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戀*中的女人是愚蠢的,智商為零。(鳳舞文學網)庸俗如我,也不例外。如果當時的我能清醒一點,不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只要稍微有一點點理智,稍微分析一下那晚在小澄谷听到的那些話,便會發現那些話是那麼的讓人費解,那麼的疑點重重。可惜當時的我,已完全陶醉在這巨大的驚喜之中,什麼都不去想。戀*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而愚蠢的女人,都是*自欺欺人的,那些對我不利的事情,都被我自動摒棄掉了,只看到好的那一面。或者說,我不是不去想,而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探究,不願意去揭破那層薄薄的皮,不願意去面對那層薄薄的皮下暴露出來的裂痕。
之後的日子,應狄靖的要求,我們又住到主峰的清心苑中,狄靖對上官逸的身份很是懷疑,可是我心底里總覺得上官逸是不會害我的,雖然他確實曾說過要取我的小命之類的話,可我想那是因為上次他和我打賭輸了心里不痛快而說的氣話。
我以為再次見到北凌飛之時將會是在他生辰那天,我一天天地倒數著,讓我意外的是在倒數第十天時,北凌飛來了。
「我是奉幫主之命來的。」見我臉帶疑惑,他搶先說道︰「與你合練集仙訣。」
原來這套集仙訣劍法,始創之時便是一套男女合修的劍法,由心意相通的男女合練,方能將劍法中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當初學這劍法時,也曾隱隱覺得某些招式有不足之處,不時會露出一些破綻,如今才知那不足之處是要由另一人來補缺的。
劍花一挽,我與北凌飛一左一右攻向狄靖,北凌飛身形迅捷,劍鋒凌厲,招式勁急,而我則靈動飄忽,輕柔綿密,兩人正好一剛一柔,一陰一陽,相互應援。
三十招過後,北凌飛突然劍鋒一轉,避開狄靖持劍的右手,斜斜向他左肩刺去,狄靖左肩一沉,正欲回劍擋去,電光火石之間我已明白凌飛的意圖,不斷攻向狄靖的右方,纏著他的劍不讓他有半分間隙回擊北凌飛。狄靖如大雁展翅般倏然向上竄起,劍芒突盛,自上而下向我攻來。我心中一驚,手中的劍也跟著一滯,北凌飛右足一旋,長劍由下自上擋開狄靖的劍,兩人同時在空中盤旋,我回過神來,趁狄靖落下之時,迅速轉向他左側刺去,補上北凌飛的位置。狄靖人在落勢之中,無法借力,寒芒一閃擋過北凌飛的凌厲一擊,左手同時以指代劍向我右手的曲池穴點去,我閃躲不及,只覺右手一麻,手中的劍月兌手而出。
啪啪啪的擊掌聲響起,夏老頭不知何時已立于一旁,朗聲笑道︰「好,好,好,能逼得右護法出指,也不枉他辛苦教導一年了。」
北凌飛和狄靖從容收劍,狄靖臉上也帶著欣喜之色,望了望右手衣袖上的一道口子,說道︰「寧兒輸在對敵經驗不足,心也不夠狠,故而出招不堅決,若再下苦功,假以時日定能有所突破。」
我正自懊惱,剛才那一擊,如果不是北凌飛及時應對,我根本不可能躲得過,如今只是被奪劍是狄靖手下留情。
夏老頭笑呵呵地道︰「寧丫頭,不用灰心,狄靖說得不錯,你畢竟只學了一年,有這樣的造詣已是不易。你優勝之處在于身形輕盈靈活,輕功了得。」
我有點心虛地瞄了北凌飛一眼,他眼神一黯卻也沒有說什麼,狄靖只淡淡地望了我一眼,也不言語。
夏老頭繼續道︰「日後多與四殿下一起練習,待真正將整套劍法融會貫通後,早日尋到馴龍御鳳劍,有這兩把寶劍相輔,威力必會大增。」
「馴龍御鳳劍?」我奇道,望向北凌飛,他了然地一笑,點了點頭。
夏老頭收斂了笑容,又道︰「嗯,這兩劍把乃上古神器,已幾百年不曾現世,本幫多年來一直在尋找,如今總算有點眉目。這兩把古劍劍身上刻有蓮花標記,當年渙塵大師曾說過,這兩把古劍普通人用了,也只是普通的兵器而已,只有它們真正的宿主,才能把劍的威力真正發揮出來。」
蓮花標記?那麼他的言下之意,我和北凌飛正是這兩把劍的主人嗎?
夏老頭望著我︰「這段時間好好練,待寶劍到手,這集仙訣定比現在威力倍增。」
「喲,早說嘛,老夏你真不厚道,什麼都掖著藏著的,有這樣的寶物也不早點告訴我,害我辛苦的練了這麼久。既然如此,我現在也不必浪費時間了,就有勞幫主您快點把寶劍找來好了。嘖嘖嘖,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寶劍。呃,對了,老夏,你還知道有什麼仙丹沒有?吃了可以力大無窮,騰雲駕霧,呼風喚雨什麼的,長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了,如能永駐青春的倒也不錯……」
夏老頭嘴角微微抽搐,「長生不老和永駐青春有分別嗎?」
「呃……確實好像沒什麼分別。呵呵,老夏你真聰明。」
夏老頭再望向北凌飛,一臉無奈︰「我就知道不能太早告訴她的。」
北凌飛點了點頭︰「這一年來真是難為狄靖兄了。」
本來有許多話想問北凌飛,可是他卻和夏老頭一起回主峰去了,只說這些天會每天來和我練劍。
我問了狄靖有關那兩把古劍的事,狄靖說當年是渙塵大師告知夏幫主此事,雖然江湖上一直有關于此劍的傳說,但畢竟幾百年來都沒人見過,大家也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幾百年前,自這兩把寶劍的兩位主人離世,這兩把劍便也在世上消失,再無人見過。而那兩位先主曾遺言,只有後世的宿主,才能讓兩把寶劍重見天日。飛羽幫在大悲寺的幫助下,多年來一直在尋找這兩把寶劍的下落,終于有了眉目。雖然不是直接知道寶劍所在,但也探到尋寶劍的關鍵線索在當今皇後娘娘那里。
「皇後娘娘也找那劍?她找來有何用?不是說普通人用了只是尋常的兩把劍而已嗎?難道她不知道?」我問道。
狄靖無奈地搖了搖頭,聲音仍是淡淡的︰「尋劍的何止皇後,如今江湖中尋劍的人,各幫各派的都有。世人愚昧無知,見利眼開,見別人在找,便也跟著找,總想從中分一杯羹,其實那些人連自己在找什麼都不清楚。現在江湖上傳聞很多,有人說得此兩劍,便能得絕世劍譜、得蓋世神功,有人說得劍者得天下,也有人說藏劍之地還藏有前朝寶藏,更荒謬的是還有人說得劍者能長生不老。眾人以訛傳訛,傳到面目全非,信的人倒是越來越多,可笑之極。」
原來如此,難怪有這麼多人去找了。我依稀記得當初還在宮中時,有一晚和北凌飛斗完蛐蛐,曾偷听到兩名太監的談話,確實是提到有個什麼東西在皇後那里,好像是塊玉佩,也提到寶藏之類的,原來還真有其事。
北凌飛走後,宋莘莘來了。宋莘莘還在為之前的事歉疚,可我如今心情是從沒有過的暢快,自然不會和她計較。
「師姐,你這麼久都不來找我,一定是天天只顧著小澄谷中那位,都把我這個師妹忘了,真是重色輕友。」
宋莘莘嬌臉微紅,佯怒道︰「看你,有這樣跟師姐說話的嘛,沒大沒小的,難怪夏幫主說每次見完你都會頭痛。」
「師姐,我再過幾天便要下山了,到時你可要來看我啊,不如你也來四皇子府中住上一段日子?」
宋莘莘听了,一臉不舍,「嗯,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可是我爹一向不喜歡我獨自一人外出,老是怕我闖禍沒人照應,可是他又總是太忙,根本沒功夫帶我去玩,唉,也不知何時才能去呢。師妹,我真羨慕你,不用老是困在谷中。」
「咦,原來你不喜歡呆在谷中?我還以為是你不願意出去呢,你難道舍得下小澄谷中的那位?你不怕一日不見如隔那個,那個三四五六秋?」
「臭丫頭,胡說什麼呢,你這張嘴巴真是討厭死了,總沒好听點的話說出來,真不明白凌飛殿下平時是怎麼忍得了你的。」宋莘莘嘴巴上雖然在罵我,可是臉上卻早已笑得開了花,那笑顏如盛開的野薔薇般嬌艷。
「好了我的大美人師姐,別說我這個做師妹的不提醒你,你天天這樣守在他身邊,可不見得是個好辦法,只會適得其反。」
宋莘莘愣了一下,瞪大了那雙水汪汪的杏目奇怪地望著我。
「唉,要說武功嘛,也許我不及你一半,可是要說到男人嘛,嘻嘻,你師妹我閱男人無數,那個經驗嘛,還是有一點點的。」
「你,師妹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怎麼可以說這種出格的話呢,給凌飛殿下知道,看他不煎了你的皮。」宋莘莘的杏目瞪得更大了,一臉不可思議的指著我,卻又裝模作樣地用長輩的口吻道︰「以後這話可不能再說了。對了,你剛才說適得其反,是……是何意思?」
我哼了一聲,伸手在她臉上狠狠捏了一把,「哼,假惺惺!」
宋莘莘的俏臉已紅到了脖子上,那雙如秋水般瀲灩的大眼楮一眨一眨,期待地望著我,戀*中患得患失的小女兒情態一覽無遺。
「你呀,說白了就是對他太好了。男人嘛,都是賤骨頭,你對他越好,他就越不會珍惜你。」我隨手把她頭上的那根流雲珍珠簪子拿了下來,「你看,這簪子你天天戴著,每天梳完頭便順手插在鬢上,都習慣成自然了對不對?」
宋莘莘點了點頭,突然眼楮一亮︰「我懂了,天天都是戴著這簪子沒新意,看都看膩了,要換個簪子換個發式他才會留意我,是不是?」
我一瞪眼,又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你這笨丫頭,我現在說的不是你的打扮。這簪子,就如你平時用的劍,寫字時用的筆,?腰時用的緞子,你天天都用著它們,不過是手到拿來,再自然不過的事,你戴了就戴了,用了就用了,不會再看它們一眼。可是,你試想想,一旦哪天你梳完頭發現這簪子沒了,你會如何?」
「我……我會,我會找它呀。」
「沒錯,你看,人就是這樣,對自己身邊那些早就習以為常的東西,是不會去在意它的,總覺得無論何時何地,它就在那里等著我們伸手去拿。只有當你伸手去拿卻發現它已不在時,你才會去緊張它,才會想起它的好。」
宋莘莘定定地望著我,半晌才道︰「師妹,你說得很對。這些年來,我一直陪在他身邊,也許他早就麻木了。可是我自己卻是習慣了,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是我每天必定要做的事情。也許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嗯,不錯,師姐你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我向她投去贊賞的目光。
宋莘莘垂了眸,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隨手可得的東西,誰會覺得它寶貴呢,我真笨,總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總想著要再做多一點,他才會知道我的好,他渴了替他沏茶,他要寫字替他研墨,他煩了陪他喝酒,他悶了陪他練劍,總是一廂情願地在做著這些事,我真是傻透了。」
宋莘莘再次抬起頭來,眼中已是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師妹,謝謝你提醒我,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
我摟著她的肩膀,笑著道︰「其實啊,像師姐這麼漂亮的大美人,簡直是人見人*車見車載花見花開,哪個男人會不*啊。等小澄谷那個笨小子發現原來師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時,也許師姐你還看不上他了,讓他一邊後悔去。嘿嘿,到時啊,向師姐你求親的人排隊排到逍遙谷外,咱們不急,一個個地慢慢挑,嘻嘻,那笨小子一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宋莘莘格格一笑,用手指戳著我的腦袋,「你這張嘴巴呀,油腔滑調的,臭的時候能燻死人,甜的時候又能膩死人,現在總算有點明白為何凌飛殿下把你當寶一樣了。你剛才說男人都是賤骨頭,難道全天下的男人都這樣?」
「當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你見過有白色的烏鴉嗎?」
「那……也包括你的凌飛殿下嗎?」她眨眨眼,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嘻嘻,不告訴你,你自己猜吧。」
當然不包括,就算全天下的烏鴉都是黑的,北凌飛也一定是那只唯一的白烏鴉。
「師姐,你既然想通了,等我回到府里安定下來,就派人來接你,有我和凌飛照顧你,宋堂主一定不會反對的。」
宋莘莘自小便在谷中長大,對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接觸得太少,眼界太過狹隘,她眼中只放得下那個人,可是如果那個人對她只有兄妹之情的話,對她來何其殘忍。如果她能放開胸懷,嘗試去接觸一下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來幾天,北凌飛每天都會來和我練劍,我雖然有滿肚子的話想和他說,可是礙于每次狄靖都在,便只能忍著。而北凌飛每次一練完劍便急急忙忙地要走,每次遇上我對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便匆匆躲開,他這有意表現出來的疏離,讓我隱隱感到不安。我想也許是兩人的身份挑明了,反而讓他覺得尷尬了,只是沒想到北凌飛竟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終于到了六月十五這天,闊別一年後我再次踏入了四皇子府的無憂苑。
「小萱,你看,全都開花了。」
北凌飛牽著我的手,穿過前苑的蓮花錦湖,來到後苑,指著苑中去年種下的那一大片、也是這後苑中唯一的一種植物------萱草。
滿苑都是那細細長長的綠葉子,一朵朵小黃花在綠葉叢中飄飄搖搖,引來粉蝶在花中流連不去,初夏的陽光穿過雲層撒在苑中,一片明媚。
我猛然回頭,北凌飛站在陽光下,一如當年初遇之時,也是那一身淺藍色的絲緞綿衣,也是這樣的藍天白雲,也是這樣暖暖的微笑……
我回眸微笑,反握著他的手︰「是的,真好,都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