西陵大軍,能救回多少是多少!」
靖起身,突然間唇角一動,即刻從拓跋澤的面前疾步離開,且帶走了全部龍炎殿的人。
拓跋澤用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看了眼靖去的方向,沒想到西陵如此重要之事,倚靠的竟然是曾經的敵人,而後他深吸口氣,用力大喊︰「傳我的令,暫時休戰,即刻帶兵馬返回西陵!!」
拓跋澤低喊,將長刀即刻收回刀鞘,整個西陵先前攻佔三城的歡愉霎時間變成了極為緊急的事態。
在馬不停蹄準備趕回的時候,澤一直是沉默的,心中似在回想著最了解那個人的靖離開時說的話。
此舉,是要逼西陵做決定,是否要賭上自家性命來攻佔東衛。
一聲厲喝,拓跋澤又加快的馬速,俊臉上再找不到過去的從容。
慕雲若,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興許是他拓跋澤一生中,第一次遇到的,能將他逼至如此的女子!
如果第一次見她時,是興奮的。
那麼現在于他……便是又興奮,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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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三城的戰爭還在繼續,達達琦用力護住一些兵力,自己這方的交兵線已經越來越退後,明顯是處于劣勢,若是再這樣下去,當真有可能全軍覆沒。
明明是百萬大軍,怎是落得如此狼狽,此時看看,似乎只剩下了幾十萬人,若是真的將這些人也葬送,那麼就算他趕回西陵,也是會被那些推責任的王臣當做替死鬼。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達達琦看去,面露驚喜!
而這一面,東衛這邊帳內的雲若並不輕松。
其實沒有經過磨合,三名大將與自己這方能戰至如此已經不易,究竟能將這百萬大軍吃到什麼地
步,她也要看天時地利。
不過就目前來開,局勢尚好,只要不戀戰,當是能將西陵的兵擊退,而且還能通過這一戰,將西陵進犯的消息散去整個東衛,今日目的也是就在于此。
東衛勢必要聯合起來,才能將西陵全部擊退。
她面對沙盤看了許久,根據來人的戰報將戰況一一體現在了沙盤上,然就在這時一人來報,據說是西陵那方來了援軍。雲若雖已經猜測會來,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到。
她即刻攏了袖子,讓那兵衛將援軍位置在沙盤中擺出,可是越擺越覺得蹊蹺,來者並不似其他西陵人那樣一上戰場便不听號令,屠殺為快,反而是以雷厲風行之勢進入,看似零散,卻布局縝密,更重要的是,這一方好像比達達琦更加熟悉東衛的地勢,幾乎都是從邊緣而入。
雲若順著這些援軍的線路,最終歸為一點,雙瞳猛地一縮,大喊︰「快讓後軍撤退!!快!」
然,這一聲卻來不及了,外面突然傳來一聲轟響,雲若即刻拉開大帳,看到那些圍在四周、被眾兵保護起來的銅鏡已經全部碎裂!鏡片飛舞各處,猶如刀雨那般!
雲若望了許久,心上突然一緊,「三位將軍……」
落下這句話,雲若二話不說便騎著烈風向著交戰之處奔去。
沙場嘶喊不止,百萬大軍的廝殺殘酷的如同地獄。
雖然已經破了銅鏡之術,可是數十萬對數十萬大軍,西陵已經沒有更多的優勢,再加上他們方才多少已經疲憊,所以兩軍戰力相當。
靖也已經入了西陵這方的大帳,沙盤上東衛放置的銅鏡已經被他拿下,外面戰火紛飛,但他卻冷靜異常,似在沙盤上推測著什麼人的蹤跡。
軍若無首,便會氣勢消亡,與其與六十萬大軍相搏,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戰事的方法是……
靖的深眸驀地一抬,而後亦掀開帳簾向外策馬而去,很快便見到了這三城中,稍佔主導的將軍泰清。
「找到了。」輕喃三字,靖驀地壓低上身加快了馬速,便是在馬上戰馬要靠近的瞬間,靖突然躍身而起,抽出王劍側身反手重重的向著泰清斬去。
一切都來得太快,讓泰清來不及看清,只覺一陣肆虐狂風就這樣襲的自己睜不開眼。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泰清瞪大了眼楮,然就在同一時間,忽然一陣卷著雪香的狂風自他身後刮來,隨著一陣狂奔的馬蹄聲,一抹雪白的身影突然橫在了泰清面前,借著沖力擋住了靖的王劍,那一陣刀劍相擊,一陣巨響震破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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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趕稿子趕的昏天黑地,親們留言兔子都有看到,這兩天就交稿啦!然後一一回復各位親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