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瑾軒的話沒有說完,但是他一定知道冷墨殤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
「生死相隨。」扔下四個字,冷墨殤就轉身朝床邊走去。
生死相隨,好一個生死相隨啊。
「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是我?我是楚天國的人,你就這麼相信我嗎?你就不怕我和京聯合起來破了萬安城喝泗淨城,直逼你們清央國都嗎?」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答案,冷墨殤將萬安城和泗淨城的事交給他,是信任還是因為別的?
冷墨殤的腳步一停,「自然是因為信任你,你也不必感到任何的懷疑,直覺。」
「直覺?」花瑾軒明顯不信,這個男人可是清央的逸王爺,戰無不勝,心思緊密難猜,絕不輕易信任別人,一旦信任了,就會百分之百的完全去信任,現在他卻說憑直覺他就將萬安城和泗淨城的生死交到了他的手上,這怎叫他如何去相信?
「對,就是直覺,也許你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得清清楚楚,瑤兒她不會主動和陌生人接觸,連話也不會多說一句,但是那天她卻和你一起坐在天香樓屋頂說話,對你表現出來的態度算不上冷漠也算不上熱情,單單的將你當成了朋友來對待,還有就是我的直覺,覺得你一定會答應的,而且還是無條件答應。」冷墨殤將掉在地毯上的玄鐵銀劍撿了起來,放在面前的粉色輕紗帳上來回一抹,擦淨了血跡,插回腰間的劍鞘中。
花瑾軒一听這話,差點跳腳,無條件答應,答應你妹啊!雖然他真的是無條件答應,但是從他的嘴里講出來怎麼怪怪的啊!
但是一看到冷墨殤回到了床邊蹲下守著靜瑤的動作,他沉默了,退出了房間。
冷墨殤緊緊地握住了靜瑤冰涼的手,眼眸里滿是擔憂。
瑤兒,我不會拋下你的,再也不會了。
瑤兒,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生生世世都跟著你。
瑤兒,你還要睡到多久,該起來了。
瑤兒,你要撐下去啊,求你了,撐下去,大夫馬上就到了。
冷墨殤一遍一遍地在心里祈求道,可是床上的靜瑤一點反應也沒有。
靜瑤的身體體溫一直下降,冷墨殤月兌了戰甲,爬上了床,從身後擁住了靜瑤,用自己的體溫捂熱她冰涼的身體,雙手環著她的小月復,手模到了她小月復上那纏得厚厚的紗布,心下一驚。
他忘了,瑤兒受傷,他是知道的,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她傷到了哪里?
掀開大紅色繡著金絲鴛鴦戲水圖的褥被,看著靜瑤白色的中衣上那溢出的點點黑色的血液,眼孔倏地放大,黑色的血液?大掌模上了靜瑤那被紗布纏了幾層後的小月復,絲絲斗氣滲進了靜瑤的體內,卻發現斗氣一進入靜瑤的身體之後,就會被吞噬。
但是被吞噬之後他發現,靜瑤的身子再輕輕的顫動,雖然很輕,但是他感覺到了,欣喜漫上幽深的眸子。
他重新躺下,手從後面環住了靜瑤的半個身子,手心貼著她的小月復,源源不斷地斗氣就這樣進入了靜瑤的體內。
那股斗氣在靜瑤的體內游走,靜瑤的黛眉微微顰起,原本慘白的臉龐開始紅潤起來,只是嘴角又有血絲流出,黑中帶著紅色,小月復上的傷口滲出的血越來越多了,直至染黑了白色的中衣和身下的被單,也沾濕了冷墨殤的手。
冷墨殤眉頭狠狠地一皺,剛想伸手拿放在床邊的紗布時。
一只冰涼的玉手抓住了他的大掌,入手的冰冷讓他的身子一抖,轉眸望向了靜瑤。
靜瑤勉強睜開眼看著他,「殤,扶我起來。」
冷墨殤想搖頭,可是看見靜瑤疼痛難忍的模樣,他就心疼的無法呼吸。
將她輕輕的扶了起來,「瑤兒…」
「殤,接下來的一定要听我的,不要猶豫,相信我。」靜瑤疼得全身痙攣,額頭上細汗直冒,下唇已經被咬得出了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冷墨殤的胳膊。
冷墨殤恨不得她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由他來承受,現在她這個樣子,完全是在折騰他,讓他身心備受煎熬,眼眶再一次濕潤。
靜瑤看到之後忍著痛打趣道︰「殤,怎麼哭了?男子漢大丈夫的不準哭。」
冷墨殤勉強的想要扯出一個笑來,可是卻一不小心扯出了眼框里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靜瑤的臉上,濺起的小小水花讓靜瑤冰涼的臉上一陣溫熱,眨眨修長的眼睫,眼里清澈如水,倒映著冷墨殤哭的樣子,靜瑤抿唇。
「殤,听著,我不會離開你的,死也不會離開你的,所以相信我,現在拿出匕首。」靜瑤撐著說道,眼楮不由自主地想要閉上,但是為了讓冷墨殤放心,她硬是暗中掐了自己一下,努力地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冷墨殤不說話的拿出了放在枕頭底下的匕首,那是他剛才放的。
抬起細白如蓮藕的手臂遞到冷墨殤的面前,那只手臂顫顫巍巍的,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在極力忍受著巨大的痛楚,「殤,在橈動脈往下約十公分處斜向上劃開一個深約六公分的口子,然後在直往下三公分,劃開一個深約三公分的口子,放血直到血液變為紅色即可。」靜瑤一口氣說完後,就大口地在喘氣,臉色更加慘白了,唇角流出的血液也越來越多。
冷墨殤咬咬牙,現在听靜瑤的決計不會錯,而且她所說的全都是正確的,這樣做不僅能夠阻止劃破動脈,還能以防萬一。
手一直再抖,就生怕自己劃錯了地方,劃深了傷口,那樣的話,瑤兒的性命岌岌可危。
「殤,放輕松一點,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靜瑤件冷墨殤遲遲下不了手,于是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拿著匕首的那只手,語氣中,眼眸中皆帶著信任。
冷墨殤一低頭,吻住了靜瑤的唇,拿著匕首的手開始劃動,眼淚從閉著的眼中滑出。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刀子在靜瑤手臂的劃動,能清楚的感受到刀子沒入靜瑤柔女敕的手臂中血肉滾動的那種輕微顫抖,能感受到靜瑤隱忍的疼痛,這一切他都能感覺得到,可是他不卻能替靜瑤承受。
終于完成了。
這段時間他覺得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匕首掉落在地,靜瑤的手臂也垂下了,黑色的血液爭先恐後的流出,冷墨殤抱著靜瑤埋頭痛哭了起來,這次的傷是他親手贈予的,怎能叫他不心疼。
他愛她,不讓她吃一點苦,受一點委屈,她生病了他會整日整夜的陪在她的身邊,她受傷了他會將世間最好的藥材攬盡給她服用。
可是現在她這麼痛苦,而他不僅無能為力,還雪上加霜親手給了她傷口……
「殤,別難過,你還記得我說的嗎?有你在我身邊,再多的痛也是甜的,你給的也是甜的,所以別難過,別哭好嗎?很丑的誒!」靜瑤還有閑情說笑,唇角揚起一笑,可是緊皺的雙眉卻暴露出她的隱忍痛楚。
「為什麼要來這里?為什麼不好好待在逸王府?為什麼要來這里?」冷墨殤沉著臉道,眸子里帶著風雨來前的寧靜。
「我…」知曉冷墨殤這是生氣的前奏,靜瑤萬萬不敢亂說話,雖然殤愛她,不會欺負她,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懲罰方法。
「好痛…」靜瑤的臉色唰地變得更加慘白了,額頭上的汗冒得跟瀑布一樣,手緊緊地抓住了冷墨殤的手臂,指甲狠狠地刺了進去,點點殷紅染紅了冷墨殤的褻衣。
「瑤兒,瑤兒…」冷墨殤急壞了,急急叫道她的名字,心里出現了後怕還有恐怖的黑暗。
瞥眼看見靜瑤手臂上留的血慢慢變成了鮮艷的紅,心反而沒有放下,提得更高了。
靜瑤也看見了手臂上血液的變化,眉擰在一起,哪里出錯了?應該沒錯的,閉上眼,靜瑤細想是哪個步驟出錯了?
見靜瑤閉上了眼楮,冷墨殤徹底地慌了,「瑤兒瑤兒,你醒醒,不要睡,听話。」
聲音嘶啞難听,但是里面卻帶著濃濃的擔心,害怕,還有哽咽。
「殤,再來一次,這次換這只手,做法和剛才的一致。」靜瑤再次睜開眼,只是里面不在清澈如水,而是蒙上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再來一次?你承受得住嗎?」冷墨殤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顫抖,眼眸里出現了害怕,害怕失去她的那種心情勝于一切。
「嗯。」靜瑤抬起手遞到了冷墨殤的面前。
冷墨殤堅決搖頭,然後抬起自己的手,然後再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著斗氣輕輕地劃過左手動脈,頓時,血如泉涌出。
靜瑤眼里帶著震驚,他…
「瑤兒,讓我來承受這苦痛吧!」說著唇又貼了上去,堵住了靜瑤想要說的話,流著血的手腕緊挨著靜瑤剛剛劃傷的手臂,他忘了,這樣可以轉移一個人所受的痛苦,但是轉移的對象要承受的苦痛是原來受傷者所要承受的苦痛的十倍。
但是,他不怕,就算是二十倍,一百倍,他也會去承受,只要她不再痛苦,他做什麼都願意,何況只是十倍的痛楚呢。
靜瑤搖著頭,眼淚溢出眼眶,不可以,不可以。
只可惜現在她的嘴說不了話,身子也動不了,只能感受著身體內的那股一直在她體內亂竄的黑氣順著她的手臂流進了冷墨殤的身體內,她很想說的是她沒事的,這些黑氣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只是需要時間去吞噬,畢竟這是積攢了不同兩個人的恨意還有就是鬼儡本身所帶的邪氣,她一時之間還吞噬不了,畢竟她現在的斗氣有些是被封印的,要是釋放出來,必定會引來他們的追鋪。
她寧願她多吃點苦,也不願這樣的生活就這樣結束。
冷墨殤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汗水也滴滴掉在靜瑤的面上,灼熱了她的眼,她的皮膚,她的心,心在忍不住地哭泣,殤啊,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
冷墨殤的唇變得越加冰涼了,身子也不住的在顫抖。
夠了,夠了殤。
「瑤兒,現在…我終于能體會還有分擔你的痛苦了,真是…太好了。」冷墨殤離開靜瑤的唇瓣,亮晶晶的幽深眸子中閃著的是喜悅。
靜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現在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說什麼也不能表達出她內心的感動與那深深的愛戀。
殤,再次回到你身邊真是太好了!
冷墨殤咬著牙為靜瑤包扎好了傷口,也隨便包扎了一下自己的,這才支撐不住倒下,倒下之前還說了一句話,「對不起,瑤兒,都怪我沒有早點想起來這個辦法,要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受這麼多的痛苦了。」
一句話催得靜瑤淚如雨下,她現在還動彈不得,只好緊緊抱住了倒在自己身上的冷墨殤。
翌日
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晚,今早泗淨城銀裝素裹,一片白茫茫。
城東門口架起了兩口熬著白花花的米粥的鐵鍋,在咕嚕嚕地冒著白色的氣泡,粥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熱氣騰騰的,惹人口水直流。更何況是泗淨城那些這幾日滴米未盡的百姓們,一個個眼楮發綠的望著那兩口熬著米粥的鍋,恨不得撲上去,但是他們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很自覺地坐在了旁邊等候,不吵也不鬧,只是靜靜的。
醉幾人站在旁邊看著這些明明很餓的百姓們,卻自發的坐在一起低聲說著話,面黃肌瘦的臉上洋溢著暖陽一般地笑容,還時不時的看兩眼那邊飄著香氣的米粥,然後再轉過頭去和旁邊的人聊上幾句,語氣輕快。
煙色和陳星昨晚服用了靜瑤給她們的那兩粒藥,今早起來就活蹦亂跳的了,現在正在粥篷里忙碌著,時不時傳來一兩句屬于煙色的獅吼聲和陳星唯唯諾諾地小媳婦聲,惹來醉幾人的不屑側視,真是丟他們男人的臉。
「你們幾個在發什麼呆呢?還不過來幫忙,想偷懶啊。」煙色看著醉幾人在那邊站著發呆,不由得高聲喊道,手里還拿著長長的鐵勺在空中揮著,清秀的小臉蛋被粥的熱氣燻得紅彤彤的,十分可愛,就像是剛熟透的隻果。
醉幾人齊齊嘴角一抽,相視一眼這才慢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煙色左手叉著腰,右手揮舞著鐵勺一人一勺的在他們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帶著不滿,「你們屬蝸牛的啊,走那麼慢,還自稱是十二暗衛,我看十二蝸牛還差不多,還杵這兒干嘛,干活啊!」鐵勺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下,醉幾人立馬閃人,各干各的活。
陳星拿著抹布在一旁偷偷地笑,叫你們嘲笑我,看不起我,現在你們都還不是一樣被她收拾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誒,不對,怎麼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咽了口口水。
脖子僵硬的慢慢往後轉動,果然看見煙色抱著鐵勺在他身後笑得陰險萬分,讓他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這個冬天怎麼冷啊?
呵呵傻笑了一聲,就趕緊看著煙色,手毫不含糊地抓起一樣東西就擦了起來,呲著白牙在雪下閃著耀眼的光。
然而煙色看見他手中擦拭的東西時,看著陳星的眼眸中帶上了疑惑。
醉幾人听見了動靜也紛紛朝那邊投過去目光,結果目光一接觸道陳星手中的東西時,傻眼了,然後目光再看看他手中的東西,然後又再看看依然在傻笑著的陳星,紛紛愣在了原地,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只是眼中不只帶上了疑惑也帶上了欽佩,高手啊!
原本在低聲說話的泗淨城百姓們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抬起頭看向施粥的粥篷里,這一看,紛紛傻眼,呆愣住了,有的甚至長大了嘴巴,口水流下來都不自知。
陳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大家看他的眼神很怪異,但是其中卻又帶著欽佩,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再看看煙色,依然抱著鐵勺站在他的左上方,但是眉梢間卻染著淺淺的笑意,似乎看見了什麼好笑的事。
直到人群中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指著陳星,眼里閃著夏夜夜空中那些閃亮的星星一樣的光芒,聲音童真而動听,只是多日的滴米未盡讓這聲音中有些虛弱,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掉根針在地上都听得見,更何況是一個人的聲音。
所以陳星的耳邊只浮現著那個小男孩的說的話。
「女乃女乃,我長大了,也要向那位大哥哥一樣勇敢,敢空手拿著燒得通紅的鐵鍋,小牛子長大了也要像這樣,這樣小牛子就會比爹爹強了。」小男孩清脆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陳星一下子愣住了。
什麼?
燒的通紅的鐵鍋?
空手拿?
他又不是笨蛋,怎麼會空手拿…
空手拿燒的通紅的鐵鍋。
陳星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低下頭看著手中一直在擦拭的東西。
原來是一個燒水用的鐵鍋,只是剛才水燒干了,他正準備拿下來裝點水再拿上去燒時,卻沒有想到煙色會出現在他的身後,嚇得他一個激靈,隨手模了一樣東西擦拭了起來,當時也沒覺得燙手之類的,肯定是被煙色嚇的他沒有了知覺。
但是…現在…
一聲堪比殺豬的聲音沖破雪後的那片寂靜。
「媽呀,燙死我了。」陳星扔下手中的鐵鍋,舉著自己被燙的不清的…豬手,四處蹦著,將手舉到了嘴邊不停地呼著氣。
煙色剛開始時,努力憋著笑,最後看到陳星那只堪稱豬手的手時,終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眼淚花子都笑出來了,但還不見她有停下來的意思。
醉幾人也是一直在憋著笑,天啊,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遲鈍的人嗎?估計要不是那小孩出聲,他還發現不了呢!哈哈,笑死他們了。
泗淨城聚集到一起的百姓們也都紛紛笑了起來。
面黃肌瘦和布滿皺紋的臉上都笑開了花,笑聲一直持續了很久。
這是泗淨城封城一來第一次笑得這麼歡快,好像大家都忘記了饑餓,都忘記了寒冷,都忘記了隨時有破城之災,只是現在笑著,沒有煩惱的笑著。
陳星獨自一人坐在旁邊生著悶氣。
煙色笑著給那些百姓們施粥,關心的話從她殷紅的唇瓣中吐出,一碗碗粥從她的手中遞出去。
泗淨城的老百姓們素質十分好,不會爭搶,而是給老人和幼童們讓位,大家井然有序,所以布完粥只用了一個時辰左右就完成了。
煙色不顧形象的躺在地上,捏捏手,捶捶酸疼的腳,真是累死她了。
望著精神抖擻的醉幾人,不由得嘴角一撇,「既然你們還那麼有精神,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起身拍拍裙擺上的雪,就往張大娘家走去。
張大娘就是昨天摔倒在地上的那位老人。
听見煙色要回去休息,陳星急忙從角落鑽出來,「等等我,我也要去休息。」
煙色果然的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他,「休息?你不能休息,去干活去。」
「干活?我傷成這樣子還能干活?煙色你開玩笑的吧?」陳星陪著笑臉道,說話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煙色,這女人打起人來,下手可不含糊。
「一只手受傷,你不是還有另一只手嗎?難道另一只手也殘了,還是廢了?」煙色毒舌起來還真是…
陳星舉著包得像粽子一樣的豬手在寒風中凌亂了。
而煙色並打算停止對陳星的毒舌,「就算你兩只手都殘了,都廢了,你不是還有兩只腳嗎?如果沒了兩只腳,你不是還有嘴嗎?不會舉一反三的家伙,快滾去干活吧。」
醉幾人斗氣高,所以煙色說的話他們都一字不漏的听進了耳里,再看看明顯傻了的陳星,心中是無限的…幸災樂禍。
啊呸呸,他們可是十二暗衛誒,堂堂十二暗衛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但是陳星這小子挺好玩的。
「對了,昨天那位姑娘呢?」張大娘為她們做好了飯菜,擺上桌,熱氣騰騰的幾道小菜,驅散了冬天的寒冷,帶來陣陣的香。
煙色忙了一天了,早就餓了,刺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端起飯碗,拿起筷子就開吃了,速度之快猶如殘風過境。
醉幾人才剛端起有豁口的飯碗,那邊的煙色已經乘第二碗了,看看桌上像是秋風掃落葉般的菜,再看看煙色像是餓了幾百年的餓死鬼投胎一樣的吃相,他們舉到空中的筷子默默地收了回來,戳著碗中的白米飯,眼神有些幽怨的盯著不自知的煙色。
他們也餓了一天了,能不能給他們留點啊?
折月站在一旁,嘴角抽筋的看著吃了一碗又一碗的煙色。
在王府的時候也不見煙色這麼能吃啊。
「再來一碗。」煙色筷子在桌上的菜盤子里移動著筷子,手端著碗往後一伸,折月就立刻趕緊給她盛飯。
醉幾人含著筷子看著吃嘛嘛香的煙色,心里一泡辛酸淚啊。
「你們怎麼不吃啊?光看著我吃你們也不會飽的,我吃完了,你們慢吃。」煙色抬起頭來,終于發現對面的醉幾人一直看著她,不由得疑惑道,放下碗筷,起身伸了個懶腰,「糟糕,吃得有些撐了。」
醉幾人心里面流淚,他們還餓著肚子呢,她就吃完了,而且還撐了。
「張大娘你是說主子啊,主子她遇見熟人了,所以去聚聚了,張大娘不用擔心主子。」吃飽喝足了,煙色這才想起來張大娘剛剛問的問題。
張大娘舒心一笑,喃喃自語道︰「昨晚和今天一天不見她,還以為她出什麼事了呢?熟人,也罷,敘敘舊也好。」
張大娘拿著篩子就出去了,她的那些個小孫女小孫子們就纏上了煙色和折月,煙色笑笑,抱起了一直扯著她腰帶的小胖妞。
胖妞的父母在一旁折著明天要用的菜,眉眼間帶著笑看著跟五個小孩子鬧成一團的煙色和折月二人。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夫妻倆以為這群人應該會很難相處,所以一直在拘謹著,再小心翼翼的討好著,但是那晚看見折月姑娘不嫌髒的抱起了跌倒的黑子時,他們頓時改變了想法。
但事實也是如此,除了那幾個穿黑衣服的高大男人不好接近之外,這兩位姑娘很是平易近人,總是幫忙著做些家事,為天虎補縫衣裳,清洗家中那早已失去了溫暖的棉被…總之她們很勤快,很有禮貌,她們一來,這個家里總是歡聲笑語的。
「胖妞啊,為什麼老是扯著姐姐的腰帶啊?」煙色捏了捏胖妞胖乎乎的小臉,這孩子真不是一般地胖啊,餓了這麼多天依然這麼胖,她懷疑這小胖妞是不是經常半夜起來偷吃了廚房的食物啊?
胖妞眨巴著晶亮純粹的黑眸,很天真地說︰「漂亮姐姐,你腰帶上的那個亮亮的東西很好看,可不可以送給胖妞啊?胖妞用這個給你換。」胖妞肉肉地小胖手從胸前的衣襟中掏出一顆用五色彩繩綁住的鵝卵石,遞到煙色的眼前,眼楮里帶著希翼。
煙色一愣,知道這顆用五色彩繩綁住的鵝卵石也許是她覺得最寶貴最珍重的東西了,所以才會想和她換那塊玉佩。
胖妞的爹娘一听這話,趕緊的將手往腰間的粗布圍裙上一擦,起身就往煙色她們這面過來了。
胖妞的娘將胖妞從煙色的手中抱了過來,啪啪兩下就打在胖妞圓滾滾的小屁屁上,胖妞感覺到疼痛,「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哭聲將隔壁屋的張大娘給驚動了,急急忙忙跑出來一看。
其他四個小孩子也被這一幕嚇壞了,紛紛站定,不敢放肆了。
「怎麼了這是?干嘛好端端打孩子啊?還有客人在呢!」張大娘一把將胖妞從胖妞娘的手里搶了過來,細聲軟語地哄道︰「妞妞啊,不哭,告訴女乃女乃怎麼了?」
「女乃女乃,胖妞只是想…和漂亮姐姐換東西,娘就過來打胖妞的,好痛哦。」胖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道。
「你個小兔崽子你還敢說,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頓啊。」胖妞娘作勢高高舉起手,胖妞就嚇得鑽進了張大娘的懷里,大大的眼楮中含著兩泡眼淚,一閃一閃的,配上那張包子臉,可愛到爆啊。
「好了,嫂嫂又何必生氣呢,小孩子嘛!」煙色出來阻止了胖妞娘的話,將明顯嚇得不輕的胖妞又從張大娘懷中抱出。
「胖妞想要姐姐那塊亮亮的東西?」煙色笑道。
身邊的張大娘和胖妞爹娘一听,都緊張萬分的看著煙色。
「煙色姑娘,小孩子開玩笑的,別當真。」胖妞娘趕緊說道,然後瞪了胖妞狠狠地一眼,胖妞見狀,更加望煙色懷里縮了,氣得胖妞娘臉色鐵青。
「嫂嫂,話可不是這麼說,小孩子的話也不一定全是兒戲,他們的心靈是純淨無暇的,他們所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說的都是實話,我們應該感到珍惜而不是怒意。」煙色模著胖妞短短的頭發說道。
胖妞娘沒有上過學堂,所以根本不理解煙色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票頭看向了自家當家的。
胖妞爹也沒上過學堂,到是家中的大哥上過,教他習得幾個字,幾句話,也認識有些道理,所以對煙色的話還有很贊同的,于是便點了點頭。
張大娘也是听得稀里糊涂,不懂的望著自家的小兒子,見小兒子嚴肅著一張臉,也知道了煙色說得話在理。
將胖妞放下,煙色解下了腰間那塊用和田玉打磨而成的玉佩,這玉佩還是她攢了好久的月錢才買到的,雖然有點可惜,但是為了不讓眼前這個小胖妞失望,她就送給她吧。
「胖妞,你確定要用你那鵝卵石跟姐姐換嗎?」說著還搖晃了兩下手中那塊玉佩,折月無奈的搖搖頭。
胖妞握著脖子上的那五色彩繩綁住的鵝卵石,再看看煙色手上的玉佩,猶豫了半響,最終選擇了交換,氣得胖妞的娘在一旁直跳腳,要不是折月拉著她的話,估計會沖上來給胖妞兩腳吧。
胖妞欣喜的小心翼翼的玩弄著手中那塊她用一顆鵝卵石換來的寶貝,其他四個小孩子也都圍了上去,眼里閃著亮亮的光芒,伸出手想去模,可是卻被胖妞一巴掌拍了回去,胖妞呲著牙惡狠狠道︰「不準踫。」
煙色和折月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眼里溢滿了輕笑。
「煙色姑娘,真是對不起,等晚上胖妞睡著的時候我給你拿回來。」胖妞娘搓著手不好意思的看著煙色,那塊玉一看就是很貴重的,他們不能要。
「嫂嫂啊,不準,那是屬于胖妞的東西,就是大人也不能隨便拿她的東西,不然就是小偷了。」煙色輕笑著說道,可是語氣里卻是篤定,手心中躺著那顆小小的鵝卵石。
胖妞娘一時語塞,不知要說什麼好。
「那是胖妞拿東西和我交換的,所以不算是我送給胖妞的。」見胖妞的父母還是一臉的不贊同,煙色搖晃著手中的五色彩繩綁住的鵝卵石,「我覺得很劃算啊。」
小孩子的世界是干淨無塵的,一切都那麼簡單,那麼單純,真好。
胖妞父母一听,看向了在一旁拿著玉佩小心翼翼的擺弄放在肉肉手心中那塊在昏黃燈火照耀下閃著瑩白亮澤光芒的玉佩,嘆了一口氣,轉身望著煙色,齊齊朝煙色跪下了。
這個姑娘,不盡心地好,勤快,而且還這麼寬容的包容了胖妞的任性妄為,將自己隨身佩戴的價值不菲的玉佩和胖妞換了一個用五色彩繩綁住的鵝卵石,還反過來笑著勸他們,這樣的姑娘真是誰娶了誰幸福啊。
要是旁邊的陳星和醉幾人听見了,指不定有多不屑呢。
誰娶了誰幸福,切,是誰娶了誰倒霉,這女人簡直就是母老虎一只嘛!誰敢惹她啊,那不是明擺著找死嘛。
煙色對什麼事都慢半拍,但是唯獨的,對別人在自己背後說小話,罵她,給她穿小鞋,亦或者是在心中說她壞話,她就會像是听到一樣,並且反應迅速。
怒極了,抬起縴細的手啪啪地就給了醉幾人一人一把掌,但她的氣還是沒有消下去,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爆出,別得 嚓 擦地響。
驚得幾人扔下飯碗就要跑。
「想跑,問過我拳頭沒有,敢在心里說你們姑女乃女乃的壞話,活膩了你們。」還沒踏出屋子,身後就傳來了一陣陣冒著火氣的風,雙眼在背後冒著火光,恨不得將他們燒為灰燼才甘心,拳頭扳的那叫一個響啊,好像是在扳著他們的骨頭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那個,誰說我們說你壞話來了,你可別亂冤枉好人。」蝶轉過身來,挺起結實的胸膛,偏向陰柔的臉上寫著憤懣不已的表情,好像煙色對他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听蝶這麼一說,煙色周身的火氣冒得更盛了,幾乎要自燃起來了,折月早帶著孩子躲到了一邊,胖妞父母和張大娘還是不明所以的望著看起來很生氣的煙色。
「是嗎?那姑女乃女乃我告訴你,別在心里說我半句壞話,我听得見。」像老鷹捉小雞一樣一把拽住了蝶的衣領,拖著就往外走,然後回過頭來對著眾人明媚一笑,還很調皮的眨了一下眼楮,看起來風情萬種,風姿誘人,可是看在醉幾人眼里卻是惡魔般的笑,死神一樣的陰暗氣息,嚇得幾人一個激靈,身子也慢慢的往門外挪去,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蝶我們會記住你的,安息吧。
「你們這群沒有良心的家伙,啊啊啊,老子要宰了你們。」蝶的慘叫聲隨著煙色拖出去而銷聲匿跡了。
隨即院中傳來了悶打的聲響,一下又一下的,狠狠得,重重的,可想而知蝶那家伙死的有多慘了。
醉幾人也咽了咽口水,互相看了一眼,剛想悄悄地從敞開的窗戶逃跑時,折月不輕不重的話就響了起來,「我勸你們還是老實一點好,不然的話,被煙色姐姐逮住的下場會更慘的,相信我吧。」
折月一想起那段時間所受到的遭遇,想起來都是心酸啊。
果然這番話成功讓醉幾人的腳步停住了,齊齊對望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堅決,笑話,他們可是十二暗衛啊,怎能被這樣一個黃毛小丫頭抓住暴打一頓呢。
折月搖搖頭,然後又繼續跟身邊的找孩子玩耍了起來,她可是警告過他們了,听不听就是他們的事了,煙色姐姐不僅斗氣高,雖然和他們比起來差了一點,但是煙色姐姐可是擅長于使用迷藥,而且不會讓人發現,防不勝防,等你發現時,已為時過晚。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醉幾人相看一眼,拔腿就要往窗邊跑去,可是才剛跑出了幾步,噗噗地全倒下了。
折月眼眸含笑的望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幾人,「都說了讓你們老實一點,那樣煙色姐姐下手還會輕一點,你們偏不听,這下可好了,煙色姐姐一定會剝了你們的皮的。」那語氣怎麼听怎麼輕松愉快,帶著抑郁不住的幸災樂禍。
醉幾人倒在地上,想站起來,卻發現全身軟的像一潭泥水一樣,想催動斗氣來逼出體內的迷藥,可是斗氣卻好像失蹤了一樣,體內找不到半分,這讓幾人十分吃驚與詫異。
折月手下不停地幫胖妞梳著雙丫髻,嘴里說道︰「還是別掙扎了,煙色姐姐的迷藥可不是你們能解的,無色無味,進入體內就先封了斗氣,以防止敵人催動斗氣逼出迷藥而達到逃跑的目的,這可是煙色姐姐試驗了很久才研制出來的。」
想當初她被抓著試了好多次迷藥的藥性,差點沒毒死她,一見到煙色她就跑個不停,生怕再被抓去試那些個破藥。
「嗯?誰要逃跑來著。」煙色正在這時進來了,然後輕輕地一扔,蝶就像是秋風落葉一樣被甩了出去,蜷縮成一團,嘴里哼哼唧唧地哼道,顯然看得出煙色下手是有多重。
「斗氣高,沒事,中了姑女乃女乃的迷藥,就是個小孩子伸出一根小小的指頭也能戳倒你們,想跑,門都沒有,更何況是窗戶呢。」煙色叉腰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她的迷藥可是她花了五年的時間研制出來的,豈是那麼容易逼出的,那不是太顯得她笨了嗎?
嘴邊餃著一抹陰險到極致的笑,煙色心中充滿了自豪感,摩挲著尖細的下巴,眼里閃著雀躍的光,然後手一拍,一個好主意出現在了她的心中,望著地上的幾人,笑得那叫一個邪惡,一個猥瑣啊。
醉幾人在心里吶喊道,最毒婦人心啊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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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啊…激動有木有啊…請親們表要在潛水了,出來露個面唄…讓若若調戲一下…嘿嘿(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