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和煦,中秋後的天氣逐漸轉涼,微微秋風拂過帶動著樹葉的沙沙聲,在人群的喧鬧中開始,在一室旖旎中結束。(鳳舞文學網)愨鵡曉
藍燁擁著慕容楚楚,帶著溫潤而強勢的姿態瘋狂親吻著懷中的人,仿佛只要他松開強有力的修長大手,懷中的人就如一陣秋風離去,再尋不到,想到此便更為瘋狂侵略她的城池,長車直入。
一改他平日里的悠然,他開始焦灼,開始恐慌,還有半年,僅僅半年,這份幸福是否化為泡影,即便是化為泡影,也甘之如飴。
他懷中的慕容楚楚蹙著眉頭,睜大著璀璨的雙目看著眼前緊閉雙眼的藍燁,偶爾因為過意激烈,他如扇的睫毛劃過她的肌膚,帶著一絲癢,然後便會感覺到藍燁瘋狂的靈舌侵佔自己的領地。
忽然藍燁「嘶——」一聲,從她的領地中退了出來,放開了她。
看著盡在眼前的小臉目光如炬看著自己,讓原本燃燒的心寸寸成灰,一絲殷紅的顏色染紅了她的嘴角,那是他的血,那一口咬下的痛,再看到眼前之人的模樣,怎叫他不心痛,或許是他太過著急了,他想著。
「你瘋了嗎?」她靜靜的問道,不曾攜帶一絲情緒,平靜的如暴風雨前夕,那樣安寧,那樣……讓他恐慌。
「今日你我大婚,只不過是將晚上的事提前了些許罷了。」他又換回了平日里的悠然姿態,陳述的話語就如討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
「不過是演戲而已,何必太認真。」她說完轉了身子向著床榻方向走去。
「作戲也需要全面,不是嗎?」她居然還感覺不到嗎?還沒有嗎?
「殿下若覺得有必要也無可厚非,畢竟這是你的地盤,理應由你做主。」
她走到床邊,踢掉腳上的鞋子,鑽到了被窩里,原本便愛睡覺的她卻因為今日起的大早,如今尋了機會不睡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以後你也是這燁王府的主人了,更是這雋苑的主人。」藍燁對著她悠然地笑著。
「若是如此便多謝王爺,臣妾要休息了,王爺自便吧。」
藍燁的嘴角抽了抽,她這是下逐客令了嗎?他才是這雋苑的主子吧,難道是因為他那句「你更是這雋苑的主子」?要不要這麼摳字眼的呀?!
藍燁呵呵笑了,聲音悠然磁性好听,狹長的鳳眸落在床榻大紅被褥里的女人身上,他要教會這女人,什麼才是他的地盤他做主!
「燁王殿下,提醒一句,若你再向前三步,我保證沒有我你將一個月不用出門。」
藍燁不動聲色,仿佛沒有听到她的威脅,繼續抬動腳步,衣袂飄然往床榻走去。
「這一個月內必定生不如死。」又加重威脅的話從她口中吐出來。
他頓住腳步,真要當防狼一樣防著他嗎?沒有人告訴她,因為久病的原因,其實他的醫術也很好嗎?
「楚兒,這房中只有你我兩個人,如此防備是否太累?」藍燁笑著問道。
她的防備心太重,有時候可以很輕易接近,卻讓你認為你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時,又相隔遙遠,橫亙著無形的牆壁。
這樣的防備只有在最信任之後失望而產生,這一想法又讓他的心狠狠揪在一起,比起她幾次三番的劃清界限,推開他還要痛,因為她一定受過傷。
慕容楚楚沒有理會,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眼楮合起睡了過去。
藍燁听得真切,她說,「不防狼還還防什麼?」
他紅色的袖子一動,帶著一陣罡風掃過被褥面上,被子將她穩穩當當地蓋了個嚴嚴實實,似乎那一刻她的嘴角還露出笑意,但只是一瞬,看不真切。
藍燁站在房中一會兒,轉身離開了精心布置的婚房,上好梨花雕木大床上睡著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想擁有卻又徘徊不前,只因兩個字——害怕。
床榻上的人在他離去之後驀然睜開璀璨如星的墨玉眸子,晶亮的眸子看著紅鸞暖帳,身子輕輕動了動,像有什麼東西擱在床上,擱得她渾身不舒服,她又動了動,床上傳出細微的「咯吱」聲。
她每動一下,床下變會傳來相同的「咯吱」聲,听起來不像暗器的聲音,這讓她想起了豌豆上的公主,皇後為了測試兒媳婦是不是真的公主,在她的床上安放了豌豆,導致她因為細女敕的肌膚而一夜不曾好眠。
她失笑,藍燁又怎麼會听說過豌豆公主的故事,可是床榻上的咯吱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擱得她渾身不舒服,不得不從床榻上起來,郁悶地一掀大紅色的鵝絨細軟錦被。
花團錦簇的錦被之下鋪滿了紅棗,桂圓,花生,蓮子,有些花生以及桂圓都裂了開來,想來是因為剛才她在床上轉來轉去將許多花生桂圓都壓裂了。
看著床上的許多富含寓意的東西,她才恍然原來藍燁確實精心布置了今日的婚禮,就連寓意的「早生貴子」都有。
是因為需要更為逼真,還是因為入戲太深?
她不知道,向來都是既來之則安之的她不想去想太多,但她知道的是,欠了藍燁太多,太多。
床榻上的鴛鴦枕,花團錦簇的鵝絨細軟錦被,大紅色的床幔,以及早生貴子,還有她一直忽略掉的合巹酒,安靜地擺放在桌上。
桌子上除了合巹酒,還有許多有寓意的糕點,當然依然是寓意著「早生貴子」「幸福美滿」這類意思的糕點。
想想藍燁還是相當細心的男人,從小失去了娘親,還能將人照顧得如此體貼,怕她因為丞相府準備不夠妥當,整個婚禮都由他來準備,包括一頂十六人的大花轎,花轎里還有許多吃食,怕她餓著而準備的,再有前廳賀喜的人,他連拜堂都省了,只為不讓她過于勞累。
她一個人在婚房里,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餓了吃著房間里準備的食物,無人叨擾,她盤腿坐在床榻上練功。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院宴席上的客人在麗娘的招待下均盡興而歸,日落西山,斜長的影子投落在雋苑的房門口,她猶不自知依然練著功。
晝去夜來,整座京城因為燁王殿下大婚而整整熱鬧了一天的都城在月光灑滿大地時漸漸成為了茶余飯後回味的事件。
燁王府一天的忙碌也漸漸歸于寧靜,雋苑一如往常般寧靜,只是多了以為貌美的女主人,這位女主人從進門開始便一直未曾露過面。
婚房中漆黑一片,她仍舊盤著腿練著功,額頭布上一層細細的汗珠,她感受到周圍的一切都如此寧靜,感受到雋苑周圍的湖泊因為秋風陣陣而蕩起的湖水,粼粼波光映著天上的銀月。
十五過後的幾天,如今也進入了月底,再無中秋之時的圓潤光潔,每天缺一點,漸漸成了一彎細細的下弦月,映在湖泊中心,被湖面劃開,碎成一片一片的銀色。
時光總是在悄無聲息地溜走,從不留下痕跡,日頭又將今天變成昨天,開啟了新的一頁。
有的人仍然的汲汲營營兢兢戰戰如履薄冰,有的人只想將手中來之不易的微小幸福狠狠抓在手心里,再不讓她逃走,再不讓歲月無情的侵蝕,最終落得不圓滿的結局。
他坐在雋苑的的玉蘭樹下,一身白衣飄然于世當真是芝蘭玉樹,玉蘭樹下擺著一張漢玉石桌,一如他喜歡的白色,晶瑩而剔透。
背對著緊閉的房門,面對著石桌上的一盤棋子,右手執著一顆寒玉白棋,落在棋盤上「嗒」的一聲,他輕輕開口,「看看王妃起來沒有?」
換回一身墨黑錦袍的墨玄和一身海棠紗裙的麗娘對望一眼,主子從昨日將王妃送回房中便不知去向,知道早晨天來未亮便回來坐在房門口的玉蘭樹下下棋,如今已經過去三個時辰,而王妃卻不出來詢問一句,或者說王妃根本不知主子去向。
麗娘轉身向著房門口走去,抬起手對著房門敲下去,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抬起的手頓在門前,看著仍舊一身喜服慕容楚楚洗去了昨日慘不忍睹的妝容一臉平靜地站在她面前,她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麗娘,原來這張才是你真是的容顏,醉香樓的那張才是易容過的。」她平靜地對著麗娘說道。
「王妃……」
「給我打點水來,我要梳洗一番。」她沒有想要深究的意思,轉身又走回了房間里。
不多時,麗娘便吩咐人將水提了進來,倒在大木桶里,她又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里面全是藍燁為慕容楚楚準備的衣裳,有不同的顏色,但不論哪種顏色都是清新雅致,那種款式都是簡單清新的,她問,「王妃,您今日要穿哪套。」
「你看著隨便選一套便是。」
麗娘挑選了意見酡顏色的錦繡羅裙給慕容楚楚拿去,這是櫃子里唯一一件顏色稍微艷麗的裙子,許是藍燁為了大婚第二日準備的。
麗娘將衣服送到慕容楚楚面前時,她隨意地看了一眼,便泡在水桶里安靜地閉上眼楮,享受著熱水帶來的舒緩,氤氳的水汽升起,將在外的肌膚如數包裹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楚楚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藍燁依舊背對著她坐在漢玉石桌前下著棋子,仿佛不知她的到來。
她坐在了藍燁的對面,沐浴過後的她身上的味道更為清新,隱隱含著淡淡的藥香,從前隨意散落的三千發絲,如今依然隨意地挽起,只是如今是個婦人髻。
麗娘給她上了茶點,安放在寒玉棋盤旁邊,漢玉石桌空間足夠,並不因為這一點茶點影響了原本的空間。
她端起茶盞,微微喝了一口,「昨天發病了吧?」
藍燁舉棋的手一頓,又落下,麗娘拉著墨玄瞧瞧地離開了。
他笑道,「這是大夫的直覺嗎?」
「是與不是?」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地望著他,眼神清明。
他以為她不知道,他以為自己瞞得足夠好。
「青山城已經傳來消息了吧。」她又淡淡地說道,沒有等藍燁回答她前面的問題。
「什麼也瞞不過你。」他笑了笑,開始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撿入棋盒里,黑白分明的寒玉棋在他手中一顆顆分離出來。
「說這些做什麼,這件事總歸是針對你而來不是麼?」
「你怕了嗎?」
「怕了還會嫁給你嗎?」她笑著問道,語氣中帶著中肯。
藍燁抬起眸子,對上她的眸光,里面帶著堅定,帶著信任,這讓他昨日受傷的內心暖了起來。
「那麼請問我的王妃,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
二人相視而笑,藍燁伸出手遞給她一個手掌,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往上面放,藍燁拉著她站了起來。
二人相攜著出了燁王府大門,燁王府大門早已停放著一輛馬車,通體黑色,沉香木打造,墨玄早已等候著。
慕容楚楚轉過臉看著藍燁,笑了起來,藍燁也笑了起來。
二人上了馬車,坐在馬車里,墨玄架著馬車向著皇宮而去。
今日的皇宮一派肅穆,遠沒有當日中秋壽宴之時的熱鬧喜慶。
昨日藍燁成親,作為他父親的藍凌歌一派帝皇威嚴高高在上,未曾因傳言中對藍燁這位兒子寵愛有加,因為慕容楚楚沒有記錯的話,昨日藍燁的一位至親都不曾參與,並且皇上連心月復元煥都不曾派來道喜。
「你認為皇上愛你嗎?」她看著靠著馬車壁上閉目養神的藍燁道。
「人人都說他對我寵愛有加,我萬千寵愛于一身。」他沒有睜開眼楮看著慕容楚楚,而是淡淡地道,帶著一抹悠然,卻更多的是飄渺,讓人恍惚覺得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
「如此說來,王爺還是極其享受這期間過程的。」她笑道,語氣暗含諷刺,不知是諷刺藍燁,還是諷刺藍凌歌,或者是諷刺她自己。
「何苦,不過是世人看法罷了。」
「所以,你願意自甘墮落了嗎?」
「何來自甘墮落?」他睜開狹長的鳳眸看著坐在他身旁的慕容楚楚,她精致絕美的小臉上沒有情緒。
「那為何不願意接受我為你治療?你可知,你的病越是拖下去,將來會……」說到後面聲音很小。
「越是抱著希望,將來越是失望不是嗎?」若說以前,有或是無都不重要,可是如今,他想要活下去的心日益強烈,只怕有一天抱著太大的希望,希望破滅之時還來的更是挖骨焚心的痛。
慕容楚楚看著他,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什麼,這個男人背負的太多……
馬車停了下來,墨玄的聲音傳了進來,「王妃,王妃,宮門到了。」
「直接駛進去。」藍燁悠然而睥睨的聲音傳出來。
「是。」
墨玄應聲將馬車駛向宮門,宮門守門攔了下來,墨玄與人說了幾句,又將令牌拿了出來,守門將過來,那人才知道是燁王和燁王妃入宮,遂放了行。
誰都知道,皇上將燁王寵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若是得罪了燁王那就跟直接得罪了皇上無幾,發生在燁王身上的例外又多如牛毛,又何苦在此苦苦為難。
這個時候藍凌歌還未下早朝,墨玄直接將馬車駛向景仁宮方向,看來藍燁並未打算入宮第一件事是拜見藍凌歌。
「帶你去看看母妃。」藍燁勾起唇,悠然溫和地看著慕容楚楚說道。
慕容楚楚笑了笑,「我既已成為你的妻子,自然要去看看。」
藍燁舒心地看著她笑了笑,伸手為她撥弄了額間碎發,眸光落在她的發髻處,那枚銀色簪子仍然別在發髻處。
「怎麼了?」她看見他的動作頓住,不明所以。
「沒事。」他笑著收回了手。
慕容楚楚嗔了他一眼。
很快,馬車來到了景仁宮門口,藍燁扶著慕容楚楚從馬車上下來。
她一身常常的錦繡羅裙垂下,蓋住縴細的腳踝,抬眸看向景仁宮大門。
景仁宮仍然如她第一次來到時的感覺,尊貴而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