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面帶恭敬,低著頭微微福身,「小姐尚在更衣,請三皇子稍等片刻。」
「嗯。」楚靖寒點頭,朝著江兮淺的房間處望了望,「寒風帶人到大門口候著,本宮去去就來。」
寒風言笑晏晏,「素衣姑娘可要與我等一起?」
「也好。」素衣抿著唇。
西蜀椒房宮。
坐落在雙子峰半山腰相連處,整個宮殿奢靡華麗,大氣磅礡。光是那一枝獨秀的宮殿便已經讓人詫異非常,更讓人驚喜的是,呈天井狀設計的宮殿中央竟然是鏤空的,地板之下都是透著涼意的活水。
「兮兒可是很喜歡?」
看著江兮淺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入那誘地下深水養蓮的蓮池中,楚靖寒從懷中掏出錦帕,細細地擦拭了,「這水不干淨。」
「呵呵,瞧著寒皇子對江小姐倒是寵愛有加呢。」
眼尖地看到兩人,蘇雲韜走上前來,「這蓮池中水乃引來的活泉,便是飲用也是可以的。」
「嗯。」楚靖寒只點點頭,並未言語。
江兮淺卻不得不盈盈福身,「見過二皇子。」
「江小姐快快請起。」蘇雲韜伸手扶了江兮淺一下,用力朝後推了推;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著,陡然拉著蘇雲韜腳下一個踉蹌,反將人仍入引水的暗洞中,而後捂著唇挽著楚靖寒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二皇子,二皇子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嗚嗚,阿寒,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雲韜從暗洞中爬起來,瞧著已經濕了的鞋襪和下擺,眸色暗了暗,不過抬頭看到江兮淺那驚慌失措中波光點點,水花閃爍的眸子時,不由得心頭一軟,連連擺手,「無妨,是本宮沒有站穩。穆公公,小心伺候著,本宮去換套衣衫,很快就來。」
「是。」穆公公福了福身,抬頭用眼角刮了江兮淺一眼,眉心突突地跳了兩下。
近幾年,二皇子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暗算大臣之女讓她們與陛下生米煮成了熟飯,此事身為椒房宮的主事他自然是知曉的。剛才瞧著二皇子的模樣,似是將算盤打到了晁鳳寒皇子的未婚妻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一旦江家小姐在椒房宮出事,瞧著寒皇子對她的寵溺,只怕兩國征戰難免;這難道是陛下的意思?
穆公公想著,心底陡然浮起一股涼意,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到時候只怕為了平息寒皇子的怒火,整個椒房宮的宮人都會被盡數斬殺,想想就覺得恐怖。
「寒皇子,江小姐,這邊請。」穆公公低下頭飛快地斂起心中的驚恐和懼意,深吸口氣。
「有勞公公。」江兮淺盈盈福身。
楚靖寒卻是從頭至尾根本不屑于開口。
「怎地,生氣了?」
待到了夜宴的主殿內,遣走穆公公,楚靖寒一把攬著江兮淺的腰來到不起眼的角落處;江兮淺雙手被鉗制著環在那精瘦有力的腰身上,仰起頭看著楚靖寒面無表情的模樣,她撅著嘴。
「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這西蜀的皇帝竟然如此昏聵,荒yin無道。連盟友皇子的未婚妻主意也敢打,而且看起來,如果她沒有猜錯;剛才那二皇子用力想將她推入暗洞,到時候需要換衣、洗漱,有些事情便順利成章了。
而且就算事情敗露了,也怪不到他們的身上。
全都推到她的身上來,女人嘛。羨慕富貴榮華,想要爬上龍床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就算最後楚靖寒大怒,引起兩國的紛爭,她不僅會是最先死的那個,更是會替那兩個男人背負千古罵名。
紅顏禍水。
呵呵,殊不知紅顏無辜。
若是可以,誰願意與後宮三千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通往愛情的道路很窄很窄,窄到只能容下彼此兩人;多一個都不行,所以能夠分享的那都不是愛。
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著。
楚靖寒瞧著懷中小女人那微變的面色,鼓起的腮幫和撅起的小嘴兒,薄唇微微抿著,只怔怔地看著她,眼神灼灼。
「哎呀都說人家不是故意的了,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被她看得頭皮發麻,面色微微泛起了紅色。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宛德妃娘娘駕到!」
侍儀太監高亢尖利卻異常嘹亮的聲音響起,江兮淺心里頓時咯 一聲,楚靖寒卻不驕不躁,緩緩地松開她的腰,牽著她的手。
「參見蜀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由于是夜宴,蜀皇倒沒有向那日接見般隆重,只身著黃色五爪金龍寬松蟒袍,頭戴龍冠,和皇後兩人相互攙扶著。
「呵呵,寒皇子免禮,各位免禮。」
「謝蜀皇陛下。」
「呵呵,今日夜宴主要是為了慶賀陛下又得佳人。听說宛德妃妹妹可是鳳帝最疼愛的女兒呢。」蜀後捂著唇輕聲笑著,「寒皇子與江小姐遠道送嫁而來,以後怕是不常得見,妹妹也趁機會與皇兄、皇嫂好好敘敘。」
楚天荷盈盈福身,「謝皇後娘娘提點。」
「不過兩日不見,怎地瞧著你皇妹倒是懂禮了許多。」江兮淺在無人看到的時候,見縫插針調侃著。
「嗯。」楚靖寒只輕輕應了聲,並未說什麼。
椒房宮的主殿中,正座上蜀皇、蜀後端坐;左下方兩個席位分別是楚靖寒和江兮淺,再往下方兩個位置一席,分別列坐著晁鳳的官員;對面是西蜀的後妃、皇子、公主、大臣。
在兩列席位的中間是寬闊約莫五米的空道,歌姬、舞姬表演。
蜀皇視線在殿中環視一周,眸色暗了暗,「今日韜兒怎麼還沒過來?」
「許是有事耽擱了。」蜀後眸色也暗了暗。
「嗯,吳德祥趕緊派人去瞧瞧。」看著楚靖寒和江兮淺之間脈脈情深的模樣,蜀皇只覺得一緊,身體極是不自在。再來椒房宮之前,他可是特意吩咐御膳房炖了兩盅鹿鞭,現在正是沖動之時。
以往,蘇雲韜不是都將事情安排得很好嘛,今天是怎麼了?
蘇雲韜也很是奇怪,怎麼感覺那江兮淺的手勁竟然比他還大,難道真的只是錯覺?
兩國邦交,說的好听,其實也只不過利益驅使。
江兮淺瞧著楚靖寒波瀾不驚的模樣,雖然稍嫌冷漠,但與蜀皇、蜀後說起話來卻是圓滑至極,不得不說,出生皇家,這交際的手腕兒果然讓人不得不驚嘆。
那些東西她不是不會,而是不屑,也懶得去咬文嚼字,一句話要在腦中轉三個彎才說出來;更要小心警惕對方言語中的陷阱,你來我往,當真毫不有趣。
「兒臣參見父皇,母後,宛德妃。」
宴會開始許久,蘇雲韜才姍姍來遲。
「呵呵,免禮,入座吧。」蜀皇瞧見蘇雲韜出現,頓時眼前晶亮。
「謝父皇。」蘇雲韜低下頭,倒是顯得極為恭謹;「晁鳳使隊遠道而來,怕是沒有嘗過我西蜀特產,所以今兒所有的菜色糕點兒臣都命御膳房用心制作,希望晁鳳眾位用得開心。」
楚靖寒仍舊面無表情的模樣,只微微頷首著,「二皇子有心了。」
「呵呵,我西蜀忝為東道主,這是應該的。」蘇雲韜很是得意地朝蘇雲軒的方向睨了一眼。
「這當真是歲月催人老,轉眼啊韜兒都這麼懂事了,哈哈,做得好,賞。」蜀皇很是高興。
「那可不是。」見蜀皇如此上道,蜀後對自己的兒子更是不吝言辭地贊賞著,「陛下您那次交給韜兒的事他沒辦好來著。」
「皇後說的甚是。」蜀皇有些急不可耐,他小心應付著,這樣的場合實在不宜表現得太過急色。
但就算是他已經努力壓抑著,在江兮淺眼中,那yin邪的模樣也實在是讓人討厭得緊。身為一國帝王竟然沉溺酒色,實在是……
蘇雲韜洋洋得意地舉起手,拍了拍。
一眾身著齊胸高腰斷袖粉色襦裙的宮女帶著鵝黃色的披帛,端著托盤魚貫而入,上面的佳肴倒是不錯的。因為西蜀的地形緣故,天氣冬寒夏熱,空氣中更是常年潮濕,故而在菜色上也以辛辣為主。
不過不得不說,這西蜀皇族相當懂得享受。
這些菜肴的原料單拿開來都是極平常的,可合在一起卻色香味俱全,真真是恨不能讓人將舌頭都吞下去。
不過能參加椒房宮夜宴的人也都不是那些沒腦子的。
佳肴雖然美味誘人,但卻不足以讓他們甩開形象地胡吃海喝。
「听聞這道水煮辣蛙是為西蜀一絕,兮兒可要好好嘗嘗。」楚靖寒身上散發著冷氣,唯有在面對江兮淺時,那冷硬才會有所收斂,換上似水柔情。
江兮淺點點頭,瞧著那漢白玉的碗碟中已經被剔了骨頭的蛙肉,嘴角微微揚著,帶著絲絲笑意,「是不錯,你也嘗嘗。」
「早就听聞晁鳳江相之女賢良淑德,與寒皇子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哈哈,草民敬你們一杯。」陡然在對面的席位上有人驀然開口,江兮淺和楚靖寒兩人齊齊抬頭望去,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原來是陸莊主,請。」江兮淺開口舉起酒杯。
就算楚靖寒對陸家心有芥蒂也不得不同樣舉杯。
蜀皇的心卻陡然沉了下去,這陸唯風當真可惡。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待他今日當真如願以償了,只怕也不得不花大量的經歷來平復民憤,還有楚靖寒的怒火。
不過瞧著江兮淺那一低頭的溫柔,好似那御花園清湖中的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尤其是配上那雙濕漉漉宛若小鹿受驚般的眼眸,當真是讓人心癢難耐。
光是這般想著,就讓他,哦……他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住了;朝著蘇雲韜的方向,他使了個顏色。
蘇雲韜立刻會意,數道佳肴齊齊上來。
坐在對面的蘇雲禛眸中風雪暗斂,心中卻是波濤洶涌著;江兮淺也嘴角微微勾起,瞧著那菜肴中的綠色,嘴角微微勾著;與對面的蘇雲禛四目相對,而後微微頷首。
蘇雲禛深吸口氣,薄唇微微抿著,猛然像是想到什麼,原本平淡宛若古井無波般的眸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而後朝江兮淺點點頭。
電光火石的剎那,楚靖寒不動聲色地緊緊握著江兮淺的手,十指相扣,拇指還在她光潔的手背上不斷摩挲著,「怎麼,可是身子不適?」
「沒有。」江兮淺心中只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
「……」楚靖寒低下頭,雙眸泛著精光,身上原本收斂的寒氣頓時傾瀉而出,卻又小心翼翼地。她雖然不說,但他卻知道;之前她就和蘇雲禛、陸希辰秘密地商量著什麼,連素衣、若薇這兩個丫頭都被趕出門外。
既然她不說,那他也不問;但前提必須是她必須好好的,若是會傷害到她,哼。
感受著手上越來越緊,力道也越來越大,江兮淺心中陡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個男人在外人眼中冷心冷清,甚至這麼多年不曾讓別說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難以近身;這麼多年唯有一個鳳小王爺與他能呆到一處;以至于鳳都暗中流出斷袖的傳言,當真應該讓那些人來瞅瞅,什麼斷袖,狗屁!
「我獨自不太舒服,去去就回。」江兮淺不動聲色地起身,又以秘法傳音小心地安撫著楚靖寒;直到他同意之後,她這才轉身對著若薇和素衣兩人笑聲說著什麼,將她們兩人都留下了。
瞧著她的動作,旁邊早就候著的宮女立刻上前,「江小姐這是?」
「肚子有些不適,想要……這位姑娘可能……」江兮淺低著頭故作羞澀,十足的大家閨秀模樣。
那名宮女立刻會意,點點頭,「江小姐請跟著奴婢。」
「有勞姑娘了。」江兮淺緊跟上去。
那名宮女領著江兮淺朝著椒房宮大殿的背後而去,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著,原本以為蘇雲韜會直接用藥卻不想他還不算太笨,知曉那樣會留下證據,不過以菜肴中的調料相克而來,偏生那盅湯又只適合女子服用。
現在她所有的心情都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呵呵!
江兮淺斂盡身上的氣勢波動,感受著身後尾隨而來的某個人,嘴角微微勾著,這蘇雲韜倒是真……算計得漂亮啊。她眸色微微亮著,瞧著前面的宮女將自己領著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距離那燈火通明的大殿越來越遠,也意味著她現在所處的位置越來越偏。
「姑娘,這……我實在是,不知道還有多遠啊?」她強忍著,眉頭緊皺的模樣。
那宮女轉身微微一笑,「江小姐別著急,馬上就……」到了兩個字尚未出口,江兮淺只覺得背後那人瞬間上前,而後一個手刀,雖然那力道早已經被她用內勁泄去,不過卻還是故作暈倒的模樣。
「怎麼樣,別打死了吧?」很顯然是那名宮女的聲音。
「放心,我有分寸的。」男子的聲音清亮,听起來是個年輕的。
江兮淺閉著眼楮任由那名男子將自己扛在肩上,原本就有些不舒服的肚子被那人的肩膀頂著,此刻更是險些沒將三天前吃下去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
就在她實在快忍不住的時候,終于那名男子停了下來。
「是阿樂姑娘嗎?喲,這位小姐可當真是細皮女敕肉的,難怪皇上會看上,快,快,可得小心些;瞧她這模樣,日後指不定能撈個娘娘當當,咱們可是得罪不起。」听著那老嬤嬤里嗦的模樣,話里話外也甚是熟稔,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阿樂眸色暗了暗,「你們可得小心著些,千萬別給殿下將事情搞砸了。」
「是,是。阿樂姑娘放心,咱們老姐妹可不是第一次做了,保證將這位小姐洗刷得干干淨淨的,皇上絕對滿意,金槍徹夜不倒。」那老嬤嬤的聲音帶著討好。
「那好,阿樂你在這兒守著,我回去通知殿下。」年輕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為何江兮淺竟然從他的聲音中听出了一絲猶豫,不過想到他做的那些好事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姑娘,江兮淺心中惡狠狠的,等今兒的事情完了,哼。
阿樂點點頭,「行,你去通知殿下,我回皇後娘娘身邊掐算著時間。」
是領人來捉奸吧。
江兮淺在心中月復誹著,不過這兩人最好快點兒離開,剩下的好戲可是需要他們來安排呢,不然她和蘇雲禛花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安排的戲碼可不就是沒機會上場了嗎?
「轟——」
隨著大門開合的聲音再次響起,兩名老嬤嬤驟然上前。
身著暗紅色繡團喜福紋對襟長褂的老嬤嬤上前,「哎,老姐妹,你說這位小姐長得可真真是標志,若是正正當當的進宮,怎麼也是個妃嬪,可惜了……」
「你知道什麼。皇後娘娘怎麼可能允許這些女人的份位過高。」身著綠色繡桂梔斜襟長袍的老嬤嬤眸色暗了暗,「老姐妹你可別因為自己一時心軟而害了自己。」
「行了,我還不知道。」暗紅色長褂的老嬤嬤上前,剛想解開江兮淺腰間的腰帶,原本雙目緊緊闔上的江兮淺驟然睜開眼,她心中陡然一驚,朝後退了兩步,「你……你……」
「老姐妹你小聲些,啊,你,你怎麼醒了?」
兩人瞧著江兮淺那冷凝的眼光,頓時愣住;待她們回過神來想要大叫的時候,江兮淺手中兩顆剛進門時從珠簾上扯下來的珠子夾雜著內力快速地朝著兩人飛射而去。
兩人頓時身子被定住,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驚恐地看著江兮淺朝著她們走來。
「呵呵,皇後娘娘,蘇雲韜,當真是看得起本小姐。」江兮淺壓低了嗓音,「你們可知道本小姐是誰?本小姐可是晁鳳三皇子楚靖寒的準皇妃呢,你們說……如果事情暴露了,你們還活不活的了?」
兩人瞳孔微微縮著,雖然早就知曉江兮淺的身份絕對非同尋常,光是從身上那冰藍色蛟絲長裙就可見一斑。而且這蛟絲長裙分明是以蛟絲自己裁制的,平圩城上貢的蛟絲有成品的短袖長裙,當然也有蛟絲織成的布匹,但這樣的東西一般都僅供皇後和地位上稍高的娘娘所有,這名女子居然身著蛟絲長裙,身份可見一斑。
如今听得她自爆家門,兩人更是險些沒嚇尿了。
對她們的反應,江兮淺很是滿意,她點點頭,「你說要是我未婚夫知曉了,兩國一旦開戰,真相曝露人前,你們又將會如何?」
「……」兩人眼楮不斷地眨巴著,眸中盡是懼意。
「哼!你們作惡多端,助紂為虐,本小姐就當是為民除害了。」江兮淺話音剛落,袖中兩枚銀針飛出,兩人日後再不能說出話來,「你們若是識趣的,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兩人拼命地眨眼。
「布谷……布谷……」
「進來。」江兮淺話音剛落,蘇雲禛立刻帶著人將一個裹在毛毯中的人送進來,不過他卻沒有再兩名嬤嬤面前露面,而是將人放下後立刻跳窗離開。
江兮淺瞧著那兩名嬤嬤,「待會兒你們就將這個女人送到皇上的龍床上就是,知道嗎?」
「啊……啊啊啊……」其中一人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可是再瞧見那軟榻上的女人模樣時,連連擺手,指著她的肚子。這,這如妃已經身懷六甲,若是再承恩露,只怕胎兒會不保的。
她們都是呆在皇宮中許久的老人了,自然知道皇帝在床事上的癖好,這如妃本來身子就很是孱弱,如果再讓皇上那般折騰,很有可能會一尸兩命的。
江兮淺瞧著如妃那模樣,她眸色暗了暗,「按本小姐的話去做,不然,哼!」
「啊,啊。」
到底皇宮是個任性涼薄的地方,兩人感受到江兮淺身上散發出來的威脅之意,趕緊點頭。
身上的穴道解開之後,兩人趕緊上前,一人將如妃身上的衣衫扒干淨,兩人飛快地合作著,將如妃扔到視線準備好的浴桶中,沒有絲毫的猶豫之色。
江兮淺趁著這個機會,給如妃好好地檢查了,她眸色暗了暗,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如妃的發跡中央有一條非常隱蔽的細線。既然事情已經確定了,她也不再多逗留。
只是那浴桶中竟然被下了極品女兒香,她就說嘛,為何那些大臣會默默將苦水咽了下去,原來還有這麼一茬。極品女兒香泡澡,若說她們沒有勾引皇上的意思,便是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還有更讓她出乎意料的,兩位默默將如妃從浴桶中撈起來之後,其中一人猶豫了下,又從軟榻的暗格中取出一個一尺寬的錦盒,打開。
兩名嬤嬤分工合作,一人將那晶瑩剔透的玉勢抹了藥之後對著某處塞進去,一人則是將那白色的藥膏沿著如妃的身子細細涂抹著,尤其是耳垂,薄唇,還有鎖骨之上。
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著,難怪會徹夜金槍不倒。
如果她沒有猜錯,那玉勢中必然也帶著極品的藥,讓女子越發**的同時,她身上又被涂抹了烈性的藥,讓本就荒yin無道的蜀皇越發沖動。經過今晚,這如妃月復中的胎兒只怕是……
江兮淺眸色暗了暗,不過她卻不是什麼好人。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想要假扮什麼人不好,偏偏要假扮陸宛如。
兩名嬤嬤將洗漱好的如妃裹在棉被中只露出頭發和晶瑩剔透的粿足。
「啪,啪啪。」
其中一名嬤嬤揚起手,輕輕拍了兩下,江兮淺快速閃身朝著角落處閃去。
側門中立刻出來兩名太監,將那假如妃抬著就往外走去。
「啊,啊啊。」
兩名嬤嬤對著江兮淺的位置,張了張口。
「做得很好。」
江兮淺低首垂眸,掩飾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兩人明顯沒有察覺到而是讓江兮淺替她們解開穴道。
「好!」
她薄唇開合,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立刻露出驚喜,只是下一刻,她們眼中的喜色尚未來得及褪去,而後整個人便直直地朝後倒去,銀針刺穴,讓她們在驚喜中死去,而且沒有絲毫痛苦,也算是積德了。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江兮淺慢慢悠悠地出去,足尖輕點,飛快地來到視線約定好的地方,蘇雲禛早已經等在那里。
只怕蜀後和蘇雲韜怎麼都想不到,江兮淺早已經對椒房宮的地勢了如指掌,在阿樂帶她七拐八繞的同時又怎麼會沒有絲毫的警惕之心。
「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陸希辰薄唇微微抿著,想要開口,可看了看蘇雲禛終究將心頭的疑問壓了下去。
「嗯」江兮淺點點頭,「對了,那兩名嬤嬤我已經處置了,你們想想要怎麼辦吧。」
其實就算她不處置,那兩名嬤嬤也是沒有任何活路的。
陸希辰抿著唇,聲音冷凝,「就那麼著吧。到時候可以順勢推到如妃的身上,皇上一心想要……」他說著上下打量著江兮淺,「如今那假如妃承歡,他不會沒有懷疑的。」
「蜀後那兒你們打算如何?」江兮淺眉梢輕輕上挑,她可不會擔心。只是她突然換成了假如妃,如果不出她意外,肯定會鬧出人命來,到時候事情鬧大。
陸希辰嘴角微微向後斜勾著,帶著得意輕笑一聲,「在楚靖寒尚在時,已經為她敢說出來皇上覬覦你的美色,所以她和二皇子安排要將你先給皇上?」
蜀後雖然把控朝政,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不然蜀皇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江兮淺點點頭,這倒是。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們還是要小心些。」江兮淺想著,「蘇雲韜也未必是你們看到的那般無能。」更何況他身後站著的可是蜀後。
「這點我們自然知曉。」蘇雲韜是個志大才疏的,但卻並不說他一點兒才華都沒有。
只是距離太子還尚且有段距離罷了。
「那假如妃你可查到了,她……」蘇雲禛好幾次欲言又止,眸色也非常的黯然。
今夜,他親手將那名義上是自己母妃的人送到皇上的榻上,雖然這無可厚非,但到了皇後捉奸時,卻始終會是如妃身上的污點。除非能有十足的證據證明那人不是如妃。
江兮淺深吸口氣,閉上眼,「那人的確不是如妃,只是……」
「你怎麼確定的?」蘇雲禛聲音中帶著急切。
「雲禛你別著急,此事我們稍後再說,你瞧那邊……」
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著椒房宮的副殿不斷地涌動著,原本整座椒房宮中只有主殿燈火通明,此刻卻整個宮殿都被照亮得宛若白晝,「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也該過去了。」
「好。」蘇雲禛答得很是勉強,他真的非常著急,非常想要知道江兮淺到底是怎麼確定的。可,可有當真害怕听到噩耗,害怕听到他母妃出事的消息,那種心情非常,非常的矛盾。
江兮淺又怎能不知。
只是如果那假如妃是易容的還好說,可如今看來只怕陸宛如已經……不說凶多吉少,但即使是找回來了只怕日後也難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更別說在皇宮中以皇妃的身份活著。
經受了那樣非人的苦難,再說對女子來說容顏何其重要,她有沒有勇氣活下來都是未知之數。
「真是的,晁鳳的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听听,可當真是。」
「咱們西蜀可是比晁鳳富有多了,不然那江兮淺怎麼會爬上皇帝的龍床。」
「我呸!賤人。」
「你們小聲些,事情也未必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
江兮淺三人尚未走進,就听到那些人議論紛紛,聲音最大的卻是那些公主和後妃。
「……寒皇子,此事你們晁鳳必須給我們西蜀一個交代。」蜀後眸色暗了暗。
副殿的門口已經讓御林軍給攔住了,那些後妃、誥命夫人擠在大門口處,里面傳來的那曖昧的喘息,苦痛的申吟,嘖嘖,那聲音可當真是**呢。她們都不是未經人事的,自然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就算是那些尚且待字閨中的公主、小姐們在自家母親、長輩的厲聲呵斥下,也都已經知曉了。
這樣的事情近幾年可是經常見到的,她們也都見怪不怪了,只是這次事情的主角身份有些特殊,不過有不少女子心中都還是很驚喜的。
雖然楚靖寒平日里冷冷清清,面無表情,但卻不可否認他長得實在是很好,微揚的劍眉,上挑的鳳眸,整個人的感覺危險邪魅,慵懶而又魅惑人心,這樣的男人更是攝人心魄。再加上他晁鳳皇子的身份,讓那些女子實在是春心蕩漾不已。
原本有了江兮淺在,她們都已經沒有了機會;如今江兮淺既然主動爬上了龍床,那這樣優秀的男子自然是她們的了。
楚靖寒眸色微暗,薄唇開合,「不知蜀後想要什麼交代?」
「……這……」
蜀後微微愣了下,「寒皇子,此話說得太明白對你也沒好處,如今既然江小姐她勾引我國陛下,原本理該處斬,不過念在……」
她話尚未說完,突然听見「砰」的一聲巨響。
御林軍攬著的副殿大門驟然倒塌,那些人全都擠進了大殿。
「寒皇子,你……」蜀後面色很是難看。
「阿寒,不是讓你不要生氣,怎麼我該離開片刻,你又不听話了。」
一道清脆宛若山間流水叮咚的聲音傳來打斷蜀後的怒火,她雙目大瞪,與旁邊的蘇雲韜對視一眼好似見到鬼一般,指著江兮淺,「你……你……」
「呵呵,剛小女子身子有些不適,出去了一趟;不過領路的姑娘半路離開了,這西蜀的皇宮可真是夠大的,若非踫巧遇見陸相和禛皇子只怕小女子還在亂轉呢。」江兮淺聲音不似平時的輕靈反而是軟軟糯糯的,攬著楚靖寒的手臂,「阿寒,咱們可要好好謝謝他們。」
楚靖寒身上寒氣瞬間內斂,心中翻涌的怒火也驟然平復了。
雖然明明知曉里面那個女人不可能是江兮淺,也知曉江兮淺有她自己的安排和打算,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怒火,只是為了不打亂她的計策和謀劃,不過那些人說話實在是太難听了,他沒忍住……
「這,這,不知是哪位宮女竟然膽敢私自拋下貴客。」蜀後又客套了兩句,瞧著副殿那金色的帷帳還在顫抖著,里面的女子婉轉嬌吟,似是歡喜,又似是痛苦的聲音傳出;其間夾雜著男子粗重的喘息。
楚靖寒嘴角微微勾著,瞅著剛才罵人的幾位後妃和公主,「蜀後,剛才這幾位公主和妃嬪辱我未婚妻的名節,不知西蜀是否該給我晁鳳一個交代?」
「……這。」
「寒皇子息怒,妾,妾不知道……」
「皇後娘娘,妾……」
「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任意侮辱她人名節不成?」楚靖寒聲音頓時冷凝,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心底一顫。
「淑惠榮喜四位妃嬪侮辱貴客,罰俸祿半年,禁足三月;寒皇子不知這個懲罰如何?」蜀後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薄唇開合間,說出的話卻異常的堅定。
楚靖寒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既然此事與我晁鳳無關,那我等就先告辭了。」
「……」蜀後瞧了那明黃的帷帳一眼,心中月復誹著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賤人;不過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既然江兮淺沒有中招,她也不敢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只是實現落到蘇雲禛和陸希辰身上時,恨不能在他們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很顯然她已經認為是他們兩人救下了江兮淺,攪了她的好事。
不過現在她可沒有這些精力,如今皇上尚在翻雲覆雨,她必須趁著這段時間將事情處理好了。光是想著她就狠狠地等了蘇雲韜一眼,往日里都安排得好好的,怎地偏生就今日里出了差錯。
蘇雲韜也很是委屈啊,視線探尋地投向阿樂。
阿樂身子狠狠地顫了顫,這,這怎麼可能?她和混跡在人群中的某位青年侍衛對視一眼,兩人的瞳孔都頓時一縮,他……他們明明親自將江兮淺送到了偏殿兩位老嬤嬤的手上,她怎麼可能會站在這里,不,不可能的。
江兮淺現在既然站在這里,那……那副殿和皇帝在翻雲覆雨的又是誰?
想到剛才皇後那惡狠狠的眼神,阿樂的身子顫了顫,雖然早就明白這樣的事情總會真相大白的,但她一直懷著僥幸心理,那麼多次都成功了,這次怎麼也不會失敗的。
可是,可是誰能告訴她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
阿樂的心是當真慌了。
她非常明白,在事情沒有暴露之前,她可以說得上是皇後和二皇子的心月復,平日里兩位主子對她也非常的寬厚,連帶著她在宮內的身份都水漲船高,哪宮嬤嬤見了她不恭敬地稱上一聲,「阿樂姑娘。」
只是皇家到底是個沒有感情人性的地方,那些事情她都明白的;甚至在她手上也不是沒有過人命,可這……這種命運當真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她卻害怕了。
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著,瞧著阿樂的模樣,順著她的視線望著那命青年侍衛,長得也還算不錯,瞧著人模人樣的背地里卻做出那等下賤的事情,死有余辜。
「兮兒,怎麼了?」
楚靖寒直覺今日之事定然與懷中的小人兒有關,不過只要她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沒什麼。」
江兮淺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那些事情既然答應了要為蘇雲禛保密,她自然不會食言。只是也難為楚靖寒竟然能忍得住,「我有些乏了,回行宮可好?」
楚靖寒點點頭,轉身攬著江兮淺的腰,那樣的甜蜜、寵溺當真是羨煞多少未婚少男少女。
宮門口處,寒風等人守著馬車早已經等在那里。
江兮淺和楚靖寒坐在車內,素衣和若薇對視一眼,撩開簾子做到寒風的旁邊。
「怎麼不問?」兩名婢女剛出去,江兮淺順勢側坐到楚靖寒的懷中,整個人靠在楚靖寒的懷中,身子向後微仰,頭枕在他的臂彎上,瞅著那宛如雕刻的下巴,心中很是得意,這個男人是她了的;想著雙手摟著他的脖頸,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巴。
「兮兒。」楚靖寒原本還很淡定,可現在眸色卻變得幽深起來,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些許沙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