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同樣也是山體內部,喬蓁一進去感覺到些微的涼爽,感官頓時全都放開,聖琴卻是微微顫動,她忙用念力安撫了一下,這才由得丈夫扶著她走進去。
燕飛在一旁道︰「地面有些濕滑,你慢點走。」
喬蓁點點頭,這會兒也不是逞強的時候,不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會說在這兒生孩子會更好?
年徹沒說什麼,雙眼略略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體內的念力與內力都在瘋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喬蓁的感覺與年徹差不多,這兒並沒有讓她感到害怕,內心滋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與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
按理來說她從沒來過這里,不可能會熟悉的,可她卻有一種直覺,這里會給她一個答案,至于是什麼答案,她自己也正模糊著。
前面的人都小心翼翼,就怕來自賈家精英的偷襲,燕飛與百里翼一前一後地將喬蓁與年徹護在中間,當然這里面最重要的是喬蓁,一個大肚子孕婦並不太適合這樣緊張的氛圍。
喬欺侮自己也是提高警惕的,前所未有地指示聖琴圍著自己繞圈,用它那古怪的排外性化解可能會遇到的第一重攻擊,既然賈氏精英都在這里面,那麼就更不可能掉以輕心。
楊長老帶頭走了一段路,結果看到地上族人的尸體,頓時攥緊拳頭,兩眼悲憤,這群人真的太可惡。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趕緊往前走。」紀長老一把攥著他,繞過族人的尸體,繼續前行。
喬蓁經過的時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為這個枉死的人默哀。
這昏暗的一條通道再往上走時,卻是突然進入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從上面延伸下來的類似鐘乳石的石柱發出的光芒,其中似瓖嵌在其中的淡藍色石頭發出所藍光尤其迷人,定定地看著的喬蓁覺得似乎回到了曾經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
楊長老急忙用念力沖進喬蓁的精神食海,「不要看,這是水之幻石,看多了會進入幻境內。」
這樣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回了喬蓁的神志,她很快就壓抑下那塊石頭對自己的誘惑,感激地看了眼楊長老,一回頭,看到丈夫也神色不對地回過神來。
「徹之?」她擔憂地喚了一聲。
年徹突然抓緊她的手臂,好一會兒後才輕舒一口氣,「差點要著這道了。」
喬蓁也是一陣後怕,不敢現再盯著那似海洋一般的水之幻石多看,至于其他顏色的石頭,她也心存忌憚,天曉得,都是些什麼不為人知的玩意兒?
燕飛在進入這方天地時就開始有防範,只是還沒來得及提醒,看到百里翼的情況不太對,這才一掌拍向百里翼,提醒他不要去看這些個石頭。
再一轉頭看到女兒安好,這才放心下來,她開口道︰「這個天下,也只有我們這兒才會出產這樣的石頭,在這秘境之內,不用念力催動,它天生就具有誘惑力,到了外面,一小塊就需要注入念力,不然是無法發出其功效的。」
喬蓁听她這麼一說,突然想到那一年祈福神宮大比,與她對陣的玉葉就拿出過這玩意兒,那時侯她還不甚著了她的道。
似乎知道喬蓁在想什麼,燕飛一臉歉意地看著女兒,「那時候,是我把這東西給了玉葉的,神宮也就我有,畢竟這是靈族這塊秘境之地才能出產的……」
「娘,都過去的事情還提來做甚……」
喬蓁一句話還沒落地,就感覺到有強大的念力踫撞,腳下也頓了頓,險些摔倒,年徹急忙扶住她,皺緊濃眉。
「我們趕緊過去。」楊長老不欲久待,抬腳就進入了這五光十色的類似鐘乳石群中。
喬蓁等人也不怠慢趕緊跟上去。
對于這些石柱沒有人敢多看一眼,剛才差點就要誤事。
才走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空氣的對流就開始不對勁,年徹汗毛直豎地將妻子護在身邊,低聲吩咐,「把聖琴抱好。」
喬蓁自然也感覺到那來自魂靈的威脅,幾乎丈夫的話一落地,它就將聖琴抱好,大大的肚子阻隔著她的行動,不過要彈奏還是可行的。
幾乎是在她剛做好準備,一股極強的念力就逼近,她的手指微勾讓聖琴發出幾聲音符,那攻向她的念力瞬間轉緩,改而襲向她大腦方向的精神識海,喬蓁神色一肅,用琴聲配合念力化做有形蛛網,將那道襲來的念力困在其中絞殺,絕不能讓其沖進精神識海里面威脅魂靈金豆子。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躁動起來,喬蓁感覺到消耗的念力有所補充,頓時感到詫異,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秘境的神奇之處。
年徹不敢離喬蓁太遠,用念力感覺到殺氣逼近,握緊手中的長劍一個回援,「當」的一聲,與對手的武器相交,發出一陣金屬的火光,喬蓁沒有多動,專心對付用念力攻擊她的人。
夫妻倆且戰且退,燕飛看到他們那邊的情形不太對勁,與百里翼打了聲招呼,就沖過去,強大的念力施展,路途中一人從暗處「啊」的一聲掉下來,兩眼如灰,看那樣子就是魂靈金豆子被碎而死。
「蓁兒,你們往那邊退去——」
年徹與喬蓁听聞,立即按照燕飛的指示退向另一條暗道。
「哪里去?」一道似熟悉的聲音響起。
年徹橫劍在身前,一念力一內力施展起來並無阻滯,那神出鬼沒的身影硬是踫不到喬蓁。
「師父,你居然在這兒?」燕飛一看那秘術,就知道是那老不死的師父,原本她以為她已經回去北冥國了,哪里知道她竟然到了靈族秘境。
「呵呵」老女人的冷笑聲在這一方天地听聞,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你還有你那女兒以及她肚子里的孽種還沒有死,我怎麼舍得就此離開?燕飛,你敢再動,就別怪我不客氣。」
燕飛哪敢受她威脅?一個閃身就去抓她的身影,兩人的纏斗十分的激烈。
喬蓁擔憂地看著那道黑色身影,自家親娘的那個老師父全副武裝越看越詭異,感覺到丈夫拉住她的手臂,忙道︰「徹之,我們不能走,爹那邊有人纏著,娘還受到那老女人的禁魂術威脅……」
「錦繡,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不給岳父母添亂。」年徹一邊說一邊化解神出鬼沒有攻擊,這里的地形賈氏一族與北冥神殿里的人都比他們清楚,畢竟他們在此呆了不少時間,功力更不是外面那群人可比。
關心則亂,喬蓁卻是不忍自己先逃,看到母親用嘴型做出一個「走」字,她更是心如被揪,一如上回,她都要盡全力保存她,只被動地讓年徹拉著她的手迅速撤離。
看到那老女人的手就要掐住燕飛的脖子,喬蓁想也沒想,將手中的聖琴使勁一拋,老女人的手踫到琴身,感覺到一股阻力,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被彈開,燕飛抓住這個機會五指攻向她的頭,毫不留情地要奪去她的性命。
喬蓁的手一招,聖琴又回到她的身邊,再看了一眼那避開母親一擊,明顯狼狽又落于下風的老女人,這才咬咬牙轉頭隨丈夫先撤。
琴音飄揚,漸起輔助作用,喬蓁覺得此刻是她能盡的最大作用。
百里翼看到女兒暫時安全撤向另一條通道,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眼楮里殺氣盡顯,下手更為不留情。
他斜睨一眼,看到本來佔上風的燕飛突然動作一緩,抱著頭蹲到地上,迅速擺月兌一人的攻擊,在那老女人出手要鎖住她咽喉的時候,他的長劍趕到,「叮」的一聲,與老女人戴著手套的手相交,一陣金屬相交的刺耳聲音。
燕飛死死地盯著老女人戴著面具的臉,冷汗涔涔,嘴角因為隱忍那禁魂術帶來的痛苦,「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老女人發出刺耳的笑聲,與百里翼交戰了幾回合,哈哈大笑,「為什麼?燕飛,問你娘去,我發過誓要你們燕氏一家全家滅亡,一人不留,死前還要受盡折磨。」一揮手,她跳上一塊凸出來的石柱,渾濁的雙眼似有血在滲出,「燕飛,十多年的骨肉分離,好受嗎?」
「當年是你……」燕飛似感覺到有場景在飛,又抱著頭蹲在地上。
百里翼看到她的情形不對,顧不上那個老女人,回頭殺了一個想要趁機偷襲燕飛的人,將她抱在懷里,更是警惕地看著那虎視眈眈的人。
那老女人一臉的惋惜,「只可惜當年你察覺出我的意圖,早早就將你女兒送走,不然我也不會布下這一局,一等就等了十八年。」
燕飛憤恨地看著她,似乎看到了當年的她在北冥神殿的威脅下,走投無路了,只好將其交給那一臉鐘厚的男子。
她在女兒女敕女敕的小臉蛋上輕輕一吻,看著那還熟睡的小人兒,狠狠心將其遞給一旁的男人,「喬健斌,將她抱走,如果我不死,我會去魏國找你要回女兒的。」
喬健斌定定地看著她,接過她手中的襁褓,抱緊在懷里,「我妻子就要生產了,這孩子可以當成我的女兒來掩去身份,只是燕飛,你要保重,我這就返回青州。」
她鄭重點點頭,一躍上馬,「你趕緊走,我為你開道,這里離魏國邊境青州不遠,喬健斌,你幫我的恩情,若我死了下輩子還給你。」
男人小心將孩子抱好,一雙堅定的眼楮看向她,「燕飛,不要說死,那個敢獨闖青州的女人哪去了?要說欠恩,也是我先欠你的。」
她看著這利落上馬的男人,因她的一封秘信托孤,他就排除萬難進入東陵國,曾經的曾經,她在青州與他交手多次,亦敵亦友的兩人甚至打到了山林當中,不巧遇上兩只大老虎,而她只不過是在虎口救下了他,他卻沒再為難她,也沒因她是東陵國人而另眼看待。
她的女兒會被他教養得很好,從懷里掏出一物,她摩挲著了一會兒,腦海里想起阿爹說過的話,最後扔向喬健斌,「拿著。」
喬健斌本身就是武將,單手抱緊嬰兒,單手就接住那飛來之物,是兩塊黑玉虎牌,「燕飛?」
燕飛卻是勒緊韁繩,轉身跑遠,她怕再不走,她會舍不得剛出生的女兒,那個老女人就是個變態,因愛成恨的變態,「如果我半年內沒去找你要回蓁兒,那一塊給蓁兒,另一塊就給她往後的夫婿。」
沒有回頭的她也知道離得越來越遠的男人,正看著她的離去。
托孤的記憶慢慢地變清,此時的燕飛猛然抬頭,怒目看向那師父,「是你,逼得我們母女分離十七年,你還給我下禁魂術,你該死——」
在憤怒之中激發的力量很強,老女人閃身一避,燕飛的手指將那一塊石柱擊碎,幾塊五顏六色似寶石的東西掉落在地。
百里翼也沒在一邊看著,而是上前與燕飛一道聯手殺敵,對這老女人,他也是恨之入骨。
「禁魂術的力量變弱了。」老女人呢喃一句,「不愧是靈族禁地,在這兒真實與虛幻並存,禁魂術的威力也在慢慢變弱,燕飛,之前沒殺了你,真是我的失策。」
「你失策的地方還有很多。」燕飛怒而一施秘術,到達她的身邊,五指成爪抓向她的手臂。
老女人沒想到她的速度會這麼快,一怔之下只好回擊,只可惜燕飛的速度更在她之上,抓緊她的手臂,另一手就要結果她的性命。
面臨死的威脅,老女人的神情一頓,離得太近給她施展的空間太小,而百里翼就要殺過來,情急之下,棄居保帥,猛然一震,將其中一條手臂震斷,趁燕飛還沒做出反應,身形一閃,竟是躥了出去,猛然離開。
燕飛抓著那斷臂,正待要追上去,卻再也沒能感應到她的位置,滿臉氣憤,正要將她的斷臂踩在腳底下,卻猛然發現這斷臂居然是鐵做的,驚愕之余,這會兒才明白這該死的老女人身有殘缺,怪不得一身黑衣,連臉也不給人見。
而自己更搞笑的居然是也被迫學她做了同樣的打扮十多年,一想起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真是惡心,她自己變態,還要將自己也弄成變態。
「燕兒?」百里翼伸手拉住她。
「別踫我。」燕飛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樣的燕飛似乎又回到了兩人初初重逢的時候,百里翼漸有不好的預感。
另一邊廂的喬蓁與年徹卻殺出了一條血路,五光十色的場景漸漸甩到身後,一路亂走的他們也不知道到了哪兒。
「徹之?」喬蓁握緊丈夫的手,心里有所擔憂。
年徹護住她,「別怕,還有我。」
喬蓁輕「嗯」一聲,看到他嚴肅而警戒的神色,還是沒將自己肚子漸漸有些疼痛的事情告訴他,接下來會遇到什麼,她自己也是猜不著,手輕撫肚子,在心里默念︰「寶貝,再等等。」
現在不是他急著出來的時候,她咬著下嘴唇緊跟著丈夫的步子,不敢輕易施展念力去搜尋母親的所在。
「年輕人。」
听到這三個字,夫妻二人俱都是一震,四處搜索,才發現在靠近另一個洞口之處,有一全身裹著白衣的人坐在那兒。
年徹橫劍在胸前,戒備地看向那人,「你是誰?」
喬蓁把那絲並不太強烈的疼痛壓下,定定地看向那白衣之人,這人衣上有著圖案,花白的頭上有著白巾半遮掩,猛然抬起的頭,雙眼凹陷,下巴瘦削,看起來頗為憔悴,嘴角更是有一圈血跡,不過看得出來年輕時應該很是美艷。
那老婦人輕輕一笑,手突然一招。
喬蓁感覺到胸前戴的玉佩飛了出來,這是當年喬茵送她的,她一直很珍惜地戴在身上。「我的玉佩?」
老婦人卻是將飛過來的玉佩抓到手上,輕輕一看,「綠石。」很肯定的一句,這回她仔細地看了看喬蓁,再看向年徹,滿是智慧的雙眼在年徹身上一停留,「你不是我族的人。」
年徹不吭聲,不知此人是敵是友,還是謹慎點為好。
「這能阻隔念力攻擊的綠石你是怎麼得到的?它流出我族的機率微乎其微,哪怕它的能量並不持久,起到的作用也不強,卻是不可否認的好東西。」老婦人兩眼都緊盯著喬蓁,更是快速溜過她的大肚子。
「這是故人所送。」喬蓁道,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至于如何得到,那真的得去問喬茵了。
她也曾經很奇怪,這東西當初免去了她被勾魂,明顯是有作用的,後來卻再也沒所作為,後來她的念力覺醒,再試探這物,竟如一般玉石,後來事情一多,她也忘了問喬茵這東西的來歷。
如果真能免去念力攻擊,在外面世界應該很搶手才是,可她卻是沒能再見到有人使用,如今才明白,原來還是這秘境之地。
老婦人也沒再逼問她,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你,是我族之人,又不全是。」
喬蓁身體一僵,這人竟能道破她的靈魂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