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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大學西鄰，「杯莫停」酒店雅間里，衣冠楚楚二人互相寒暄客套著︰
「久違了，金老板。(鳳舞文學網)」
「別來無恙，大少爺。」
「我與金老板一見如故，相逢恨晚。怎奈上次見面，時間緊迫，無暇詳談。日前，我偶爾得到一壇好酒，所以，特意請金老板過府一敘，共享美酒。」
「大少爺客氣，那麼金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坐。」
說著，光瑞親熱地拉起金藏手，一起入席。
賓主落座，山珍海味很擺滿桌子。打開古香古色酒壇，噴薄而出馥郁濃香令人不飲自醉。閑話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逐漸熟稔起來，借著微微酒意，交談也越來越隨意。
「男人酒桌上還有什麼話題呢？無非是政治和女人，今天我們輕松一點，免談政治……」
「噢。」
听聞此言，金藏那陰晴不定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淡淡冷笑。
得到貴賓默許，光瑞放下手中酒杯，拍了拍手。——听到暗號，一群濃妝艷抹女子自里間房屋魚貫而出，舉止放浪地對著二人搔首弄姿。
一時間，雅室內鶯聲燕語，香氣襲人。金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什麼也沒說，自顧自地低頭飲酒。光瑞使了一個眼色，美女們立刻一擁而上，圍著客人又摟又抱，又親又蹭。
但是，任憑美女使渾身解數，討好諂媚，金藏竟如柳下惠般無動于衷。隨著時間推移，他終于忍不住露出厭惡神情，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砰」地一聲，嚇得幾位美女花容失色，不敢輕舉妄動，紛紛向光瑞投出求助目光。
光瑞面沉似水，擺了擺手，姑娘們又井然有序地默默離開。如果不是房間里還殘留著濃重脂粉氣息，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呵呵……」光瑞訕訕地笑著說，「金老板果然位潔身自好正人君子，令人欽佩。您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大少爺抬*，下愧不敢當。」
金藏敷衍著笑了笑，自斟自酌，不再言語。
見此情景，光瑞趕忙尋找話題，彌合冷場尷尬︰「哈，金老板是見過世面人……不過，說到女人，誰人不曾年少輕狂。呵呵，初戀雖然多半不如意，卻是難忘吧。」
「呵呵。」
金藏陪著干笑了幾聲，斜著眼楮看他，並不接茬，反而不咸不淡地說︰「听說尊夫人是珠寶商公老板千金呀——實不相瞞，其實下周三是內子生日。這幾天，下一直為買什麼樣珠寶做禮物而發愁。我想……大少女乃女乃這方面應該是行家里手。改日登門拜訪貴府，還望大少爺幫忙引薦，求大少女乃女乃給些建議才好。」
听到他想「登門拜訪大少女乃女乃」，光瑞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窘困地說︰「哦，近來家中瑣事繁多，她和孩子暫且回岳丈家中小住。這個忙……恐怕*莫能助……」
看著他那狼狽樣子，金藏只好「遺憾」地說︰「噢，是這樣呀，那真是不湊巧。唉……」
輕輕嘆了口氣之後，又把話題轉了回去︰「剛剛，大少爺是說‘初戀’吧。那麼，敢問大少爺，是什麼樣女人讓您念念不忘，無法釋懷呢？」
被問到自己「初戀」，光瑞神情落寞地思忖了片刻，隨後，便坦誠地回答︰「一個純真溫柔女子，以救死扶傷為己任。我失意時候，伴我左右，不離不棄，無怨無悔地為我付出。……但是，我卻因不敢違背父親意志，而棄之于不顧……是我先有負于她，不能怪她對我無情……」
說著，他眼中忘情地留露出難以掩飾自責和哀傷。
「看不出，原來大少爺也是性情中人。」金藏表情逐漸放松，低聲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金老板似有感悟，是否也為心中女神而慨嘆？」光瑞試探著問他。
「心中女神啊……」
金藏神情不自覺地蕩漾起來，目光投向霓虹閃耀窗外，瞬間變成了一位多愁善感詩人︰「很多年以前，一個薄霧彌漫清晨，朦朧晨光中，一襲白衣少女赫然出現我面前。……長長頭發隨微風飄舞，背後朝陽冉冉升起，驅散了迷霧，婀娜身姿籠一團金光之中……」
說到這里，他不禁微笑起來︰「我相信她是長生天賜給我天女，我福音。雖然她一直沉默無語，卻無損她完美。……我們一起回到與世無爭家鄉，我教她騎馬，陪她散步，為她采遍草原上鮮花……她就是美那朵。……慢慢地，她臉上冰雪融化了，終于看到了令人心醉笑容。……」
金藏眼神發直，完全沉溺對往昔生活回憶之中——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獨自湖邊漫步。一只白鳥翩然而至，落河州上，翩翩起舞。這一幕似乎觸動了埋藏于心底里深沉秘密，嬌媚容顏上神情越來越復雜。慢慢地舒張雙臂，如同謫降天鵝嘗試著舒展曾經受過傷翅膀，清澈湖水倒影出她飄逸身姿。自己像個傻瓜一樣，遠遠地、呆呆地看著她。眼前美景，使他加確定，再也無法從迷戀她世界中邁動雙腿。一曲舞畢，她第一次發出聲音，放聲大哭……
「听您這麼說，真是位不染凡塵仙子。後來呢？」光瑞急切地追問著。
然而，金藏並沒有繼續滿足他好奇心︰「後來，就像她突然出現一樣，又忽然離去，回天宮了。」
黝黑臉龐上神色重黯淡下來，舉起滿滿一杯烈酒，猛地一口灌下去，話題戛然而止。
「金老板是個重情重義漢子，真性情，我喜歡！」光瑞干澀地笑著說。
金藏回以冷漠笑容，一雙邪魅迷離眼楮忽然變得洞悉人心般地犀利，峻然看著光瑞說︰「呵呵，大少爺今日邀金某前來，應該不會只是為了喝酒、談女人吧？」
「金老板人語，令人佩服。」光瑞收斂起虛情假意笑容說，「不瞞您說，確實有一事相求。」
「請講，只要是金某能效力。」
光瑞起身出門，警惕地四下環顧，確定無人，俯身上來，一番耳語。
金藏神情凝重地听完，猶疑地說︰「這樣……不好吧。」
光瑞趕忙說︰「還請金老板玉成，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重謝’？金錢、名利、女人——好像我已經不需要錦上添花了。」他漠然地說道。
「那麼——‘天女’，如何？」光瑞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笑容。
听聞「天女」二字，金藏先是一驚，握著酒杯、正要往嘴邊送手，情不自禁地停了中途。隨之，眯起雙眼，打量著眼前笑意盈盈光瑞。然後，裝作若無其事樣子，繼續將酒杯平穩地送到唇邊，吮了一口，笑著說︰「大少爺，是拿小弟尋開心嗎？」
「哈哈。」光瑞爽朗地笑著回答，「豈敢。」
金藏狐疑地盯著他，詫異地問道︰「不知大少爺有何妙法，能讓‘天女’下凡？」
光瑞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說︰「手里有‘羽衣’話，何愁‘天女’不下凡。」
「噢？」
這個匪夷所思回答，令金藏不得不對這位大少爺另眼相看，于是，莞爾一笑，說︰「好吧，既然大少爺這麼有誠意。想必也是源于手足情深善意之舉，下願做個中間人，姑且一試。但是，小弟能力有限，倘若事有不諧，還望大少爺海涵。」
听他這麼說，光瑞心里頓時樂開了花，忙不迭地致謝︰「金老板過謙，既然您已應允，我就放心了。有勞金老板，您多費心。」
「好說好說，大少爺客氣。……今天，酒已經夠了。」
說著，金藏搖搖晃晃地起身，穿上外套，戴好禮帽︰「下若是回去晚了，內子又該擔心了。咱們山水有相逢，改天再聚，告辭。」
「好，一言為定。您請，恕不遠送。」
光瑞起身還禮，微笑著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