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第一百零二章彼岸花開

作者 ︰ 金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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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夜晚,詭異密林,參天大樹縱橫交錯枝葉遮蔽了星光熠熠天空。(鳳舞文學網)空氣中彌漫著古木潮濕**難聞氣味,報喪黑鳥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怪叫。——這里是哪里?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為何只剩我孤身一人?……無數疑問頭腦中盤旋,卻找不到一丁點可以作答線索,只能盲目地移動腳步。

突然,踩到一根藏匿綿軟敗葉中枯枝,頓時被 嚓斷裂聲驚出一身冷汗。仿佛被踩碎不是已經死去樹枝,而是自己那顆脆弱惶恐心髒!

很想歇斯底里地對著看不到星月夜空喊叫,很想蜷縮起來抱頭痛哭,很想倒一棵粗壯樹下依靠到天亮……但是,腦海里有個尖銳聲音,時刻提醒自己︰沒有時間做這些無用事情,此刻唯一要做、唯一能做就是——跑、跑、拼命跑!

于是,迷茫地邁開雙腳,無邊林海中奔逃起來。感覺不到樹枝劃過肌膚、礫石扎破腳底痛楚,腦子里所想只有一個字——「逃」!

雙腿機械奔跑動作中逐漸失去了存感,唯一能夠提醒自己還不斷前行,是耳畔拂過沉悶風聲。胸膛不堪忍受急迫喘息,痛苦得如同要裂開。腦袋就像一面坦白鏡子,把眼前所見景象——樹影斑駁、鬼影幢幢——誠實地映現出來,卻懶惰、吝嗇到不肯動用一點思維能量,為自己做出加有效指導和幫助。好像理性和才智都已經隨著呼吸被排出體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跑、繼續跑、不停地跑……就這樣不知方向、不知時間、不知所謂地跑著,似乎生命意義只有無意識狂奔中才能得以體現和維系。——一路奔逃,從來沒有想過背後追逐、捕獵自己到底是什麼樣怪物,不用說要暫時停下來回頭張望一眼。

被莫名其妙恐懼支配著,絲毫不敢松懈地執著前行,心中渴望僅僅是一線光明。不敢奢求暗影主動退讓,把璀璨星辰和皎潔月亮暴露出來。只要這伸手不見五指黑夜密林里,有一只螢火蟲微弱光亮,也足以令人感到安慰。

然而,無情黑影宛若有了生命、吸取了智慧一樣,洞悉獨行者內心恐懼與無助,越發肆無忌憚起來。無限擴大幽冥勢力範圍,逐步加深陰暗濃重力度,直到四下變成一片密不透風漆黑,仿佛連聲音和時間都被無邊黑暗吸。

這讓人絕望死寂中,只剩下自己孤單一人和一片辨不清東西南北混沌。心髒胸膛里結冰,呼吸愈加沉重。就感到後一口氣被從肺里擠出去,即將筋疲力地倒下,無奈地被黑暗吞噬、融化虛無之中時,驚雷乍響,一道光芒陡然呈現眼前。——像是有人突然拉開了存儲光明與希望大門,又宛若一把光刃犀利地劈開了黑色幕布,明亮耀目光線迫不及待地從縫隙間噴涌出來。

被黑暗蒙蔽已久眸子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明亮,酸脹疼痛令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楮,將渴望已久光明隔絕眼簾之外。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睜開眼楮,面前一片旖旎風光,與之前陰森恐怖景象儼然兩個世界︰一條波濤洶涌光河湍流而過,岸邊盛開著嬌艷紅花。枝繁葉茂綠樹下,白衣飄飄他拈著一枝含苞欲放金色花朵,望著自己,笑而不語。

「琬成!」

驚喜淚水不自覺地順著臉頰滑落,力量瞬間充盈全身。她不顧一切地跑上前,情不自禁地撲進他懷中,緊緊抱住那縴細腰肢,帶著哭腔,夢囈一般喃喃自語︰「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看到佳人嬌弱無助模樣,他一度想展開雙臂,緊緊地擁抱她,把之前所有沒來得及表白情愫一股腦兒傾瀉出來。然而,片刻遲疑之後,他卻只是輕輕地擁住她,咯咯地笑起來︰「又說傻話,我不是這里嗎?」

這一次,她沒有被他「輕松」語氣感染,幽暗眼眸里悄然孕育起飽滿淚珠兒,愧疚地低語︰「對不起……」

他輕輕搖頭,坦言道︰「不,應該道歉人,是我。明知沒有能力保護你,卻總是奢望能夠留你身邊,請原諒我自私與不自量力。此外——」

說著,他輕輕托起佳人下巴,直視那雙被哀傷浸透眼楮,由衷地說︰「我要謝謝你——至少有一剎那,你曾經把我當做男人看待。所以,我心甘情願,一生一世,為你做一個男人應該做事情,做我能夠做到所有事情。」

情真意切話語溫暖著冰封雪冬心靈,消融冰水頃刻溢滿身體,接著,不由自主、源源不斷地從眼楮里涌出來。

「乖,別哭。」清涼氣息自佳人耳畔拂過,「忘記我說過,你笑起來時候美嗎?」

她哽咽著回答︰「可是,眼淚停不下來……我一直都為你擔心……」

「抱歉,又讓你擔心,都是我錯。——不過,以後應該不會再害你牽腸掛肚了,我需要暫時離開……」

怕听到「離別」二字她,驚慌地瞪大了眼楮︰「你要去哪里?我不想你走!」

他沒有急于回答她問題,而是,不緊不慢地、細心體貼地拭干了沾滿嬌容淚水。隨後,把手中花朵溫柔地簪進濃密發間,端詳夠了如花似玉容顏,才指著河岸對面,輕聲安慰她說︰「不用擔心,這河彼岸,有一個美麗地方,我會那里安寧生活,靜靜地等你。待到下一次重逢時候,我們就會開始一段截然不同全生活。相信那時,我們一定會得到幸福。」

听聞此言,她急切地問道︰「那麼,我什麼時候才能去那個‘美麗地方’、和你一起?」

「不知道。」他無奈地聳了聳肩,又頑皮地笑道,「但是,至少不是現。」

知道他搪塞自己,她不禁有些氣惱,第一次他面前耍性子,任性地說︰「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本來就不應該來這里。」俊秀臉上頓時失去了笑意,語氣堅決地說,「時間不短了,你也該回去了。」

見那決絕態度,她意識到「離別時刻」到了。悲慟霎時襲上心頭,忍不住眼淚汪汪地懇求他︰「讓我跟你再多待一會兒,好嗎?」

他沒有搭話,卻恢復了笑盈盈模樣,那皎潔額頭輕輕印下自己唇印,然後,慢慢推開了她雙手︰「走吧,有人還等你。」

隨著聲音漸漸消逝,他影像也越來越模糊,終于化成一團光明霧氣將她籠罩……

婷婷猛地睜開眼楮,看到卻依舊是一片黑暗。恐慌中,感到自己手被一雙溫暖手緊緊握住,關切聲音耳邊響起︰「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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