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都帶著傷藥,狄靖和秦怒的傷遠沒北凌飛的嚴重,都將傷藥留給了北凌飛與我。(鳳舞文學網)北凌飛之前只顧照料我一直沒怎麼休息,在我醒來後很快便睡死了過去。我不時替他換藥清理傷口,在他的左胸肋下,一道深深的劍傷讓我觸目心驚,那一劍如果稍微往上一點,便是心髒。這傷口看似剛愈合不久,而且當時應是傷勢嚴重的,可我對他這傷竟然一無所知。
「左護法,凌飛這傷是……」
我們入谷前帶的干糧,早泡在水里融化了,為了保存體力,秦怒和狄靖都靜靜地坐在一旁。此時秦怒听我發問,微微一怔,卻沒有看我,只木然地道︰「殿下吩咐過此事不可再提。」
這下到我怔住了,正欲再問,狄靖開口道︰「既然他不想讓你知道,不想你為他擔心,又何必再問。」
我默然。如今回想,他應是在雍州清剿邪教時所受的傷,他回晉陽後卻一直沒提。我輕輕撫模著這道傷口,心中五味雜陳,既痛惜他所受的苦,又慶幸這傷沒有對他造成大的傷害。
也許是因為之前太過消耗體力,加上又受了傷,北凌飛睡了一天一夜仍然沒有醒來。狄靖和秦怒都是寡言的人,這一天一夜里幾乎沒說上十句話,我也只得悶坐于一旁,強忍著饑餓,不時照看一下北凌飛。他們似乎毫不擔心,認定兩位堂主一定會找到我們的,但前提是他們平安無事。我不敢想象萬一他們也遇到了什麼凶險,或是這個地方太過偏僻,他們找不到的話,我們會如何。
當朝陽再一次升起,望著那從洞頂投射下來的一縷金光,我終于忍不住,站起來攏起手朝著洞頂大聲呼喚︰「小黑……你在哪兒?吉祥,陸憫,你們在哪兒?我們在這里……」
回答我的只有洞里的回音,雖然明知結果是這樣,我還是頹然跌坐在地上。一只手輕輕覆在我撐著地的手上。
「把你吵醒了?」我歉疚地望向北凌飛。
北凌飛沒有回答,將我擁入懷中,把我的頭枕在他寬闊的胸膛,「別擔心,你累了,睡吧。睡醒後,一切都會好的。」
三天四夜沒有進食,只靠喝水維持生命,我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听著他強健的心跳聲,在他懷中沉沉入睡。睡夢中,我似乎又來到那蓮花池,擁著一朵朵蓮花睡在蓮葉上,陣陣蓮花的清香讓我感到前所沒有的安心。
不知睡了多久,當北凌飛試圖將我弄醒時,我仍然沉浸在那陣陣花香之中不願醒來,不耐煩地將他的手揮開。
「喂,懶蟲,起來吃烤野兔啦!」朦朧中听到北凌飛大喊,烤野兔?我霍然睜眼坐了起來,「在哪兒?我的烤野兔在哪兒?」
北凌飛哈哈大笑起來,我揉了揉眼楮,哪有什麼烤野兔,我不滿地瞪著他正要大罵,他卻笑著指了指上面,得意地說道︰「等我們回到千陽谷,別說烤野兔,烤野豬烤野鹿烤山雞隨你吃!」
他這愉悅的神色讓我滿心驚疑,順著他的手向上望去,一條長長的繩索赫然垂掛在岩壁上!狄靖和秦怒已經做好攀爬的準備了。
「我說過等你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北凌飛望著我,眼窩里盡是暖暖的笑意,而我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幾個時辰後,當我坐在千陽谷寬大舒適的帳篷里,身上穿著干爽的衣服,喝著熱湯大口大口嚼著山豬肉時,之前幾天的地獄生涯,似乎不過是南柯一夢。
我們以為林堂主他們是因為看到那些怪異的蝙蝠才找到我們,卻听吉祥說小黑才是首要的功臣。當日他們在山上久等我們不果,便以為我們是從其它隧道出去了,因為之前有些兄弟來不及退回原來的岩洞,洪水已洶涌而至,他們正是找到其它隧道逃出去的。可是當他們翻遍整個山頭都不見我們的蹤跡時,也開始慌了。等洪水稍退,便馬上回到原來的岩洞尋找,卻發現那岩洞已幾乎坍塌了,幸運的是不見我們的尸體,他們便確信我們一定是從其它通道逃出去了。兩位堂主更當機立斷,馬上調來千陽谷三百名飛鷹騎,擴大了尋找我們的範圍。他們雖然也留意到了那些拖著長長尾巴的蝙蝠,但無奈那些蝙蝠要麼打著轉不停地飛,要麼就突然散開飛走了,速度快得他們根本顧不上,但也由此更確定了我們的平安,也猜想到我們是被困于某個地方,才以這樣的方式向他們救助。
當他們不停地找了三天,仍是一籌莫展時,吉祥突然發現小黑的異動。吉祥在乾安宮伺候了我這麼久,早已听慣了小黑的各種叫聲,也知道小黑是有靈性的。自我將小黑交給吉祥後,它一直安靜得很,卻在那天早上突然焦躁不安地叫了很久,如今回想起來,應是小黑感應到我那天早上的喊叫聲。吉祥一打開小竹筒的蓋子,它便跳了出來不停地打著轉,唧唧地叫個不停。吉祥這時也想到這只有靈性的蟋蟀也許是發現了什麼,便叫上陸憫和三曜,將小黑放在肩上,一路上听著小黑的指示,方向對了,小黑不叫,方向錯了,小黑便急躁地叫幾聲。就這樣,他們一路往南走了四十多里,終于發現了我們。
誰也沒有想到,包括我們自己也沒料到,我們在岩縫里爬了一天一夜,竟然爬到四十多里外的地方去了。眾人更對小黑驚嘆不已,沒想到這只貌不起眼,體型瘦小的蟋蟀竟然會有如此靈性。
接下來幾天,我們便留在千陽谷休養,北凌飛的傷已大有好轉。裝扮成山野樵夫的探子回來稟報,千陽谷外早已潛藏了各路人馬,不停監視著谷中形勢,暫時不知是何方人馬。
我們都知道,在千陽谷里是安全的,千陽谷是皇族獵場,本身就駐有守兵,再加上我們帶來的五百飛鷹騎,人馬強壯,那些江湖游士自是不敢莽撞。可我們也不能一直呆在這里,我們總要回晉陽的,回去的路上,我們這幾百人馬的目標太過顯眼,必然會惡戰不斷,北凌飛決定兵行險著。
這日入黑後,谷中五百名飛鷹騎已全部準備妥當,卸下重甲換上了普通人的服飾,十人一組,布裹馬蹄,每隔一個時辰,便有十組人馬同時從千陽谷的四個方向往谷外策馬急奔。想到最先出谷的人必定會遭遇猛烈襲擊,林戟和衛寅各領飛羽幫十人,挑選谷中最優良的快馬,率先在第一批出谷的人馬中充當先鋒。
北凌飛又下令,谷中所有帳篷不拆除,原地留在谷中,讓敵人猜不透還有多少人留在谷中。所有飛鷹騎精銳,但凡在途中遇上襲擊,一律不得戀戰,保命為上,離開千陽谷五十里後,原先十人一組的小隊,全部化為兩人一組,從各個方向、各條道路分散而行,繞道回晉陽。
而北凌飛與我,左右護法、吉祥、陸憫、三曜一組。望著北凌飛牽到我面前的一匹高頭大馬,我頓時傻了眼。
「上馬!」北凌飛已飛身上馬,回過身來見我仍呆呆地站在馬前,催促道︰「還不上馬,輪到我們了,你會騎馬吧?」
「會、會……」我還沒說完,北凌飛已俯身將我提起,放到馬背上,「捉穩了!」啪地狠狠拍了一下馬。
「啊……」
「啊……」
「啊……」
在我從馬背上甩下來之際,身後同時傳來吉祥、陸憫、狄靖的驚呼聲,三人同時道︰「她不會騎馬!」
北凌飛大吃一驚,迅速將甩了個狗吃屎的我從地上抱起來,滿臉歉意地道︰「對不起……可是,你既然不會騎馬,剛才問你時,你怎麼說會呢?」
我捂著擦破的臉,委屈地道︰「我還沒說完啊,我是想說會一點……不對,你明明知道我不會騎馬的呀。」
北凌飛愣怔了一下,紅著臉尷尬地道︰「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忘記了。咳咳,現在要和對手比快,我們可不能再坐馬車了。」他將我抱上他的馬,兩人共騎一騎,望了仍是一臉委屈的我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哈哈,這下你又變成麻子臉了。」
晉陽在千陽谷的南面,可北凌飛卻帶著我們一行往西南方向急馳而去。
「我們現在是去找御鳳嗎?」我朝他問道。
北凌飛神秘地一笑,「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誰?我們不回晉陽了嗎?」
北凌飛笑而不答,「不急,十日後我們再回晉陽,至于見誰,你見了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