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緩緩灑落一層桔黃的暖色,一天之晨掀開朦朧的面紗,如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一般漸漸露出臉龐,面帶笑意,喜慶之色露出來,染紅了整片天空。(鳳舞文學網)愨鵡曉
月玉閣偏殿中麗娘站在慕容楚楚身旁精心打量著自己的杰作。
只見慕容楚楚褪去往日里淡雅清爽的衣裙,換上一身正紅色新娘錦袍,周身用銀線繡著精細的玉蘭花與天山雪蓮,兩株原本清麗雪白的花朵如今開在紅艷艷的錦緞中不顯突兀,倒覺得本應如此。
縴細如柳的縴腰上掛著一條勾勒得精細的腰帶,腰帶上的流蘇垂泄而下,只要輕輕走動,帶動微微清風,絲帶飄起,宛若踏彩而來的仙子。腰側掛著一個價值連城的玉牌,泛著尊貴的紫玉色,屋外的晨光透過窗戶灑下,照耀在紫玉上泛著晶瑩而尊貴的顏色。
袖口是綴滿細小而精致的珍珠,與裙擺上的小珍珠相互呼應,正見喜服不是一成不變的正紅色,因為瑩白的珍珠,以及精心設置的銀線描繪的圖案讓整套衣服穿在她身上當真遺世而**,一顧傾人城。
「王妃,你真美?」麗娘由衷地贊嘆道,從前她認為這世間不會再有人配得上藍燁,如今端看慕容楚楚,她便覺得原來世間當真有與生俱來,剪不斷理還亂的緣分。
慕容楚楚淺淺一笑,道,「還會更美呢。」
麗娘從驚喜中一愣,笑了起來,臥室中充滿歡笑聲,麗娘扶著慕容楚楚重新坐在了銅鏡前。
握起梳子一下一下給她梳理頭發,忽然門口投下一抹斜長的影子,縴細盈盈一握,她緩步走了進來,輕柔地道,「楚楚,今日我為你綰一次發吧。」
慕容楚楚偏過頭,看向百麗玉兒,她今日穿了一套緋霞色羅裙,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百里玉兒穿這樣的顏色,襯得她原本清雅的臉龐稍稍紅潤些,許是今日的喜事將她感染了,「七娘,你來吧。」
慕容楚楚從麗娘手中接過桃木梳,虔誠地遞給了百里玉兒,百麗玉兒輕柔一笑,來到她身邊接過桃木梳代替了原本麗娘的位置,麗娘識趣地退了出去,在房門口等候。
「你娘沒有這個福氣能夠為你梳妝綰發,今日便由我來吧。」她站在慕容楚楚身後,緩緩地提起梳子落在慕容楚楚的發絲上,輕柔地開口,「一梳梳到尾。」
梳子從頭頂緩緩往下,一直到發梢,輕柔的聲音帶著緩慢而溫柔的動作,慕容楚楚通過銅鏡看到百里玉兒的容顏上隱隱有些激動。
「二梳白發齊眉。」
她輕輕地道,像是一陣風便能消散開來。
「三梳兒孫滿堂。」
第三梳依然落在,動作輕盈卻讓一身喜服的慕容楚楚感到些許沉重,只見銅鏡里的百里玉兒溫柔一笑,眸子閃著亮光,「你娘的心願算是完成了,她走的也安心了。」
「七娘……」她輕輕起唇,發現聲音帶著一絲黯啞,且忽然間卻不知想要說什麼。
百里玉兒不再說話,動手給她綰了一個新娘發髻,不多時一個高貴的孔雀新娘髻綰好了,「讓她進來為你戴上鳳冠吧。」
百里玉兒為她戴上最後一支朱釵道,朱釵別在發間襯得青絲烏亮,百里玉兒轉身走了出去,慕容楚楚看著這位堅強、柔韌的女子的身影,忽然看到她的背影上寫著孤單。
雖然她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心中卻莫名染上一層惆悵,隱隱的,悶悶的,也許早在心里將她當成自己極少的家人吧,如今自己要出嫁了,留下她一個人,再無人陪伴她說些貼己的話了。
「王妃不必憂傷,燁王府距離丞相府並不算太遠,想時,念時隨時回來便是。」麗娘嬌媚而體貼的聲音跟著她一同從門外進了來。
慕容楚楚莞爾一笑,莫不是新娘子都如此?
她不說話,麗娘也不再勸慰,她知道憑借王妃的通透定然明白期間道理。
她從梳妝台旁邊的大紅木箱子中取出一個鳳冠,風光流光溢彩,上面綴滿了九十九顆一模一樣的璇璣藍寶石,透著微微光亮,晶瑩而璀璨,鳳冠中央別著一顆剔透的祖母綠,祖母綠雕雪蓮狀,然而綴滿珠寶的鳳冠戴在頭上一點不重實,不會給頭部造成負擔,想來這鳳冠經過精心設計方能成的。
她恍然間有一抹感動,這個婚禮藍燁給了她最好最珍貴的事物,更不惶天下人知曉他寵愛他的王妃,他要給她的王妃獨一無二的婚禮,舉世無雙,傾國傾城,同時也重若泰山。
「王妃,感動了嗎?」麗娘嬌媚的聲音傳了出來,她仍舊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並未顯得僵硬,依然嫵媚嬌柔。
「你說呢?」她笑道。
麗娘也是一笑,著手給她上妝,一邊上妝,嘴角一邊噙著笑,慕容楚楚眼皮子一抬,「想要笑便使勁笑吧,別說我給你憋壞了。」
果然麗娘聞言立即放聲大笑起來,「若是你的笑聲引來藍燁派在我身旁的人,我可是提醒過你了喲。」
麗娘笑聲一頓,王妃怎麼不早說,差點得意忘形忘記墨影的存在,到時候主子來尋舊賬可就不好了……怎麼就沒發現王妃和主子一樣黑心,讓人笑了還潑一盆冷水。
外面響起了喜慶的鞭炮聲, 啪作響,時不時傳來熱鬧的喝彩聲。
麗娘將紅蓋頭給慕容楚楚蓋上,蓋上她那上了妝的傾國傾城的精致小臉。
「吉時已到,王妃蓋上蓋頭在房中等待便是,王爺很快便來了。」麗娘提醒著。
慕容楚楚趁她不注意一枚銀針劃過,原本紅色的蓋頭上多了幾個細小的洞,這讓蓋著蓋頭的她能夠清晰地洞悉著周圍的一切事物。
麗娘又將一個紅色的隻果放到她手中,說是寓意平安幸福。
一道身影飄了進來,再看原來是墨玄,今天的墨玄也改了裝束,換了一身明亮偏暖色的綢緞,他大聲嚷嚷道,「麗娘,你還磨蹭什麼呀,主子快要到了,你將王妃領出去吧。」
麗娘白了他一眼道,「誰的媳婦兒誰來親自接嘛。」
「麗娘你翅膀硬了?」墨玄驚訝地道。
「按規矩來應當丈夫親自背妻子上轎的。」
「那可是王爺……」
「可這是王妃。」麗娘無辜道。
「麗娘……」
「本王理應親自迎娶,我的王妃。」墨玄的話未落,一道悠然的聲音響起。
只見這人今日也端的是高貴喜慶,褪去一身白色錦袍的他,謫仙的容顏染上一層緋霞,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紅色的錦袍穿在他身上襯托著悠然的玉顏頗有幾分張揚的尊貴。
身後跟隨了一群禮儀官,但僅僅是跟隨,因為出發前藍燁已經警告過這群頑固不化迂腐不堪的官員,此時人人手中抱著一本冊子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模樣,墨玄躲在一邊憋住笑意。
藍燁走到慕容楚楚面前,彎身蹲下,一位禮儀官當場大叫起來,「王爺不可。」
「有何不可?」他眉毛一挑,好看的狹長鳳眸掃向那位禮儀官,禮儀官一愣,低下頭不敢再挑戰他的威儀。
若不是藍燁大婚,怕是這群禮儀官臉藍燁的面也難見上一次。
藍燁繼續彎身蹲下,慕容楚楚也不嬌羞忸怩,自然而然上了他寬闊的背,沒有想到平日里看著藍燁精瘦的身子,如今卻比她的要寬闊許多。
藍燁背著慕容楚楚在眾人簇擁下離開了月玉閣,這期間百里玉兒未曾現身。
小憐懵懂地道,「夫人,你不去送送小姐嗎?」
百里玉兒恍然一笑,「送與不送終究是一個結果。」
小憐不明白,卻不再多問,因為她看見百里玉兒的臉上掛著一抹惆悵,不知是否因為小姐出嫁的原因。
門前的鞭炮聲,敲鑼打鼓的樂禮聲傳遍了整個藍京,慕容天早已等在紅綢裝飾過的花廳之上,藍燁將慕容楚楚放在,簡單地對他敬了一杯茶,他算是報答了這些年慕容天對慕容楚楚的養育之恩了。
慕容楚楚手中端著茶,遞給座上的慕容天,清然地道,「謝謝丞相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如今楚楚要出嫁了,一切保重。」
只言片語,夾帶疏離地撇清關系,這讓座上的慕容天心中一痛,何時,他已經將自己的女兒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二人第一次跪拜慕容天,都僅僅是感謝他的養育之恩而已,除此之外,將來各自橋歸橋路歸路。
須臾,慕容天感嘆一聲,將手中的茶水放到口邊抿一口,「你還未等到子軒回來便出嫁了……」
藍燁垂著的眼瞼,睫毛一顫,慕容天果然是只老狐狸,定然要引起楚兒心中牽掛。
「藍京算不上寬廣,燁王府與慕容府相聚也並無很遠,哥哥回來他會去探望我的。何況,還有三朝回門呢。」
「可惜的是,你哥哥未能親自看你穿上嫁衣。」
「哥哥心中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將來我看著他穿上大紅喜服迎娶嫂嫂也是一樣的。」
今日,不知慕容天為何要故意拖延時間,慕容楚楚心里想著,真的不允許她嫁與藍燁才諸多阻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