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女重生之相公別亂來 第66章 夜挑冥煞,不是故意

作者 ︰ 古心兒

是夜,月明星稀,微風裊裊。

江兮淺一襲血紅金絲軟煙羅曳地抹胸長裙,外罩同色廣袖暗紋繡花褙,腰間用紅綢系成大大的蝴蝶結,微風起,血色裙裾隨風翩躚,好似黑暗中的一團熊熊烈火;頭上只一支簡單的紅翡滴珠鳳頭步搖;乍眼看去,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好一個傾城傾國的妙人。

「主上」,只見若薇身著黑色武士勁裝,右手握劍單膝跪地;在她旁邊,若芸同樣款式的武士勁裝,卻是深紫,背上一把九環寒鐵偃月刀,刀柄上的紅纓隨風,與江兮淺身上的裙擺遙相呼應。

江兮淺輕輕「嗯」了一聲,站在山頂處,遙遙望著那三清寨頂。

「主上,暗獄四部鳳都分舵所屬一百三十七人已全部到齊」,黑衣蒙面男子單膝跪地,聲音恭謹,「參見主上!」

「參見主上!」

一百三十七的聲音響徹天地。

「很好」,江兮淺聲線冷冽,不似以往般清脆卻帶著一股子讓人心驚膽寒的味道,她望著服裝統一的眾人,從腰間取出一根紅色的絲巾蒙住臉,只露出那濕漉漉的深邃黑眸,「近來冥煞四次三番搶奪我暗獄訂單,今日竟是變本加厲,放下挑戰書,本尊親率爾等,勢必挑了他冥煞分舵打擊他們囂張氣焰,可有信心?」

眾人齊齊一頓,「有!」

聲音驚天動地,在山頂處朝四周不斷的輻射開來。

「好!」,江兮淺冷聲,「暗風。」

「主上,暗部臭雞蛋四十框全部到位!」

「月部爛白菜一千棵盡數到位!」

「夜部夜香二十五桶也已到位!」

「花部餿水三十二抬已到位。」

江兮淺微微頷首,「暗薇,說下我們的安排。」

「是」,若薇黑巾蒙面,眸色冷厲,「據查,冥煞鳳都周邊總舵清風寨,分舵大小共十八處,分別布于錦城朝凰街、蓉城知春堂、三郊芳華肆、鳴音村、秀水莊……四部之主率領各部部眾,上前領單子,務必在今夜丑時前回到三清寨。」

「是!」

「很好」,江兮淺頷首,「記住,安全為重,本次重在砸場,至于其他,本尊會讓他們一點點還回來的。」

風花雪月四人齊齊頷首,「誓死完成任務!」

「呵呵」,江兮淺突然咯咯輕笑,「誓死就不必了,將你們手上的東西,沿著房頂扔下去後立刻撤退。」

眾人面面相覷,可對尊主的決定他們必須無條件服從,「是!」

「很好,出發!」,江兮淺聲音淺淡,卻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看著所有部眾,有條不紊地離開,江兮淺嘴角微勾,對著身後的若薇、若芸兩人,「我們也該出發了呢。」

話音剛落,江兮淺足尖輕點,整個人凌身一躍,若薇和若芸兩人面面相覷,隨即緊隨其後。

十八個分舵均分四方,唯有錦城朝凰街和蓉城知春堂較遠,以他們的腳程定然不夠,所以她早就讓若薇飛鴿傳信,「主上,清蔚已在兩城布置妥當,不出兩個時辰定會趕回,您……」

「嗯」,江兮淺頷首,對她手下之人她從不懷疑。

「那主上這是?」,若芸不解。

「本尊要親自挑了他的三清寨」,江兮淺嘴角微勾,隨後拔下腰間的紫玉簫,凌空飛躍;三清寨既是冥煞鳳都總舵,其駐守之力遠非它方可比,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所以她加上銀面帶上十余好手,足夠了。

三清山,半山腰處。

銀面仍舊一貫的銀裝素裹,銀色面具,早已成為他的招牌,在看到那襲火紅長裙時,眸中閃過喜色,立刻迎上去,「主上。」

「免禮」,江兮淺擺擺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禮,畢竟現在隔三清寨不遠;剛在在另一峰的山頂處,她故意讓眾人發出那樣的吼聲,不無示威之意,現在反而靜悄悄的,正所謂誘敵之策,她要的就是那家伙寢食難安。

「主上,您要的東西都已備齊,兄弟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銀面壓低嗓音。

「很好」,江兮淺嘴角微勾,冥煞左使,膽敢挑釁她江兮淺,哼!當真是吃虧不夠麼?

若薇、若芸兩人也不似以往,一反常態,面無表情地跟在江兮淺身後,仍舊黑巾蒙面,只留一雙滴溜溜的眼楮,轉來轉去。

夜黑沉,但對于他們這樣有內力的人而言,也不過是視線昏暗了些,看著三清寨周圍的叢林中,銀面帶人架好的彈射裝置,她嘴角微勾,運起內力,厲喝一聲,「暗獄尊主迎戰,冥煞左使何在?」

「冥煞左使何在?」

「左使何在?」

「何——在——」

幽山空谷,夾雜著內力的聲音不斷向四周輻射開去,回音不斷的蕩響在山谷中,悠遠流長。

鳳邪原本悠然地側臥軟榻,看著手中話本,一邊嘖嘖慨嘆,一邊悠哉悠哉地吐著葡萄皮,猛然听到那驟然傳出的聲音,一顆葡萄沿著嗓子滑下去,噎在喉頭,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只能雙手捂著嗓子,死命地咳嗽著,好不容易將葡萄給嗆了出來。

「左使,不好了,暗獄夜襲」,一名侍衛神色慌張,「現……」

「你……呸,小魔鬼,你給小爺等著」,鳳邪一把撩開話未說完的某侍衛,推開大門。

江兮淺足尖輕點,躍上一棵百丈古樹的枝椏,嘴角微勾看著那大門處,見鳳邪出門,右手舉起,響指聲落,「給我打!」

「打!」,銀面厲聲重復。

話音落地,緊接著是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

「砰——砰砰——啪——咚——」

「左使,這」,院中的侍衛剛欲迎敵而上,可看到那不明飛行而來的物體時,先是本能地揮動武器,緊接著是一陣難聞的惡臭,「啊……這是什麼?」

「嘔——左使快退」,了解鳳邪習性的侍衛大聲吼叫。

鳳邪好不容易嗓子不癢了,也不咳嗽了,推開大門,厲喝一聲,「小爺還不信了……」

信字剛出口,只看到一個橢圓的某物,直直迎面飛射而來。

鳳邪想要閃躲,江兮淺嘴角微勾,「左使當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說著只听見「咻——咻咻——」幾聲,數枚臭雞蛋從各個方向朝著鳳邪而去;鳳邪迎面朝後一仰,整個人呈橋拱狀,險險地躲過迎面的臭雞蛋和爛白菜。

臭雞蛋砸到門窗上,杏黃的液體散發著惡臭迎面撲來。

鳳邪回頭一看,整個院子里已經是一片狼藉,爛白菜,臭雞蛋,甚至還有砸碎的痰盂碎片,其中夜香屎尿,餿水爛菜……

「嘔——嘔——」

鳳邪猛捂著唇,死死地盯著江兮淺,「小魔女,我跟你勢不兩立!」

「哦——」

一枚臭雞蛋剛好塞到他的嘴中,立字未出,牙齒輕磕……腥臭的液體流出……

「啊!」

看著鳳邪落荒而逃,冥煞侍衛卻仍舊奮力抵抗著,忽然之間遠處黑影飛掠而來,江兮淺左手四枚金針齊出,卻被來人盡數閃躲了過去,「暗獄尊主以如此卑劣的手法對付左使,也不嫌丟人嗎?」

「哼,卑劣?冥煞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于我暗獄,難道就光明正大了?」,江兮淺不置可否,「正所謂成王敗寇,誰會管你用的是什麼方法,今夜本尊只給冥煞一個教訓,若有下次,殺無赦!」

來人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被江兮淺嗆了一下,先歇一口氣沒上來,整個院子彌漫的各種味道,腥臭,酸腐,還有那滿地的蛋液、爛白菜、餿水夜香,就算清理出來,只怕也沒人願意住在此處,「暗尊倒是好算計!」

「右使過獎」,江兮淺聲音清冷。

「你」,右使冷著臉,看著江兮淺一身血紅色,雖看不到她的臉可那雙晶亮的眸子卻讓他覺得非常的熟悉,「暗尊這般藏頭露臉,該不是沒臉見人了吧?」

江兮淺卻咯咯輕笑,「本尊只怕露出本尊那舉世無雙、風華絕代的姿容讓爾等太過自慚形穢,不戰而敗;沒得讓人說我暗尊勝之不武了。」

「哼」,右使冷哼,手中短劍飛射而出。

「卑鄙無恥」,若芸反手拔出背上的九環寒鐵偃月刀,飛身擋在江兮淺面前,只听見「吭」的金屬踫撞的聲音,江兮淺立刻縱身躍起,「原本打算就此作罷,不過現在看來,右使似乎想要跟本尊切磋切磋。」

右使立刻足尖輕點,兩人在空中四掌相對,而後各自往後退了散步,若薇趕緊飛身攔著江兮淺的腰身,兩人退出十米開外,方才穩住身形。

「右使果真不錯,居然能擋住本尊五成內力」,江兮淺沉著臉,她的本意是打算教訓教訓夜邪,並沒打算跟他們死磕,可現在這右使分明不打算善了,她聲音冷冽。

右使輕哼一聲,「暗尊,也不過如此!」

「再來!」

兩人飛快地迎敵而上,若芸舞動著大刀,若薇也利劍出鞘,銀面帶著十余暗獄好手拼命地抵抗著,三清寨不愧是冥煞在鳳都的總舵,光部眾就不知所己,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江兮淺拔出紫玉簫,與右使在空中不斷的比劃著。

眾人只能听見「吭——吭吭——」

短兵相接的聲音不斷傳來,江兮淺不敢輕敵,運起十成內力,左手在袖中飛快地準備好四枚銀針,血紅色的披帛從手腕兒間滑落,她整個人足尖輕點,右手手腕輕抖,原本柔軟的輕紗披帛瞬間化作一道利箭,宛若長蛇般,朝著右使而去。

「看劍」,右使冷哼,心下卻有些著急,原本以為這暗尊區區女子,卻不想竟然有如此內力,恐怕整個冥煞除了煞主,無人能出其右。

「雕蟲小技!」

江兮淺嘴角微勾,顯然也看出這右使已經黔驢技窮,好似逗小貓一般,披帛輕甩,繞著右使不斷的纏繞著,最後只听見她一聲厲喝,「都給我住手!」

「哈」,若芸一道斬斷兩名侍衛的佩劍,而後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呸,要不是尊主不讓我們下死手,老娘非宰了你們這群小兔崽子。」

「你——」

被若芸踩在腳下的侍衛被氣得面色通紅。

「怎麼?你不是得意嗎?我叫你得意,叫你橫,叫你圍攻」,每說一句,就踹那人一腳,直到江兮淺出生,若芸這才狠狠在那侍衛胸口處跺了一腳,足尖輕點,飛身離開。

江兮淺將被披帛裹住的右使往院子里一甩,右使被封住穴道,對滿院狼藉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扔到一堆爛雞蛋、爛白菜和夜香當中,饒是他沒有潔癖,此刻胃里都泛起了酸水,他咬牙切齒,「暗尊,你很好!」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本尊當然好,不用太感謝,本尊會害羞的」,江兮淺突然惡作劇地對著他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滿院子的侍衛嘴角狠狠地抽搐著。

「今日算是教訓,若冥煞再敢挑釁,便如此樹」,江兮淺說著手上運氣,往那可百丈古樹處狠狠一拍,氣浪翻飛,只听見「轟」的一聲驚天巨響,原本矗立三清寨大門前的古樹應聲倒塌。

右使心頭一驚,神色晦暗不明,果然是低估了她。

「我們走!」,江兮淺寬袖一甩,負手而立。

若薇、若芸緊隨其後,中間是十余名部眾,銀面斷後,只遠遠地扔下一句,「左使約戰,我暗獄如期赴約,請右使替本尊轉告左使,明日清早,記得去接收本尊送他的大禮。」

右使冷冷地,看著發呆的眾人,「還不快給本使解開穴道!」

「是,是」,立刻有侍衛上前。

右使被扶起來,雖然滿身狼藉,散發著不悅的味道,可那渾身的氣質卻異常凜然,尤其是那渾身的煞氣,讓替他解穴的侍衛,飛快地在他身上點了幾下之後,立刻閃身離開。

「嘔——嘔——」

右使進屋,鳳邪仍吐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用濃茶漱口後,見到右使,又立刻捂著嘴,「嘔——嘔——」

「你」,右使被氣得不輕,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險些忍不住罵娘,「來人吶,備水,本使要沐浴更衣。」

「是」,立刻有人應聲而去。

此刻廚房已經忙翻了,今夜的熱水特別暢銷。

第二天,鳳都冥煞的秘密聯絡據點中。

夜冥一襲深紫雲錦廣陵繡花袍,頭發豎起,腰間用玉帶輕束,整個人慵懶地側躺在軟榻上,單手撐著臉,一只腿自然地曲起,一只腿伸直靠在榻側的扶手上。

「那意思就是說三清寨分舵毀了?」

「這……那個……」,鳳邪打了個寒顫,平日里師兄好說話什麼的,那都是假象啊,這次冥煞損失慘重,尤其是,他昨夜在溫泉里,用香花泡了一宿,還覺得身上有異味,又不斷地用牙粉漱口,直到牙齦都開始出血,舌頭都打起了血泡,可他還是覺得惡心。

那個小魔女,惡整他也就算了,可是居然……居然用同樣的手法,一夜之間挑了冥煞十八個分舵,也難怪師兄大清早的就開始發脾氣。

「十八個分舵無一幸免?」,夜冥聲音悠悠帶著慵懶邪魅的氣質,可鳳邪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個,師兄,我……」

「我什麼?讓你去查暗獄,你就給人家下戰書?結果人家尊主親自來了,嘖嘖,這臭雞蛋的味道不錯吧?」,夜冥抬起頭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原來你喜歡這個味道啊……」

鳳邪想到昨日,那臭雞蛋在嘴中被磕碎後,那腥臭的味道,胃又開始泛酸,「嘔——師兄我不行了,嘔——」

「哼,暗獄暗尊?」,夜冥雙眸微眯,整個人看似慵懶,可渾身的氣質卻陡然一變,慵懶中平添了一股子戾氣,可偏生又異常的和諧。

「主子,要不要屬下帶兄弟們把場子找回來?」,寒風沉著臉,冥煞可是好久沒受到這種打擊了,那暗獄也太他麼的囂張了,當真以為他們冥煞是泥捏的菩薩,好欺負不成?

夜冥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找回來?怎麼找?」

查探了這麼久,連人家的分舵都沒找著一個,去哪兒找場子?

「我」,寒風也愣了一下。

「看來冥煞是該好好整頓整頓了」,夜冥整個人身上散發出的陰寒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分舵分布圖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會讓暗獄的人知曉,不是人家太精,就是他們自己太笨!

「是」,寒風恭敬地低頭,心里卻是不斷的月復誹著,那暗獄也太厲害了吧,居然能把冥煞這麼重要的情報搞到手,而他們現在對暗獄除了名字以外,幾乎一無所知。

一直站在側邊未發話的右使卻站出來,「主子,屬下覺得,我們可以著重調查下樓外樓的背景。」

「嗯?」,夜冥懶懶地應聲。

右使微愣,昨夜某個人的打扮與那樓外樓的樓主銀面打扮很是想象,但當時他忙著應付暗尊卻看得不甚清楚,知曉自家主上的性格,這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只答,「樓外樓三年崛起,時間與暗獄相差無幾。」

「那你何不將三年前崛起的錦繡坊,甄寶齋,玉宇瓊樓全都調查一遍?」,夜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屬下知罪」,右使立刻單膝跪地,但心頭卻是下定決心。

「行了,此事就此作罷,讓寒霜,寒雪全力調查暗獄,務必找到他們的老巢」,夜冥也有些怒了,十八個分舵一夕被挑,這要是傳了出去,讓冥煞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而且還是用那種卑劣的方法……

只是任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們此刻恨不得抽皮扒筋之人,此刻卻悠哉悠哉地躺在汐院軟榻上。

「嘿嘿,小姐昨夜真是太過癮了」,若芸大大咧咧的,要知道自從回了鳳都,她的九環寒鐵偃月刀都已經好久沒見過天日了,昨夜一站,她真是小過癮了一把。

若薇也同意地點點頭,她們本就是在暗獄掛牌的殺手,只因為江兮淺之故,好久沒有出過任務了,今年的殺手排行,不用說她們鐵定墊底了。

「打打打,就知道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是文明人,要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暴力作甚?」,江兮淺沒好氣地戳了下若芸的額頭,嘴里碎碎念著,還不讓夸嫻靜地站在一邊的若薇兩句,「好好跟你姐姐學學。」

「咩」,若芸吐了吐舌頭,偷偷地瞪了若薇一眼,這個姐姐就是個悶騷,表面上一本正經,昨夜她可是比自己打得更歡;不過這話她可不敢現在說,面前這兩個,誰她都惹不起。

「對了,和園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昨夜惡整冥煞左使之後,江兮淺的心情大好,果然這別人不好了,自己心情就好了。

若薇搖搖頭,「暫時沒有動靜,听說竹園那位將養身丸和玉肌膏都給和園送了過去,相爺要將她遣送到玄青庵去,恐怕就是這兩日了。」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仨人頓時噤聲。

清風從窗戶中閃身而出,「小姐,夫人欲去雲亭散心,竹園那位有動作了。」

「嗯」,江兮淺點點頭,清風又飛快地閃身離開。

她倒是沒想到,這最先有動作的居然會是季巧巧,她又想鬧什麼ど蛾子?

當真是腿斷了都不讓人安生!

「若薇,若芸,去準備一下,本小姐也該去給娘請安了」,江兮淺寬袖微拂,因著這兩日她的身體已經好了不少,林靖亞也不限制她的行動了,只是每隔兩日定時的來給她請脈。

若非皇帝有命,讓林靖亞為她調理身子三月,只怕林靖亞早就包袱款款的回太醫院了。

現在江兮淺的身子根本沒什麼大礙了嘛,不過倒是若芸所做的一些藥膳讓他很感興趣,時不時地就與若芸兩人探討著藥材的比例和搭配。江兮淺也樂見其成,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這誰知到往後有沒有求人辦事的地方?

相府花園湖畔,雲亭。

江兮淺遠遠地看到季巧萱面容有些憔悴,身邊暗五和暗七易容而成的丫頭小心翼翼的護著,張媽媽攙扶著她,唯恐有失。

「女兒給娘請安,娘今日可好些了?」,江兮淺迎上去盈盈俯身。

「是好些了」,季巧萱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淺淺身子尚弱,還得多休養才是,怎麼出來了?」

說著,拉過江兮淺的手,感受到她手上的涼意,微微蹙眉,對著江兮淺身後的若薇、若芸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小姐的,這春日天涼,也不給小姐披件風衣,若是得了風寒可怎生是好?」

說著就要月兌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江兮淺怎麼會允,趕緊摁住季巧萱動作的手,「娘,是女兒自己不要的,這春陽暖得正好,女兒想多曬曬,每天裹在被子里,人都要發霉了。」

「你呀」,季巧萱搖搖頭。

「娘」,江兮淺撅著嘴,拉著季巧萱來到雲亭中,若薇眼疾手快地給石凳上鋪上軟軟的繡墊,江兮淺滿意地頷首,這才撫著季巧萱坐下,「林太醫說娘坐胎有些不穩,可曾吃過藥了?」

張媽媽也樂得見他們母慈女孝,夫人有孕這心情老是悶悶不樂的可是不好,「已經用過藥了。」

「那就好」,江兮淺握著季巧萱的手,「我看娘的臉色略顯憔悴,可是睡得不好?」

「呵呵,這懷孕的人吶,都是如此,過兩月便好了」,季巧萱說得輕巧,江兮淺卻是皺著眉頭,「可是弟弟鬧騰你了?」

「傻孩子,這才倆月呢,怎地能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季巧萱搖搖頭,「這孩子是個懂事的,比起當年的你來,可是安靜多了。」

江兮淺癟癟嘴,暗自嘀咕著,她怎麼知道,當時她還是塊什麼都不知道的血肉好不好。

「巧巧見過姨母,本想去主院給姨母請安的,不想卻在這里見到姨母」,季巧巧溫柔地笑著,聲音也是一貫的輕柔,只是到底不如往昔,這斷腿毀容的模樣,雖然用冪離遮住了,可到底心境變了,再怎麼都沒有以往的那股弱柳扶風的氣質了。

這就是所謂的相由心生。

季巧萱沒好氣地斜睨了她一眼,「你姨丈不是讓你準備準備去玄青庵嗎?怎麼出來了,這腿腳不好,就別亂走,若是再傷了,就不好了。」

這話雖有關心之意,可到底帶著指責。

「姨母,我」,季巧巧心中劃過一道冷厲,原本對季巧萱她還有這些許愧疚,可現在看來,那人說得當真不錯,這季巧萱不管如何疼愛她,都比不上江兮淺,畢竟隔著一張肚皮呢;她低著頭,「我只是听說姨母懷孕後胃口不好,這是我去年自己制的桂花釀,听說能止孕吐,姨母若是不嫌棄,就用些吧。」

季巧萱懶得看她那副誰都欠了她的臉,只是點點頭,「你有心了,張媽媽收著罷。」

「這都是巧巧該做的」,季巧巧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可只是短短瞬間又恢復如常,「姨母,巧巧今日是來給您道別的,此去玄青庵靜養,不知何日能回,這衣服和鞋子是巧巧的一點心意,日後不能侍奉面前,還請姨母多多保重。」

江兮淺冷艷旁觀,帶著冷笑。

湖畔,雲亭。

前世也是在這個地方,季巧巧笑得溫柔親切,「巧巧自來相府,多得姨母照料,巧巧繡技拙劣,可這衣衫卻也是巧巧的一點心意希望姨母不要嫌棄,妹妹,姐姐看你的荷包都開線了,所以特地給你做了個新的,喜歡嗎?」

彼時,她對季巧巧的反感已經深入骨髓。

看著那個與她腰間一模一樣的鴛鴦戲水並蒂蓮的荷包,她只覺得胸口血氣上涌,手好似不受控制般,一把扯過那荷包,雙手撕扯著。

彼時正是盛夏。

湖中,菡萏花開得正艷,正是遮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之時。

季巧巧好似不敢相信般,雙眸含淚,緊咬下唇,「啊……妹妹,你……」

「怎麼,都給我了,我不喜歡不可以?」,她不但沒有看到那季巧巧眼中一閃而逝的得意,反而變本加厲,一把將那荷包扔向湖中心。

她孤冷清傲,性子坦誠,前世她好不容易得了齊浩源相贈的荷包,尤其還是帶著那樣含義的;被季巧巧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扯壞也就罷了,她一直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的,又怎麼受得季巧巧這般刺激。

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啊……」

眾人只听見季巧巧一聲驚呼,而後伸著手想要抓住那朝著湖心飛去的荷包,卻「不小心」勾住了她的腿,兩人身形未穩竟然齊齊朝著湖中倒去;季巧萱神色慌張,伸出手想要拉住兩人,卻不想承受不住兩人的重力反被拉下喝湯。

「姨……噗,姨母救命」,季巧巧掉下湖心手忙腳亂的撲騰著。

「巧巧,淺淺」,季巧萱著急慌張卻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岸上的婢女們也終是慌了,只是除了江兮淺所有的人都沒有發現季巧巧在季巧萱懷里一陣撲騰之後,季巧萱所站的地方,從她身下泛開了絲絲猩紅。

「痛——好痛——」

「萱兒,你怎麼樣了萱兒?來人吶,夸請太醫!」

「表小姐,你沒事吧?大小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您身子弱還……」

「……」

江兮淺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忍著胸口處的刺痛和酸楚,她不斷的提醒自己,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看著面前,季巧巧討賞賣乖地遞出她親手縫制的衣衫。

蓮青色迷離繁花絲錦曳地望仙裙,不得不說,季巧巧的繡技的確精湛,原本不好搭配的蓮青色也給她生生做出一種夏日特有的清涼之色。

「巧巧有心了」,季巧萱勉強扯了扯嘴角,對身後的婢女示意。

易容成紅梅的暗五恭謹地上前,雙手接過翠蕪手中的托盤,卻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伸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啊——」

江兮淺狀似無意地伸出手,取了一塊糕點,可手回伸時,那寬大的衣袖掃翻了桌上的湯盅,時間與翠蕪手上托盤掉下的時間剛好相差半分,一前一後。

「你——」

「我不是故意的,夫人,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紅梅」面色蒼白著,趕緊擺擺手道。

翠蕪卻是咬牙切齒,「你明明就是故意的,都快接住了,你為何要放手?」

「奴……奴婢沒有」,「紅梅」囁囁嚅嚅,見季巧萱沒有生氣這才接著道,「奴婢是額頭上有汗珠,唯恐留下了污了表小姐裁制的新衣,所以這才提前擦拭,奴婢沒……沒想到翠蕪會提前松手,這……這才……」

翠蕪面色慘白,轉頭看著季巧巧,「表小姐,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大小姐她……」

「娘,我」,看著這一幕,江兮淺面帶歉意地看著驚叫一聲的季巧巧,「表姐,這……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說著,還一臉無辜的看向翠蕪。

季巧萱心下不喜,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只是微微蹙眉,淡淡道,「真可惜,髒了。」

「這鯽魚湯的腥味最是濃郁,涼了也難洗,娘現在懷著身孕,恐怕……」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在場眾人心知肚明。

季巧巧狠狠地瞪了江兮淺一眼,只是短短片刻她就肯定,她肯定是故意的,可偏偏卻沒有證據,只能堆出笑臉,「妹妹說得是,既然髒了,扔了就是了,只是無法讓姨母傳到巧巧縫制的新衣了。」

「表姐真是大度,若薇還不趕緊讓人拾掇了去」,江兮淺輕喝一聲,轉頭看著季巧萱面色有些難看,心頭不禁有些擔憂;雖然今生好多事情都變了,正所謂今時不同往日,可她對雲亭,湖畔的忌憚卻是由來已久,「娘,風大,我們還是先回吧;再說表姐如今身嬌體弱的,若是再有個什麼好歹,我們可該怎麼與舅舅交代?」

舅舅!

江兮淺好似無意般斜睨了季巧巧一眼,重重地咬著這兩個字。

果不其然,只見那季巧巧面色瞬間變得蒼白,隨即恢復過來,抿唇一笑,「姐姐的身體是不打緊的,倒是妹妹,這到底是傷了底子損了元氣,還是好好養著為好。」

「那就多謝表姐掛心了」,江兮淺冷冷一笑。

傷底子?損元氣?

呸!

就憑那小小的玉香蛇毒?

若非是她願意,就算玉香蛇的祖宗都別想傷到她,更別提小小的玉香蛇毒了。她好心陪她玩玩兒,她倒還當真了!

「淺淺說得是,你的心意我領了,既然腿腳不便,便好好養著,玄青庵雖地勢偏僻了些,可好歹是這方圓百里有名的靜養之地,多準備些衣衫被褥的,別到時候冷著凍著」,季巧萱抿著唇冷聲道,「淺淺,我們也走吧。」

「是,娘!」

江兮淺起身,跟在季巧萱身邊,回頭斜睨了季巧巧一眼,下巴微揚,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色。

「你」,季巧巧死死地瞪著江兮淺的背影,咬牙切齒地悶聲吼著,「賤人!賤人!」

「表,表小姐」,翠蕪哆哆嗦嗦著。

「叫什麼叫,叫魂啊」,季巧巧死死地瞪了她一眼,「你個沒用的東西,連個托盤都拿不穩,我要你何用。」

「咚——」

只听見一聲悶響,翠蕪雙膝跪倒在地,彎著腰頭磕在地上,「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姐求求你,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宛若小雞啄米般,翠蕪的額頭上已然泛起了青紫兩色。

「你們看,那不是表小姐嗎?我們過去請個安吧!」

「呿,表小姐?你難道沒听說,那表小姐當真是個心狠的,居然自己故意摔斷腿陷害大小姐,好在大小姐有貴人相護,不然……嘖嘖,真是沒看出來表小姐竟然是這樣的人。」

「那可不是,我听說呀,她都是表面上裝著一副溫柔的模樣,其實經常背著人大罵院子里的丫頭呢?」

「真的假的?」

「嗨,你還別不相信,我三姨婆她二姨女乃女乃家ど子的媳婦就是竹園守門婆婆的兒子的媳婦她三表姐家的ど女,听說翠雲還在的時候,可是沒少被打,哎……」

「听說翠雲對大小姐下毒,害怕被李大人抓所以才畏罪自盡的?」

「這誰知道呢,指不定啊……」

「啊」,少女猛的捂著嘴,看著雲亭的方向,「你是說……」

「噓,你小聲點兒,不要命了?」

「……」

看著不遠處四五名婢女有說有笑地過來,可在看到季巧巧的時候臉色驟變,而後相互咬著耳朵,嘀咕著;可偏生那聲音,季巧巧卻听得異常的清楚。

原本翠蕪也是能听見的,可她現在滿心滿眼的都在磕頭求季巧巧的原諒,哪里還顧得上別的,只是一個勁的磕頭,「表小姐饒命,求求你,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給我住嘴!」

季巧巧雙手死死地掐著,剛涂上豆蔻的鮮紅指甲掐入手心,看著那四五名婢女走遠的背影,她面色扭曲,而後對著翠蕪厲喝一聲,「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快走!」

「是,是」,翠蕪強忍著額頭上的疼痛。

倒是翠文,從頭至尾都沉默著冷眼旁觀,既不摻言,也不表態,好似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般。

听了季巧巧的話,雙手推著輪椅,就朝著竹園的方向而去,翠蕪趕緊快走兩步跟上去,臉上還淚跡斑斑的。

此刻正是上午。

府中的婢女,三三兩兩的,或往主院,或往客院,或往廚房……

每個人都朝著自己做事的地方而去。

從雲亭道竹園短短的一段距離,季巧巧一行卻遇上了好幾撥人。

每次,都是被人指指點點的,在眾人鄙夷的眼光中而去。

季巧巧死死地咬著嘴唇,在那些人或鄙夷,或不屑,或指責的眼光中,她雙手緊握成全,面無表情心里卻是驚濤駭浪,都是江兮淺,都怪她!

她辛辛苦苦建立多年的形象,竟然就在江兮淺回來這短短的時間內毀于一旦,她當真該死,該死!

江兮淺……江兮淺……

她當真恨不能剝其皮,喝其血,吃其肉,枕其皮。

隨即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她嘴角斜勾起一抹陰笑,眼中劃過一道厲色,哼,江兮淺,你就得意吧,我倒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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