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病情一直纏綿反復,之前聖上更是突然昏厥,都不能好好吃飯了,但沒想,到了五月初的時候,居然又有所好轉。連續的修養了幾天,聖上的臉色倒越發的好了起來。
聖上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趣,說要去打獵,如今正是天氣漸漸熱起來,並不是打獵的好時候,因此一干大臣,左勸右勸,無非是希望聖上為身體著想。但聖上執意要去,沒辦法,只得囑咐一干太醫並侍衛跟著。
京城外的圍場有一大片林子,佔地千頃,養了不少奇珍,專供皇家來此狩。圍場外有一棟巨大的宅院,是供皇室子弟的休息之所。
此次狩獵隊伍浩浩蕩蕩的,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和家眷都跟了去。只有李老將軍由于突然生病而沒來。
相府的馬車里,李氏和雲正清坐一輛,紫菀和雲紫然坐一輛,長安和長寧自然都是騎馬,蘇姨娘卻由于雲正清嫌她身份太低而留在了相府。
雲紫然坐在馬車里,看著前頭騎馬並行的凌闕與凌霄的背影,眼眸閃過復雜的神色。轉眸瞥見紫菀正在閉目養神,那淡淡的神態,似乎很是安逸,雲紫然卻感覺她此刻的表情特別刺眼,她要嫁的郎君那麼風姿出眾,可是她雲紫然呢,永遠也嫁不了她喜愛的男子。
紫菀感覺有人在盯著她,驀的睜眼,四目相對,紫菀從雲紫然的眼神里看出了深深的不甘和怨恨。
紫菀無視的轉頭,卻透過雲紫然沒放下的馬車簾子看到了凌闕俊逸的背影,紫菀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在眼角浮現。
這抹笑意在雲紫然看來就是赤果果的嘲笑,是紫菀在向她展示她的得意,想到這里,雲紫然驀的放下馬車簾子,隔絕了紫菀的視線,她下巴一揚,冷笑道︰「雲紫菀,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紫菀嘴角的笑意愈發明艷,看向雲紫然的眼神是掩不住的可憐,紫菀淡淡說道︰「雲紫然,我沒有得意,我只是•••」紫菀湊近她,輕輕的吐出幾個字︰「可憐你。」
「你可憐我,哼,雲紫菀,你還記得嗎,無塵師太曾經說過,我命格顯貴,有鳳凰之相。」說道這里,雲紫然的眼神露出得意,「可是你呢,你天生命格就比我低賤。你有什麼好可憐我的,啊?」
紫菀听著她刻薄的話語,臉上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剛才雲紫然的話只是一陣風,沒有什麼可直得她改變心情的。「可是,就算你的命格再顯貴,你始終嫁不了你愛的男子。」
紫菀一話吐出,雲紫然的臉色微變,眼眸中寒光隱現,她現在這個樣子,再沒了以前那嬌俏可人的模樣。紫菀卻似沒有見到她的臉色一般,微微閉眼,繼續說道︰「其實,我以前一直很恨你們,恨你們害死了我娘親,但是現在想來,我只覺得你們可憐,有權有勢又如何,幸福的生活並不是金錢可以買來的。」
听到這番言論,雲紫然露出個嘲諷的笑容,「有權有勢當然不一樣,等我成了國母,你最多也就是一個小小的王妃,到時候,你的生死不還是捏在我的手里。」說這話的時候,紫菀甚至能從雲紫然的眼神里看出極度的渴望。
紫菀微笑,堅定的語氣卻不由得讓雲紫然相信她的話,「不會,雲紫然,我永遠都不會到那一步。」
紫菀堅定的語氣讓雲紫然很是氣憤,怒道︰「雲紫菀,你為何如此篤定?」說罷,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怒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嘲諷,雲紫然下巴揚起,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飾,「雲紫菀,你不會真以為你那穆王爺有能力保護你吧。哼,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王爺而已,穆王府一直受聖上排斥,他又能有什麼勢力。」雲紫然說到這里,嘖嘖兩聲,「你呀,還真看不出是清樓出來的姑娘,如此相信一個男人。」
雖然莫少上一次在相府拿了八公主立威,本來雲紫然以為莫少一定會受到懲罰的,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然而這件事雲紫然一直認為是聖上身體不適,給忘了,她並不相信是由于莫少的勢力可以讓他那麼囂張跋扈。
雲紫然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紫菀,她很想紫菀的臉上看到傷心、惱怒、或者急躁的情緒,但是令她失望的是,紫菀的表情一如最初,淡淡的笑容掛在嘴角,給她傾城的五官更平添可幾分從容淡雅之美。
這些話在紫菀看來根本不足以撼動她的心情半分,莫少的勢力從來都不是在別人的嘴邊,她與莫少的感情也不是別人一句兩句就可以否定的。至于說她是清樓出來的嘛,那就更不用在意了,因為她本來就是從倚香閣出來的。其實紫菀的內心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當年進了倚香閣,不然又怎麼會遇到莫少那麼俊逸美好的男子?
紫菀見雲紫然還在盯著她,似乎是堅定不移的想要听到她的答案,紫菀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我相信他。」
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雲紫然卻突然無話可說,自己說了這麼多,但是她卻依然相信,這讓雲紫然有中無力感。
但很快,她心中期待的情緒發酵,她現在是如此的期待能嫁給凌霄,成為真正的鳳凰,母儀天下。等真的到了那一日,她一定要好好羞辱雲紫菀,告訴她,她的那些都是錯的,告訴她她的生死榮辱握在她雲紫然的手上。想到這里,雲紫然似乎看到了日後紫菀向她求饒的狼狽情景,不由得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這時,馬車已經到了圍場附近了。除了聖上,凌霄,凌闕以及莫少按理來說都是能住在那院落里面的,但是莫少卻並不願意住在里面,反而也在外面搭建帳篷,和其余的官員一樣。在外面,一來自由,方便去查探一些事情,二來,他的帳篷搭在紫菀的不遠處,也可以保護她。
但是莫少的此舉在有些人眼里卻成了穆王府果然不受聖上待見的結果,認為莫少是因為不能住在里面而被迫在外面搭建帳篷。
比如,雲紫然就是其中的一個。雲紫然看著那不遠處忙碌著搭建帳篷的護衛,以及那個站在護衛身邊的眉眼如畫的俊美男子,心里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嫉妒的是那麼一個不受待見的王爺居然也能長得這麼好看,甚至比六殿下還要風采卓然,鄙夷的是作為堂堂的皇室,居然不能住在那莊嚴的宅院里面,還要自己出來搭建帳篷。
雲紫然又看了看身邊望著那穆王爺笑得十分幸福的雲紫菀,只感覺心里像被千只螞蟻撓一樣的難受,憑什麼她雲紫菀可以笑得這麼幸福開懷。
「雲紫菀,你看你那穆王爺,作為一個堂堂的皇室,居然要到外面來搭帳篷,你說他有什麼能耐來保護你呀。」雲紫然一臉不屑的瞟了瞟莫少的方向,揚起下巴,高傲的看著紫菀。
紫菀收回目光,對著一臉鄙夷的雲紫然露出個燦爛的微笑,然後果斷的提步,往莫少的身邊走去。紫菀心里樂滋滋的想著︰雲紫然,你不就是心里不平衡麼,那我就讓你不平衡個夠好了,免得你總是在我的耳邊酸酸的貶低我家莫少。
紫菀剛走到莫少身邊,正欲說話呢,一句歡快的呼喚聲隨著馬蹄聲適時的傳來,「紫菀,紫菀。」
紫菀循聲看去,卻是裴琳身著一襲清爽干練的騎裝騎著一頭通體雪白的駿馬而來。馬速很快,但是裴琳的騎術也不差,在快要到紫菀身邊時,那馬一個長鳴,停了下來。
「怎麼樣,這馬不錯吧,這是我爹特意為我尋的呢。」裴琳一下馬就獻寶似的和紫菀絮叨,紫菀見那白馬極為神駿,伸手去模那馬的馬頭,那馬還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果斷的不理她。
紫菀就郁悶了,她居然被一匹馬給鄙視了。裴琳格格直笑,伸手拍了拍馬,道︰「雪痕,听話,紫菀可是我的妹妹呢,你不能不理她啊。」
那馬似乎很通人性,听裴琳這麼一說,這才很不樂意的往紫菀的身上靠了靠,以示親近。
紫菀笑呵呵的又模了模它頭,很是好奇,這麼有靈性的馬她還是頭一次見呢。
裴琳已經完全忽視了一旁沉默的莫少,拉著紫菀笑道︰「我娘親也給你尋了一匹馬呢,我帶你過去看看吧。」
莫少微笑著插嘴,「不用,紫菀的馬我穆王府已為她備好。」
裴琳一見莫少那溫柔似水的微笑就感覺毛骨悚然,不知怎麼的,她總是感覺這個穆王爺身上有一股冷意,也許是出于會武之人的直覺罷。
紫菀見裴琳剛才還樂得像花兒一樣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很是不忍心,瞪了莫少一眼,道︰「琳兒,我們走吧,我也想去看看我的馬呢。」
裴琳這才喜笑顏開,拉著紫菀共乘一騎。
裴家的帳篷和雲家的帳篷隔得並不遠。騎馬很快就到了。紫菀遠遠的看到裴夫人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在帳篷前溜達呢。
「紫菀來了,快來看看這馬,這是特意個你尋的,可還喜歡。」裴夫人一見到紫菀就親熱的拉著她去看馬。紫菀打量著眼前高大的棗紅色駿馬,那馬的眼神極為溫和,見紫菀朝它伸出手,還親熱的添了添紫菀的手,像是已經認定紫菀為主人一樣。
裴夫人在一旁笑道︰「看來它很喜歡你呀,你給它取個名兒吧。」
紫菀笑道︰「就叫赤焰吧。」紫菀的話剛落音,裴琳就騎著她的雪痕來到了身邊,語氣歡快,「紫菀,快上馬,我們去前邊。」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如火的晚霞鋪滿了半邊的天空,太陽落下去了半張臉,像是被大山咬了一口。
夕陽的余輝給前面奔跑的裴琳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紫菀騎馬追上裴琳,道︰「天氣漸漸晚了,我們可不能去太遠。」
裴琳用手中的馬鞭往前遙遙一指,道︰「我們到那兒就回來。」
紫菀順著她的馬鞭看去,是前方山坡延綿而來的小山丘,在夕陽下竟也顯得格外秀麗。紫菀笑道︰「那好,我們來賽馬吧。」紫菀對自己的騎術很有信心,以前她感覺那好玩,可是求莫少教過她的。
紫菀的話明顯很對裴琳的胃口,她大笑道︰「好,咱們賽馬。」
兩人的歡笑聲伴隨著馬蹄聲消失在空氣里,卻不想隱在暗處的人早已將兩人的對話听了去。
遠遠看去,那小山丘並不遠,可是馳馬奔跑,也跑了許久才到。紫菀看著那已近在眼前的山丘,放慢了馬速。
兩人馳馬並行,遠方的夕陽已全部落下,晚霞已變成了暗紅色,久久的盤踞在太陽落下的地方。
「這里景色真美。」裴琳感嘆了一句,忽然發現不遠處一團白毛球,待仔細一看,竟是一只很肥的兔子,裴琳忍還住叫道︰「紫菀,你看,是兔子。」
紫菀順著裴琳的指向看去,果然是一只正在吃草的白兔,見裴琳正要拿箭去設,紫菀連忙阻止道︰「你對著它的腿設,只讓它受傷就是。」
待裴琳再拉弓時,那兔子竟已向那小山丘里跑去。裴琳不欲放過,提弓去追,紫菀只得牽馬跟在後面,那兔子竟也敏捷,裴琳幾次三番都沒設中,這更激起了她的好勝心,兩人一路追去,竟不知道到了哪里。
兩人這也顧不得兔子,往四周看去,只見灌木叢生,來時的小路也不知到了哪里。
這時天色已經晚了下來,黑暗的夜色即將把天地全部籠罩,無邊的未知恐懼向兩人襲來。
紫菀壓抑住狂跳的心,盡量平靜的說道︰「我們往回走,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兩人牽著馬在雜草叢生的樹林里走著,天越來越黑,但是他們卻感覺越走樹木越多。
兩人不辨方向的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到了哪里。現在並不是十五十六的好時候,沒有月光,天上雖然滿天繁星,但也只能照出事物一點點的輪廓。
她們出來的時候,沒帶婢女,沒帶侍衛,這要是遇上野獸,可如何是好?想到這里,裴琳只感覺一陣絕望感襲來,緊緊的挨著紫菀,兩個恐懼的少女在黑夜里無助的等待著,等待著天亮。
丞相府的帳篷內,一個瘦小的少年嘴角噙著冷笑,冷冷的看了眼那個表情恭敬的護衛,問道︰「確定已經把他們引進去了?」
「是。」那護衛恭敬的拱手。少年眼皮都沒抬,淡淡的吩咐道︰「你們五個人對付兩個女人應該夠了吧,記得天黑了再下手。」
「是。」那護衛又答了一聲,這才退出去。
少年隨手把玩著手中的銀色面具,嘴角的一抹冷笑更加幽深,他的銀色面具里面可是有機關的,外面隨大隨小,但里面卻是恰好可以遮住他的臉。
少年隨手把面具套上,臉上譏誚的表情在瞬間全部隱去,要不是五殿下那個蠢貨自作主張,那麼現在他早已是名正言順的國師了。五殿下不行,還有十殿下,這可是個深沉的主,少年的雙眸內隱藏的野心展露,但是,與這種人相謀,只要把握得當,也可以得到想要的權勢。
他從小就听別人說開國的國師大人如何威風,如何呼風喚雨,那很早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種子,要成為國師的種子。這是他畢生的心願,沒人可以阻攔。在他看來,只要能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尋思到這里,那少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不是很晚。外面急促的吵鬧聲和腳步聲馬蹄聲映襯著,顯得格外慌亂,少年眼神陰郁,帶著濃濃的狠厲,他知道,外面正在為那兩個走丟的女兒而慌亂著呢,但是誰又能想到,那兩個女人,會落到他的手里?
只要有了她們,六殿下和裴家將投鼠忌器,而十殿下也一定會答應他的要求,因為,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凌霄對雲紫菀的佔有之心是多麼強烈。
此次他就把寶壓在凌霄的身上,堵對了,他就是萬人敬仰的國師,賭錯了,不過就是一條賤民罷了。
此刻穆王府的帳篷內,莫少陰沉著俊臉,雙眸冷意流轉,他現在已經不知道他還是不是有知覺,在听到她失蹤的那一刻,他感覺所有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從小到大,經歷過多少危險,可是卻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
這方圓千里是皇家的狩獵場,什麼野獸沒有,兩個弱女子,沒帶婢女,沒帶護衛,想想他都覺得心口將要窒息。
凌闕與莫少相對而坐,此刻,凌闕的臉色也一樣的不好,雙眸不是往日的溫和淡雅,反而也帶了淡淡的冰寒。
「不要太過擔心,裴家,雲家,我和你都派了人去尋,總能尋到的。」凌闕淡淡的開口。
「你還是多派人盯著凌霄那里吧。」莫少嘴角勾著冷笑,「他此次肯定有所圖謀。」
「這個我也有所警覺,但是卻發現他並沒有異動。」凌闕皺了皺眉,良久,又緩緩開口,「而且,我總感覺父皇這病,好得蹊蹺。」
莫少思索片刻,道︰「看來聖上也有所圖謀。那個李將軍說是突然生病不能前來,但據我得到的消息,他並未生病。」
「李將軍現在統領禁衛軍,主要是守護京城的安全。而李將軍此次稱病,難道是怕京城會有變動?」凌闕猜測道︰「而父皇也並沒過問此事,這麼說,他們都知道京城會有變動?」
凌闕說到這里,看了眼莫少,兩人都是聰明人,心照不宣的猜測到了答案︰聖上可能撐不了幾天了。
「以父皇的性子,定然是告訴老十了。」凌闕黯然開口,聲音中有著被遺忘的傷痛。
莫少點了點頭,道︰「你最好還是回京城一趟,做好萬全準備,聖上這麼做是在防著你。」
「那麼這里,就交給你了,如果真如我們所猜測,那麼紫菀和琳兒很有可能是被老十擄走了。」凌闕交待了一聲,急急轉身離去。
「紫菀,你說他們會來救我們嗎?」裴琳低低念叨著。
紫菀知道她這是害怕,想要通過說話來驅散寂靜黑夜帶來的恐懼,因此連忙回答道︰「會的,他們現在肯定已經派人來找我們了。」
「可是我很害怕。」裴琳的聲音中微帶顫音,顯露出了與平時不一樣的柔弱。就在這時,一雙綠色的眼楮從樹林深處冒出,像兩只小燈泡一般,越來越靠近。
也許是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兩匹駿馬都焦躁不安,刨著蹄子長鳴,裴琳知道,那是餓狼,她們遇到了一只落單的餓狼。
眼瞧著餓狼越來越近,裴琳突然抽出弓箭,長弓拉開,箭離弦,撲向那餓狼的眼楮,撲哧一聲,餓狼的左眼被射中,惹得那它發狂的撲向紫菀的駿馬。
駿馬悲戚的長鳴聲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淒慘,紫菀和裴琳再也壓抑不住恐懼的情緒尖叫起來。
黑夜里的一道人影藏在不遠處的樹枝上,他是莫少派來紫菀的暗衛,是莫少認為腦子好使一點的。
那暗衛一直在樹上守護著這兩人,一來是沒有維系,他沒必要出現,二來,在他看來,他們以後的王妃得要膽大,在黑夜里鍛煉鍛煉也好。
而隨著餓狼對駿馬的攻擊,那暗衛想著還是出手算了,要是把馬咬死了,那未來的王妃還不找他的麻煩。
那暗衛一個縱身從樹上跳下,凌厲的掌風直往那狼的身上打去,餓狼被震開幾步遠,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就在這時,悉悉索索的風吹樹葉的聲音傳來,那暗衛還沒反映過來,已經來了五個人影,五個人影中,三個和那暗衛糾纏在了一起,另外兩個往紫菀和裴琳那邊撲去。
「騎馬快跑!」那暗衛剛喊出一句話,就噗的一口鮮血吐出,他防範不及時,被人一掌打中了背部。
黑暗中紫菀和裴琳也來不及多想,騎著馬就往前狂奔,紫菀知道這些人是有預謀而來,如果她們被抓住,就成了要挾凌闕和莫少的把柄,于是喊道︰「琳兒,分開跑,不能被他們抓住了。」
那三個與暗衛纏斗在一起的侍衛顯然也是高手,暗衛又受了傷,漸漸的也敵不過來,他知道他今夜是凶多吉少了,他不畏死,但是如果他的死不能保護王妃的平安,那才是白死了。
那暗衛下定決心,從懷中掏出傳訊用的焰火棒,又用火石準備點燃,但是旁邊三個侍衛凌厲的攻勢仍在繼續,他暗暗生受著,火石終于點燃,焰火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上雲霄,轉眼綻開火花。
火光瞬間照亮了四人的面目,又有一個侍衛一章拍來,暗衛險險閃過,以詭異的法子竟靠近了那人的身體,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但是同時,暗衛這也是把自己的背後露給了敵人。就在暗衛掐斷那人脖子的同時,兩股凌厲的掌風一同而來,同時打在了暗衛的背上。
暗衛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沉重的身體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但是,他也不覺得虧了,畢竟他是以一敵三,可是他不但給王爺報了信,還拉了個墊背的。
那兩人解決了這個暗衛後,也分頭往紫菀和裴琳逃離的方向追去。
這兩人剛離去不久,莫少便帶著一眾護衛來到了剛才打斗的現場。
現場的兩具尸體還是溫熱的,可見人還沒有走遠,莫少陰沉著臉,吩咐道︰「往四面搜查。」連他的暗衛都被殺了,看來果然是有備而來,這個人除了凌霄,他想到別的人。莫少眉頭緊蹙,現在紫菀身邊的暗衛一死,她的危險就又多了一分。
紫菀騎在馬背上,不要命的往前跑,黑暗中只有隱隱星輝該來的光亮,她現在也辨不清方向,她只知道,她不能讓那些人抓到。
然而,赤焰畢竟後臀被之前的餓狼咬傷,所以速度還是達不到最快的水平,那追過來的侍衛顯然是輕功高手,像幽靈一樣一直跟在後面。
樹林子里太過黑暗,紫菀注意不到前面突然掃來的一根樹枝,閃避不急,紫菀被掃到了地面。這一摔,摔的可不輕,紫菀感覺後背和手臂都火辣辣的疼。
還沒待紫菀從地上掙扎起來,那個幽靈似的黑影已經趕到三下五除二就把紫菀綁了起來。紫菀的嘴里也被 了一團破布,那侍衛把紫菀扛在身上,竟然是風一樣的往前而去。
紫菀被他扛著顛得七暈八素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速度漸漸放了下來,紫菀能感覺到不遠處的光亮。
待那人把紫菀放下來時,紫菀看到的是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矮小男子,周圍還圍了四五個護衛,都圍著火堆坐著。紫菀再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火堆能照出的四面都是樹,更遠的就看不到了。
「只抓到了這一個?」銀色面具的男子冷冷問道,「一群廢物,連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紫菀听著著聲音,總感覺有點耳熟,又見他戴著面具,紫菀的心里瞬間就浮現出一個人來。又听他如此訓斥護衛,紫菀也知道裴琳定然是跑掉了,知道這里點,她心里的擔心也少了幾分。
這時,卻見護衛們听到這個男人的責罵,都恭順的低下頭去。「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剛才的個焰火肯定已經引來了不少的人。」其中一個護衛擔憂的說道。
「你先把她弄到京城我隱秘的那家宅院去,派個人守著就成。
之前把紫菀扛回來的那個護衛一拱手,就欲把紫菀再度扛走,紫菀卻嗚嗚掙扎著想要說話。
紫菀的這番掙扎,都是引起那面具男子的注意,那男子眼眸滿是鄙夷,但也還是吩咐道︰」讓她說。「他很好奇她到底想要說什麼。
紫菀嘴里的破布剛被拿開,她就喊到︰」雲長寧,我好歹也是你姐。「紫菀這樣喊,一是想要確認他的身份,二是,她知道自己對他有用,就算叫破了他也暫時不會殺人滅口。
果然那面具男子一听到紫菀的叫喚身軀微微一震,他一直以為他掩飾的很好,沒想到她居然能識破他的身份。
就算被識破了,雲長寧也不見惱怒,隨手取下面具,陰沉的面容立刻在紫菀的面前浮現,嘴角的弧度顯得他愈發冷漠和危險,」你倒是能認得出我,也算有幾分眼力,不過你不也還是落在我的手里。「
紫菀卻怒道︰」雲長寧,你之前投靠五殿下,不惜毀了自己親姐姐的名節,如今又利用我,你還真是卑鄙得可以啊。「
雲長寧知道紫菀說的是他為五殿下出謀劃策,把雲紫然逃婚受辱的事說出去,想讓相府和凌霄反目的事。他緩緩的勾起嘴角,笑容嗜血冷漠,」她算什麼,只要我能達到目的就行。你應該慶幸你還有利用價值,不然你也就不會活在這世界上了。「
紫菀簡直不能理解雲長寧那種變態的想法,良久,分析道︰」你以為你先把我抓了就能保住你嗎,還是你以為把我送上去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雲長寧,六殿下和十殿下可不比五殿下。「」這就不牢你擔心了,你現在也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雲長寧冷冷開口︰」還不送走?「
紫菀還欲說話,但是那團破布卻適時的塞住了她的嘴,然後之前的那個侍衛又是扛著他一路狂奔。
就在那侍衛帶著紫菀離去不久,長安一個人打著火把漸漸往這邊靠來。雲長寧卻還在思考著紫菀說的那個問題,尋思許久,他還是下定了決心,看來他今晚不適宜去找十殿下了,不如干脆再等等,等到他們其中的一個繼承了大統,雲紫菀這張底牌才能打出來。
長安越靠越近,果然發現不遠處隱隱有火光出現,他干脆滅了火把,小心的朝著那火光而去。
長安躲在一顆樹後,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長安心里一個激靈,想起莫少曾經和他們說過這個人,叫什麼江先生來著。長安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四個護衛坐在一邊。
但是長安又隱隱有些不明白,那個江先生明明是五殿下的屬下,五殿下的勢力早已消亡,這個江先生為什麼要抓紫菀呢?可是如果不是他們抓的,那麼,大深夜里,出現在如此隱秘的山頭,還是皇家圍場的範圍,也肯定有其他的陰謀。長安尋思了半響,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突然出擊,出其不意,還是有可能抓到那江先生的,再不然也能抓到個護衛,拷問一下不就知道事情的結果了?
長安雖然下了決定,但還是有些緊張,畢竟以一敵五還是有些困難的。長安的手心浸出了汗水,他在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突擊機會。
就在這時,雲長寧突然往後瞧了瞧,長安抓住機會,手持佩劍,直取雲長寧。雲長寧沒料到突然會有偷襲,待反應過來,已經來來不及了,長安的劍尖已經指向了雲長寧的咽喉。
四周的護衛連忙把長安團團圍住,長安干脆挾持了雲長寧,問道︰」是不是你抓了紫菀,說,你把她藏哪兒了?「
雲長寧卻並不說話,四周的護衛步步緊逼,長安步步後退。可是不論長安怎麼詢問,雲長寧都不開口,這另長安不禁有些著急。
再退,一步兩步,長安卻感覺已經退無可退,後面是懸崖了,長安陰沉著眸子,怒道︰」別靠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說著,劍尖壓了壓,雲長寧的脖子上立刻就出現了細長的血痕。
這一招還是有效的,那些護衛都被嚇傻了,不敢再上前一步。但是雲長寧面具下的嘴角卻勾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雲長安留著對他是個威脅,他一直想要除去,這次嘛,倒是個絕好的機會。
雲長寧眼底閃過算計的光芒,在長安沒有主意的情況下,突然,他動了。左手伸出,一把扣住了長安拿劍的手,接著,身子一轉,已從他的懷中出來。長安沒料到他的出手會這麼快,而且他一直以為這個江先生是個謀士,功夫並不高,所以並沒有防範。待長安反映過來時,已經晚了,雲長寧的一掌已經直接拍來,長安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了,危及的時候,長安干脆並不躲閃,用內力抵制著他的掌風,就在雲長寧的一章要接近長安長安身體的時間,長安嗖的出手,一把扣住了住雲長寧的右手,往後拖去。長安身後已是懸崖,這麼一拖,兩人竟都急急往崖底墜去。
圍場外巨大的宅院內,此時都帶上了一層哀淒,聖上突然發病,病情來勢凶凶,幾個太醫都圍在聖上的榻前,所有的文武官員都來了,黑壓壓的跪了一屋子。
聖上疲憊的睜開渾濁的雙眼,看了看地上跪著的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好像並沒有看到某兩個他想看到的身影,沙啞的問道︰」闕兒呢,闕兒怎麼不在,穆王爺也沒有來嗎?「」聖上,小女失蹤,穆王爺帶兵去找了。「雲正清一臉的哀傷。
聖上哦了一聲,裴國公也伏在地上,道︰」小女和雲小姐一同失蹤,六殿下不放心小女,也親自帶人去找了。「
本來凌闕偷偷潛回京城,是和裴家打了招呼的。裴國公也不是笨人,在十殿下,六殿下,穆王爺三個人都不在場的情況下,聖上只問六殿下和穆王爺就說明是為了把他們留在這里,既然他現在已經和六殿下綁在一起了,還是要出一份力量的。
聖上听著那回答,嘴角扯出一個微笑,很是滿意。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干脆把他們都帶出京城,但是他私下里卻給了老十一個密旨,要他半夜回宮。宮里,他以備好了由他繼承大統的詔書,京城也由李將軍把守著,這麼一來,老六就算有想法也完全沒辦法了。
聖上微微閉眼,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京城的百姓,如果真是雙方交戰,對百姓的傷害總是最大的。老六這些年來不聲不響的羽翼漸豐,尤其是穆王府,沒想到日漸沒落的背後竟也隱藏了這麼深厚的力量,這兩個人扯到一起,又加上有陪嫁的相助,如果他不設這個計謀,老十都難以奪得那天下啊。
說道底,他就是不喜歡老六,一個賤妾的生的兒子,竟也有這麼大幻想,當真是不自量力。聖上尋思到這里,倒是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時,他還是個皇子,葉氏只是她府上一個小小的燒火丫鬟,他見葉氏天生麗質,也就收做了一個姬妾。沒多久,也生了老六,那時,他是重愛她的。可是那個葉氏卻不識好歹,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和府上的侍衛通奸,這讓他一個高傲的皇子如何忍受。一條白綾結束了她的性命,但是老六,他終究是舍不得殺掉,到底那是他的兒子。可是他的存在,也一直都在提起著他心底的一個恥辱,這讓他一直都不喜他。
聖上恍惚的想著,恍若又看到了初遇葉氏的那個時候,她一襲普通的衣裳難掩天生姿色,那盈盈含笑的眼眸像是星光般璀璨,他突然很想在伸手去再去撫撫她的臉。聖上想著,想著,感覺生命在緩緩的流逝。
地下的大臣都緩緩的看著這一幕,聖上閉上了眼楮,頭一歪,那剛舉起的手臂也垂了下去。
一代賢明的帝王駕崩了,眾大臣臉帶哀淒,心里卻各自打著算盤,明日回宮,京城的局勢又將掌握在誰的手里呢?眾大臣的眼色在雲正清和裴國公的身上轉了轉,心里頭思考著到底該巴結一下誰?
眾大臣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謹慎慣了,如今這局勢不明,不如干脆中立,明日不管誰繼承大統,都不會錯。
眾大臣從來沒有如此期待過明日的到來,因為,那將解開一個很多人都想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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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大結局了,這段時間多謝大家的支持,明天將會放上免費番外的,一些沒解開的謎在番外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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