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白已獨自走了進去,便見著兩頭神獸繞到他身前,一頭是水麒麟,一頭是冰山雪狐,都是極其耐寒的神獸。
那水麒麟長得高大威武凶猛,眼冒金光,身上散發著淡藍色淺淺光暈,身下的蹄子堅硬不破,脖子上還掛著一條銀邊鎖鏈,凡是它所到之處,無不冰氣籠罩,滲入骨子里。
那雪狐比一般雪狐個頭都要大,生得是嫵媚有致,一身雪銀色毛皮柔亮光滑,細長的狐狸眼看著入侵者未白,嘴角還彎彎勾起。
「喲,這回進來的是個俏公子,這可讓奴家不忍心撕咬了。」那雪狐竟然還會說話,聲音婉轉幽幽是動人。果然,狐狸一族天生就是有勾引人的好底子。
「哏,瞧你還會見色眼開,多少男人不是死在你這張皮相下。」那水麒麟卻是滿口諷刺,這聲音渾厚濃重。
未白瞧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大神獸,「我不想與你們動手,讓我進去將母上的尸身帶走。」
「母上?」雪狐的眼里竟是散發出雪亮的光,隨之狐疑,「莫非你是現今執掌天界的央回天君?」
水麒麟沒好氣地冷哏一聲︰「銀,你的腦子秀逗了吧,外面鬧得沸沸揚揚要逮捕的死犯,你覺得會是央回天君?」
那語氣又是滿滿嘲諷,叫銀的雪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狠狠撓了水麒麟一下,「死青,你以為你聰明,怎麼還被禁錮于此唯命是從!」
那喚作青的水麒麟別過頭,臉色堪堪是不好,不再辯駁。
禁錮?這兩頭神獸竟不是甘願守在此地。未白挑眉,一直以來早就听說父君馴服了兩頭神獸豢養著,以為那是心悅誠服陪伴著,沒想到,還有這隱情。他忽然一笑,猶如清風拂過燒斷的遍野,萬物復蘇,如此,他們可為己用。
銀這才洋洋得意收起爪子,然後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真真是不染風塵,妖顏禍世的一等貨色,比之于從前看到的那位公子,誰又比較美呢?只可惜,自從那一次,她就再也沒見過那位公子,也不再有機會,她與青呆在這已經十多萬年,想來也慚愧。
「你笑什麼?」銀似乎對于此刻面對它們兩大神獸,竟還敢露出這種自信的笑容的未白頗為奇怪。
葬入水麒麟青月復中的仙神已經不算少,大都是些自不量力的仙神,她是不屑吃那些生肉,塞牙。所以,對于來者不拒,看到就吃的饕餮神獸青,她就是沒好氣,時不時跟他拌兩句嘴。
未白收起笑容,語氣平和,似是引誘,「我可以給你們自由。」
話畢,未白身後卻飛來兩片交叉的刀刃,發之無影,兩大神獸感嘆這攻擊如此神速,竟是這般洶涌,一般的神將定是亡命于此招。但見未白側臉而望,腰間的如無劍已經迅速拔出,在手中閃現藍紫色光,用力一揮,擋住了那道攻擊,撞擊出一聲金屬的鳴聲,摩擦出強烈火花。
「未白,想不到我們兩兄弟,竟真的有這麼一天會兵戈相向。」洞外走進來另一個男子。
這男子發以皇冠,上面瓖滿了珍珠寶石,極其的耀眼奪目,身上穿著華麗的黑色錦袍還繡著精致的龍紋,威風凜凜,傲然之氣鋒芒畢露。青與音對望了一眼,心中了然,來著便是現任天君,央回。竟然能讓天君親自出面來逮捕的囚犯,可見先前到的這位來歷不小,方才似乎還听天君稱呼這位死犯為兄弟,看來接下來會是有趣的事。
「我倒是突然不想插手管這事了,反正天君也到了,豈有讓他活著離開之意。」銀打了個哈欠,蜷縮起腿,趴在了地上,舌忝干淨跟自己的毛皮,懶懶躺著,就像看戲一般看著這兩個身份截然的神,看著青也退回到一邊,她大笑︰「你竟然舍得放下口中的肉。」
央回臉色不悅地看著這兩頭竟然在此刻能無動于衷的神獸,冷笑,不過兩頭畜生,竟然如此囂張,遲早會讓它們臣服于自己腳下。
未白看著進來的央回,默不作聲。冰陵內,本就天寒地凍,如今央回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比室內還要冷上三分。
央回開始緩緩拔劍,玉光泠泠澈澈的打在他臉上,似乎和他那帶有青光的劍容為一體。
兩人相隔兩丈,未白只是默默看著他,竟微微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中沒有一絲悲哀,仿佛一朵冷梅,寂寞,卻又高傲,而又充滿了戒備。
那樣的笑容,讓央回呆了,沒想到此刻未白竟然還在笑!
他已握上那臨風寶劍健步如飛,快得身影都快隱沒在了空氣中,未白的手也已搭上劍柄,翛然抽搐若無劍,剎時,兩人同時出劍,都快如電光。你攻我擋,卻是見不著身影,只依稀听到刀劍相撞的踫擊聲。
在那一剎,藍紫的劍光從未白的袖中流出。央回還不及提劍反擊,那一抹藍紫色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央回足尖點地,急退!
青色的劍光終于沖天而起,劍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三個劍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未白的眉心。
但只是這一招,幾乎達到了他畢生修為的顛峰。而未白,只是輕輕點地,又剎那間憑空消失了。
待央回收劍轉身後退,未白又已經閃現到他面前。只是一瞬,藍紫色的劍光在央回手心處一閃,又迅速消失。
央回也什麼都沒有看到,便突然感覺到手心一痛。
在兩劍還未相交時,兩股劍氣發生了沖撞,發出「叮」的一聲響,青光色的劍竟被震月兌出手。
他滿眼惱怒,未白沒有殺他,那是在藐視他。
天地黯然失色,冰陵內,好似換了個場景,兩人置身于茫茫宇宙間,央回的萬箭穿心術用了出去,便見冰陵內插上了無數道光箭,青一聲狂嘯,將面前射來的光箭截下,銀的長尾靈活往周身一卷,松落在地。
「該死,真是殃及無辜。」銀看著自己的毛被削落了幾綹在地,不滿地皺眉,舌忝整齊了尾巴是蓬亂的毛,又換了個更安全的位置坐下。看著那還在打斗的未白,心想,這逃犯倒是有兩把刷子嘛,面對天君的攻擊竟然還能毫發無傷。
青可就沒那心情觀戰了,打不過它們還得參戰,守著這死人的棺材。要不是脖子上那老東西月凜的龍縛,它和銀也不會乖乖在這守著。
未白已經躲過了央回的所有攻擊,卻沒有主動發起一招一式,足尖剛落地,然忽然一陣奇異聲音傳入本來趴在一旁水麒麟青的大腦,感到四肢不受控制,水麒麟咆哮了一聲,空前未有的癲狂狀態,發紅了眼,竟一下發了狂似的撲身向前。未白前有敵人,後有襲擊,因著水麒麟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上,眼眸一絲異色閃過,手里的劍竟有了松懈。
央回看準這個時機,重新拿起劍已經再次席卷而來,若不是未白手快,打偏了一點,那劍早已沒入他心髒中,取了他性命。
劍雖然偏了,卻還是刺入了未白的體內,濺起一灘血,染紅了那潔白的衣裳,如雪中盛開的紅梅,妖冶卻悲涼。未白的眉,因著這一劍微微皺起。
央回的眼楮流露出滿足的笑意,還想深入刺進未白體內,卻被未白一手抓住劍身,動彈不得。鮮紅的血液便從他那修長的指間滲出來,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未白背上,水麒麟的獠牙還咬著,肩上的衣裳也已經浸染出了一大片血紅,似乎還隱約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