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簡陽去的很早,回來的也很快,幾乎是長安他們吃過午飯不久,殷簡陽就帶著小太平回到了家。在知道父女二人還沒有吃飯後,老太太就親自去給他們熱飯。
乘著這個空檔,小太平挪啊挪就挪著小坐到了長安的身邊。吃完飯長安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看到小家伙從沙發的另一邊移過來明顯是有話要說,于是就放下了手中的書看過去。
小太平看見姐姐放下了書就蹭過去親昵的挽住長安的胳膊,也不說話就那樣靠著長安安靜的坐著。而長安這一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口詢問,因為徐蔓柔真的已經讓她把最後的一點耐心都耗費光了。
最後還是小太平自己一個人好像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
「我不喜歡她,她都分不清茵茵和姐姐。而且她躺在病床上……」
小家伙沒有說下去,但長安一直都了解小太平對醫院對死亡的厭惡。小家伙不喜歡那些即將枯萎的,病態的,虛弱的東西,包括人。
「可是她看起來好可憐,躺在床上,她好瘦,可是肚子好大,臉也好白,眼楮睜得特別大……看起來有點嚇人。」
小家伙一邊說一邊比劃,說道肚子大的時候還在自己的身前畫了大大的一個圓,長安看了一下,如果真的像小太平說的那麼大,那真的是夠大的,怪不得生不出來,也許又是一對雙胞胎?長安這樣想到,卻依舊沒有開口接小家伙的話頭。
這個時候女乃女乃也已經熱好了飯在叫小太平。得不到姐姐回應的小家伙沒有辦法只好耷拉著一張小臉,一步三回頭的向飯廳里走去。
站在飯桌前的殷簡陽看著小女兒一臉失望的走到自己身邊站好,憐惜的伸出手去揉了揉小家伙的發頂。然後父女二人一起向長安的方向看去,發現長安已經拿起了書繼續看了起來,並沒有追隨小太平的身影看過來,反而是陛下從長安的懷里探出頭來瞪大了眼楮向他們看來。
殷簡陽看著這樣的長安眸子里閃過失望的光芒,卻也是什麼都沒說就準備牽著小太平坐下吃飯。等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才發現握在自己手中的小手傳來陣陣阻力。
當他回頭看時,才發現小太平的身體被他拉的微微向前傾著,但小家伙的兩條腿卻依舊站在剛才的位置,整個人都呈現著一種抗拒的姿態。
小太平的一只手被殷簡陽握在手里,另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腕上。此刻看見爸爸停下了腳步,就揚起小腦袋看向他,眼楮里有著不解也有著迷惑,甚至是小嘴都微微嘟了起來。
小太平就這樣一邊看著他,一邊推搡著他的手腕抽出了自己的小手。然後頭也不回的就向長安跑去。
而殷簡陽還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無措,腦海里閃現出兩雙一模一樣的眸子,同樣都帶著疑惑不解的神情望著他。那是他的一雙小女兒……
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事麼?可是他只是不想讓他的孩子變得冷漠無情而已。
•••••••••••••••
當老太太端著最後熱好的湯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父女三人再加一條狗都窩在沙發上不知道在干什麼。老太太嘆了口氣就準備過去催催,結果剛出了飯廳就被自家老爺子拿拐杖給勾了回來。
老太太定楮一看,才發現自家老頭子一臉嚴肅的站在飯廳和客廳之間的拐角處,看那架勢估計站了得有一會了。正當老太太準備開口教訓老頭子瞎胡鬧的時候,就見老爺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安靜。
然後就听見殷簡陽有些氣急敗壞卻刻意壓抑的聲音。
「爸爸都說了只是想讓你去看看她,不想你將來有什麼遺憾。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老太太听到這樣的話一下子就睜大了雙眼,以為自己听錯了,有些錯愕的回過身去看,就看見殷簡陽雙手叉著腰,有些煩躁的看著低著頭坐在沙發上的長安。小太平則是一臉驚恐的縮在姐姐的身邊,仰起頭來看著居高臨下的爸爸。
唯有長安仿佛沒有听見一般,依舊安靜的看著手里的書。然而如果殷簡陽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長安翻動書頁的手在細細的發抖。
然而此時此刻殷簡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不明白一向那麼懂事的長安怎麼能對自己的生身母親那麼冷血。這樣的長安還是那個充滿愛和溫暖的長安麼。
再又一次沒有得到長安的回答後,殷簡陽終于忍不住劈手奪下了長安手中的書。然而他卻不知道那是一本質地精良的新書,所以過于硬的紙頁在他抽書的那一瞬間化為了鋒利的刀鋒,滑過了長安的手指。
長安感受著那一瞬間的疼痛,然後看著鮮紅的血液慢慢的從那一道白痕中溢出,最後凝成一顆又一顆的血珠。長安能感受到殷簡陽一瞬間的慌亂。
她能感覺到在自己身前壓低的那一片陰影,那是殷簡陽緊張的低下了身,但長安卻在殷簡陽伸出手快要抓住自己的手的那一瞬間,把流著血的手指塞進了趴在她懷里的陛下的嘴里。
感受著陛下張大嘴巴拿濕熱的大舌頭包裹著她的手指傳來陣陣的痛感,長安的嘴巴緊緊的抿著,漂亮的大眼楮深深地眯了眯。
長安輕輕的站起身來,受傷的手指依舊停留在陛下的嘴里,長安也不取出手指來,就這樣小步的倒退著向後走去。在路過站在牆根的老爺子和老太太時,長安停下了腳步對著女乃女乃說到。
「女乃女乃,明天我想要一只活雞喂陛下,它一定會很厲害的。」
說著也不等老太太的回答,就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又引著陛下向樓上走去。
而客廳里的殷簡陽還保持著剛才單膝跪地探身的動作。此刻听見長安清脆的說話聲忍不住粗暴的用手揉了揉臉。剛才他說了那麼多的話,長安一句都沒有答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的長安這樣的對他。
夜晚,面對著豐盛的晚餐一家人都沒有行動。因為長安病了,而最應該呆在臥室里陪伴的人此刻卻只能坐在飯廳里冷著一張臉。不是他不想去,而是長安說不想見爸爸。
臥室里,長安剛喝完藥,躺在被窩里有些昏昏欲睡。小乖和小太平一人一邊的看著她,陛下也等著一雙大眼楮趴在她的腳下傳遞著擔憂的情緒。
長安越過小乖的身影看向站在床邊的爺爺,聲音很低的說道。
「爺爺,為什麼明明該最懂我的人卻最不理解我?」
老爺子的手里還端著水杯,此刻听見長安的問話,反應了一會兒才想到長安應該是在說殷簡陽。
其實這兩天的事情在他看來並不算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就被兩父女搞到了這樣的地步。無非就是爸爸想讓女兒去看看親媽,女兒不願意,結果爸爸就覺得女兒不懂事,女兒也覺得爸爸不理解。
如果是放在別人家里,估計父女二人也就 上幾秒,再不就是女兒大哭大叫上幾次,最後還得是向父親妥協。偏偏在他們家,長安不願意做的事情還真沒有人能夠強迫她去做。
一來是長安的身體情況擺在那里,沒有人願意冒這個險去讓她做一些不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二來則是當長安安靜的看著你的時候,你往往可以很明確的感受到她的堅決與拒絕。雖然長安不說,但你就是知道如果你強迫她做了,她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就好比這一次,殷簡陽只是做出了讓她傷心難過的事情,她就可以告訴自己不想見到爸爸,更是可以一句話都不和她爸爸說。這對于愛長安入骨的殷簡陽來說,無疑是個殘酷的懲罰。
但老爺子也並不覺得長安這樣做有什麼不妥,按理來說這樣對待自己父親的小孩子確實稱得上是不懂事了。但別忘了,從一開始起,家里的每個人都沒有拿長安當作一般的小孩子來對待。
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長安有她自己的思想,這是不用他們言傳身教就被長安從書本里從目之所及中觀察學習到的。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對待長安從來都是放在一個平等的地位,從彼此的交流中慢慢的去糾正長安某些偏激的觀念和想法。
而偏偏這一次,殷簡陽把長安當作了一個純粹的孩子,像對小太平一樣的,想要把自己認為對的東西強加到長安的身上。老爺子早就說過了 子,原本也許有回轉的事情被殷簡陽這樣一弄,想讓長安再去看一看她的生母,估計是不可能了。
從第一次見徐蔓柔開始,長安就一直保持著一種極端的狀態,極度的厭惡和極度的排斥。她不光光是自己不願意接受徐蔓柔,她還不願意讓小太平接近徐蔓柔。所以這一次趙澤州對著小太平說那些話時,長安的反應才會那麼的激烈。
這些殷簡陽應該都是最清楚的一個,但畢竟徐蔓柔曾經陪伴他長達十幾個年頭,這樣的情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所以哪怕上一次他能毫不手軟的掌摑徐蔓柔,但當徐蔓柔真的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他還是願意出現在她的身邊,去還他欠她十余年的情分。
也正是這十多年的情分干擾到了他對長安的判斷力,他只是看到了長安對自己生母的冷血,但卻忽視了長安對家里人的愛。
正因為她愛茵茵愛爸爸,她才願意讓爸爸帶著茵茵去看徐蔓柔。否則以她在茵茵心中的地位,只要她說不,小家伙是絕對不會再提出第二遍要求的。這就好像是樊瓊對長安一樣,正因為愛,所以才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原因去影響孩子的世界觀。
長安愛茵茵,所以哪怕不願意哪怕是自己心里充滿了擔憂,但她還是願意讓茵茵去見見自己的親生母親。就如同她一直以來教茵茵的那樣,不怨恨誰的離去,但要坦然面對。雖然這些長安還做不到,但她把她認為最好的都教給了茵茵。
這是長安的愛,她一直都沒有變,只可惜殷簡陽沒有看到。他還在為自己的女兒變得冷血了而揪心煩惱,失了冷靜。
老爺子把這兩天的事情在腦子里轉了一圈,最後才發現面對長安的問題,他沒有什麼好回答的。
因為殷簡陽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而即便他現在代替殷簡陽做出的回答合了長安的心思,但當她明天見到一個毫無改變的爸爸時,那樣的落差只會變本加厲而並無什麼幫助。
所以老爺子只能說道。
「爺爺抱你下去問問爸爸好不好?」
床上的長安沉默了許久才終于向著爺爺伸出了小胳膊。
------題外話------
乃們知道麼,蘇蘇今天居然被催更了,雖然被催了,可是蘇蘇很嗨皮有木有。但是還是要和催稿的yy說聲對不起吶,因為蘇蘇是個有拖延癥的人吶。
我可以說一開始我真的以為八個消失可以寫完12000的,但是越寫我就越墨跡,一句話我可以改十遍•••所以八個消失我只寫了3500。
我錯了,乃們下次不要花錢錢催更了,下次直接給蘇蘇留言說吧,蘇蘇會努力多更一點的。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