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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綿綿清晨,被一陣寒意侵襲,梓高從夢中驚醒過來,赫然發現妻子已經不身邊。(鳳舞文學網)
昨晚那一場鬧劇,搞得大家不歡而散,誰都沒有心情吃東西。光盈一反常態地沉默了整晚,梓高也跟著惴惴不安地忐忑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臨近清晨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結果,大清早一睜眼,就發現她「再次」不告而別,一個人跑出門去,不知所蹤。
不過,對于這種情況,梓高已經見怪不怪。結婚這幾年,他領教了多次類似「招數」,知道她心情一旦心情不好,就會玩失蹤。
雖然自己見不到她,會擔心得寢食不寧、坐立難安,但是,她呢,卻像是「沒心沒肺」似,一直外面逍遙樂。——不過,等她玩夠了,散夠了心,就會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帶著一大堆禮物和零食,興高采烈地回家。
然後,一邊如數家珍地清點「戰利品」,一邊眉飛色舞地給他講述自己打探到「奇聞異事」。——她就是有這樣本領︰不管多麼無聊無趣事情,被那張「化腐朽為神奇」小嘴講出來,都會變得「面目全非」,引得听眾開懷大笑。而這時,她也會跟著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于是,經歷了初幾次心急如焚尋找和等待之後,慢慢,他也習慣了妻子這種宣泄不滿特殊方式。
這回失蹤「小把戲」,恐怕也跟之前若干次一樣。——梓高心里清楚得很,這就是她遇到挫折時「正常反應」。少則幾個小時,多則十天半月,等到把受委屈都發泄出去,自己就會乖乖回家。所以,反而不再擔心她。按照自己計劃,吃過早餐,便去書房看書,力圖讓心緒閱讀中重尋回寧靜。
結果,雖然他努力地把頁面上每個標點符號、每個字都清楚地看了眼中,但是,卻根本不知道它們連一起,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旋著同一個問題︰光赫跟婷婷徹夜未歸,想是去了自己不能觸及地方,她過得怎麼樣,會不會受難為……
突然,一陣急促刺耳電話鈴聲,將他從精神恍惚思緒中拉回現實。
鴻伯慌忙跑來稟告︰「姑爺,騏驥馬術協會打來電話,說二小姐從馬上跌下來,受了重傷,已經送往壽德醫院……」
不等他說完,梓高就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抓起衣服,火急火燎地跑出門去,卻慌不擇路、不偏不倚地撞上了熬夜趕回樂園童老爺和訾夫人。
得知光盈受重傷,訾夫人頓時昏厥過去。焦急童老爺堅持要跟梓高一起去醫院,一時激動,胸背部劇烈灼燒樣疼痛令他連連倒吸冷氣,臉色發白,腳底發飄。驚恐佣人們一擁而上,手忙腳亂地扶二人回房歇息。
梓高顧不上照顧兩位老人,匆忙坐車趕往醫院。等他跑進病區時候,光瑞、光顏和大嫂公麗麗已經守候手術室門前。——麗麗神色哀婉地站光顏身邊,不住地輕聲安慰著;光顏紅著眼楮,不知道已經哭過幾場;光瑞則一言不發地矗立手術室門口,那張青白色臉就像一塊剛從冰庫里取出凍肉,僵硬且散發著寒氣。
一看到梓高,他疾步上前,厲聲質問道︰「光赫到哪里去了!騏驥人說,妮妮一大清早就去騎馬,看上去臉色很差、心情很不好。——你說,是不是因為光赫緣故!家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梓高惶恐不安地支吾了半天,始終沒能講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看著他那副「無能」樣子,光瑞忿然罵道︰「真是個廢物!妮妮瞎了眼楮,才會看上你這沒用東西!」
這邊兒罵得痛,卻招來了大少女乃女乃公麗麗不滿。她輕咳一聲,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光瑞這才強壓下心頭怒火,拉著一張長臉,轉身跑進醫生辦公室。
被一貫紳士光瑞當眾責罵,心中又按捺不住對妻子擔憂,梓高俊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地變換著顏色,那狼狽又焦急神情不禁牽動了麗麗惻隱之心。
她趕忙來到梓高身邊,拉他到長椅上坐下,柔聲安慰︰「別擔心,醫生正全力以赴地救治光盈,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平安無事。」
光顏也抬起淚痕未干臉龐,勸慰他︰「別怪大哥,他心里放不下光赫和妮妮……光輝已經安排了好醫生,會好……」
說著說著,眼圈一紅,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她趕緊低下頭,用手絹不斷擦拭那止不住淚水。
這時,光瑞步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麗麗急切地迎上去詢問︰「怎麼樣了?」
光瑞回答︰「剛剛給家里打了電話,鴻伯說光赫昨晚和未婚妻去了方壺別墅。已經通知他了,可能正趕來路上。」
光顏憂心忡忡地說︰「那麼,爸爸呢……爸爸說今天回家。要是、要是他知道妮妮事情,他心髒……」
光瑞眉頭緊鎖,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唉,爸和小媽已經到家。而且,他們也都已經知道了。」
听聞此言,光顏焦急地問︰「他們沒事吧?」
光瑞寬慰妹妹說︰「說是現好多了,鴻伯正照顧他們。」
听大哥說完,光顏忍不住用手掩住臉龐,下意識地以這種方式抵御多令人痛苦消息。然而,無法克制哀傷,從她微微顫抖身軀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身邊每個人。
光瑞沉默地站她身邊,伸出寬厚手掌,輕輕拍了拍那瘦弱肩頭,力圖撫慰她不安。
大家就這樣無奈地坐手術室門前,默默地承受時間一分一秒凌遲折磨。感覺好像過了有幾個世紀那麼長時間,伴隨一陣急促腳步聲,光赫氣喘吁吁地跑上樓來。
光瑞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控制不住地吼起來︰「家里發生了這麼大事情,你跑到哪里去了!怎麼說你也比妮妮大,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光赫努力平復急促呼吸,一邊用打過石膏臉應對光瑞,一邊卻將冷峻目光投向梓高。——那犀利眼神就像一把利劍,深深刺痛了梓高。他不自覺地低下頭,神色愁苦地盯著糾結一起手指,悶聲不響。
看到梓高那副窩囊樣子,光赫輕蔑地冷笑一聲,轉而對光瑞展開了「反擊」︰「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嬌慣她,送了那種危險東西做禮物,終害了她。」
語氣冷清幾句話,卻比任何武器具有殺傷力,直接刺中了光瑞死穴,霎時血液逆流,涌上頭頂,手腳跟著顫抖起來︰「你……你……」
「好了,都少說一句。」麗麗急忙擋二人中間調停,「你們這樣吵吵鬧鬧,被外人看到了,成何體統。別忘了,光盈還里面做手術呢。都安分點,別打擾到醫生。」
說完,她拉住怒目圓睜光瑞,低聲勸慰︰「這也不都是光赫錯,再說,現責備他也于事無補呀。你太激動了,控制一下,別氣壞了身子。」
光顏也上前招呼光赫說︰「光赫,來了就好。坐下休息一會兒吧,醫生已經進去好久了……」
說著話,晶瑩淚珠又不爭氣地涌了出來,那梨花帶雨模樣著實令人心疼。——見此情景,光赫神情立刻柔和了許多。不聲不響地跟隨姐姐走向長椅,安靜地了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