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死,為什麼不出現在他身邊?」影冷冷的質問道,「他等了你那麼多年……呵,你好狠的心!」
雲微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一段被她遺忘得干干淨淨的感情,她真沒有半點兒立場可以給自己找借口辯解,「他在哪里?」
那段失去的記憶太沉重,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反而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殘酷,就連她那顆冷硬的心都生出絲絲逃避。
別人的悲歡離合,她總是可以冷淡以對,而自己的過往情殤……雲微發現,在感情上她也只是一個水做的女人,並沒有那麼刀槍不入。
所以,過去的就過去了,她只想把握當下,而幸運的是,這一次無論兩人最初的起點如何,他們終究是相遇了。
更好的是,這一次兩人還年輕,沒有當年那種‘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遺憾。
影沒有理會雲微的問題,她臉上漾起一抹奇異的落寞憂傷,自顧自道,「五十年前,我睜開眼,就看到他溫柔期盼的笑,我以為他期待我的存在,他給了我無與倫比的寵,卻只是寵而已,沒有半點兒愛,只因為我只是一個影子。呵,在他眼里,影子是沒有值得掛懷的意義的,他說消失就消失,我找了他幾十年,他都不出現,好狠的心啊,明明我就在他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卻吝嗇給我半點兒機會……」
如果,不是這一次回到自己曾經創建的秦村,她也不會發現,自己追逐了一輩子的人,居然就在她的地盤之上。
影笑得諷刺又瘋狂。
雲微默默的看著她,再一次重復︰「告訴我,他在哪里?」
「你想要去找他?」影止了笑,語氣古怪的道,「好,我告訴你,你既然是真正的ne,他那麼喜歡粘著你都會一聲不吭的離開,想想也知道,他是找誰了。」
雲微蹙眉,「r博士?」
猛然間,雲微這才想起尼爾之前跟她說過的,顧昀的計劃讓組織損失慘重,r博士打算反擊報復的事,意識到這一點,她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r博士那人神秘無比,在組織里就是定海神針的存在,只要有他,就算是組織毀得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有能翻天的能力,顧昀會是他的對手?
這麼一想,焦慮涌上心頭,雲微轉身就走,卻听到身後的影嘲諷道,「ne,在感情上,你永遠都是那麼愚蠢。」
听了這話,雲微只是頓了頓腳,就消失在原地。
良久,一個人從秦村墓地的濃郁的樹林里緩步走到影身後,他修長的挺拔的身影遮擋了陽光,影子將癱在地上的女人籠罩住。
影神情僵了僵,只覺背心上冷汗直冒,她眼皮抖了抖,才抬眸看向居高臨下看著她的人。
逆光而去,陰影里,她只能看到來人美好的下巴和那一雙寒星四溢的眼眸。
「我跟你說過,見到她,最好溫和一些,不要去惹怒她。」男人嗓音透著一絲幽涼,卻又優雅動听,但落在影的耳里,她只覺渾身一顫。
影低下頭,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脖頸,她淡淡道,「她只看了一半我的記憶,應該什麼也沒有發現。」
「那就好。」男人低笑一聲,又道,「你沒必要這麼沮喪,過幾天,你就會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ne。」
……
從秦村出來後,從不注意獵人和異能界的消息的雲微,了解了一下兩方的消息,這才知道在異能界發生的堪比十級地震的大事。
幾乎所有的獵人一夜之間聚齊,浩浩蕩蕩的開始大範圍的捕殺沒有在獵人協會記錄的異能人,華夏異能局也出動人馬,絞殺組織。
之前還神秘無比,鮮有人知的組織,似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曝光人前,成了人案板上的肉,等著被人宰。
雲微一邊在一旁冷眼旁觀,一邊找著顧昀,可是找來找去,他似乎是人間蒸發了!
她很驚詫,明明從她所得到的信息,組織這次糟難後,被人趁火打劫,就是顧昀的手筆,可到頭來,他這個幕後推手,卻完全沒消息,這是怎麼回事?
隨著尋找的時間拉長,雲微漸漸心神不寧,心焦的她每日每夜的找,終于在找人的第七天,在a市,她找到了傅恆哲。
傅恆哲細細的打量這三更半夜不睡覺,從三十八層高樓的窗戶上翻進來的美麗女人,覺得這不是艷遇那麼簡單。
在華夏的聊齋故事里,半夜不睡覺,鑽男人臥室的女人一般都是吃人的狐妖。
找人找得心浮氣躁的雲微,直接問道︰「顧昀去哪里了?」
「哈?」傅恆哲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饒有趣味道,「你是他的一直念叨著的美人?還真是一個大美人吶,比畫上的好看多了。」
雲微沉沉的盯著人,傅恆哲連忙收起玩笑的心思,干脆的道,「king,受傷了,一直在古堡修養。」
受傷?雲微心中猛然一沉。
……
黛瓦白牆,哥特式風格的建築。
雲微看著在月光下,如同巨獸一般匍匐在濃密樹林中的古堡,透過爬滿了各類藤蔓的鐵門,可以望見里面依舊如她第一次見到那般開得如火焰的玫瑰。
「king,就在里面。」傅恆哲敲了敲鐵門,黑暗里立刻有人躥出來開門,那人目光掃過容貌的驚人的雲微,一愣,下一瞬則是滿眼八卦興奮,仿佛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雲微在傅恆哲的引導下,入了古堡,穿過玫瑰花叢時,她忍不住問道,「他很喜歡玫瑰?」
傅恆哲聳了聳肩,道,「其實,king非常討厭玫瑰。」
討厭玫瑰?
想到顧昀身上那股余香,雲微又道,「可是他身上總有一股飄渺的玫瑰余香。」
傅恆哲︰「他很堅持,不過一個人不喜歡還強要用,大概都是愛屋及烏,或者是另外有人喜歡罷了。」
雲微一怔,再也不說什麼,直到兩人進了客廳,在上樓梯去顧昀的臥室找人時,傅恆哲才轉身對她道,「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他怎麼了?」詢問的話月兌口而出,雲微才發現自己有些沉不住氣了,傅恆哲對她搖了搖頭,指了指走道最後一間房,道,「你自己去看吧。」
從樓梯盡頭到臥室大約有十五步,素來淡然的雲微,竟每一步都走得可謂忐忑。她不知道自己一顆心為何高高吊起,明明她從傅恆哲的表情就知道顧昀應該沒什麼大礙。
門沒有關掩,她推門進入,就見柔軟的大床上有一個身影靜靜的躺在床上,听到開門的聲音,那人坐起身,轉頭冷聲道,「誰?」
雲微猛然僵住。她看著顧昀眼楮上蒙著的白紗布,腦子里有一瞬的空白。
「是誰?」顧昀的嗓音不似以往她听慣了干淨純粹,而是低沉帶著一抹勾人的性感,他似是分辨出了來人的氣息,臉上鎮定有一瞬的慌亂,下一刻居然什麼也不說就滑入被子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該死的傅恆哲!」被窩里傳來一聲低咒,雲微心中才升騰起的難過瞬間就被顧昀那掩耳盜鈴的鴕鳥動作給打擊得煙消雲散。
她怔怔的看著床上鼓起的一團,輕輕的咳了一聲,暗道,她跟他都被那姓傅的擺了一道。
「你的眼楮怎麼了?」雲微坐在床邊,從傅恆哲不跟顧昀說,就帶她來看人和顧昀此時還有精神給她扮鴕鳥,她大概是能知道,他的眼楮,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心中微微的一松,雲微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鼓起來的被子上,涼涼道,「我問你話呢。」
king?
慕尋言?
想到這兩個身份,雲微就暗暗牙癢癢,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扮兔子跟在她身邊,還真是把她耍得團團轉,尤其是想到這小子裝純情,她幫他用手解決那兩回,她就莫名的手抽,想揍人。
「過幾天就好了。」被子里傳來有些心虛的聲音,雲微一把拽住被子,往下扯,「顧昀,你今天要不給老娘一個說法,你就去跪搓衣板。」
雲微想到顧昀是重生,自己前世今生多種面目都被這小子看了個遍,她也不端著高貴冷艷的範兒,怎麼讓自己心里舒服,就怎麼來。
被子被拉了起來,里面的人再無可遮掩,便咬咬牙,干干脆脆的一把撲上來,抱住雲微,頭擱在她的脖頸處,悶聲道,「阿微,我不是有意的。」
雲微看不到顧昀的神色,她也摟住對方的精瘦的腰,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柔了聲道,「過去的一切我們都不要去追究吧。」
她和他都不容易,上輩子的事兒,有很多讓人無力的地方,再去追究,也沒有意義。
她只需要知道,上輩子她是喜歡上顧昀的,顧昀也是喜歡上她的,雖然她不清楚過程,甚至覺得奇異,顧昀居然對當時是一個老太婆的自己也動了心!
一個人愛你不介意你的年齡容貌,這本身就很可貴。
她覺得安心,那種自認識顧昀以來,對他那種飄忽不定,若有若無的喜歡終于落實了,她摟緊了顧昀的腰,心中越發的舒坦。
兩人默默無言,相擁良久,雲微突然皺了皺自己的鼻子,納悶道,「阿昀,你身上是什麼味兒?」
「味兒?」顧昀嗅了嗅自己,嘴角一勾,不正經的打趣兒,「阿微,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可沒有踫任何女人,我親愛的老師,學生我可是兩輩子都為你守身如玉的。」
雲微被顧昀那不著調兒的話逗笑,她模了模顧昀有些消瘦的臉,「油腔滑調,還是小白兔的時候可愛。」
「老師,小白兔在此,你要清蒸的,還是紅燒的,任你處置,」顧昀笑得妖嬈,在雲微耳邊輕輕呵了一口氣,道,「老師要怎麼吃小白兔,小白兔都是千百個願意的。」
雲微掐了一把顧昀腰上的軟肉,涼涼道,「越說越起勁了。」
轉瞬又想起了什麼,雲微嚴肅的問道,「阿昀,這次你對組織動手,r博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