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四皇子府可算是熱鬧了,狄靖是我的護法,自是跟我住到府中,陸憫從一開始就嚷著要照顧我這個師妹,狄靖也有意讓他出谷歷練一下,便讓他跟來了。(鳳舞文學網)而小桃小杏一听說我們都要走,便紅了眼,我于心不忍,而且一年相處下來,我也著實舍不得她們,便也帶著她們一起回去了。
府里的人見我消失一年後突然又回來了,連帶當初那標志性的一臉麻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變得光潔白淨的,都圍著我問前問後。我告訴他們當初我剛到宮中當婢女時,因不適應宮中的生活,曾生了一場大病,那一臉炭灰似的麻子便是病後調理不善的後遺癥,幸得四殿下仁心體恤,讓我回老家休養調理了一年,如今已是痊愈了。大家听了都恍然大悟的樣子,就連北凌珩、北凌爍這兩個鬼靈精也不疑有它,我為自己說了個能自圓其說的善意謊言而沾沾自喜,畢竟以後再也不用頂著張麻子臉示人了。
「我就說嘛,四哥哪里真的是看上當初那個滿臉找不到一塊干淨地方的丑丫頭了,原來他是慧眼識珠呢,現在總算苦盡甘來了。」
「哼,馬後炮!當初是誰說佩服四哥的無畏精神和不怕做惡夢的勇氣來著?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慧眼識珠的本事可真不簡單呢,比我們強多了。」
北凌珩和北凌爍兩人在一旁小聲嘀咕著。這兩人一年不見,倒是健碩了不少,當初那一臉青澀之氣已然褪盡,隱隱透出剛陽成熟的男子氣魄了。
「寧萱,你回來了可就好了,有你陪著他,我們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你不在的這一年里,我們倆可慘了,天天給四哥抓著陪他練武比劍,如今我們都成半個高手了。」
「什麼半個,那是你自己吧,我可是個絕對的高手了,你信不信,要是我去闖蕩江湖的話,定能闖出個名堂來揚威天下。」
怪不得兩人的體魄都健碩了,原來是給北凌飛逼著天天練武。突然想起宋莘莘曾說過北凌飛自我進了逍遙谷後,便一改以往的恣意懶散,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天勤奮練功,原來是真的。
「你們倆那點三腳貓功夫,就別貽笑大方了。狄靖兄是我好不容易請回來的護教,這段時間你們要好好向他請教。能在他手上討上三十招,你們方可自稱是習武之人,否則就別在外面獻丑了,也別拖我後腿。」
北凌珩和北凌爍都收斂了嬉笑神色,恭敬地向狄靖躬身一揖︰「還請狄靖兄不吝賜教,凌珩(凌爍)感謝不盡。」
狄靖則輕輕地點了點頭︰「不敢,自當盡心。」
我在一旁詫異,北凌飛居然也擺起一副兄長說教的姿態來了,而那兩兄弟也難得的受教,三人都看似成熟了不少,看來這煎釀三寶已是互表心跡,站在同一戰線上了。
為不泄露身份,北凌飛對府中人稱狄靖是他請回來指點他們武藝的護教,陸閩是他的徒弟,小桃小杏便是伺候他們的丫頭。安頓好眾人後已是暮色沉沉,北凌飛和我來到前苑的湖邊,倆人面向湖心席地而坐。
六月的夏夜,涼風習習,一輪圓月高高懸于天幕。月滿如鏡,銀色的清輝如薄紗輕籠在湖面上,清風一過,湖里的蓮花顫顫地搖擺著,接天蓮葉隨著碧波輕輕蕩漾,清香襲人。
一時間,似是有許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哪兒說起,倆人靜靜望著湖面沉默了半晌。
「小萱,快兩年了。」北凌飛轉過臉來,語氣輕柔,似是怕驚擾了這寂靜的夜色。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與你,認識快兩年了。記得嗎,在宮中,第一次見你是在那棵白玉蘭下,你在偷摘白玉蘭,我在尋我的騎虎將軍,一抬頭,便見到了你。第二次見你,你正打著瞌睡,我看了很久,心想著這丫頭不知做了個什麼美夢,睡著了也偷著笑,還流口水。」
是啊,兩年了,驀然想起,當初來到這個時空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月圓之夜,正是六月十五,不由感嘆這冥冥之中觸不到猜不透的天意。
「嗯,兩年了。說起來,真要感謝小黑呢,要不是它,你的騎虎將軍又怎麼會跑到那里去。」
腰間的小黑馬上「唧唧唧」地回應了幾聲,這小家伙果然是有靈性的,竟似听得懂我們說話一般。
「你看,小黑也說是呢。看來我們真的要盡快把那事辦了,才不辜負小黑的一番心意呢。」北凌飛靠了過來,臉上盡是調侃,笑意盈盈的雙眼透著狡黠,他身上那陣淡淡的松木薰香隨同那笑一起融入我心中。
這笑、這眼神、這調侃,把出谷前的兩人之間的那點疏離一掃而空,那個我熟悉的北凌飛又回來了。
我心頭一跳,臉也微微發燙,裝做不明白地問道︰「那事……什麼那事?」
「去年今日你答應過我的事。」
「去年今日?我想想……啊對了,想起來了。」我回過頭,對上他期待的雙眸,「我沒答應過你任何事。」
「你……哼,我說了就算。別忘了,我是你主子,哪有不听主子話的丫頭。」
「別拿主子身份來壓我,我現在可是飛羽幫的聖女。北凌飛,我警告你,你若惹我生氣了,我……我……」
「哈哈,你若想和我平起平坐,這還不簡單。」北凌飛抓住我指著他鼻子的手,「嫁給我之後,我便再也不是你的主子了,從此以後我是你的夫君,你便是我的妻。」
他的手指輕輕掃著我的臉頰,替我撩開被風拂到臉上的發絲,那雙如清泉般清澈的眸子,不含一絲雜質,溫柔地凝視著我,讓我確信此刻的我,在他心中是這世上最珍貴的一塊瑰寶。
傻瓜,這世上也只有你北凌飛把我當成寶。我咬咬牙,決定還是狠心一下把丑話說在前。
「凌飛,你對我的心意其實我早就知道,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回避這事嗎?」
北凌飛眼中一亮,饒有興致地道︰「你終于肯說了?好,說來听听。」
「因為,我害怕。」
他一怔,詫異地道︰「害怕?怕什麼?」
我低下了頭,不敢望他,「什麼都怕。我……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在這里本來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正是因為無牽無掛,我的心才能不受羈絆,不被責任束縛,我從不奢望能得到什麼,所以也不打算付出什麼,因為害怕有一天終會失去。可是,如果有了你,從此你便是我最大的羈絆,我再也不能灑月兌地離開……」
他的手指輕輕按在我唇上,打斷了我,「你還想著離開?你忘了你發過誓的,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你說過今生今世都留在我身邊,為我做牛做馬的,你想反悔嗎?」
我撇了撇嘴,心想著當時不過是為了保命,而且你又何時要我做牛做馬了,正待要反駁,他已把我摟入懷中。
「你可別想反悔,無論你跑到哪里,我都會如影相隨的,你可別指望可以甩開我。」他撫著我的臉,讓我望著他那閃亮堅定的眸子,「傻瓜,別怕。從前你是一個人,從此我們是兩個人,既是羈絆,也是相伴。一切有我,什麼都別想,只需好好留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
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臂彎,寬闊的胸膛,溫暖的氣息,我的心也軟了下來,可是心意卻在這一瞬間堅定了。
「那好,北凌飛,你給我听著,今生今世,我就賴在你身邊了,從此以後上天入地劈波斬浪你都得帶著我,如果有一天你膽敢食言,哪怕你下到阿鼻地獄,掘地千丈,我也要追下去找你算賬的,你也休想甩開我。」
「求之不得。」北凌飛呵呵一笑,摟著我的雙臂用力的緊了一下,柔聲道︰「小萱,這算是你的誓言嗎?可真夠嚇人的,不過我喜歡。」
如果這也算得上是個誓言的話,那我承認這是我所發過的最狠的一個誓言了,卻也是唯一一個真心的誓言。
我輕笑出聲,回擁著他,靠在他懷里,靜靜地享受這溫馨甜蜜的一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心中一緊。
「凌飛,你實話告訴我,太子之位你勢在必得嗎?」
「是。」北凌飛怔了一下,隨即點頭,語氣中帶著點無奈。
我心中一沉,「那……終有一日,你會登上大寶,受萬人敬仰,受百官膜拜,君臨天下,我會替你高興,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會喜歡過那樣的生活。」
「我也不喜歡。」北凌飛迎上我疑問的雙眼,頓了一下才道︰「小萱,我還記得第一次我們在乾安宮梧桐樹上你說過的話,你放心,終有一天,我們會過上那種生活的。只是,還要給我點時間。」
「泛舟湖泊,浪跡江湖的生活,我們真的可以過?那國君之位呢?你不要了?」
「可以,你只需相信我。」
他凝望著我,那雙烏黑深邃的眸子,把漫天的星輝都吸入其中,透著毋庸置疑的堅定,我的心不自覺地感到一片安定祥和,「好,我相信。」
北凌飛釋然一笑,再次把我輕擁入懷。
突然又想起那晚在小澄谷听到的話,心下又覺得不安。
「對了,凌飛,那晚在小澄谷外,我……我听到……」
北凌飛神色一凜,斂起笑容,眼底流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卻在瞬間恢復了正常,「小萱,你已經回來了,從今以後,過去一年在逍遙谷所發生的事,不要再提,也不要再問,好嗎?」
我想大概是那晚的事于他來說是個很不愉快的經歷,畢竟他是跪在小澄谷的門口听那人訓話的,對這個話題自是不願再提起,于是我也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溫順樣子,點了點頭。
瞥見他的右手手腕上系著一根紅繩子,顏色已經因為經常佩戴而變得暗淡,正是去年今日我親手為他編的平安繩。
「原來你還帶著。」我輕輕撫著那根紅繩。
「每天都帶著。」他的手指覆在我的手指上,兩人的手一起緩緩撫著那根紅繩,「答應我,以後每年我的生辰,你都要親手編一條新的給我,親手為我系上。」
「嗯,一定。」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明天你準備一下,跟我進宮。」
「進宮?」我著實嚇了一跳,「進宮做什麼?」
「丑婦終需見家翁。」北凌飛搓了搓鼻子,調笑道︰「哎呀,老天定是被我北凌飛驚天地泣鬼神的情義打動了,我這丑婦竟然變成個可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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