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飛這個化整為零的計謀果然奏效,大大的迷惑了敵人,我們一路之上平安無事,兩個時辰後,便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墨淵西南邊界的一個邊陲小鎮---古孝。(鳳舞文學網)但我們沒有住在鎮上,而是直赴駐守在鎮外十里之地的古孝駐軍大營,北凌飛說帶我見的人是我的義兄,蕭劍揚。
听到將領稟報,蕭劍揚快步迎出,虎步生威,那張國字臉仍是那樣氣度非凡,一身銀色軟甲風姿英挺,人還沒走進大廳,便已听到他爽朗豪氣的聲音,「哈哈哈,四殿下,哪陣風把你吹來了?難怪我今早一起來就感覺神清氣爽的,原來是有貴人來訪啊,今日老蕭這荒涼老寨可有得熱鬧了。」
兩人本就是惺惺相惜的知交,什麼禮節寒暄話都免了,見了面便互相拍著肩膀步入內堂。
落座後,北凌飛笑著道︰「蕭大哥,我們這次可是來叨擾你的,在你這兒盤桓幾日,隨便帶了一個新兵給你,還請大哥好好操練操練。」北凌飛朝我努努嘴,「還不過來見過大哥?」
我朝蕭劍揚躬身拱手,「寧萱見過大哥,大哥別來無恙?」
蕭劍揚望著一身男裝打扮的我,詫異地望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哈哈,原來是義妹啊!我還奇怪這位俊俏小哥怎地這般面熟,原來是義妹啊。好得很啊,咱們今日竟在這兒齊聚一堂,快哉快哉!今晚大哥設宴,咱們不醉無歸!」
自去年在晉陽,蕭劍揚認了這我個義妹,又獲皓帝封為顯武侯後,便馬上回到了他的駐地古孝,我這個做妹妹的便也沒再見過他了,這次可以再聚,不是在禮節繁瑣的宮中而是在他自己的駐地里,說話也不需諸多顧忌,大家都是興奮難掩。
當日我們便在營中住了下來,北凌飛說要蕭劍揚操練我是說笑而已,只是為了趁這幾日逼我學騎馬,而蕭劍揚一直為送什麼禮物給我這個妹妹苦惱。
「大哥,什麼金銀寶物的我不喜歡,小妹一直仰慕大哥箭術了得,不如大哥教我箭術,這份大禮可比什麼都好。」
蕭劍揚一听,大手一拍腦袋,「哎呀,對呀!我怎麼忘了,我這義妹不*紅裝*戎裝。這好辦,我蕭某人沒啥大本事,唯這箭術能見一下人,義妹不嫌棄,我這做大哥的當然樂意了!」
如是幾日,蕭劍揚都是毫無保留地悉心教導,幾日下來我也進步神速,特別是箭術,蕭劍揚認為我頗有天份,但連續七八日地練下來也苦不堪言。
這日恰逢蕭劍揚軍中有事務處理,不能陪我,我也樂得自由,想起來了這里幾天,還沒到過古孝鎮走走,一時心癢,便偷偷叫上吉祥和陸憫,到鎮上溜逛去了。
古孝鎮是個邊陲小鎮,鎮上除了當地人,還有很多到這里走貨易物做買賣的各國商人小販,小鎮雖小,卻是熱鬧非常。
三人走累了,隨便找了一家茶館歇歇腳。小鎮上沒什麼大的酒肆,這小茶館雖小,倒也收拾得干淨雅致,三人便上了二樓找了張安靜桌子坐下。茶館里各色人物俱有,小商販,耕農,工匠,趕集的,講書的,都三三兩兩聚于一處歇腳打尖。
「咦,師妹,你瞧,樓下有人在斗蛐蛐兒。」陸憫听到一樓茶座里的吆喝聲,倚身在欄桿上往下張望。
我在欄桿上朝樓下望了幾眼,果然見一樓有十來人圍著一張桌子,桌子中間放著一只瓦罐,瓦罐兩旁堆著些碎銀和幾片金葉子,十幾個腦袋密密實實地圍了一圈,不斷吆喝著。
「師妹,不如咱們也下去玩玩?小黑也很久沒大顯身手了吧?咱們何不讓小黑名揚古孝鎮?」陸憫開始興奮了,摩拳擦掌地在一旁嘰咕。
那久違了的吆喝聲,讓我頓感親切,心里也感覺癢癢的。
「主子,別听他的餿主意,咱們在這兒是生面孔,還是低調行事為好。」吉祥一臉老成的反對。
「生面孔又如何了?真是笑話,這兒本來就是各國商人雲集的地方,誰不是生面孔了?你是怕被四殿下知道了,回去要你做閹人吧,啊哈哈!」
吉祥小臉一下漲紅了,「你……無論何時,我都會按四殿下吩咐照看好主子的,不像你,右護法說了不可在外惹事生非的,你都拋到九霄雲外了。若是回去右護法問起,我定如實相告,讓他好好懲戒你!」
陸憫氣道︰「臭小子,我何時惹事生非了?竟敢拿我師傅來壓我!看我不教訓你!」說著就要動起手來。
這兩小家伙,在燕荊山上遭遇危難時,尚能互相扶持肝膽相照,如今平安無事了,一閑下來便老是瞧對方不順眼,一有機會就掐架斗嘴,我都後悔當初用的方法不當,如今自嘗苦果了。
「好了好了,都給我坐下!想當眾打架是不?這還叫低調不惹事?」我沒好氣地道,見兩人不甘不願的樣子,又道︰「吉祥說得對,我們現在是偷偷溜出來的,還是低調為妙,休息一會就回去,能不被他們知道我們出來過最好了。憫兒,你平時雖機靈,但玩心稍大了點兒,吉祥倒是考慮得周全一些……」我正要再說點什麼擺擺樣子,突然想起這回出來溜逛可是我的主意,馬上閉了嘴。
吉祥听了我這話,氣也消了,馬上給我倒了一懷茶,「主子英明。」
陸憫老大不高興,哼了一聲後不再理會我們,自顧到欄桿那邊觀望了。
我搖了搖頭,突听樓下那些斗蛐蛐兒的人一陣喧嘩,議論紛紛。正在觀望的陸憫也顧不上生氣了,興奮地朝我招手,「師妹,快來看!那小老頭的蛐蛐兒可利害了,一上場就把那只大蛐蛐的頭給咬斷了,贏了不少銀子呢。」
我一听也來了興趣,咱不參與,看看總可以吧,連忙來到欄桿旁往下張望。只見一身材瘦小的老頭子站在椅子上,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身上掛著一個鼓鼓的布袋子,正笑嘻嘻地將桌上的銀子、金葉子往自己兜里裝去,「來來來,俺的黑鷹小子利害吧,誰還有不服的,盡管放下銀子來試試。」
坐在那小老頭對面的,是一位衣著華貴的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卻滿臉陰鷙之氣,與他的年紀極不相符。那少年顯然剛才吃了虧,此時陰沉著臉,朝站在他身後的侍從一揮手,一侍從馬上又掏出幾片金葉子放于桌上,又將另一只蟋蟀放入瓦罐里。
「喲,黑鷹小子,這名字起得實在,不花俏,我喜歡。」我一邊觀望一邊道,「咦,這黑鷹小子,個頭小小的,又黑不溜秋的,倒跟我的小黑挺像的,呃……怎的連裝蛐蛐兒的小竹筒也這麼像啊……」
說著說著我也感到不對勁了,往腰間一模,果然空了,這一驚嚇非同小可。
「臭老賊子,竟敢偷我小黑!快還回來!」
我怒喝一聲,從欄桿上一個飛身躍下一樓,吉祥和陸憫也緊隨其後。那些圍在桌子旁的人都嚇得一哄而散。
那小老頭長像精奇,小腦袋,小眼楮,身材像個停止了發育的六七歲小孩子,站在椅子上才勉強到我鼻子高。小老頭望著我,一副莫明奇妙很委屈的樣子,「喲,小姑娘,看你凶的,把我的主顧都嚇跑了,這下可不好玩了。」
我一把揪住那老頭子的衣領,惡狠狠地道︰「你這老賊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到我身上來了,把小黑還給我!不然本姑娘把你捉去見官,讓官老爺賞你一百個大板子!打得你開花!」
那小老頭一听,竟然像被嚇著了似的,嗚咽著嗓子道︰「嗚嗚,我不要見官老爺子,官老爺子好嚇人……不見官老爺,嗚嗚……」他擦擦鼻子,嗅了嗅,突然道︰「唔,好香,老頭子我餓了,要吃餃子……」
「少來裝可憐!把小黑還給我!」我怒道。
「老板,來一碗羊肉餃子!」那老頭竟像沒听到我說話似的,從懷中掏出一錠碎銀扔到桌上,又朝我問道︰「小姑娘,要不要吃餃子?」
「你……你……」這臭老頭,竟然裝完可憐又裝大方,我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個臭老頭,偷了我的小黑,讓我的小黑幫你贏錢,還裝可憐不認賬是吧……」
這時陸憫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袖,「師妹……」
我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指著那老頭子又罵道︰「裝完可憐還裝大方是吧,告訴你,本姑娘最最討厭裝可憐的人!別以為你一把年紀我就不忍心揍你,信不信我……」
吉祥在一旁小聲道︰「主子……」又拉了拉我的手。
「干嘛?」我不耐煩盯著他,吉祥怯怯地往我腰間指了指,我低頭一看,頓時傻了眼,那小竹筒正好好地掛在我腰間。
那些圍觀的人都齊刷刷地望著我,眼里帶著責備和蔑視,議論紛紛譴責我無端欺負一個弱小老頭子。
我腦袋不由一大,急忙松開了手。
這時,茶座伙計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水餃,那小老頭不再理我,旁若無人地歡呼了一聲坐下就吃。那矮小的身子,坐在椅子上雙腳都夠不著地,腦袋才剛過桌子,捧著個大碗哧溜哧溜地吃著,一副很滿足很陶醉的樣子,看著很是滑稽。
我和吉祥陸憫三人對望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這小老頭看來也沒什麼惡意,只是貪玩而已,況且他竟能在我們三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小黑從我身上偷走,剛才又以同樣的手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回我身上不被察覺,光是這一手已是了不得了。這小老頭來歷不明,既然我們又沒吃什麼虧,還是少招惹他的好。這樣一想,我往門口努了努嘴,示意他們走人。
三人剛走到門前,幾名服飾統一的漢子卻突然將我們圍了起來,一把陰狠冰冷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將那小蛐蛐兒留下,人可以走。」
我回頭一望,說話的人正是剛才與那小老頭斗蟋蟀的華衣少年。今天看中我家小黑的人可真不少啊,「哼!笑話,蛐蛐兒是我的,憑什麼要給你?」
那少年原來就陰鷙的臉,此時更是陰沉,「那就蛐蛐兒留下,腦袋也一齊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