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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一切似乎突然之間沉靜下來,湖水拍岸的聲音沒了,蛙鳴聲也消失了,耳中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一陣微妙的悸動在心里滋生。(鳳舞文學網)他的手輕輕捧起我的臉,冰涼濕潤的唇漸漸貼近,覆在我的唇上,先是輕輕觸踫淺嘗輒止,隨即是熱烈的爆發。他的吻一如他的人,不由抗拒不由分說,霸道得讓我無所遁形,呼吸幾乎被奪走,在我快要窒息時,他才放開我。
他的喘息聲仍在我耳邊響起,下顎抵在我額頭上,將我摟在懷中,「從此以後,墨淵的一切再與你無關,你只叫無雙,是我上官逸的女人,是我天魔教的教主夫人。」
他緊緊摟著我,似恨不得將我融入他的身體里,此刻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正向我傾訴著他內心最熾熱的情感。自從凌飛死後,我一直象個行尸走肉般活著,這些日子以來,跟著他,隨心所欲,他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他的勇往直前,他的敢愛敢恨,他的坦率真摯,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融化了我的心,讓我找到了另一個可以安心棲息的港灣。
「好。」
冰涼的湖水仍然包圍著我們,可是他的懷抱卻很溫暖,我閉上眼楮,靠在他懷中,這短短的一個「好」字,便是我對他的承諾。
可惜天公不作美,自那日開始,島上便下起了無休無止的雨,每日都是陰雨連綿,偶爾天晴幾個時辰後,又斷斷續續地下個不停,但這鬼天氣並不妨礙島上的人籌備婚事。
潛龍島上一片喜氣洋洋,上官逸派了很多人遠赴宸邑采辦大婚所需的東西,寒楓他們說,島上已許久沒有辦過喜事了。這次要好好熱鬧一番。雖然我不喜歡繁復的禮節,但上官逸說這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一絲一毫也不能馬虎,所有的東西都要用最華貴的,所有禮節都要依足宸邑風俗,一樣也不能少。讓我驚訝的是,大部份東西,都是朝廷的貢品,就連我的嫁衣,也是由宮里的繡娘所縫制。
這日午後。天空難得地放晴了,上官逸見我在屋里悶了這麼長時間,天一晴便將我拉到蓬澤湖。下了這麼久的雨。蓬澤湖的水位已高了許多,滿滿的一湖汪澤,幾乎要漫過岸邊。
兩人光著腳,將腳垂在湖水里,橫著身子平躺于一條莢豆小船上。望著久違的晴天,任由小船在湖面上飄蕩。船上放著十多壺椰子酒,每喝完一壺,上官逸便將空壺扔進湖中,此時湖面上已漂浮著五六個空壺。
「上官逸,你和宸邑國君是什麼關系。為何他會賞賜那麼多寶貝給我們?就連我們大婚的喜服,也是由他親賜,還特意讓宮中最好的繡娘縫制?」我翻了個身。用手撐起腦袋,側著身子望向上官逸。
上官逸正愜意地眯著眼楮,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抓著酒壺,不屑地冷笑一聲。「那是因為,他有求于我。上官盈是我的堂兄。」
「堂兄?」我詫異地道。
上官逸為我解釋了一段復雜的宸邑皇族歷史,上官家族的崛起,要追溯到八百年前的前朝大豐國。
他的先祖曾是大豐國國君最信任的臣子,隨著大豐國被冰夷族侵佔,各地諸侯紛紛起兵抵抗,漸漸又演變為自己人打自己人,各自割地為王,他的先祖最初拼著保衛國土的一番赤誠忠心,帶著部下一路征戰,可最終也改變不了大豐國已分崩離析的大勢,無奈之下也順應潮流,佔據了宸邑一帶自立為王了。
到了上官逸的祖父這一代,家族里許多分支或因朝堂斗爭,或因戰爭禍事,逐漸沒落,只有上官逸的祖父這一支系實力最強,奪得了皇位。他的祖父共有四個兒子,其中最小的兒子能力最強,最得袓父歡心,一心想將皇位傳給他,無奈他卻偏不愛待在宮廷里,四處走南闖北,愛上了一個生意人的女兒,追隨著她四處做買賣,不顧皇室反對,毅然結成伉儷,最後被皇室除名,憤然出走,創立了天魔教。他就是上官逸的父親上官尉,而這個上官盈便是他的堂兄。
可是這個上官盈是個平庸無能之輩,登基十多年來一直無所作為,宸邑在他手中漸漸衰落。也活該他倒霉,自登基以來宸邑天災不斷,不是干旱便是水災,糧食連年失收,每年都有大瘟疫爆發,弄得民怨震天。厄運中的上官盈又想起了這位自立門派的富有叔父,上官尉雖已是江湖中人,卻仍懷著一顆忠貞不渝的報國之心,利用夫人家族的雄厚實力,多次為宸邑解困。及至上官尉去世,上官逸仍緊記父親教誨,多次仗義出手,暗地里支助了上官盈不少錢財。
「原來如此,你名下的產業遍布各國,狠賺各國的銀子,全部都倒貼到自家後院了。還真看不出來,原來你不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還是個懷著赤子之心的義商。」我笑著道。
「上官盈那個廢物,這些年來也不知花了我多少銀子,我這次大婚,不過是給了他一次感激我的機會,他賜我再多的東西,我也受得起,不需跟他客氣。」
「那日國師說,赤霞有跡象準備攻打宸邑?」
上官逸睜開眼楮,眉頭緊皺,「朔麒雲的野心不可小覷,東澤、蓬龍這些小國,一向安守本份,每年向各大國進貢不少珍品,只為求個國泰民安,能在夾縫中生存,現在赤霞一聲不吭就將它滅了,他是看準了時機,如今墨淵北凌羽剛登基,主少國疑,自是不會替兩個小國出頭。而上官盈這個蠢貨,自身也焦頭爛額的,更不敢妄動了。」
我也不禁蹙起了眉,「那你說……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宸邑,還是墨淵?」
「難說,墨淵雖處于主少國疑時期,但實力仍在。東澤、蓬龍和宸邑本是唇齒相依,如今朔麒雲將這兩個屏障打通。與宸邑只一江之隔,就算今年他不打宸邑的主意,明年也必定有所動作了。」
那麼說,他是認為赤霞會先向宸邑動手了,這樣的話,墨淵還可以掙得更多的時間來準備,我不由舒了口氣。
上官逸又接著道︰「不過,他也有可能趁著北凌羽根基未穩,先打墨淵,反正上官盈這個蠢貨也弄不出什麼花樣來。在朔麒雲眼中,宸邑不過是頭待宰的羔羊,遲宰早宰都一樣。」
听他這樣一說。我又不由擔憂起來,朔麒雲應該不會坐等北凌羽強大起來再去攻打墨淵,這樣豈不讓自己多費力氣?
上官逸抓起酒壺,往自己嘴里倒了口酒,「無雙。我說過,今後墨淵的一切已與你無關,你嫁給我,以後便是宸邑的人了,我不許你再想著墨淵,更不許你想著那個人。」
擔憂墨淵是真。但這又怎麼會和北凌羽有關?我有點生氣地道︰「我……我哪有想著那個人?我只是憂心墨淵而已。而且,我說過,他不是凌飛。他是凌羽,我怎麼會想著他?」
上官逸翻身坐起,怒視著我,「還說沒有,我剛才說的不過是那個人。又沒說是北凌飛還是北凌羽,你就沖口而出是北凌羽。這麼著急為自己辯護,不是心虛是什麼?」
「我……我沒有。凌羽是凌飛的哥哥,又是墨淵國君,我既然憂心墨淵,自然也會想起他,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嗎?可你上次受傷昏睡時,除了喊北凌飛的名字,也喊了北凌羽的名字。」
我的心怦地重重跳了一下,我為何會喊凌羽的名字?可轉念一想,這也不代表什麼,心中氣惱他為這事質問我,怒道︰「你也說了,我當時受傷昏睡,說了什麼胡話我哪知道,就算我有說起過他的名字,也不代表什麼。我既然答應了嫁你,自然不會再作他想。晨教主,你既然不相信我,大可將婚事取消!」
上官逸一手撐著船身,一手往嘴里倒酒,再將空了的酒壺用力一拋,酒壺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噗通一聲落入湖中,語氣軟了下來,「你……我沒說不相信你,我……我只是有點妒忌他。」
我怔住,「妒忌什麼?」
上官逸有點懊惱地道︰「妒忌他和你一樣,身上有個蓮印。」
「你……」我不禁啞然失笑,只得安慰他道︰「傻瓜,這有什麼好妒忌的,身上有蓮印,這是身不由己的事,可我現在嫁的是你,又不是他,你怎麼還妒忌他?」
上官逸想了想,這才釋然一笑,又道︰「那也是。不過,無雙,我還是不喜歡你想起他,你要答應我,以後半分也不能想起他。」
我心里不禁好笑,心里面會不會想起一個人,豈是嘴巴說不想就不想的,不過現在也只能順著他的意了。「知道了,晨教主。」
上官逸拉過我的手,有點委屈地道︰「無雙,你還生我氣嗎?」
我白了他一眼,「我哪敢生明英神武的晨教主的氣?」
上官逸哈哈一笑,「無雙,你不知道吧,每當你生氣的時候,你就喊我晨教主,不生氣的時候,才喊我的名字。」
我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不由莞爾一笑,上官逸又道︰「無雙,以後你要改一下對我的稱呼。」
我奇道︰「為什麼?」
上官逸理所當然地道︰「咱們成婚了,稱呼自然要改了,你要喚我做逸。」
我的臉微微有點發燙,低著頭輕聲應道︰「嗯。」
上官逸朝我粲然一笑,「無雙,你真好。」他打了個哈欠,又道︰「我困了。」說罷便躺下,將頭枕在我的腿上,閉上了眼楮。
上官逸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剛才還怒氣沖沖地質問我,現在又說我好,真有點讓我哭笑不得。他枕在我腿上,沉沉睡去,臉上一片恬靜,全無平日的盛氣凌人,或許,這個時候的上官逸,才是最真實的上官逸。
我輕輕撫上他的臉,撩開他額上的一縷發絲,上官逸,謝謝你給了我這片寧靜的天地,我答應你,我會一心一意地做你的無雙,以往的一切只會深埋在我心底,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